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出事了,门口围满了人。
我和警官说,希望能早日抓住杀死女孩的凶手。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死的是个女孩?」
我装作慌张地笑了笑。
怎么就这点破绽就足以让你激动了?
早上我醒来打开水龙头时,发现流出的竟然是血。
我随意拿了条昨晚用过的还是潮湿的毛巾擦了把脸。
差点忘了,昨天那个女人被我扔在楼顶水箱了。
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了吧。
穿上我的招牌穿搭,白衬衣,黑色西装裤,黑色尖头皮鞋。
拿起洗手台的眼镜,戴好,冲镜子里的人笑了一下。
噢,还有黑色的公文包可别忘了。
本该拥挤的电梯里,这次居然没什么人。
呵,这就被吓得不敢出门了吗?
楼下,爱下象棋的李大爷,爱跳广场舞的朱大妈还有爱指挥着那只德牧东奔西跑的林大哥正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哎哟!早上那给我吓得呀,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呢!」
「是啊,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早上找物业投诉,物业说已经报警了。」
「大爷,大妈,你们可别说了!我早上跑完步要洗个澡,那个真是一身的血呀,把我老婆吓个半死!我家现在还是满屋子的腥臭味,真是倒霉。」
「就是就是!欸?张老师,您去上班呀?」
我冲他们露出标准的微笑,点头致意。
走过,背后传来朱大妈尖刻的声音,「一大早的真是太晦气了,真是天杀的啊,想做个饭都不行。」
呵,果然,不是我一个人认为你很晦气噢。
你妈妈也是这么想的呢。
今天只有上午两节课,上完课后,保安跟我说校长在办公室里等我。
我去了校长办公室。
出来时,阳光刺痛了我的双眼。
呵,又是升职加薪的好日子呢。
在学校解决完午饭,回到小区。
小区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一群警察正在询问着居民什么,大家伙也正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开心的事情,呵,最爱八卦碎嘴的朱大妈怎么不在?
我拿好手里实验项目的材料,往里走。
一位年轻的警官走过来,「诶,你干什么的?这里不让随便进你不知道吗?」
我扶了一下眼镜,努力把嘴角往上扯。
「警官,我是这里的住户,住在 8 楼,802。」
「住户啊,那你等一下,刚好我们需要做个调查。」
「好的警官,我一定配合调查,希望警官能早日抓住杀死那女孩的凶手。」
「你怎么知道死的是个女孩?」一位年长些,脸色黝黑,眼神锐利的警察走过来。
「这是我们刑警队长,林队长。」
「林队长,您好!」我微笑,冲他伸出了右手。
他伸手把年轻警官往后推了一步,紧紧盯着我的眼睛,重复道:「你怎么知道死的是个女孩?」
呵,最讨厌这种眼神了,像只鹰。
我平静地收回右手,笑了一下,「刚刚进小区门时,听见他们说的。」
林警官扫了一眼警戒线外的人群,又上下扫了我一眼,「怎么称呼?」
「我姓张,是立新大学的老师。」
「张老师,你这是从外面刚回来?」
「上午有两节课,刚上完课回来。」
「上课。」他嘴里读着这两个字,想着什么,「张老师早上没有洗漱吗?」
「有,我知道林警官要问什么,我发现了水的问题,想要报警时,邻居说已经报过警了。」
「发生了这种事,张老师好像一点也不惊讶,一点也不害怕?」
他的眼睛更锐利了,似乎闪着光。可真是讨厌呀。跟那只德牧一样讨厌。
「这种事情世界上不是每天都在发生?总不能因为发生了点事情,就打破了所有的生活规律。再说了,我只是一个老师,也帮不了什么,相信有林警官这种敬业的警官,一定能很快抓住凶手,给死者和家属一个交代。」我说得很笃定,语气中一定充满着一个善良的公民对警察的依赖。
他沉默了一下,还是紧盯着我的脸,我冲他笑了一下。
「张老师,昨晚 11 点到 1 点你在哪?」
「在家里睡觉,我一般十点就睡了。」
「张老师生活真是健康,有人能证明吗?」
「林警官说笑了,我独自居住,睡觉怎么会有人能证明。」
「张老师家里就没有其他人了?」
