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花
红男绿女:真爱没有结局
高考那天,后妈带来的继妹给我下了泻药。
我将计就计喝下。
最后我考了第一名。
她自己拉得虚脱晕倒在考场。
从前怕她们干扰,我一直藏拙罢了。
如今我只能去她喜欢的学校,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
那个女人不是个善茬。
她带来的比我小一个月的女孩,也不是善茬。
我父亲常年在外,后妈进门后对我动辄打骂。
父亲在时又表现得温柔体贴。
高三第一次月考,我像往常一样考进年级前十。
而继妹程曦却只在年级倒数。
我在房间里订正试卷上的错误答案,程曦却突然踹门进来。
我被巨大的动静吓得抬起头,面前凑上来一张阴毒的脸。
「听说你考进了年级前十?」
我冷漠又防备地望着她,手里的卷子被我攥紧。
程曦听见纸张摩擦的声音,被我手里的卷子吸引视线。
她抢过试卷,分数漂亮的卷子撕成两半。
她看着上面的分数,眼神越发地恶毒。
下一秒,她夺起一边的圆规扎进了我的右手手心。
剧痛传遍我的手臂,我惊愤地推开她:「你干什么?!」
她瞪大眼睛发笑:「这是对你作弊的惩罚!」
我忍着痛楚,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鲜血的印子打在她的脸上。
「程沅!你敢打我!」
她气得嘴唇发抖,拿起我和妈妈桌子上的合照往地上重重摔下。
相框碎了一地,我和妈妈唯一的合照落在地上。
她比我更快一步抢到照片,迅速撕裂。
我眼睁睁瞧着照片在她手里撕成无数碎片。
巨大的愤怒驱使着我掐住她的脖颈,把她的头死死摁在地上。
程曦用力挣扎,但她为了减肥骨瘦如柴,根本没有力气抵挡我。
她的眼睛逐渐漫上恐惧,她意识到我想杀了她。
我真的想杀她。
可理智告诉我,不能这么鲁莽。
我和她们有一大笔账要算!
我松手后,她飞快逃了出去。
我颤巍着捡起满地碎屑,妄图将她们拼在一起。
可不如我愿,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骂骂咧咧地走进我的卧室。
伴随着她的巴掌,我手里的照片碎片又落在地上。
身疼心疼的我泪水糊了眼,右手擦去眼泪,同时血液红了我的眼。
漫无边际的恨意朝我涌来。
我不顾痛楚,不顾头发已经被薅乱,咬住了女人的虎口。
腥臭的血液在我齿缝里蔓延,恶心又愤怒。
女人尖叫着甩开我,我看着她们咬紧牙关。
「有本事杀了我。」
放完狠话我放声大笑,泪水恣意地流。
她们被我这副样子吓得不轻,念叨着:「真是疯子!疯子!」
有本事杀了我。
不然我一定做你们一辈子的噩梦!
我清理好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后,父亲又打来了电话。
我不想接。
我在后妈和程曦那里受的委屈,他一概不信。
每回他都叫我让着程曦一点。
久而久之我便麻木了。
我还留在这里,也是因为我暂时没有能力租房。
我需要大把的时间学习,然后风风光光地离开。
可是程曦善妒,我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锋芒毕露。
不能让她再来干扰我的学习。
可电话响个不停,我不得不接通。
又是他语重心长的语调:「程沅,听你妈说你掐你妹妹,还咬了你妈。不就是不小心打碎了相框,怎么能让你做到这个地步。你就不能让着她点,毕竟程曦她从小没有爸爸!」
我狂吼着:「那我也没有妈妈啊!」
「我这不是给你找了个妈妈。你好好孝敬她,她不就对你好了!」
说不通。
我绝望地又极其认真地回他:「自从她们进了门,你就只听她们讲我的坏话。你想想我从前真的是她们口中那样的人吗?姓程的,我告诉你,你现在帮着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来训斥我,那我也能拍拍屁股走人,以后你就让她给你养老,我瞧都不会瞧你一眼,你好好自己想想!」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我不想再搭理他,于是挂断。
我望着镜子里苍白的脸,我的拳头捏紧到发抖。
手机里又有人发来消息。
是我的同桌宋临:「程同学,我有一道题目弄不明白,可以请教一下吗?」
我如往常一般冷淡回道:「问。」
他把题目发来,我扫一眼便笑了。
这么基础的题目他还不会?
