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遇上海王
都市茶艺大赏：那些心机女最后怎么样了？
「甘思思，你没有错，人人都想过好的生活。」
我对着镜子中的女孩一字一顿地反复说着，好像这样就有了勇气。
出身底层，父母都是聋哑人的我，四岁时就懵懵懂懂地明白了大人们说的「癞窝里养出了金凤凰」是夸我生得好看。
双眼皮，大眼睛，皮肤白皙，我确实从小就生得可爱。
自从我知道了忽闪着大眼睛对着人甜笑就会有好吃的，我便开始见人就讨巧卖乖地笑。
初中时，我被全班女生集体排挤。
原因很简单，班里大半女生都喜欢的学霸男神偷偷往我课桌里塞他的课堂笔记。
我也曾试图觍着脸去讨好她们。
直到那天我在厕所隔间里听到几个表面同我关系尚可的女生们凑在一起骂我是绿茶婊，只会装无辜勾引男生。
那天，我一人同她们几个疯狂撕打了一顿。
从此，我再也没同任何一个女生交好过。
我索性放开来，大肆利用自己的美貌武器。
考试有人帮我作弊，卫生值日有人主动替，甚至作业也有人代劳。
只是如此一来，三年初中下来，我几乎一无所获，只能去读职高。
到了职高，我依然是孤零零一个人，学校男生给我起绰号「冷美人。」
我的追求者有大把，其中李琦最特别。
他酷酷的，很少说话，不像别的男孩那样天天送我鲜花和零食，但会冷不丁扔给我一个包、一双鞋或者一根项链。
我来者不拒，直到那天他丢给我一个手机，我认识那个牌子：IPhone。
我知道那个手机价值不菲，差不多需要我一年的生活费。
犹豫了一下，我把手机退还给了他。他有点儿意外，反问我：
「不喜欢？」
我摇摇头：
「太贵了。」
他嘴角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转瞬即逝，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没有送你的项链和包包贵。」
我吃了一惊，我不认识什么牌子，衣服、鞋子全是淘宝，我只当他送我的那些也都一样。
那天回宿舍百度了半天，我才知道：
原来那双白色运动鞋要几千块。
那条不是金子的项链要上万块。
我做了李琦的女朋友。
虽然他从不带我见家人和朋友，但时常带我去商场吃饭、购物。
他让我见识到了一个全新的、不同的世界。
其实，他对我还是和从前一样，但我心里却起了变化。
我开始患得患失，唯恐失去他。
我知道，我没有显赫的家世和傲人的才华，吸引他的不过是一副皮囊。
当李琦试探着提出外出过夜的要求时，我不过犹豫了一瞬就应了下来。
如果，身体是留住他的手段，那么，我愿意。
那天，他带我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那是我第一次踏足这个级别的酒店，里面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手足无措。
李琦察觉到了我的局促不安，他体贴地让我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他。
我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紧紧地抱着包，看他去服务台登记，心跳得厉害。
登记完毕，他就拉着我上楼。
在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
他忽然一下把我搂了过去，在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这里很安全，没事儿。」
看着他俊朗的侧脸，我突然起了逗弄心。
趁他不备，我踮起脚尖，对着他的耳根就咬了下去。
当然，我咬得很轻。
与其说是咬，不如说是在轻吻。
李琦的耳根「刷」地红了。
他搂我的胳膊骤然加力，把我勒得生疼。
我头埋在他胸口，清晰听到他「咚咚」的心跳声。
我抬起手，在他胸前慢慢画圈圈。
很快，我就听到他咬牙切齿、带着颤抖的声音：
「甘思思，今天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等房门一关，李琦像饿狼捕食，一把将我推倒在了软软的大床上。
我以为，这样的关系会留住李琦。
让我最终成为他的新娘。
可惜我的万般努力最后仍然抵不过残酷的现实。
毕业即分手，他很快就潇洒地挥挥手走了，对我没有任何留恋。
