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对这个电影的评价是沉重压抑、流水账。其实这本应是一场节奏如「碟中谍」刺激,主题却极其残酷的好故事。
如果我们重回那段历史,或许就能体验到这场「上帝的复仇」的残忍与华丽。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千万不要小看一个国家的执念。
1979 年 1 月 22 日凌晨 4 点,黎巴嫩首都贝鲁特上流社会聚居的「鲁威登区」中,独自躺在别墅大床上的阿里·哈桑·萨拉曼再次从噩梦中被惊醒。
尽管已经感到背后的冷汗粘住了床单,湿痒得有些难受,但在黑暗中的萨拉曼依然一动也没敢动,而是默默地眯缝着眼睛,两只耳朵神经质般微微抖动着,紧张地搜索着窗外的动静:
远处的树林里夜莺依然在不紧不慢地鸣叫,证明树林里没有埋伏狙击手,很好……
周围邻居家窗棂被风吹过,发出刷刷的声音,证明每扇窗户都是完好关闭的,很好……
别墅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自己的保镖巡逻的脚步声,每两秒落地一次,每两秒落地一次,稳定,规律,没有其他陌生的脚步,很好……
他又等了 5 分钟,窗外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隐约的哨声。
很好!安全!
萨拉曼终于松了一口气,那是他在远离别墅的高处布置的暗哨,每过十五分钟会用哨声报告平安。
他终于敢小心地挪动自己的身体了,虽然窗户上厚厚的遮光窗帘阻挡了一切光源,即使开灯也不会暴露身体轮廓,萨拉曼却依然选择了摸黑下床,谨慎地靠着房间里的承重墙走到了卧室门口,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沉重的防弹门被打开了,面无表情的贴身保镖走了进来。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主人总是在凌晨被惊醒,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掏出手枪,在卫生间外面警戒。
萨拉曼这才打开了卫生间的灯,走进去打开淋浴开始洗澡。从 1972 年 10 月开始,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整整 6 年,从德国、西班牙、挪威、约旦到黎巴嫩,这 6 年里他像丧家之犬一样颠沛流离,但始终没敢放松一点警惕。正是因为这份谨慎,他才能在过去 6 年里侥幸逃脱了对头连续 5 次的追杀。
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6 年时间里,他无时无刻都在神经紧绷,只要有陌生人靠近自己 50 米范围内,他的后背会汗毛乍起,就连酒店的床跟沙发都得保镖先坐过自己才敢坐,所有入口的食物都得保镖先吃过自己才敢吃。即便回到了相对安全的家里,每晚要么就是一夜失眠,要么就是在凌晨被突然惊醒,即便睡着了也不见得有多美好,因为梦里全是爆炸、残肢跟黑黝黝的指向自己的枪口……
即便如此……6 年来能够活着依然是一件多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啊……
萨拉曼在淋浴的水幕里无声地狂笑起来:是啊!我依然活着!即便活得像一条泥洞里的蛇一样卑微,但我依然还活着!那些自诩上帝的人,我的命,有本事就来拿!
下午 3 点半,是每天一次的出门时间。
跟往常一样,沉重的大门被打开,两个保镖先闪身出去,大门随即被紧紧关闭。过了一分钟,门外传来了先出门的两个保镖就位后的暗号声,萨拉曼这才再次拉开大门,在几名贴身保镖的簇拥下快步向街口的专车走去。
但这次的出门有些不一样,一行人刚走出自己家大门没多远,就听见旁边楼上有人在娇声呼喊萨拉曼的名字。听见呼喊,萨拉曼浑身一紧,下意识地就向旁边跳了一步,身边的保镖也在一瞬间同时握住了武器。
萨拉曼抬头一看,只见他家隔壁别墅的二楼窗口,一个相貌娇媚的女郎正在冲萨拉曼招手。萨拉曼浑身松弛了下来,这位叫作佩妮洛普的美女并不是陌生人,而是已经跟自己比邻相居很久的老熟人,自己搬来贝鲁特前她就已经在这里定居了,之前自己每次出门,都能看见她在自己家的草坪上撑着画板作画。
「阿里先生,能帮我个忙吗?我把画册忘在车上了,又懒得下去取,您能帮我扔上来吗?」 这名叫作佩妮洛普的邻居手里一边挥舞着一个好像是汽车遥控器的玩意儿,一边满脸期待地指着自己门前停放的汽车。
萨拉曼微微笑了一下,他很确定这名美女似乎对自己有些好感,之前曾经赠送给自己一幅她画的画,而自己则回赠以葡萄酒。在这种每天几乎喘不上气来的压抑生活中,要是能够跟这位异国女子来上一段浪漫情缘,真是再好不过的减压手段了……
在确认了那辆汽车距离自己只有十来步远,且周围视野开阔,并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埋伏后,萨拉曼很绅士地微微欠了欠身:「很乐意为您效劳,女士。」
他快步走到那辆大众轿车旁边,透过车窗,果然看到车后座上有一本画册。萨拉曼拉开车门正准备伸手拿画册,突然他感到身上的血液一下冷了——那本画册的封面,正是 1972 年慕尼黑奥运会以色列代表团的合影!