怎么说也同是年级前十。
但我还是认真地列出了全部过程发给他。
他发来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程同学真棒,我看你的过程终于弄明白了。」
「不客气。」
发完最后一条消息,我累倒在床上。
第二天我上学,班里的氛围莫名地怪异。
一个刺儿头突然凑过来问我:「听说你以前的好成绩都是抄的?」
「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
我拧了他一眼,轻轻回他:「滚。」
程曦隔着一个教室嘲讽地望着我,脸上的巴掌印十分明显。
我拉开椅子走到她面前:「自己作弊没成功就来诬陷我?」
我亲眼见到她准备作弊,可惜蠢得把作弊纸条给弄丢了。
她表情一惊,带着被我发现的窘迫,但又昂起头:「你昨晚亲口和我作弊经验,怎么今天就不承认了!」
她又在满口胡诌。
我知道,她并不是真的认为我的成绩是作弊来的。
她是想给我制造心理压力,从而干扰我的学习状态,让我成绩下滑。
而周围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程沅成绩不是一直很好吗?」
「我看有可能,程曦那么和善干嘛骗人呢,反倒是程沅平时那么孤僻,谁知道她在想什么。」
「对啊,程曦脸上的巴掌不就是程沅扇的!」
她和善?
他们根本没见过程曦的嘴脸!
我一定会把她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忽然人群中挤开一条缝,那个个头高挑的宋临施展他作为纪委的威风,把大家赶回座位。
课间,我看见程曦握着一瓶饮料走过来递给宋临。
和在我面前那副阴冷的模样完全不同,她笑得伪善,夹着嗓子问:「宋临,你准备考什么学校呀?」
宋临抬头轻轻望了她一眼,礼貌地回:「清华。」
程曦挤出两声笑:「加油哦!说不定我们能大学见。」
我忍不住一声冷笑,便对上程曦挑衅的眼神。
程曦喜欢宋临,人尽皆知。
我和宋临经常凑到一起讨论题目。
这也是她妒忌我的原因之一。
程曦心理上的干扰对我没有用处。
我不怕流言蜚语,我无坚不摧。
但是我的右手手心还是会随着手的动作时不时发软剧痛。
严重影响了我的学习进度。
为了不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我计划着接下来的考试故意写错一点。
很快迎来第二次月考,我刻意和自己得出的答案反着写。
考试结束后,我再对着试卷把自己的答案写下来。
过几天成绩出来,我的总分直线掉到了班级中下游。
同学和老师都对我带上了怀疑的目光。
有人讨论着:「她成绩怎么掉那么快,不会真是作弊吧?」
程曦望着成绩排名,满意地对我展露得意的笑容。
班主任走进来,进行月考班会。
「这次考试,有人成绩一落千丈,其中原因你本人自己好好想想!」
不用猜都知道在说我了。
「当然,也有人奋起直追,程曦同学从班级的吊车尾爬到了年级前二十,尤其是她的语文!再接再厉!」
她竟然考了高分!
我不可思议地对上了她的眼睛。
那眼里满是骄傲,叫嚣着:我比你强!
她真以为她的心理战术起作用了。
可是我在考试前亲眼见到她把小抄塞进了书包。
竟然能抄到那么高。
我低下头算了我的真实分数,能排进年级前五。
比上一次有进步。
我舒心地勾唇一笑,侧头却对上宋临怪异的眼神。
他清透的眼里带着丝不敢相信,好像信仰倒塌了一般。
晚自习时,他突然把上完厕所回教室的我拦下。
我不解时,他把我的试卷塞到我手里,揪着我的袖子将我扯进没有人的备用教室里。
我懵逼地被他摁在座位上,他看着我的试卷上的大批红叉,高大的身影罩在我的头顶,重重叹气:「这次月考有什么不会的就问我。」
可是我没有不会的啊。
我看着他难得严肃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说。
「可是宋同学,我不想麻烦…」
「你想!」
他白皙的脸漫上红晕,磕磕绊绊地解释:「我就是不想看到成绩那么好的人突然颓废,我知道之前的事对你有影响,但是因为这个影响自己就太可惜了。」
「你本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好的,他打动我了。
我只能像模像样地提出一个难度较高的问题。
宋临便垂下头一一讲解,晚风穿过窗户缝隙吹拂他额前的发丝。
清浅的月色落下来,少年的外套透着清香。
我便瞧见了窗外一双满是妒火的眼睛。
是程曦,她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上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突然想起,程曦喜欢宋临。
我刻意抬起头和宋临贴得更近,又向他提了几个问题。