我却就此踏入了李琦带给我的虚荣世界不可自拔。
我自知没有过硬的学历和家境，要想过上好的生活，唯有容貌资本可利用。
身材窈窕、俏丽美艳、会打扮懂时尚，又有点小聪明的我很快便应聘上了一家大公司的前台。
我斗志昂扬地上了岗，心中筹谋的不是如何做好工作，而是如何能够在这里钓个金龟婿。
我事先做过调查，这是一家上市金融企业，里面多的是年薪百万的单身贵族。
但没想到我无往不利的美貌利器在这里竟然毫无用处。
大家对我表面都很客气，每次去派发快递时都谢个不停，但没有一个人流露出对我有兴趣或好感。
我有心上前去搭话，但他们口中不断冒出的「IPO」「CPI」「CAMELS」让我完全插不上嘴。
没多久，我就沮丧地辞了职。
我调整了策略，重新应聘了一家贸易公司的前台。
我了解过，这类公司虽比不上金融行业，但收入也尚可，关键更接地气。
也是我运气不好，新公司竟然没有一个适龄的单身男青年。
我正颓然地想再次辞职，转机却突然出现了。
刘佳那天来是拜访老总的。
他穿着一身不甚合体的西装，又矮又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蠢笨。
我不耐烦地问他：
「有预约吗？」
他圆圆的脸涨得通红，谦恭地递上自己的名片说：
「预约过了。」
我接过名片一看：晨旭进出口贸易公司总经理刘佳。
我暗自撇嘴，心里有些不屑：什么皮包公司也敢自称总经理。
电话打去了总经办询问，接电话的孙秘书却相当客气：
「是小刘总到了吗？快请他进来吧。」
我有些狐疑地看了那胖子一眼，态度变得恭敬了一点：
「刘总请。」
经过财务部的时，我问公司有名的「小喇叭」陆惠：
「陆姐，那个晨旭公司的什么刘总是什么人啊？」
陆惠神神秘秘地冲着我笑：
「是小刘总来了吧？我告诉你，你别看人家貌不惊人，那可是晨旭的公子爷，有钱着呢。」
我一吐舌头：
「真没看出来，我还当哪里来的推销员呢。」
陆惠给我一个白眼：
「不识泰山，去去去，赶紧工作去。」
那天下班见刘佳站在公司大门口，我好奇地看他一眼，快步走了过去。
刘佳却上前叫住了我：
「甘小姐。」
我停了脚步诧异望着他：
「刘总有事？」
刘佳胖胖的脸出了一额头的汗，不知是紧张还是热：
「甘小姐，我……我能请你吃个晚饭吗？」
我眉头微蹙，刚想拒绝，耳边却响起了陆惠的话：
「晨旭的公子爷，可有钱了。」
我缓缓点头：
「好啊。」
刘佳很激动，他快走几步帮我打开车门。
我瞥了一眼：奔驰。
上车后司机很恭敬地问了一句：
「刘总，您去哪里？」
「甘小姐，你喜欢吃什么菜？」
刘佳转头客气地问我。
我对吃的一向不挑剔，无所谓地摇摇头：
「我都可以。」
刘佳转头吩咐：
「去长南路。」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进会员制会所，里面并不算奢华，但安静舒适。
一个穿着旗袍的高挑女子笑意盈盈地带着我们进了一个房间：
「刘总今天想来点什么？」
我四下打量没看到菜单，顿时有些慌乱，唯恐他问我要吃什么时露了怯。
只能强装镇定地抚弄着头发。
但他只说了一句：
「常例吧。」
女子微微颔首退了下去。
那晚吃的什么我全不记得了，我注重身材，对美食兴趣乏乏。
但那晚刘佳的大气和自如令我印象深刻，虽然这并没有增添他的魅力，但我得承认，有钱人的底气和洒脱真的特别吸引我。
刘佳对我兴趣浓厚，可我有些犹豫。
他实在不符合我的预期，高、富、帅三样只占一个，若不是富字支撑，我怕是连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但我经历过几番挫折也明白有钱人不是傻子，像我这样的花瓶，真正的高富帅怕是看不上的。
权衡再三后，我开始半推半就地吊着刘佳。
刘佳却真正对我着了迷，我越是对他若即若离，他越是追我追的紧，礼物像洒水，铺天盖地地向我扑来。
我终于还是沦陷了，就凭我 3000 元的月薪，一年也买不了一个包。
但我有了李琦的前车之鉴，开始变得慎重。
我可不想成为豪门的玩物，我要成功嫁入豪门。
所以我义正言辞地对着刘佳说：
「成婚后才可以住在一起。」
说完这话，其实我心中是有些忐忑的，唯恐刘佳就此退缩。
不想刘佳却激动地抱着我说：
「思思，我就知道，你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姑娘。我第一眼就喜欢你了，我会娶你的，你放心。」
我对着他甜甜的笑：