而在那本画册下面的车后座已经被整个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炸药,目测起码得有几十公斤,炸药上的起爆器正在一闪一闪地亮着灯。
头顶上,佩妮洛普的声音依然娇媚:看清楚了吗?阿里·哈桑·萨拉曼先生!
萨拉曼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来,在巨大的恐惧下结结巴巴地求饶:「我不明白……女士,我并没有伤害过你……这么久我们都相安无事,为什么突然……」
「因为我在一个月前刚刚结束『休眠』,先生」,妮洛普慢条斯理地按下了手中那个汽车遥控器一样的玩意儿:「『摩萨德』代表所有慕尼黑的冤魂,送你下地狱!」
定向炸弹将巨大的爆炸威力全部释放到了萨拉曼一侧,冲击波从路边一直横扫到了马路另一侧,将萨拉曼的 4 名保镖全部炸死,余威还造成了周围的路人 4 死 18 伤。
而处于爆炸中心的萨拉曼更是被炸得尸骨无存,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抹意识,是一个以色列人在对着他微笑。
时间倒退到 6 年多以前,那是阿里·哈桑·萨拉曼一生中感觉最荣耀的时刻。
在他的精心策划下,巴勒斯坦解放组织极端派别「黑九月」成员在 1972 年慕尼黑奥运会正在进行之时,于 9 月 5 日成功混进了慕尼黑奥运村,并劫持了 11 名以色列运动员为人质,消息一经公布,立即引发了全世界的关注。
「黑九月」起源于在约旦境内的巴勒斯坦难民营中成立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下简称「巴解组织」)。巴解组织成立之后就不断越境去以色列制造恐怖活动,给以色列和约旦都造成了严重的不安定。因此,1970 年 9 月,约旦国王决定动用军队将巴解组织彻底从约旦境内驱逐。在驱逐的过程中,约旦军队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巴勒斯坦难民营中一定程度的平民伤亡,史称「黑九月事件」。于是巴解组织中的极端派别便成立了「黑九月」组织,开始疯狂地策划恐怖活动实施报复。
从 1970 年到 1972 年,「黑九月」连续策划了劫持航班、袭击大使馆、在闹市区引燃炸药等一系列恐怖活动,但要数这次在全球曙目的奥运盛会中成功劫持人质影响最大。
眼看着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黑九月」身上,在远方遥控指挥的萨拉曼兴奋地难以自抑,将交换人质的条件一路提高到了要用 11 名人质去交换被关押在以色列监狱的 250 名「圣战组织」成员。
而面对突发事件明显准备不足的西德政府和警方在无形中也充当了「黑九月」的帮凶。西德政府先是拒绝了以色列政府要求暂停奥运会和从以色列国内派特种部队来西德参与营救人质的请求,紧接着西德警方在营救行动中出现重大失误,最终导致营救失败,11 名以色列人质全部死亡。
虽然自己手中的人质并未能成功交换,派出去的劫持人质的 8 名恐怖分子也全部被击毙,但这次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行为依然让萨拉曼和「黑九月」声名鹊起。萨拉曼在「恐怖分子圈」有了「红王子」的称号,而「黑九月」也一举跃升为世界最著名的几大恐怖组织之一。
但不论是萨拉曼还是「黑九月」组织成员都没有想到,就在他们自以为达到「人生巅峰」后不久,他们就都将被由自己引发的怒火吞噬,从此在这个世界上烟消云散,再也留不下一丝痕迹。
那个怒火的来源,是「上帝」。
慕尼黑惨案发生后,以色列国内一片悲伤。在 9 月 6 日为 11 位运动员举行的国葬上,一向以「铁娘子」形象示人的总理梅厄夫人甚至一度因为过度悲伤而无法参加。
但等到三天后,梅厄夫人再次公开露面时,整个以色列的悲伤已经被复仇的怒火所代替。梅厄夫人在演讲中公开表示,她已经签署了对「黑九月」恐怖分子的追缉令:「在慕尼黑,一边是犹太人遭到绑架、屠杀,而另一边却在观赏体育盛举。当犹太人把受难者的棺木抬回故乡的时候,奥运会的火炬仍在燃烧。犹太人永远是孤独的,没有人会保护我们,只有犹太人自己保护自己!」