最后下课铃响,宋临刚好讲完。
他的表情也不如开始那般严肃,反而满是欣慰。
但我的右手手心却因为和笔的摩擦,又流了血。
血液从创可贴里渗出来,滴落在数学卷子上,盖上了一个红叉。
伤口处微微发痒疼痛,新换的创可贴已经被鲜血染得不成样子。
我忍不住发出点声音,宋临关注到我的手心,眉头紧蹙。
我连忙背过手不让他看,他却硬扯了过去:「怎么回事?受伤了也不说,早知道我就不逼你写字。」
「不小心扎的。」
他急急忙忙地给我重新清理伤口,换上他的创可贴。
是带着图案的,印着几颗红色的爱心。
原来别人的创可贴都可以这么好看啊。
宋临认真地处理好后,抬起头望向我时却忽然愣住:「你……
「别哭啊。」
我笑着掩住脸:「没事,就是太痛了。」
夜色里我独步回家,身侧传来脚步声,程曦拦下了我。
「程沅!」
程曦的脸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
我望向四周无人,只有晚风吹拂路边的草丛。
我没有搭理她,准备从她身边绕过去。
她却握住我的手臂,尖长的指甲用力地扎着我的肉,发出刺痛。
「程沅,你是故意的。」她笃定地说。
我还戴着副耳机,看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其实我听不太清她在说什么。
是刚刚宋临得知我一直一个人走夜路回家。
要我走路的过程中和他连麦。
以免我遇到危险。
危险这不就来了。
电话那头的宋临听到了程曦尖细的嗓音,一时竟没分辨出来:「程沅,你那里怎么了?」
我望着程曦的眼睛,没有回答宋临。
我想听听程曦还能说出什么话。
「你知道我喜欢宋临,所以故意接近他!程沅,我劝你趁早放下这个心思,宋临是要去清华的人,你现在的成绩连普一都够不上边吧,而我一定会和他考同一个大学!」
我冷眼看着她发疯似的大吼大叫,不屑地笑了:「下次作弊别让我瞧见,我一定举报你。」
程曦现在的成绩去考清华,除非她高考也作弊。
那就等到那天吧。
暂时还不着急。
程曦羞愤地咬紧牙关,一双手用力挠上来,被我攥住她的细胳膊。
「你是不是胖了?」
程曦哑了半晌,无措地抽出手捏捏自己的肉。
她有严重的体重焦虑症。
总是听她妈在别人面前夸她有毅力,减肥减掉了四五十斤呢。
可那个女人并没有看到程曦因为减肥掉落的头发,吃减肥药而拉肚子到脱水晕倒,因为涨秤而一天不吃饭。
其实程曦已经干瘦如柴,面色严重发黄,倘若她是个正常姑娘,我一定会心疼她。
可她非要那样对我。
程曦愤怒地转身快走,怕是要回去称体重了。
耳机里传来宋临的声音:「她平时都这么对你?」
「嗯。」
「小可怜,以后我不会让她在班里散播谣言。」
温润的嗓音忽然点了我某处的心火,让我呼吸一滞。
他又说:「她考不上清华的,你才会,我们一起去清华。」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温柔,几秒后我对着空气用力点头。
「好的宋同学,我努努力吧。」
「周末去图书馆吗?」宋临问我。
「好。」
恍惚间宋临就好像出现在夜色里一般,和我相视而笑。
隔天去学校时,教语文的黄老师突然喊我去办公室。
他啐了一口茶叶,露出百年不变的笑容:「你们班主任说你最近成绩下滑很大啊。」
「你们班主任本来想让我换个语文课代表,说是不是课代表这个职务耽搁你时间学习了。」
我低着头,升起一种愧疚感。
老师们对我的称赞我不是没看在眼里,只是暂时之计也不好去和老师说。
我一向沉默寡言,怎么会把家里的事情拿出来到处说呢。
说出来除了徒增他人烦恼,还可能逼得那对母女做出更恶心的事。
我只能解释着:「老师,我考试的时候腹痛,脑子不太清醒……」
「嗐,」黄老师拍拍我的肩头,「之前听过班里说你抄袭,是不是对你有影响?程沅同学,我是你的老师,你是我的课代表,这些话我是一概不信的。你只管好好学习,一次考试而已不算什么,厚积薄发嘛!」
我知道黄老师这番话的用意必定是好的,可能他和宋临一样,见不得我颓废。
于是我抬起头和他温柔又苍老的眼睛对上:「老师,我永远不会放弃我的目标,相信我吧!」
相信我吧。
而我比任何人都相信我自己。
黄老师满意地笑笑,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背:「去吧孩子。」
走到门口,我和程曦擦肩,便看见她嘲笑的眼神,好像胸有成竹似的。
我走到门口处便停下脚步,掩在墙壁后听了一会。
程曦甜甜地叫了一声:「黄老师!」
她是该高兴,语文她可是进步巨大。
可黄老师不似刚才说话的温和,严肃了不少:「程曦同学,我刚刚发现你的高分作文和网上范文有极大的重合,请你给我解释一下。」
呵。
不看她我都知道她的窘迫了。
投机取巧能撒多久的谎呢。
程曦狡辩着,说话磕磕绊绊:「老、老师,我是考前刚好看见了差不多的文章,觉得写得不错所以就多看了几遍。」