「谢谢亲爱的体谅我，虽然我家很穷，但父母管的可严呢。」
刘佳带我见了父母。
刘佳的父亲精明干练，对我客客气气的，但我能感觉得到他对我很不屑。
刘佳母亲直接多了，她对着刘佳斥道：
「你多大的人了，不分轻重的吗？什么人也往家里带，外面怎么玩我不管你，带到家里不行。」
我白着脸坐在沙发上，垂着头不语。
刘佳嬉皮笑脸地上前去哄他妈：
「妈，你不是盼着我结婚呢吗？喏，媳妇我给你带回来了。」
刘佳妈妈冷哼一声：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我让你结婚是好好找个对象，不是随便领个什么人回家来。」
她的眼睛斜睨着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强忍着屈辱起身自我介绍：
「叔叔阿姨好，我叫甘思思，是刘佳的女朋友。」
刘佳妈妈不接话，爸爸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甘小姐第一次来家里，先吃饭先吃饭。」
那顿饭自然是食无滋味。
这件事给我敲响了警钟：
想正大光明地同刘佳结婚，看来是颇有难度的。
经历过李琦的事之后，我可再不敢高估男人的长情，知道要想成事唯有靠自己筹谋。
我精心策划了一场刘佳的醉酒。
他醒来时，我坐在酒店的床上哭得梨花带雨，大大的双人床上一滩鲜血红艳刺目。
刘佳一脸懵地看着我：
「思思，怎么了？」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你昨夜喝醉了，我不放心你，好心留下来照顾你，结果……结果，呜呜……」
他看着床单，神色激动，晃动着肥硕的身体上前紧紧地抱住我说：
「思思，你别哭了，你放心，我一定娶你。」
我半推半就地依偎在他怀中，身上的吊带不经意间滑落。
两只手轻轻搭在他脖颈间，轻轻对着刘佳耳语：
「人家的第一次都给了你，你可千万要娶我呀！」
说话间，嘴唇有意无意地扫过他的耳畔。
我看到刘佳的耳畔飞速红起一片。
接着，他再也按捺不住，飞快地将我再次扑倒。
我微微挣扎后便顺从，恰逢排卵期，我需要这样一次机会。
刚才醉得不醒人事的刘佳根本没碰我。
但我早就不是处女之身，我需要制造这样一个场面来骗过刘佳。
我知道，凭刘佳是很难搞定他那对难缠的父母的。
但若是我怀有身孕，恰巧又是男孩，我想，我的胜算会大上许多。
不出我所料，每次我追问婚事，刘佳都支支吾吾，无法给我正面应答。
我一反常态，不再逼他，反倒比以往更加温柔。
沉浸在我柔情小意中的刘佳每每只会抱着我长吁短叹，这让我彻底明白：所谓小刘总，全无任何自主权，一切只能靠自己。
待我确认有孕三个月后，我将化验的单子放在刘佳面前，轻轻地问他：
「我怀孕三个月了，怎么处理？」
刘佳先是一愣，回神后有些迟疑：
「思思，咱们现在不适合要孩子。」
我乖巧地点头，语气哽咽：
「好，我听你的，不过我同学帮我做的检查，说是个健康的男孩，我真的，有些舍不得。」
「男孩吗？」
刘佳的眼睛一亮，他一把抓过我的手：
「思思，咱们可以结婚了。我爸想孙子都想魔怔了。」
「他们不喜欢我，肯定更愿意让你和别人生。」
我故作沮丧地说。
刘佳像是被点醒一般，来回搓着手兴奋：
「我和他们说，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们要这个孩子，以后我就不生了，急死他们。」
我赶忙劝道：
「你千万别那么说，伤了他们的心。」
他点点我鼻子：
「傻丫头，我吓唬他们的。不过，我确实只想和思思生娃。」
我羞涩地垂着头，心里却一阵冷笑。
如我所料，刘佳的父母为了孙子，也拧不过儿子，终究还是认可了婚事。
婚事很盛大，但我并没有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
婚礼当天，我父母怯懦畏缩的样子让我既心酸又难堪，我只好将他们安置在了角落里。
但我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父母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婚后我辞了工作，安心在家养胎。
刘佳妈妈虽然不喜欢我，对我的肚子却很重视。
每日三餐盯着阿姨给我补，汤汤水水补得我愈加容光焕发。
刘佳妈妈有些怀疑地说：