演讲结束后,梅厄夫人回到后台几乎是立刻会见了连夜从欧洲返回的以色列「摩萨德」负责人扎米尔。
作为全球首屈一指的情报机构,「摩萨德」是希伯来语里「机构」的意思,其实它的正式称呼应该是「以色列情报与特别行动局」,主业是收集和分析情报。但让「摩萨德」名闻全球的,却是他的一项「副业」——海外特别行动。
相比较中央情报局这种拥有 2 万多正式特工的「庞然大物」,「摩萨德」限于以色列的人口跟国力,只能走「短小精悍」的精英路线,正式特工人数始终保持在 1500 人以内,且大多在总部从事情报分析处理工作。
于是,为了弥补自身行动力尤其是海外行动力的不足,「摩萨德」独创了「休眠」制度。这项制度其实就是将很多经过「摩萨德」培养的优秀特工长期分散潜伏在世界各地,平时这些身手不凡的特工就像普通人一样工作、生活,甚至结婚生子,很多人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不会参加任何行动。而一旦以色列的国家利益受到严重威胁时,「摩萨德」就会不动声色地从本部派出一名资深特工,然后在当地「唤醒」几名潜伏的特工组成小队,出其不意地展开海外特别行动。
这种「休眠—唤醒」的行动方式将「摩萨德」行动的突然性发挥到了极致,对手经常是猝不及防间便事起肘腋,简直是防不胜防。
而现在,梅厄夫人代表以色列政府向扎米尔授权,行动期间他可以使用「摩萨德」所有「休眠」特工,行动不设期限,不惜代价,一定要将所有慕尼黑惨案制造者和整个「黑九月」组织全部消灭才能结束。
最后,梅厄夫人亲自将一本《圣经》作为信物颁发给了扎米尔,表示从现在起,以色列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由此,扎米尔将整个复仇计划命名为「上帝之怒」,一场整个国家的复仇就此开始。
得益于「摩萨德」超强的情报收集工作,扎米尔只等待了短短 4 天时间就掌握了「黑九月」所有参与慕尼黑惨案的成员名单。在与梅厄夫人等以色列政府高层沟通后,「摩萨德」最终确定了 11 人的死亡名单,这个人数恰好与以色列在慕尼黑惨案中丧生的运动员人数相等,彰显出以色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信条。
针对这份死亡名单上的人物情况,扎米尔谨慎地只「唤醒」了大概 15 名特工在耶路撒冷集合,组成了被他称为「死神突击队」的核心行动队,在这个行动队背后还有一支四五十人的辅助团队提供后勤支持——短小精悍从来就是以色列特工行动的宗旨。
在行动前,每一名死神突击队的成员都向扎米尔递交了一份自愿退出「摩萨德」的申请书。这一方面意味着死神突击队在行动过程中将不会受任何国家法律和国际公约的限制,不管为了复仇搞出多大动静也与以色列无关;另一方面也意味着死神突击队成员一旦被捕,将无法受到任何国家跟组织的保护,以色列只会以「人道主义」的名义向他们的家属「捐赠」巨额抚恤金,却再也无法保证他们本人的安全。
尽管是以这种近乎自断退路的方式出征,但扎米尔依然跟死神突击队做了最简单的「约法三章」,作为这场复仇的最后底线:
只对本人复仇,不伤害他们的亲属妻儿;
杀死恐怖分子后,不侮辱尸体;
尽量不对无辜者造成伤害。
9 月 25 日,死神突击队完成了全部准备,正式开启了「上帝之怒」行动。以梅厄夫人所赠送的那本《圣经》为灵感,扎米尔颇具想象力地以《圣经》中所记载的人类的「七罪宗」来命名具体的行动方案,以表示死神突击队是在代表上帝去审判死亡名单上的成员。
第一个接受「七罪宗」审判的是死亡名单上的 4 号人物,外号「诗人」的瓦埃勒·兹瓦特,此人被认为是「黑九月」在意大利的负责人,为慕尼黑惨案提供了交通、通讯与资金支持。
慕尼黑惨案发生后,明知道以色列已经公开宣布要「血债血偿」,这位在意大利颇有名气的「黑九月」核心成员居然没有选择躲藏,依然大摇大摆地住在自己位于罗马市中心的家中。
1972 年 10 月 16 日,在慕尼黑惨案发生仅约 5 个星期之后,兹瓦特就被发现惨死在自己家楼下,身中 14 枪。在他的尸体上还被放了一束黑色曼陀罗花和一张卡片,卡片上用希伯来文写着「我们从未忘记,我们从未原谅」。黑色曼陀罗花此后也成为了死神突击队的主要标志之一。