另一方长久的沉默,随后重重地叹气:「这还是第一回,批卷老师也是新人,再有下次就不只是我找你了。」
黄老师总爱给人点机会,事情不会做绝也不点太破。
接下来的事就得靠程曦自己悟。
可我赌她悟不到。
随后我便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离开,回到教室坐下没多久便看见程曦捏着一沓语文卷子走进教室。
应该是黄老师顺路让她带上来的。
她脸上苍白,手心出汗都把卷子浸湿了。
和我对视后,又做出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大步走到讲台上取代了我的课代表工作,替我发了卷子。
她的狗腿子朋友凑过去:「老师是把程沅撤职让你做课代表吗?」
程曦心虚得都不敢抬眼,慌乱地分了卷子:「老师说让我发个卷子。」
听者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好像明白了许多一般挖苦地瞅我一眼。
幼稚死了。
我带着无语的情绪低头看我的笔记。
倒是宋临在一旁小声说了句:「不是和他说了别……」
「什么?」我侧过头好奇地瞧他。
他坐得板正,胡乱摇头,手里的笔也开始乱涂乱画:「没什么!」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宋临锲而不舍地对我进行辅导。
瞧他比我还着急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考得比上次低。
又一次月考,我把成绩调到了班级中游。
试卷发下来第一个接的不是我,而是宋临。
他把卷子前前后后扫了一遍,然后推到我面前,面容苦涩:「这题我是不是讲过,你居然全错?!」
我看他这副欲哭无泪、有气还得往回憋的样子,感到十分抱歉。
我没在意这题真的和他讲过的一模一样。
我还没张口,他先收回了情绪:「没事,至少你进步了!别气馁!」
其实我不气馁。
我想说放学请他吃饭,可是才想起来我的兜里分文不剩。
平时想吃顿好的还得用我爸转的那点钱。
但是都被我买练习册花光了。
我望着宋临这副认真又悲痛的样子,顿感着实是辜负了他的真心。
忽然想起平日里经常路过的烧烤摊老板正招临时工,去帮一晚也能赚到一顿饭钱。
「那个,」我打断宋临苦恼的思绪,「明晚我请你吃饭。」
宋临霎时愣了一下,好像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请你吃饭!」我声音陡然大了一点,招来不少人的注目。
包括程曦,她恶狠狠地拧起眉,我也不落下风地和她对望。
耳侧传来宋临小声轻咳:「好啊。」
烧烤摊老板和老板娘笑得很和善。
尤其是老板娘,笑起来特别像我记忆里的妈妈。
「沅沅,等会客人来了你就去帮他们点餐,钱我来算,串让你叔烤。」老板娘略显粗糙的手摸了摸我的脸颊。
小时候总爱和妈妈一起来夜市小吃街逛,人间烟火温情在啊。
只是现在只有我了。
烤串在烧烤架上滋滋地冒着油光,配着烧烤料飘香十里。
我走在各桌客人之间,偶尔有人夸赞:「老板娘,这小姑娘真灵活。」
「程沅,穷得没钱请客就别请。」程曦的声音响在我身后,真是阴魂不散。
我手里还捧着菜单,另一只手摁动圆珠笔:「这位客人,想吃什么赶紧点餐。」
「我和你说话呢!」
我瞧了一眼不远处露着花臂的老板,凑近程曦胡说了一句:「那个叔叔以前混黑的,不想挨揍就别跟我闹事。」
「吃不吃,不吃就回去找你妈喝奶去。」
程曦肉眼可见地气得脑袋发红,跺了两下脚便走了。
热汗浸湿衣裳,忙活了几个小时终于要收摊,老板娘擦了擦自己沾上油渍的手机,皱着眉摁了两下。
随后对我抱歉道:「沅沅,阿姨手机又卡了,今天就给你现金吧。」
我伸手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纸币,有些陈旧发黄,可在我眼里异常珍贵。
「谢谢阿姨。」我满意地将纸币塞进书包里,和老板二人道了别。
可回了卧室,便看见我放在桌子上的几本练习册都被撕烂了。
我蹲下将封面拼在一起,是几本没什么学术含量的,我便松了口气。
我甚至能想象出程曦用剪刀撕扯我练习册时那副狰狞的样子。
我抬头望向窗帘,缝隙掩盖处有一点微弱的光。
我走过去,将窗帘拉得更严实。
躺下后,我给宋临发了条微信:「宋临,明天去吃烧烤吗?」
那边回我:「怎么不叫我宋同学了?」
我没怎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便问:「不可以吗?」
「没有,我喜欢你叫我宋临。」
这话,怎么看上去怪怪的。
「明天见。」发完最后一句话,我便关了手机。
第二天课间,宋临异常地神采飞扬,走路时校服都被刮了起来。
吃个烧烤就那么高兴吗?
