8. 绿茶和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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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和狐狸精

都市茶艺大赏:那些心机女最后怎么样了?

在别人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拆散别人的家庭,靠着男人生存,没皮没脸,没有道德底线,不顾礼义廉耻,就是个狐狸精。

她们都没说错。

礼义廉耻是奢侈的东西,我这种甘于沦为玩物的女人是不配的,也不想要。

既然当了婊子就不要想立牌坊,这点儿自觉我还是有的。

我就是个狐狸精,挨了狐狸精的骂,自然要做狐狸精的事儿。

什么纯欲风、清纯钓系,背后玩心机,通通不稀罕。

走路要扭,事业线要露,傲人的资本通通展现出来,隔着 5 米远都要让人能闻见狐狸身上的骚味。

我也不是什么「辣妹」,更不是什么「独立女性」,我就想要钱。

我是一只明码标价的狐狸精。

男人缺色,我缺钱,一换一的交易,很公平。

也有人问过我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我笑了,知道他们想给我的堕落找个借口,又或是给他们自己的堕落找个借口,套上「拯救」的外衣。

做的都不是什么敞亮事儿,还说什么敞亮话呢?

我涂着大红唇,穿着细高跟,一撩衣摆,高开衩的红裙里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腿,笑得坦荡又放肆。

「我没有重病的母亲,也没有在读书的弟弟,没什么困难,只是不想吃苦罢了。」我一口烟吐在那个不会说话的金主脸上,「我就是这么烂哦,你还要不要我呢?」

他的眼神迷离,用行动代替了语言。

我对此照单全收,拿着他的钱去潇洒,用酒精麻痹自己。

三个月后,他法律上的妻子找上门来,甩了他一耳光,然后一把推开他,带着她的小姐妹开始打我。

那个男人缩在后面,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群养尊处优的阔太太们力气可真大啊。

我打不过她们,无法挣扎,也不想挣扎,看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我知道,我不挣扎,示弱,男人心疼我,还能私下再给点儿钱,我闹起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来可笑,我连闹的资格都没有。

我看着那懦弱的男人跪在他妻子的脚边道歉。

理由是千篇一律的「被勾引了」。

真可笑的理由。

他很快回归了家庭,也许是对我感到抱歉,悄悄地给我转来一笔钱,还带了一句话。

「宝贝儿,你这样的人是进不了我家的门的。」

我照单全收,拿了钱把这句废话扔进脑海里的回收箱。

他一下子记起了我当初自己说自己有多不堪的话,口口声声说着没关系,现在以此来给自己找借口。

真要算起来,我从没有主动勾引过谁,他们闻着味儿就主动凑上来了,也不顾我的警告。

如果不是自己烂透了,怎么能主动找上我这个狐狸精呢?

不过嘛,我也没什么资格抱怨,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我敢说敢做,他们只敢做不敢说罢了。

扒开外衣一瞧里头,指不定谁比谁更烂呢。

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很快收拾好东西,清点着这段时间的收获。

收获不错,够我生活一段时间。

在收拾的时候,顺便发了条朋友圈:卖色、缺钱,找 P 友兼长期饭票。

很快,另一个主动勾搭我的男人给我打来了电话,我欣然赴约,开启另一段一模一样的生活。

这就是我的生活,日复一日,好像宿命的轮回一样。

我没想过逼原配退位,也不想怀上他们的「龙种」上位,我只要钱。

钱货两讫,没什么不可以的。

这就是我啊。

男人爱我爱得无法自拔,女人恨我恨得牙痒痒。

我是苏越,一个千夫所指的狐狸精。

这样的生活结束得意外得快。

我最近是「空窗期」,干脆自己租了个房子住。

没有长期饭票接盘,我也乐得清闲,四处走走转转。

遇上合心意的就 419 一下,遇到有长期饭票潜力的就发展一下。

偶尔出去吃吃饭,男人就自己冲上门来给我买东西了。

真听话。

要是遇上有意思的,我一掷千金也不是不行。

再发展下去就不行了,我没那么多钱,没办法一直打肿脸充胖子。

一个人的时间多了,容易胡思乱想。

我看着窗外的江景,一时有些恍惚,我这算在这个城市扎稳脚跟了吗?