「真是儿子吗？听说怀女儿人才会变得更加漂亮。」
刘佳不在意地摇摇头：
「思思漂亮是天生的，和怀孕无关。B 超片子是她同学帮忙看的，错不了。」
我心虚得不敢抬头。
晚上我问刘佳：
「性别也有看错的时候，若是我同学看错了，怎么办啊？」
刘佳摆摆手：
「男女有什么关系，反正咱都结婚了，我爸妈为了面子也不会让我离婚的。」
我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而后抱着刘佳软软撒娇：
「老公，我爸妈住的老房子漏雨，你说说你，作为女婿，也不管一下。」
「换一套呗，换个高档点的小区，以后你回娘家也住得舒服点。」
「你说得轻巧，他们哪里有钱换啊？」
我嘟着嘴回他。
刘佳转身从包里抽出一张卡扔给我：
「这是爸爸刚给我的，你拿去给爸妈买套新房子。」
我大喜过望，扑上去对着他一顿亲：
「老公你真好。」
卡里有 300 多万，我买了市区最贵的大平层，买完房子后分文不剩。
我以为刘佳会怪我，谁知他自打给我卡后只问了一句：钱够吗？
也就是那时候起，我心里开始对他真正有了点儿感情。
虽然他外表粗鄙，但待我真的是不错。
刘佳爸爸的公司突然出了问题。
一个长期合作的国外客户骗了一大笔钱后失踪了，公司资金链一下子断掉了，合作的工厂闻讯纷纷前来讨要欠款，新订单也接不到，硬撑了几个月，公司最后依然倒闭了。
过了没几天，我生了一个女儿。
但那时已经无人关心我生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了。
刘佳日日在外奔波讨债，没空陪我。
公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头。
婆婆只会坐在家里哀哀地哭。
无法，我只能抱着孩子回了娘家坐月子。
月子里我寝食难安，豪门的好处我还半点没有感受过，婆家就突然破产了？
不但管多忙，刘佳每天都会来看我。
他瘦了很多，见我愁眉不展的样子，他抱着女儿安慰我：
「安心休养，钱我会赚的，你不用担心。」
那一刻，我起了同他贫富与共的心。
但很明显，他一时半会儿是赚不来钱的，可养娃生活又确实是需要钱的。
三个月后我主动提出要找工作。
刘佳嘴唇嗫喏了几下，最后将我揽在怀里。
我感觉后颈湿湿的，随后听到了刘佳哽咽的声音：
「思思，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我爱你。有钱时我不在乎你爱不爱我，只要你肯在我身边就好了，没钱后我一直担心你会离婚。没想到，你竟然愿意和我同甘共苦。思思，我刘佳发誓，此生绝不负你。」
我一滞，没想到，刘佳心思如此通透，一点儿不傻。
我苦笑一声拍拍他后背：
「说什么傻话，我们都结婚了，自然是夫妻一体。你忙你的，我先找份工作养活我和闺女。」
然而我这样的学历的和履历，工作实在不好找，更何况，我还在哺乳期。
投出去的简历全部石沉大海。
无奈，我尝试着联系了上家公司的 HR。
我做前台时同 HR 小赵关系不错，她痛快地对我说：
「制单部门在招人，工作不难，就是工资不高。」
我赶紧表态：
「工资无所谓，有个机会就行。」
第二天，我打扮一番，带着简历来了原公司。
会议室里小赵正同我说着工作内容，突然一个瘦高的男人推门而入。
米色九分裤，立领白衬衫服服帖帖地包裹着劲瘦的上身，细长的单凤眼半眯着盯着我看。
他拉了一把椅子，长腿大剌剌地分开，坐下就问：
「小赵，这是给我面试的新助理？」
我心跳如雷，像是被闪电击中，狂跳不止。
「杨老大，甘小姐面试的是制单员。」
小赵态度殷勤又恭敬。
「哦？我那助理什么时候到位？」
小赵脸色一垮：
「杨老大，您要求太高，一时还没有合适的。」
「我桌上文件都堆成山了，你们人事部门的效率也太低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小赵白了脸色，她赶紧补充：
「下午约了两位 X 大的高材生，我会及时给您邮件反馈面试结果。」
那男人漫不经心地拿起了桌面上我的简历。
我窘迫地低下了头，恨不能立刻消失。
天知道我多么害怕被这个男人瞧不起。
我从没这么懊恼过，懊恼没有认真学习，懊恼学历如此不堪。
「哦，甘小姐在我们公司工作过？」
男人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那声音令我紧张到透不过气。
很明显小赵也很紧张。