不过我想了想自己,一年半载捞不到一顿香的,确实该高兴。
那张单薄的纸币被我放在贴身校服的口袋里,时不时被我伸进去摩挲两下。
分心时,手边的笔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我弯腰去捡,一个硬物忽然重重砸到我的额角,连着神经直痛到我的牙关。
我抬眼便看见程曦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手里握住的手机便是凶器。
她故作惊讶:「啊!抱歉,我没看见你低着头。」
我不爽地揉了揉额角,太阳穴突突地猛跳,却又注意到了她的手机界面。
是一个群的聊天界面,群名叫「高考交流群」。
我歪着头念出名字:「高考交流群?」
程曦面色一凛,瞪了我一眼:「你怎么偷看我手机!」
这时宋临刚好回了座位。
「宋临!」我身子一斜,右手便不小心搭上了宋临的左腿,「我头好晕。」
宋临俯身看了看我的额角,便皱起眉:「怎么红了?」
我面露痛色:「刚刚程曦不小心手机砸到的,我现在有点头晕想吐,还看不清东西。」
「我带你去医务室!」说着宋临就着急要把我拽起来。
我连连摆手:「不用,我休息会就好。」
顺带留下两滴委屈的泪水。
是真委屈。
这么多年,我就没遇见几个真关心我的人。
寒潭里待久了,光是被太阳小照一下便觉得心酸。
而程曦又急又气,奈何铃声一响就得回到座位上。
这是我第一次和宋临一起走夜路。
路灯下两道影子都被拉得很长,延伸向路边。
夜风吹得我抱了抱手臂,我盯着地上的影子不敢看向别处。
宋临抽出插在兜里的手脱下校服外套,搭在了我的身上。
走到烧烤摊那里,老板娘笑呵呵地抽出两张椅子。
我和宋临坐下,吃饱喝足后我准备付钱。
我摸了口袋里的纸币,要递给老板娘。
可递出去才发现,那纸币被人为地撕成了两半。
另一半还在我的口袋里,我慌忙掏出来,把两个半张拼凑在一起。
还能用吗?
纸币被我的手带得一起发抖,老板娘和宋临的眼睛下,我甚至已经窘迫得不敢说话不敢抬头。
难怪程曦今天总是路过我的座位,搞出些动静。
她没有偷钱,而是把这张发皱又载着我汗水的纸币撕碎。
宋临先出声:「之前我请教你那么多问题,我来请吧。」
脸上有点痒,我揉了揉眼睛,音色发抖:「不行!」
大不了,我免费打工一晚就是了。
可一双手把纸币抽了过去,老板娘笑着说:「这钱阿姨粘一下,还能用!」
我抬起头道谢:「谢谢阿姨。」
而宋临已经凑到了我身边,递上来一张纸,帮我擦拭脸颊上的泪水。
他黑亮的眼睛在夜灯下熠熠生辉,问道:「程曦干的?」
我望向他身后的大树边,那里闪过一道人影。
我慢慢摇头:「应该不是吧,我没有惹她啊…」
「笨蛋,有些人的恶意是没有理由的。」
我声音逐渐小下去:「那要怎么办呢?」
「先保护自己,再还击回去。」
我微笑着点头,对他的回答特别特别满意。
等我一人走到家门口时,屋子里传来两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
一道是程曦,一道是她妈。
不出意外的话,她俩吵起来了,还会互相砸东西。
我早说了,这俩人都不是善茬。
程曦这些天积郁已久,刚才躲在树后边偷听时又被刺激。
她妈不是个会疏导的好母亲,反而尖酸刻薄只好自己的面子。
平日里母女俩狼狈为奸,可一旦某一方说话态度不好,那吵起来就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只能两败俱伤。
我在门口掏出手机背了一会儿单词,等到屋里的声音逐渐小下去,两人屋子里的灯熄灭,我才收好手机进屋。
果真是一片狼藉,碗杯碎了一地,椅子倒在地上缺个腿。
我懒得收拾,反正将来这也不是我的家。
第二天早上,我看见程曦青紫的嘴角,还有身上的磕磕碰碰,抑制内心的狂笑。
这些还只是开胃小菜。
寒假里,我和宋临一起找了个家教的活,先挣钱攒一下大学学费。
有一日宋临突然问我:「程沅,你还坚持要去清华吗?」
我笃定地点头:「当然!」
我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去。
「可是……」宋临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他的忧虑。
他哑了一会,才慢慢说:「我想和你考同一个大学。」
我轻轻笑了一声,语气坚定:「没什么好可是的!这也是你的梦想,朝着它跑就是了,不要为了任何人停下脚步。」
不要为了任何人停下脚步。
说给他,也说给我。
后边的几次月考我都平稳保持在班级中游。