我现在住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窗外就是漂亮的江景,吃饭非星级不吃,穿衣非牌子货不穿,我的生活好像好过在这座城市打拼的绝大多数苦命人。

我笑了。

这个城市没有我的根。

我是漂浮在黄浦江上的浮萍,依附着男人生长没有根,飘到哪儿,就暂住在哪儿。

我今天住在大平层,明天要是没了男人给我送钱,去睡桥洞也有可能。

酒是喝不下去了,涩得人心里发疼。

昂贵的香薰蜡烛烛影晃晃悠悠,让人好像想起了从前。

那时候我还不叫苏越,叫李佳颖。

我出身不凄惨也不富贵,属于那种一竿子打倒 10 个,有 8 个相似的普通家庭。

家里有套小房子,不用还贷款,父母都是厂里的普通职工,没什么文化,却有固定的收入。

家里有点儿小积蓄,不缺吃喝,小钱有,大钱却拿不出来。

爸爸和妈妈是相亲认识的,彼此条件都差不多,便结了婚有了我。也谈不上爱不爱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后来,平静就被打破了,爸爸领着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小女孩回来了,告诉妈妈,他要离婚。

妈妈哭过闹过,扑上去打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不说话,低着头很柔弱的样子,然后妈妈就被爸爸打了。

妈妈说,是那个女人毁了我们的家,那个女人是狐狸精。

我说,是爸爸毁了我们的家。

妈妈很生气,扑上来说要撕烂我的嘴,我很害怕,不说话了。

她一直不是个独断有主见的女人,没了爸爸之后,她能命令的人便只剩下我。

她要我和她一起骂那个女人。

我不想骂她,她穿着漂亮的蓝裙子,我见犹怜的,可真好看,我也想像她一样漂亮。

妈妈知道后,狠狠地揍了我,说我也是狐狸精。

我怕不敢回话,她最近实在太凶了。

也是那个时候,我迷迷糊糊地意识到,狐狸精并不是个好词。

我不敢狡辩,但我觉得,如果好女人就是像她一样的话,我还不如做个像那个女人一样的狐狸精。

最起码,她赢了。

妈妈的重心变成了我。

她要我学会「三从四德」,学会怎么照顾人,学会「懂事」。

她不给我吃饱饭,说女人瘦了才不会被嫌弃,让我看着她一筷子又一筷子地夹红烧肉吃,而我只能嘬着筷子解馋。

她神神道道地看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念叨我为什么不是个男的,要是我是个男的,爸爸就不会离开了。

我鸡蛋过敏,她疑心是我的体弱逼走了爸爸,于是开始在每道菜里悄悄地加鸡蛋,我不吃就逼我咽下去,看着我呼吸困难,恶狠狠地叫我憋住。

直到我觉得自己快死了,拨通了「120」,急救车的声音响彻小区。医生说,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该死了。

她全不在意,她说她不知道。

她没有停下她的疯狂,她甚至想给我裹脚!

她好像把所有对婚姻的期待都转移到了我身上,她要我不被抛弃。

我受不了她,但是没法儿反抗。

我好像坏掉了,她也坏掉了。

我不是故事里的女主角,我没有女主角的幸运也没有她们有本事,没有人救我,我读书读得很烂,我也没有资源去学习技能离开她。

我像是待宰的羔羊,等候着命运的审判。

正巧妈妈也不想我读书了,18 岁的时候高考结束,我只能上专科,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她想让先我嫁人后补证,想让我证明,按她说的做就不会被抛弃。

我受不了了,再留下来,我会死的。

我连夜拿着家里的钱,趁着夜色逃跑了。

我有个姑姑在上海扎了根儿,他们一家是全家的骄傲。

可是上海太大了,我找了很久,几乎用完了身上的钱。

我找到那栋破旧的小区居民楼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和她猥琐、好色的丈夫,压根儿没有看见我想看见的时髦夫妇。