她结结巴巴接话：
「是……是的，思思她以前做过公司前台。」
「哦？工作怎么样？」
「思思挺认真负责的。」
小赵忙不迭地替我说好话。
「好，那就她吧，既然再次回归公司，说明非常认可公司的企业文化，这点难能可贵。」
男人说完起身就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我和小赵。
小赵许久才点点头对着我说：
「我也不知道该祝贺你还是同情你。」
我忐忑问道：「怎么啦？」
小赵双手一摊：
「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好消息。」
我毫不犹豫。
小赵伸出手夸张地抓住我的手上下摇晃：
「恭喜你，月薪是你预期的三倍，另外还有部门业绩奖金！」
我惊喜地站了起来：
「真的吗？」
然后迟疑追了句：
「坏消息呢？」
「嗯，你的现任 Boss 杨成是去年总部调回来的，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他的上一任助理是个男生，不堪负荷辞职了，你珍重！！！」
我傻在了原地。
我知道，目前的自己是完全没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的。
我也相信，杨成非常明白这一点。
不过，很明显，我心动了，不管是薪水还是那个清爽霸气的男人。
晚上刘佳问我的时候，我含糊了过去：
「公司说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去了销售部。」
刘佳倒是真的很高兴：
「做贸易销售很能锻炼能力，思思，这是个好机会。」
第二天我拒绝了刘佳送我上班，自己打车早早到了公司。
不想杨成到得比我还早。
他穿了一件合体的蓝色 POLO 衫，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我赶紧上前问好：
「杨总早。」
他手随意一摆：
「喊我杨哥好了，部门的人都这么喊我。」
我从善如流：
「杨哥早。」
「吃早饭了吗？」
他又问道。
我点点头站着不动：
「吃了。」
他看着我失笑：
「你还真是完全没有助理工作的经验，我问你这话的意思是：我还没吃，你应该问我需要什么？」
我慌忙接话：
「杨哥你要吃什么？我去买。」
他点点头：
「楼下星巴克帮我买杯美式，顺便带个三明治。」
我点点头就往外走去。
「算了，我和你一起吧。」
杨成突然喊住了我。
一向在男人面前从容自如的我，同他一起站在电梯里时却紧张得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甘小姐结婚了？」
杨成站在我身侧，淡淡的香水味不停地往我鼻孔里钻。
我晕晕乎乎的，迷糊中我听到他问了一句。
我心一沉，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你先生好福气，娶到你。」
我抬头对着杨成腼腆一笑：
「杨哥玩笑。」
杨成笑了，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的心跟着他的笑一颤一颤。
我突然意识到，我这情绪完全被他主导，感觉有点不妙。
「我没有玩笑，真的羡慕你先生可以娶到这么美丽可爱的女孩。」
他接着说道。
我愣住了，这含蓄又撩拨的调情手段是我最擅长的。
难道，杨成他是想……
我低着头，不再回话。
点了两杯咖啡后，我们坐在角落里聊天。
「英语怎么样？」
杨成随口问我。
我涨红着脸摇摇头。
「没事，让人事帮你报一个培训班，你加强一下。我们这行业，英语是基础。」
我赶紧点点头：
「谢谢领导。」
「和我不用那么客气，做我的助理，唯一就是要跟上我的节奏，其他没什么。」
我嗫喏：
「杨哥，如果，我做的不好……」
「别担心，我自然会帮你。」
杨成刻意压低的声音醇厚悦耳，隐隐带着几分暧昧。
个中老手的我当然明白他这些动作是刻意的，却仍然被撩动了心弦。
入职一个月，除了早中晚饭我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其他我简直一无是处。
糟糕的英文让我连国外客户的来电都听不懂，资料归档更是全无头绪。
我有些沮丧。
我的就职没有给杨成分担一丝的工作量。
杨成却总是安慰我：
「美女有犯错和偷懒的权利。」