在这次行动中,最搞笑的要数罗马警方。在死神突击队雷霆般的行动后,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的罗马警方最终将兹瓦特认定为自杀……
这种惨烈的「自杀」方式让「黑九月」其他成员惊恐不已,开始意识到以色列的死亡威胁绝不只是随口说说,他们纷纷开始四处躲藏,但「摩萨德」依然很快锁定了第二个审判目标,名单上的 11 号人物穆罕穆德·哈姆沙里。
这位地下军火商一直以来都在跟「黑九月」等恐怖组织进行军火交易,慕尼黑惨案中恐怖分子使用的军火大部分都是他提供的。
在兹瓦特被刺杀后,哈姆沙里携带妻儿跑到了巴黎避祸,但商人的本性让他依然在不断进行军火买卖,因此很快就被「摩萨德」锁定了行踪。
1972 年 11 月底,「死神突击队」来到巴黎,其中一名特工伪装成意大利黑手党成员,在巴黎地下市场不断放出要为自己家族进行大宗武器采购的消息。
贪婪的哈姆沙里果然上钩了,主动邀请这位特工来自己家里详谈。结果这名特工在外围人员的帮助下,趁着哈姆沙里上厕所的功夫,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家的电话机听筒下放置了一枚微型烈性炸弹。
1972 年 12 月 7 日,在确定哈姆沙里的妻子和儿女都离开家之后,那名一直在跟哈姆沙里谈生意的特工拨通了哈姆沙里家的电话:「请问,是哈姆沙里先生吗?」
在话筒那边清晰地传来:「是的,我就是」的声音后,这名特工按动了那枚微型炸弹的遥控器……
这位一生都在刀口舔血的军火商顿时被炸掉了半个脸颊,在医院苟延残喘了一个多月后痛苦地死去了。而就在他死去当天,他的妻子发现自己家门前多了一束黑色曼陀罗花……
在「死神突击队」连续、高效的刺杀面前,被逼急了的「黑九月」也试图反击。
死亡名单上的 6 号人物——「黑九月」的智囊卡玛利·纳赛尔,7 号人物——「黑九月」对以色列境内实施恐怖活动的指挥官卡玛利·阿德温及 9 号人物——慕尼黑惨案的直接指挥官穆罕穆德·尤瑟夫陆续回到了「黑九月」位于贝鲁特的总部,开始指挥「黑九月」成员越境在以色列境内实施报复行动。
作为「黑九月」的新闻官,卡玛利·纳赛尔甚至公开向「摩萨德」叫嚣:「我们就在这里,就在贝鲁特!有本事就派你们的特工小队来送死吧!我们这里有上千优秀的战士,徒手也能把你们的人都掐死!」
但很快,纳赛尔就发现自己低估了死神突击队的力量,那支只有十几个人的特工小队背后绝不只有四五十人的团队协助,而是拥有整个「摩萨德」的信息与技术、不可计数的「休眠特工」及全世界犹太人的支持。
在 15 小时内,被「唤醒」的特工加上这些特工平时所掌握的雇用人员及外围人员,死神突击队的人数骤然提升到了近 300 人。在敌国的土地上,「摩萨德」撒豆成兵一般突然就变出了一支轻重武器齐备的特种部队。
这支「死神突击队 PLUS」分乘 8 辆军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杀奔「黑九月」总部,猝不及防的「黑九月」在自己的主场作战居然人数和装备还都落了下风,当场被打死 100 多人,连总部大楼都被炸毁了。
等到黎巴嫩军方反应过来,赶紧派遣军队前往制止时, 这支死神突击队早已「变身结束」,化整为零离开了现场。
经此一战,「黑九月」成员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骨干分子纷纷各自逃亡,「黑九月」几乎名存实亡。但「摩萨德」的追杀依然有条不紊,如形相随。
1973 年 4 月,死亡名单上的 5 号人物,外号「博士」的巴希尔·库拜西自持得到了美苏两国尤其是苏联特工系统的庇护,公开在巴黎露面,
1973 年 4 月 6 日,在已经发现有人跟踪自己的情况下,库拜西居然选择在巴黎闹市区的十字路口直接站住,傲然回头蔑视地看着跟踪而来的死神突击队特工:「你的所作所为,要为自己的国家负责!」
跟踪而来的特工就当着旁边苏联特工的面,直接连开 11 枪打死了库拜西:「我现在只对上帝负责,博士。」
几乎是与此同时,死亡名单上的 10 号人物侯赛因·阿里希尔也在塞浦路斯见了上帝。