电话不通,妈妈的冷漠这一瞬间成了我谎言的遮羞布。

我软磨硬泡地终于留下了,成了他们一家的保姆,为他们洗衣、做饭,做最肮脏的活计。

我以为我忍一忍,至少能活得下去。

可是一天晚上,姑父抹黑进了我的房间,我的尖叫声吵醒了所有人。

亮灯后,我看见了面色不善的姑姑和冷静的姑父。

「我只是想给她盖个被子。」

姑姑狐疑地看着我俩,我吓坏了,姑父却出乎意料地冷静。

「小颖啊,我知道你想留在上海,但你也不能勾引你姑父啊。」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无从解释,没有人会听我说的。

没有人。

我被赶出去了,伴随着一声「狐狸精」的骂声被扔进了隆冬腊月。

有人好奇地看着衣衫单薄的我,却没有人上前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只有一个想法。

当个狐狸精吧,不要当人了。

…………

我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苏越。

我开始利用自己的优势,攀援着男人过活。

当了狐狸精之后,日子果然好过多了,当一个人连脸面都不要了,她的日子反而好过了。

真可笑。

我曾坐着金主的豪车回到过那个破居民楼,看着穿着老头汗衫的姑父和骂骂咧咧的姑姑。

他们好老又好丑。

金主问我怎么了,我照实说了。

他为了哄我开心,找人把姑父和姑姑两人揍了。

我在车里看着他们的唯唯诺诺、不敢反抗,只觉得倒胃口。

他们不懂为什么会有这飞来横祸,就像我不懂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一样。

「我们回去吧。」

车窗关上,便是两个世界。

我也曾回去看过我的妈妈。

她变了很多,老了却也温柔了。

她正在公园里温柔地教她的小儿子走路,她的新丈夫在一旁陪着。

她忘记她还有一个女儿了。

她们很贫穷,家里的家当加起来可能还比不过我的一个包,可是她们很幸福。

幸福得让我不敢靠近。

思绪回笼,酒杯已经打翻,我看着朦胧的月色,慢慢地睡着了。

春日苦短,饭票未决,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日子一天天地过,长期饭票还没找到,但是我最近笑得多了。

无他,我认识了一个新的男人。

一个不一样的男人。

他叫何子枫,是个上市公司的小高层,是人们常说的青年才俊,刚过 30 岁,前途无量,也算是相亲市场上的香饽饽。

要是在往日,何子枫这样的人我是看不上的,他属于我认识的男人里面最穷的那一批了。

青年才俊又怎么样呢?又不会和我结婚,还不如秃头、发福的富豪给钱爽快。

到手的钱才是钱啊,何子枫能给的太少了。

也是巧,我正好在空窗期,通讯录里的那些老男人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新鲜感了,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我没什么朋友,有些无聊了,我迫切地需要一些生活调剂。

我俩是交友软件上认识的,他的 8 块腹肌让我着迷,我的 36D 让他心动。

我俩一拍即合,大家都需要解决生理需求。

他真人比网站上还帅一些,很健谈,过程也很愉快,他很懂规矩。

419 就是 419,不该问的别问,我也就没说出那一套应付老男人的「狐狸精」理论。

不得不说,何子枫在某些方面确实比那些秃头老男人强多了。

他年轻、体力好,还没有秃头,各方面都能带来不错的享受。

如果说之前的经历像上班式的应付的话,和何子枫在一起,我确实感到真正的愉快。

不图什么,不用钱买,不用钱卖。

也许是寂寞久了。

也许是秃头老男人看多了。

又也许是晚风醉人,何子枫待我绅士又温柔,我第一次有了了解他的想法。

第一次,我主动地问他要了微信。

做不成长期饭票,做个 P 友也很好。

他似乎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地拿出手机扫我。

也是,从各方面来说,我都是个不错的狐狸精。

朋友圈里的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很有生活情调,和那些只会给钱的老男人不太一样。

他会吐槽减脂餐里的不好吃,吐槽加班压力好大,高兴这个月的绩效上涨,也会不远千里地赴一场旅行。

好鲜活的人啊。

他幸福美满的家庭、经济独立的魄力都是我没有的。

他活得比我有滋有味。

人,总是会被自己没有的东西吸引,正如破碎的我被完整的何子枫吸引一样。

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地毯上,翻着何子枫的朋友圈,痴痴地笑。

想要……再了解一下呢。

狐狸精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1 个月的时间,足够我把他拿下,我们没有同居,没有约定什么,但是我们几乎天天见面。