然后，我就真的犯了一个大错。
杨成跟了很久的一个客户来公司签单，他抱着资料经过我的工位时吩咐我：
「泡一壶茶，王总喜欢普洱。」
我连连点头，难得有我能做的事。
等我端着茶盘进去的时候，那个肥头大耳的王总盯着我上下打量，口中说着：
「杨总好眼光啊，女下属如此漂亮。」
那目光肆无忌惮，我心里一阵膈应，不小心手抖了一下，茶水洒了一桌。
王总面前的文件全都湿透了，他连声哎呦：
「美女，小心点啊。」
我慌忙道歉。
杨成皱着眉头对我说：
「你出去吧，去我办公桌上拿备用资料给王总。」
我快步走了出去。
杨成桌子上资料成山，全是英文，我完全分不出是哪份，只好去求旁边的艾米。
艾米是杨成手下最厉害的女销售，业绩紧追杨成。
她不屑地看我一眼，用下巴随意点点：
「右边那份。」
右边其实好多份资料，但艾米已经转过头去不再理我。
那句不轻不重的「草包」正好传进我的耳朵。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最右边一份资料走进了会议室。
我放下资料刚想转身出门，却听到那个王总忽然大喊一声：
「杨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诚心和你做生意，结果你拿我当肥羊宰？为什么你给 xx 公司的价格比我低这么多？」
杨成脸色大变，他几步上前拿起那份文档转身对我吼道：
「你拿的什么文件？」
我惊呆了，难道我竟是拿错了别人的报价？
合同最终没有签成。
那个王总走的时候骂骂咧咧，杨成的脸色铁青。
如此大错让我心灰灰的，准备主动离职。
杨成却约我下班后聊聊。
他带我去了一家颇有情调的意式餐厅，坐落在老城区的一栋老洋房里面。
还不等我说什么，他先开口了：
「对不起，今天我情绪激动吼了你，你别介意。」
我歉意地摆摆手：
「是我的错，您批评我是应该的。我什么都不懂，给您和公司添了很多麻烦，我决定……」
杨成大手一挥打断了我的话，然后顺手给我倒了一杯红酒：
「别这么和我说话，你一说您，我感觉我都是老头儿了。」
我急忙摇头：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年轻有为。」
杨成端起酒杯啜了一小口：
「思思，你是不是怕我？为什么在我面前总是这么拘谨？」
我有些沮丧，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我如何没察觉自己的异样？
在男人面前，我从来是洒脱随意甚至高傲的，让我如此小心翼翼的，杨成还是第一人。
就算我驰骋情场多年，也依然没办法解释自己这么神经质的行为。
我放下酒杯丧气地说道：
「我什么也做不好，连报价都分不出来，把您跟了这么久的合同都搞砸了，我实在觉得对不起您。」
「思思，你知道我对你有好感吧？」
杨成忽然冒出一句。
我惊讶地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我当然知道，但他如此直白，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支支吾吾：
「我……您，我也不能确定，我搞不清楚。」
「嗯，那我告诉你，面试那天我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不是合适的人选，但我还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这是处于我的私心。」
杨成靠在椅子上，面色坦然。
我不知如何是好。
杨成的办公桌上摆着太太和女儿的合影，太太非常漂亮有气质，女儿也很乖巧可爱。
我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结婚了，我也有家庭，我没有其他想法，就是是希望能和你多待待，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很放松。你知道，我们这一行，业绩压力大，我真的是太累了。」
他说着，用手揉了两下额头。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的无能，他不但要跟进客户还要整理所有资料，每天都工作到很晚，确实非常辛苦。
想到此，我非常歉疚：
「杨哥，我真的帮不上你，不如你另请一个助理吧。」