「我一个人住在这儿。」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很多事情还是自己去查才有意思。
他终于移开了视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最近我们可能会经常上门打扰,还希望张老师能不要乱跑,配合询问,有什么线索也请及时和我们联系。」
「那是自然。」我依旧微笑。
他侧过身体,让出了我面前的道路。
我冲两位警官点头致意,往单元楼里走去。
背后的那道视线一直不曾挪去,这让我有点烦躁,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等电梯的时候,几个警察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从电梯里出来,担架上似乎有水滴滴下,后面几个大妈扶着哭天抢地的朱大妈跟着。
我侧身让到了旁边。
不是晦气吗?呵,可真是虚伪啊。
我看了眼电梯,走进去,按了 8 层,抬头看着电梯监控,挂上我标准的笑容,不,弧度要比平时更大一点。
「师傅,您是觉得这个张老师有问题吗?」
看着前面退到墙边,让开担架的人的身影,沉吟道:「不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晚上十点半,吃了个火锅后我把白天穿的鞋放在了门口鞋架的最上方,便上床休息了。
那只该死的德牧,害我上床时间都晚了半小时。
黑夜里,一条蛇紧紧的缠绕着一只鸡,直到鸡再也扑腾不动了,蛇才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身体,突然有一道黑色的影子盖住了蛇和鸡的身体,蛇昂起头,摆出攻击的架势,明亮的月光下,一条眼睛发着绿光的狗,张大嘴巴,吐出舌头,低声咆哮着。正当蛇与狗无声的对峙的时候,一只老鹰滑翔而下,利爪抓住蛇的七寸,飞翔而起。
我一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坐起来靠在床头,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平复了一下心绪。
怎么会做这种梦?
果然还是白天里那双讨厌的眼睛惹人心烦。
窗外突然传来犬吠,一声又一声。
我伸出手,摸到了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手有点发抖,握紧了拳头。
没有开灯,就着月光走到窗边。
一楼路灯下,一条白色的拉布拉多正在一边转圈一边叫着,似乎很迷茫。
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是我想的那一只。
可怜的小狗啊,是同伴失约了吗?
可惜了。
我看了眼冰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早上六点,我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是物业的,说水箱应警方要求还不能换,要保护现场,所以每天从隔壁单元楼给我们送两次水。
我向他们表达了感谢与理解。
把送过来的两桶水放好,转身打算关门的时候,看见他们正在敲 801 的门。
我该不该好心地告诉他门,这个门是不会有人给他们开门的呢?
算了吧,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关上了门,门外的敲门声断断续续持续了两分钟就停了。
我打开冰箱,该怎么办呢?今天大概就会有人过来了。
那早餐还是出去吃好了。
我拿起冰箱里的黑色塑料袋放进了客厅的垃圾袋里,再把厨房和卫生间的垃圾倒在了上面。
换好衣服,戴上眼镜,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微笑,出门了。
嗯,对,今天是周六,就不用拿公文包了。
电梯下到五楼的时候,林大哥进来了,他似乎有点不高兴,但看见了我,还是拉扯着脸部肌肉,笑了一下,我也回以微笑。
看吧,每个人都会这种笑的,我也只是其中之一。
「张老师,这是下楼扔垃圾?」
「嗯,对,是垃圾。」
「张老师,您有见到我家七七吗?昨天一天我们都给吓坏了,今天才发现昨天一整天都没见到我家七七了,这不,我老婆让我出来找,还说找不到就不让回家吃饭了。你看看这,我能上哪找去,这么危险,自己不敢出门,就让我出来。」林大哥抱怨着。
「七七?」