我给他做饭吃,他带我一起健身,帮我挡咸猪手,给我讲他们公司的趣事。

我们一起打卡景点,一起在江边慢跑,一个甜蜜的舒芙蕾,我们几乎是以恋人的身份一切。

我悄悄地去过他工作的地方,坐在不远处的咖啡厅,看他和他的同事说笑。

我撑着头,礼貌地拒绝前来搭讪的男人,看着不远处的何子枫,露出少女一样的娇羞。

可惜我们还不是正式情侣的关系。

他这样的人,可以私下玩得花,却不能暴露在台面上。

说到底,还是我上不得台面了。

不过没关系,至少现在我很开心。

我也曾窝在他的怀里,问他我不是一个好女人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嫌弃我。

他说,没关系。

我又问,你会不要我吗?

他说,不会。

我信了,因为他确实没表示过对我的异样眼光。

我喜欢这份平等,让我几乎觉得自己是一个健全的人了。

我想要有他的陪伴,再贪心一点。

狐狸精,你可以的……

慢慢地,我留宿的时间越来越长,酗酒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他的家里渐渐出现了我的痕迹。

黑白灰三色的抱枕渐渐换成了我喜欢的亚麻色,从小摆件到家具,我正在入侵他的生活。

我在慢慢地试探他的反应,看他对我的「越界」行为反应如何。

我也在学新东西,和以往的那些男人断了联系,我想自己更配得上他一点。

他成了我的小老师,惊喜于我的上进,只是奖励总是「少儿不宜」。

太快乐了,我在变好,他在习惯我的存在。

我们还一起去旅行,虽没有私人海滩和游艇,我俩漫步在小镇里,也自得其乐。

我对一切都保持着兴奋,为买到了一碗好吃的桂花藕粉而沾沾自喜。

我甚至不自觉地越了界,要他陪我一起刻同心结,他也笑着说「好」。

他纵容着我,我享受着他的宠爱,幸福得像个孩子。

我觉得,未来可能真的是有希望的。

我不是个好东西,但是我的心是干净的,我捧出狐狸精的一颗真心,想换回一颗真心。

也许,是可行的。

回家后,提着满满的纪念品,我顺势留宿他家。

洗完澡出来后,我比往常还热情些。

他也不顾旅行后的疲惫,热情地回应着我。

事后,他在床边抽烟,我躺在他身边,用手指慢慢在他的脊背上勾画。

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好像他只有我一个人。

一根烟燃尽,何子枫突然开口:「我们明天开始就不要见面了吧。」

对于沉浸在甜蜜里的我好像是当头一棒,我不懂。

「为什么?」

我只是愣,反应不过来的愣,就像是爸爸那天说要离开我们的时候一样,只能愣愣地问为什么。

他点燃了一根新的烟。

「我遇上了喜欢的人,想谈个恋爱了。」

「那我呢?」

我连质问的声音都是小的,只是不争气的眼泪不听话地流了下来。

「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他抽完烟,准备去洗澡,好像打算洗掉这一身的污秽一样。

「我们不是 P 友吗?这种事情,你也当真?」

我颤抖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们,只是 P 友吗?」

他皱着眉,轻「啧」出声,好像我问了什么蠢话一样:「你也得到了生理的满足不是吗?」

他去洗澡了,不带最后一点儿的留恋,留我一个人在背后发疯。

原来一直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啊,我以为我们在恋爱了,原来我们只是 P 友关系啊。

难怪他不介意我的过去,不介意我的一切。

是啊,谁会对一个 P 友有这么高的要求呢?

最可笑的是,这 P 友的身份还是我求来的,他根本没想加我。

难怪我问他要微信号,他是惊讶而不是惊喜。

我在他家大闹一通,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留给他一个破碎的家。

我还是离开了,带着我看破碎的梦。

我是不服气的。

我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赢家,哪怕我一直处在被包养的身份,我也觉得我没有输。

我见过她的照片,身材中等,至多是清秀了,我输给了这样一个女人?