1973 年 6 月,死亡名单上的 8 号人物穆罕穆德·布德玛死于汽车炸弹。
至此,在慕尼黑惨案发生后不到 9 个月的时间,「摩萨德」的雷霆出击不但让死亡名单上的第 4 号到第 11 号人物全部接受了「上帝的惩罚」,就连威风一时的「黑九月」组织都已经名存实亡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穷追首凶了。
此时死亡名单上的前 3 号人物已经都成了惊弓之鸟,躲藏得无影无踪。直到 1977 年 10 月,「摩萨德」才通过自己的情报网发现死亡名单上的 3 号人物瓦迪·哈达德藏身伊拉克巴格达的一处私人住宅,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
当时以色列跟伊拉克的外交关系不佳,以色列人很难以合法身份进入伊拉克。而且伊拉克正处于阿拉伯复兴社会党执政期间,国内局势比较稳定,外来力量很难像在黎巴嫩那样大打出手。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摩萨德」的老本行,情报分析部门立下奇功:他们通过对哈达德所藏身的住宅的仆人一年来外出购物的清单分析,发现哈达德似乎对巧克力情有独钟,每次都会购买。但在当时的巴格达,西方国家制造的高级巧克力绝对属于奢侈品范畴。
这名巴勒斯坦商人很快就在巴格达市区开了一家专门出售西方甜点的商店,并且在商店开业后专门向哈达德赠送过一次比利时名贵巧克力。
哈达德本来就在为巴格达找不到自己爱吃的巧克力而发愁,一看又是自己本国的「老乡」送上门来的,自然大喜过望。虽然为了谨慎起见,第一次巴勒斯坦商人送来的巧克力哈达德自己没有吃,而是转送给了自己的仆人,但眼见仆人吃了巧克力之后没有任何不适,哈达德马上迫不及待地让自己的仆人将这家甜品店列为每次采购必买的商店。
美滋滋地吃了 2 个月各国高级巧克力之后,周围的人发现哈达德开始日渐消瘦,最后竟然一病不起。手下急忙从巴勒斯坦请来专家给哈达德诊治,但是几位巴勒斯坦最有名的医疗专家反复检查,都没有发现任何中毒迹象,只是惊讶地发现哈达德的免疫系统遭到了彻底破坏,种种症状都跟白血病非常相似,但针对白血病的治疗方案却又毫无效果。
1978 年 3 月,在挣扎了 4 个月后,哈德达终于在巨大的痛苦中死去。到最后,巴勒斯坦官方给出的死因依然是白血病。
直到哈达德的葬礼结束后,当初负责给他采购食物的仆人偶尔路过当初那家甜品店时,发现商店早已人去屋空,店门口的招牌上插着一束早已枯萎的黑色曼陀罗……
而刺杀位于黑名单榜首的「红王子」阿里·哈桑·萨拉曼的过程中,「摩萨德」及死神突击队遭到了少有的挫败。
首先是 1973 年 7 月在挪威,死神突击队成员在行动中放走了真凶,反而将一名长相酷似萨拉曼的无辜服务员错杀,导致 6 名「摩萨德」特工被挪威警察逮捕,消息传出后,国际舆论纷纷指责以色列在报复行动中滥杀无辜,美苏等国正是从此以后开始有组织地对死亡名单上的部分成员进行保护,无形中使得「摩萨德」此后的复仇计划难度大增。
紧接着是 1976 年,死神突击队特工在已经彻底包围萨拉曼及其助手——死亡名单上 2 号人物阿布·达乌德的情况下,居然被两人拼死突围成功。
萨拉曼虽然身中 5 枪,但依然成功逃脱,并一口气跑回了贝鲁特的老巢隐居不出。而达乌德更是从此就在「摩萨德」的视野中彻底消失了。
最后,扎米尔不得不扩大「唤醒」范围,将之前在贝鲁特潜伏过很久的佩妮洛普又从德国重新调回贝鲁特,这才有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1981 年 8 月 1 日,距离慕尼黑惨案 9 年后,在希腊雅典的一间破败的酒店里,死亡名单上的最后一人阿布·达乌德正在紧张地催促着妻子收拾东西。
自从 1976 年从「摩萨德」的包围圈中死里逃生后,达乌德这 5 年来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在东欧、中欧各国之间来回打转,只要发现一点可疑之处就立即搬家。