他嘴角含笑，眼睛直直盯着我：
「你在我身边，我才能精力充沛；如果看不到你，十个助理也调节不了我的情绪。」
我红了脸。
我知道，我们这种关系很危险，也是错的。
但我相信一个出色的、你心仪的男人对着你说情话的时候，任何人都会毫无抵抗力。
「可是我弄丢了客户，我怕，以后还会犯错。」
杨成谈一个客户不容易，我是真的内疚和心疼。
他毫不在意地摇摇头：
「那个老色狼盯着你看的时候我就想把茶壶砸在他脑袋上了，他的生意不做也罢。」
我「噗嗤」笑出了声。
他却正色道：
「过一段时间，我会再招一个助理，到时候，他负责业务，你只要负责我就好了。」
我别过脸去不看他，他却趁着倒酒时握住了我的手。
那夜月色迷朦，我的心也迷朦了。
那天后，我们有了默契，在办公室从来公事公办的样子，一下班却总是寻找各种机会在一起。
牵手、拥抱、接吻，如同普通恋人一般，我们样样都做了尝试。
但我们从没越过雷池，我死守心里的防线，刘佳就算再不堪，我再不爱他，他也是我的老公，他没做过什么错事，我不能对不起他。
杨成时常出差，以往他多是带着手下的销售，但那次去日本，他却提出带我。
我犹豫了，异国他乡，孤男寡女，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下班后杨成带着我去了江边，我们俩并排站着，他紧紧环住我的肩头：
「思思，陪我一起去吧，看过东京爱情故事吗？我一直梦想以后有了爱人，带她走过东京的大街小巷。」
杨成的声音低沉诱惑，令我不忍拒绝。
「可是，你的爱人是你太太，我只是不道德的小三。」
我还是没忍住，说了煞风景的话。
他转过身整个将我拥入怀中：
「我太太她自从婚后不工作开始，人变得十分敏感多疑，我每天回家都要上交手机，交代行程。
「她情绪不稳，经常在家里歇斯底里地发泄，我为了孩子一直忍让至今。」
「但思思，我真的好累啊。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时常觉得快坚持不下去了。」
我对眼前这个男人心疼得无以复加，当即反手抱住了他：
「我应该早点出现的。」
他低头吻我眼角的泪：
「还好终是出现了。」
日本之行很愉快，也很疯狂。
房间里有一把硕大的双人摇摇椅。
我穿着吊带裙，躺在上面晃来晃去，对着他巧笑倩兮。
杨成果然没忍住。
他大步上前，将我整个人抱起来，换成他躺下去。
然后，拉着我的手，声音充满诱惑：
「思思，吻我。」
我犹如被下蛊，顺从地靠在他的胸前，和他热烈地吻在一起。
这个吻绵长又忘情。
杨成环着我的腰，我们俩躺在摇椅上摇摇晃晃，荡来荡去。
有点眩晕，像是喝了酒一样。
那段日子。
白天，在陌生的街头，我们俩像所有热恋中的人一样肆无忌惮地在街头牵手拥吻。
晚上，我们像一对连体婴儿，紧紧纠缠在一起，缠绵不休。
那是我活了 23 年最为快乐的日子。
心爱的人，虚幻迷离的都市，价值不菲的包包和首饰，杨成给了我梦想的一切。
我把女儿、刘佳全部抛在了脑后。
日本之行后，我和杨成陷入了狂热的甜蜜期。
我们寻找一切机会在一起，甚至拜访同城的客户我们也会找个酒店温存上一会儿。
下班后不能给他发微信、打电话，他的太太查岗很严。
但身怀炽热情感的我怎么能忍受一整晚没有爱人的消息？
我想了个办法，注册了两个读书 APP 的账号，互相加为好友，通过这个账号聊天。
杨成拍我的脑袋夸我：
「难得聪明一回，我太太只查微信和短信，这个读书账号应该不会查。」
从那以后，我们晚上也可以热烈地聊天了。
我完全沉浸在了巨大的幸福之中。
可是，偷来的幸福从来都是泡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戳破。
我的幸福泡沫破得那么早。
那天我们聊完以后我是含着笑入睡的，我们约好第二天去拜访近郊的客户，顺便定了酒店准备好好温存一番。
然后第二天一觉醒来，一切变了。
手机滴滴响个不停，我打着哈欠去翻看消息，是公司群，不知道是谁这么早就开始在群里说话？
消息显示是杨成发的，随手翻看来，我惊呆了：
「大家好，我是杨成的太太，这么晚打扰大家很抱歉，以下是杨成同贵司甘小姐的聊天记录，请大家欣赏。」
截图是我和杨成大段的聊天对话，很多赤裸裸的字眼都用红色线条特意勾了出来。
我一阵头晕目眩，强撑着将对话框拖到最后：
「杨成、甘思思，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苟合的时候想过家庭和孩子吗？你们简直无耻至极。」