我相信自己「钓」男人的实力,我不相信我会输,这让我对那个女生越发好奇。

我动用一切能够动用的关系网去探寻那个女生的蛛丝马迹。

我迫切地想要证明:她不如我。

我发现,每个被我询问到的人都很喜欢她,无论男女。

他们说,她是一个很豪爽的新人,有些迷糊但是并不讨厌,在大事面前却不会犯蠢,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她们说,她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女孩子,收到礼物很惊喜但不会占便宜,永远会回送东西,还是个「小吃货」,非常可爱。

我甚至拉下脸来问何子枫我输在哪儿。

何子枫说,她和我不一样,她很单纯。

我笑了,天真得像小鹿?

21 世纪真的还有人有这种人设?

我输给了一头小鹿?

越了解,越让我发疯,我开始跟踪他们。

我终于看见了她。

懵懵懂懂,像只无辜的小鹿。

那个女生在咖啡厅里嘴唇沾上泡沫,不知所措,眼看见何子枫捧起她的下巴轻吻上去。

这是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嫉妒得快要发疯,想要冲上去将他们分开,却悲哀地发现,我没有任何身份这样做。

我还是不懂,我为什么会输。

我和那个女生对上了视线。

咖啡厅里人来人往,这不奇怪,但是我有个直觉:她认识我,她知道我的存在。

何子枫还有工作,没办法陪她在这里享受下午茶了。

他们亲吻、告别,那女生却没有走。

我咬咬牙,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对我的到来一点儿都不意外,叫服务生端来了一杯咖啡。

她冲我笑了笑,把蛋糕碟子推向我:「吃吗?」

我看着这块漂亮的蛋糕,敬谢不敏。

「你吃吧,你不是爱吃蛋糕吗?」

她也不在意,笑着说:「他们说我是『吃货』吗?」

是的,他们告诉我,她是个「小吃货」,聚餐就她吃得最多,还不胖。

她搅了搅加了 3 份糖的热可可,漫不经心道:「我确实是,只是我体重一旦超过 90 斤就开始节食了。」

「你?」我不懂她为什么说这些话给我听。

她看着我,笑意不达眼底:「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李佳怡,何子枫的未婚妻。」

我忍下心中的醋意,回答道:「苏越。」

她轻轻地叩着桌子,漫不经心说着最令人震惊的话:

「苏越?何子枫的情人。」她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你不是叫李佳颖吗?」

明明是夏天,我却觉得像在隆冬。

我认出了她。

那天爸爸牵回来的那个小女孩!

「你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似乎很享受我的震惊,也不想掩饰对我的鄙夷了。

「我一直都知道啊,我的姐姐是个万人嫌的狐狸精。」

李佳怡随着她妈妈入主李家的时候就已经记事了,她牢牢地把她那个眼角有痣的姐姐记在了心里。

她以后就要夺走她的人生了。

李佳怡的人生自她妈妈上位之后就一直顺风顺水。

爸爸做生意赚了钱夸她是福星,她学习也好,做人手段高明,未来一片光明。

她总是悄悄地打听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的消息,听到她那个妈一直在发疯。

她过得不好,她就开心了。

后来,姐姐没了消息,听说是一个人离家出走,死在外头了。

李佳怡很失望,她的乐子没了。

她对李佳颖傻乎乎地盯着自己妈妈进门的样子记得很清楚,对那颗痣印象尤其深刻。

后来,她也来到了大城市,进入大公司实习。

她几乎一瞬间就认出了当时正陪在某个老总身边的李佳颖。

听说,她现在叫苏越?