班主任已经为我进行了好几次心理疏导:「你现在这个成绩,一本肯定是可以的,保持稳定不要慌张。」
「哎,就是和以前……」随后他叹息了一声,又收回片刻异样的情绪。
没人会在即将高考的学子面前说丧气话。
反倒是程曦,成绩稳定保持在年级前部,俨然是一副从吊车尾逆袭的姿态。
在她眼里,我的成绩已经不具有威胁,平日里连语气也好了不少,甚至带着些怜悯。
她还做着和宋临一起考取清华的梦呢。
但她并不打算放过我。
高考前夜,后妈差使我去倒垃圾,我在程曦房间的垃圾桶里看见了被撕碎的药盒子。
在自己的房间还要撕得细碎,若是心里没鬼谁信。
我捡起几个碎屑,拼拼凑凑成:番泻叶。
一种刺激性泻药。
我打开她的抽屉,果然放着几粒被扒出来的胶囊。
第二日早上,我收拾好书包,确认好考试要带的东西出了房间。
后妈和程曦笑得眯起眼,比我见过的任何时刻都要高兴。
程曦递过来一杯水,笑意盈盈:「都要高考了,留下来吃顿早饭吧。以后估计也不是一个层级的人了。」
傲慢且充满鄙视。
我接过水杯,在程曦渴盼的目光下一饮而尽。
边上的女人话也不停:「小曦,你爸是不是亲自给你手写了一封高考祝福信啊,拿出来看看吧。」
「好。」程曦装模作样地抽出一个信封,刻意把信纸展示在我面前。
是我爸爸的字迹。
女人又忽然想起来似的,对我说:「你收到你爸的信了吗?」
我佯装面色难看地摇头:「没有,但是我写了信。」
她们嘲讽地对着笑,斜视我的眼睛满是不屑:「也是,你爸忙,没什么时间。」
咔哒——
我重重放下杯子,生气一般走出家门。
过了今天,她们就别想有好日子。
事实证明,心情好是可以缓解紧张情绪的。
这一场语文考试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顺利。
考试结束回到教室后,我看着程曦的座位,迟迟不见她的人影。
教室外有几个外校来高考的人大声谈论:「我靠,刚刚我们考场有个女生一直拉肚子跑出去上厕所,最后直接栽倒了,身上不知道哪里还掉出个手机。」
「本来我考试挺紧张的,那个女生一直上厕所,弄得我直接像对待普通考试一样平常心。结果她还作弊,这简直是我这辈子最精彩的一场考试。」
「考完我都不想对答案了,这事我能拿出去吹好久。」
班主任就在这时表情严肃地走进教室,把准考证收上去保存,也不忘提醒几句:「大家考试的时候注意一定不要把不该带的东西带进考场,还有考前不要吃容易伤肠胃的东西。」
随后让我们自己认真复习下一场考试。
前后结合,事情也能猜出个大概了。
番泻叶胶囊里的粉末被我换成了维生素。
而那些粉末我为了不让程曦看到,随手撒进了我那便宜爹大发慈悲给我买的补脑产品里,准备第二天丢掉来着。
结果今早根本没看见那些瓶瓶罐罐,就直接忘掉了。
想来是被她贪心的母亲拿走,给她的宝贝女儿补脑子了。
而程曦身上的手机已经坐实了她作弊的罪名。
我竟然有些失望,感觉我亲自手写的举报信白写了。
前段日子她手机里露出来的「高考交流群」,实际上是一个大型组织高考作弊的群。
是班级里认为我作弊的刺头儿拉我进入群的,还耀武扬威地向我邀功。
他以为我作弊成性,一定会对他感恩戴德。
我退群时,他还讽刺我假清高。
有趣的是,在退群前,我发现程曦是其中管理员之一。
更有趣的是,刺头儿拉我进群让我发现她的罪恶,就是因为程曦造我的谣,让他对我产生了误解。
今晚我没回家,免得那女人发疯殃及我。
我用寒假赚来的钱订了两个晚上的酒店。
事情发酵得越来越大,各大新闻纷纷开始报道:重点高中某学生作弊被抓,与此同时考试院接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和学生手机核对后,确认其参与了组织作弊的犯罪行为。
已经有热心群众在评论区暴露了这名学生是谁——程曦。
对于高考作弊的人,当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莘莘学子苦读十多年,凭什么她要作弊,把那些努力学习辛苦追梦的人置之何地。
我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无与伦比地舒服。
从前我也有这么柔软的床,但被抢走搬去了程曦的房间。
我点开手机相册,翻出小时候和妈妈的合照。
半梦半醒间,我好像看见妈妈坐在我的床边,摸着我的脸颊:「我们沅沅啊,永远是最棒的!加油考试,去你该去的地方,妈妈永远在最明亮的地方看着你!」
因为天上最亮眼的那颗星星就是我的妈妈。
妈妈是在我七岁那年癌症去世的,临走前她已经被剃去了头发,被化疗折磨得不成人形。