就在半个小时前,当他下酒店楼梯时发现,本来要上楼的一位年轻人看见自己后突然扭身下楼时,他就敏锐地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快点,赶在天黑前一定要离开这里!否则……」达乌德发现妻子突然紧盯着门口不动了,他扭头一看,房门已经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几名面色冷峻的男子正站在门口,他不由地脚下一软,跟妻子同时跌倒在了床前。
「不!求你……」眼见其中一名男子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拎起达乌德扔进了卫生间,达乌德的妻子忍不住抽泣着开始求饶。
「别担心,夫人。」一位指挥官模样的男子扶起了达乌德的妻子,语气异常和蔼,「我们行动前有纪律,只对本人复仇,不会伤害亲属妻儿的」。
达乌德的妻子稍稍安下些心来,此时卫生间里已经开始传来一声又一声低沉却缓慢的枪声,似乎枪手在有意延长达乌德的痛苦,每一枪之间起码间隔两秒钟,被消音器减弱了大半的枪声显得残忍而又优雅。
达乌德似乎是被绳子勒住了嘴,只能随着枪声嘶嘶呜咽,1 枪、2 枪、5 枪、10 枪……呜咽声时断时续,枪声却好像永远不会停止一样,就那样冷漠地响着。
达乌德的妻子终于忍受不住了,推开那名指挥官的搀扶,软软地滑落到地上,用双手拼命地捂住耳朵,整个身体蜷成一团,仿佛只要这样,外面世界的一切残忍就都不存在了。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终于停止了,新鲜的血肉腥味混着硝烟味,让人阵阵作呕。
那名指挥官再次探身拉起了蜷缩在地下的达乌德妻子:「一切都结束了,夫人。你现在可以出门去报警了,或者给报纸打电话也行。
「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夫人。就说达乌德在死之前被『摩萨德』打了 52 枪,就说死亡名单上的所有人都已经感受到了上帝的愤怒,以色列的复仇结束了。」
「你们……你们以色列人到底想要什么?」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达乌德妻子痛苦地摇着头,她现在只想继续躺下。
我们要什么?
那名指挥官微微笑了一下,明明是胜利者,却笑得有些心酸:「我们只是想要一个生存的保证而已。我们以色列的犹太人是一个苦难的民族,几千年来,我们没有家园,任人欺凌。犹太人永远是孤独的,没有人会保护我们,只有犹太人自己保护自己。
「我们不一定能够保证每个犹太人的安全,但我们可以保证,每个犹太人受过的伤害,一定会用 10 倍的痛苦去偿还!」
从 1972 年 10 月到 1981 年 9 月,在长达 9 年的报复行动中,「摩萨德」本身也损失惨重,各路恐怖组织及不明势力也在无时无刻不对「摩萨德」特工施行「反刺杀」。根据以色列方面公布的数据,在整个「上帝之怒」行动中,以色列共有 4 名特工不幸殉国。而据当时参与过复仇行动的「摩萨德」内部人员所撰写的回忆录显示,「死神突击队」在耶路撒冷集结时的初始成员中,只有两人最后回到了国内……
虽然在行动前,「摩萨德」曾经有过「尽量不伤害无辜人员」的规定,但在多次复仇行动中都出现了过路群众被卷入双方战斗的情况,造成了大量的无辜平民伤亡。
因此,以色列「摩萨德」所主导的这次复仇行动在国际上一直褒贬不一,甚至很多国家都在担忧以色列这种崇尚「以血还血」的行事作风其实是在不断激化矛盾。
但不得不承认,正是以色列这种强硬的,甚至过分的国家风格为犹太人在混乱不堪的中东争取到了最起码的生存保证。各方势力在打以色列或犹太人主意时都会好好掂量掂量,自己事后能不能逃脱得了「摩萨德」的死亡追击。即便像近几年新崛起的 ISIS,在中东横行无忌疯狂杀戮,四处制造恐怖事件,迄今为止却始终未敢对以色列下手。
以杀止杀,以战止战,这就是「摩萨德」存在的意义。
如何评价电影《慕尼黑》 ? – 故事档案局的回答 – 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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