李佳怡好奇她的人生,开始悄悄地探查苏越的身份。

苏越很有名——

万人唾骂的狐狸精。

李佳怡不可言说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她过得果然不好。

李佳怡开始悄悄地观察苏越。

一直都很好,她被嫌弃,被骂,被打。

但是有一天,苏越好像变了,她不那么花枝招展了,有人说,苏越要从良了。

李佳怡是不屑的,她见不得苏越好。

她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勾得狐狸精从良了。

她顺藤摸瓜找到了何子枫,成了他手下的实习生。

何子枫条件很不错,难怪能让苏越动心。

李佳怡笑了。

姐姐挑男人的眼光真是不错,妹妹就不客气了。

李佳怡慢慢地靠近何子枫,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对李佳颖的看法……

李佳怡看着崩溃的我,笑着一点一点地揭开我的伤疤。

她就是故意的,像她妈妈一样,她就是故意的。

「女人,只要身材不错,脸蛋白净就够用了,不用非得长成狐媚子的样子。」李佳怡看着我,用说教的语气慢慢说:「姐姐你懂的,不是吗?」

「对男人要示弱,别上来就是情啊爱啊,自以为看透了男女关系似的,做个情人还行,做人家的妻子,可就不行了。」

她句句带刺,句句扎的都是我的心。

她在说,我的招数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情人手段,也只配做情人。

「家世清白几个字多说几遍,男人的心动自然就没了。」

「姐姐那样的身份,子枫怎么可能会真的和你谈恋爱呢,姐姐不会当真了吧?」

李佳怡告诉我,何子枫当真被我迷过几天,甚至想和我谈恋爱,但是他们渐渐熟悉了。

何子枫和李佳怡聊天,李佳怡懵懵懂懂地说出自己的观点,多聊几次天,何子枫就被打消了计划。

原来是她啊。

家世清白,多说几次就胜过狐狸精的一颗真心了啊。

我嗫嚅着,强撑着一口气:「子枫他……知道吗?」

李佳怡看着我的身后,突然露出个活泼开朗的笑来:「子枫你来啦!你看,这个漂亮姐姐在请我吃蛋糕诶。」

她看着我,笑得活泼开朗,却叫我心里发凉。

我转头,身后正站着何子枫!

他一把拉起李佳怡,让李佳怡远离我,好像我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他看着我,面色不善:「你来干什么?」

「我……」

他很不耐烦:「说了我们结束了,你死缠烂打干什么,真以为我会娶你这种人吗?」

李佳怡躲在何子枫身后,眼神无辜,连连地劝何子枫冷静,看上去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想解释,指着李佳怡的鼻子大骂她不要脸。

李佳怡看上去很委屈,不懂自己为什么挨骂。

何子枫心疼坏了,甩了我重重的一耳光,拉着还在回头看的李佳怡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到了李佳怡出门的瞬间冲我露出了个温和的笑。

我知道她没说完的答案了。

他知道了也不会相信的。

我才知道,我过去能赢,不是我不在乎真心,原来是那些人从没给我真心。

我误以为何子枫给了我真心,便用自己的真心去换。

结果……一败涂地。

我没有力气去争。

我知道,我不是李佳怡的对手。

我回了趟老家,见了许久不见的妈妈。

她老了很多,看见突然出现的我,满是震惊,显然认出了我。

她有些不知所措,也没说请我回家坐坐,只是带我到路边的小店坐下,给我倒了杯水。

她没有我记忆里那么强硬了。

寒暄很尴尬,她很局促,我知道她不欢迎我。

她一直在看表,她的丈夫接儿子放学快回来了,她不想我们见面。

她有她的生活,不能被一个「死了」的女儿打扰。

我沉默着推开椅子起身,没有告别,只告诉她爸爸的女儿抢走了我的男人。

她搓搓手,不知所措。

说完,我不等她的回答起身就走。

我看见她急急忙忙地回家。

她得回去做饭了,她的家人快要回来了。

后来,我回到了我的江景平层,回归了日常生活。

新的金主正在卧室里洗漱。

朋友圈里有认识的人正在直播何子枫和李佳怡的婚礼,我在一闪而过的镜头里看到了我的爸爸。

他很开心。

何子枫很开心,李佳怡也很开心。

我知道,李佳怡知道我在看,所以笑得格外开心。

狐狸精的真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只有狐狸精自己当个宝。

狐狸精对上绿茶,我输得一败涂地。

我关上手机,笑着迎上金主。

我还有我的生活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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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和狐狸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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