她就是这么抚摸着我的脸,告诉我:「妈妈要去天上做星星了,会永远守护我的小沅沅的。」
那么妈妈要是看见我被程曦母女这么欺负,一定会很难过吧。
妈妈放心,很快她们就要遭报应了。
高考完当天晚上,又一则新闻报道。
参与组织作弊的某高考生,与其母对家中姐姐进行长达数月的家庭暴力。
视频内容是一对母女把一个高中年纪的女孩踹倒在地,用二人的力气压制,对女生拳打脚踢,内容残暴。
但这是个合集,后续还有其他的种种暴力行为。
让人看了开头就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被打的女孩,就是我。
高二暑假,我用所有积蓄买了一个二手的录像机。
每次我预想到会被程曦母女施暴的时候,就会把它藏在窗帘后面,录下全程。
第一次成功录下被施暴过程时,我也想立即报警或者发到网上。
可是我想起了烧烤摊老板娘的故事。
她长得很像我的妈妈,所以我经常和她示好,久而久之她也把我当干女儿对待。
她说她的女儿就是被欺凌致死,可是这起事件并没有引起广大关注,他们尝试过发布到自媒体上,但很快就被删除视频。
我开始有所顾虑。
在发现程曦有高考作弊可能的时候,我的机会来了。
借着她的热度,我被施暴的视频完全有立刻被大量关注的可能性。
另一方面的原因,高三正是需要耗费时间学习的时候。
若是把事情全部暴露出去,处理得低调妥当还算好的。
可要是出了差错,时不时被喊去做调查,或者被关注此事的人采访,都会浪费我大量的学习时间。
先稳住自己暂时的安定,在无所顾虑之后,以更勇猛的势力还击回去。
手握证据之后,为了不再被施暴,我先假装成绩下降,稳住程曦的嫉妒心。
不过我和宋临的日渐靠近,还是时不时招惹她。
但我的成绩给她造成我和宋临没有可能的假象,联合施暴的频率也比从前小了许多。
事态发酵上热搜后,就有人给我打了慰问电话。
我说我现在心理正常处境安全,不必担心。
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我太累了。
这一觉睡了许久许久。
有很多认识我的人已经认出视频里的受害者就是我。
在手机静音的过程中,未接来电达到上百个。
最多的竟然是宋临,随后是黄老师、班主任、烧烤摊老板娘,还有相熟的同班同学。
我望着一通通未接来电,一个个或远或近的名字,一种极大的委屈感以前所未有的姿态朝我侵袭而来。
我抱着腿坐在床上,泣不成声。
眼泪打湿大片的衣襟,我咬着被子发泄一直被自己按捺住的情绪。
手机屏幕又亮了,依旧是宋临打来的电话。
我用哭到发软的手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宋临焦急的声音:「程沅,你在哪?」
我抽泣着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痛哭一场仿佛能要了我的命。
「宋临……
「救救我。」
原来我是需要安慰的。
原来我不是坚不可摧。
是我从一开始就没对任何人有过期待,所以自认为不会受伤。
可有人把我从寒潭里拽出来。
我学会渴望,也变得脆弱。
我断断续续地告诉宋临我的酒店地址,他很快就赶了过来。
我未在意衣着是否单薄,匆匆赶过去开门。
宋临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他喘着粗气,脱下他宽大的外套将我整个人裹住。
我无措地打着哭嗝,倒觉得有些丢人了。
宋临检查着我的手臂,还有几道没有痊愈的伤疤,其实在衣服下还有更多。
「你去医院看过吗?」
我硬生把哭嗝咽了回去,然后摇头:「没钱。」
「我带你去。」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催着我收拾妥帖便去了医院。
一路上他都望着车窗外边,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过分的沉寂让我觉得不对劲,我伸头去看他,才看见他支撑着下巴的手正用力捂着嘴,眼眶整圈泛红。
我哑着嗓子:「宋临,谢谢你啊。」
谢谢你告诉我,这世上除了妈妈,还有人会为我伤心。
他虽然别着头,靠近我的手已经伸过来揉了揉我的脑袋,轻声安慰我:「没事没事。」
宋临让我全身检查,没什么大碍,他才松了口气。
随后我又见到一个急急忙忙跑过来的人,十分眼熟。
待那个人走近,我才愣愣地喊他:「黄老师。」
宋临自然而然地把检验单递过去:「爸,你看一下。」
爸?