再往后没有任何消息了，我去翻看微信群，发现杨成已经被群主踢出了群。
我握着电话一阵慌乱，我不敢给杨成打电话，也不能同任何人商量，心里一阵阵的无助。
正值无措之际，小赵给我打来了电话，她告诉我，公司让我休息两天，暂时不用去上班了。
我如释重负，浑浑噩噩地躺在家中。刘佳来问时，我只说身体不太舒服休两天假。
两天后，我鼓起勇气去了公司。不管如何，我至少要知道杨成怎么样了？他还好吗？他太太是不是已经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我一点儿也没考虑自己会遭受怎么样的白眼，只一心一意地担心着他。
但杨成不在公司，公司也没人可问，大家连走路都避开我。
艾米更是直接在办公室指桑骂槐：
「啧啧，真是脸皮堪比城墙啊，破坏别人家庭，出卖肉体上位的大草包。」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倔强什么，但我就是不肯辞职，我每天昂着头一个人来去，公司不再安排我工作，办公室人人都躲着我，背后又议论纷纷，我心里委屈得要命，但不能哭。
公司委派小赵来同我谈，希望我主动离职。我终于有了机会询问：
「他呢？」
小赵叹口气：
「他是自带客户的，公司不会处理他，已经委派到其他城市就职了。你不要这样，对你真的没什么好处。」
我梗着脖子不肯妥协：
「我也要求换部门工作，我不辞职，去分公司也可以。公司能够安排他，为什么不可以安排我？」
小赵为难地看着我：
「如果你继续坚持，公司只会给你按辞退处理，对你个人不好，你以后找工作会很难……」
我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呢？做错事的也不是我一个人，我是错了，可是我难道连个交待也不配有吗？」
「他太太来过公司了，给公司施压要解雇你，否则她就要曝光给媒体，说公司管理混乱，乱搞男女关系。你知道，公司最怕这种事，所以……」
小赵四下望了一圈，压低声音对我说。
我肩膀垂了下去，抬手擦擦眼泪：
「当时是你帮了我，我不为难你，过几天我会递交辞职信的。」
小赵点点头:
「我会和公司为你多争取两个月的薪水补偿。」
说完她伏在我身边轻声耳语：
「杨成那太太挺厉害的，她扬言要找你老公谈谈，你心里有个数。」
我谢过她以后就走出了公司，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给杨成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我的心跳仿佛也停止了，我不怕被辞退，不怕和刘佳离婚，我什么都不怕，我唯一怕的是杨成他对我只是玩玩。
电话里反复地回响着停机的提示音，一声声告诉我，我是个天大的傻瓜。
所谓的山盟海誓只是一场桃色生香的职场潜规则，然而我却天真地幻想成了天崩地裂的真爱。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向刘佳坦诚了一切。
与其等着杨成太太来大闹我家，不如我先行坦白吧。
我凄然对着刘佳笑：
「我是个荡妇，我活该倒霉被玩弄。我对不起你，我们离婚吧，女儿你想要就归你，你不想要我可以带。」
刘佳坐在沙发上脸色灰败，手中的烟一根接着一根，不发一言。
第二天我醒来时，床头放着一封信和三张机票：
「思思，我知道，嫁给我委屈你了，但我真的很爱你。床头是去泰国的机票，如果你愿意，我想带你和女儿去泰国玩一圈，让我们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吧。」
我握着机票号啕大哭：
「我这样的坏女人，不应该得到报应吗？」
泰国回来后，我换了一份踏实的、能够胜任的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基本开销还是够的。
我把前同事的微信全都删了，只留了曾经帮过我的小赵。
一年后，小赵给我留言：
「思思，杨成太太和他离婚了。他现在单身带女儿，也挺惨的。」
我心里暗叹：
看来所谓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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