黄老师是宋临他爸?
黄老师上下扫了几眼,又把我前后转了几下打量一二:「孩子,没什么不舒服吧?」
我只带着震惊的眼神摇头,宋临才解释:「我随妈姓,黄老师是我继父。」
原来如此。
看他们自然相处的样子,应该感情很好吧。
我想回家看看,不知道那二位什么情况了。
黄老师和宋临陪我回家一趟,程曦已经被拘留,还不知道判几年呢。
后妈也在事情发酵的当天被警车带走。
家里东西能摔得都摔了,只可惜没能亲眼看见她们绝望发狂的样子。
就连这时,我的父亲都没能回来看一眼。
我对他已经无望了。
黄老师说:「好孩子,这段时间你就住老师家里,等以后有能力了想搬随时可以搬走。」
「老师,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没关系的。」
我已经拒绝,但也架不住两个人的热情。
当天就收拾东西搬去他家里,师母也立即给我安置了屋子。
相处过程中,黄老师和师母也有意暗搓搓地撮合我和宋临。
经常惹得我们两个面红耳赤。
过了这温馨和乐的半个月,终于等到查分的时候。
宋临先查的分,考得不错,稳定发挥,能上清华。
轮到我时,三个人拥挤地围在我身后,比我还紧张。
成绩出乎我意料地好。
班主任也在这时打电话告知我们:「程沅考了全市第一。」
黄老师自掐人中,差点激动得晕过去。
宋临一副「你演我」的表情,我只好把高三的整个心路历程给他们解释了一遍。
黄老师只好又心疼又宠溺地指了指我:「你啊,全把事情藏自己心里。」
「以后有什么事,都说给宋临听,你就把他当情绪垃圾桶!」
今年的暑期结束前,刚好是宋临十九周岁生日。
我想给他个惊喜,悄悄布置房间。
晚上还请了不少他的朋友来,切蛋糕时,我被人不小心推搡着倒在他怀里。
他喝了点酒,褪去校服,也褪去些许青涩。
鼻息凑近时,他问我:「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我只犹豫了一秒。
这一秒我在思考,官宣怎么发。
一秒后,吻轻轻落下来。
后来我被邀请回母校,给下一届学弟学妹们做一次演讲。
人群中忽然出现骚乱,一个头发糟乱的女人从人群中挤出来,企图上台来把我拽下去。
我仔细望,才发现这个面色土黄双颊凹陷,眼里全是血丝,头发花白一半的女人,是我的后妈。
她尖叫着,长长的指甲挂着我的裤脚,但很快她就被保安叔叔架走。
警车驶来,她又因为寻衅滋事被拘留。
我和宋临也被称为「清华学霸情侣」,这个名号一直留在母校。
要是程曦出狱了回母校看看,说不定还能听听我的传说呢。
听说程曦出来后和她妈妈扭打了起来,怪她妈没教好她。
然后又靠着她妈找了个小工作。
同学聚会的时候还听人提起过,说是被几个人包养过了。
但这都已经和我没关系。
我的父亲在得知我去了清华之后回来找过。
被视我如亲女儿的黄老师气冲冲地赶走,他冲着那个低头羞愧的男人破口大骂:「以后程沅就是我的亲闺女,你他妈出现一次揍你一次!」
有一回我和宋临在假期去了内蒙旅行,我和他躺在草地上,他握着我的手。
我为我曾欺骗他的事道歉,他却说:「可如果你没有假装成绩下降,我都没勇气接近你。」
少年时期见不得喜欢的女生自甘堕落,才鼓起勇气要把坠落的星星往上推。
后来他又笑自己:「可原来,这是一颗划破天际的流星,看似坠落,实则灿烂无比。」
我靠在他肩膀处,手指在他胸口处打转:「你确实救了我。」
我永远庆幸,在被三尺寒冰包围时,遇见宋临。
而后冰上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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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2-07-21 11:28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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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我辞去湖南的幼师工作来横店,想圆演员梦。小时候我就喜欢扎着蝴蝶结对着镜子表演,但爸妈说这是不务正业。到了二十几岁,我不想在老家小镇对着一帮熊孩子老去,也不想被爸妈逼着相亲,但北京是不敢想了,我能配得上的只有横店。 我没想到,我这个小横漂的奇遇,比影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