「噢,就是我经常带出来遛的德牧,我老婆取得名字。」
「很不错的名字,」七七?吃吃?我笑了,「我倒是没有注意到。」
他也不遗憾,点点头。
到了楼下,礼貌的跟林大哥分别,顺便真诚地祝他早日找回他的七七。
我看到楼下本该每日清理的垃圾筒依旧满着,应该是那双眼睛打过招呼了。
我走出小区,看见路边的清洁工正开车垃圾车清理路边的垃圾桶。
礼貌地上前打招呼,并主动把自己手里的垃圾扔进了垃圾车里,以减少他们的工作量。
不出意料,我得到了他们真诚的感谢,和满脸幸福洋溢的笑容。
嗯,不客气呢,真的。
该吃点什么呢?我知道了。
上午 8 点半,果然有人敲门,是林队长和那个年轻的警官。
我热情的迎他们进屋,倒上刚刚烧好的热水。
林队长先开口:「张老师,很抱歉又打扰您了,我们来例行一下询问,还请您配合。小王,你做好记录。」
「是,师傅。」年轻警官坐直了身体。
「那是当然,配合警方工作是公民应尽的义务。」挂上我标准的微笑脸。
「姓名。」
「张耀。」
「年龄。」
「38。」
「巧了,张老师您也属蛇?」
「是。」我看了他一眼,他今天倒没有像昨天一样盯着我了。
「9 月 4 日晚上,也就是前天晚上,您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我睡觉质量一直很好,所以没有听见什么。」
「那张老师认识周琼女士吗?」他又开始用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我了。
「周琼?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周琼,是住在七楼的朱大妈家的女儿。」
「噢,原来是她,几面之缘。」
「您的印象里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几面之缘而已,似乎是一个漂亮的姑娘,见过几次她和朱大妈一起散步,应该是个挺孝顺的人,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您知道遇害者是她吗?您觉得会有谁会对这么一个女孩子动手呢?」
「听您的问题我大概能猜到,之前是不知道的。至于谁会害了她,这个问题就太难了点,我是回答不出来的。」
「张老师昨天回来就一点儿都不好奇?没有打听一下受害者是谁吗?」他的眼神瞬间锐利,像是想要把我看穿了似的。
「我一向不是很八卦。」我与他对视。
这时敲门声传来,还伴着狗叫。
听到狗的声音,我挑了下眉,和我想得一样。
「抱歉,失陪一下。」
林警官做出请自便的手势,我就去开门了。
是另两位年轻警官,牵着一条狗,这条狗的眼神可比那条的凶狠多了,警犬果然不一样。
还没来得及跟两位警官打个招呼,警犬就冲着我狂叫,要不是有那个眼尾有颗痣得警官牵着绳子,它就快要扑到我的身上来了呢。
果然,都一样是很讨厌的东西。
我退后两步,警犬带着警官进来了,还一直叫着。
年轻警官看见已经站起来的林队长,敬了个礼,说:「林队,我们想去 9 楼例行询问,但铃铛它走到 8 楼就不走了。」
铃铛?七七!这些名字还真是有意思。
林警官看着警犬,复又看我,在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一种笃定。
「张老师,您看我们铃铛的嗅觉可是最灵敏的,张老师身上是有什么东西,让它这么兴奋?」
我故作迷糊专状,复又想到了什么,轻笑。
「呵,这大概是我今天早上去学校旁边的狗肉火锅店吃了一碗馄饨,沾上了狗肉火锅的味道,这位警犬先生可能闻到了我身上同类的味道。这可真是太冒犯了。」我摇摇头,看起来有点愧疚。
林警官不可置否,看了眼他身边的小王警官,小王警官立刻拿起笔,记录着什么。
「张老师,周末还去那么远的学校门口吃饭?那家火锅店的馄饨十分好吃了,不知那家店名叫什么,我有空也想去尝尝。」
「林队说笑了,倒也不是有多好吃,只是那是我们班一个贫困生家里开的小馆子,我只要有机会都会去的,名字应该叫『念念火锅』,就在我们学校门口,很好找的。」
林队笑得越发温和了,配上他那张不怎么温和的脸,还是挺惊悚的。
「张老师,您不介意我们同事和铃铛在您家里简单的看一下吧!」虽是询问,我可真是半点商量得语气都没听出来呢。说着他扫视了一下厨房和客厅的地面,「张老师这独居,卫生打扫得很干净啊,地板都能照出人影了。」
「林队见笑了,我有点洁癖,所以每天都会打扫几遍卫生。你们随意看。」
两位年轻警官和小王警官就带着铃铛在厨房、卫生间、客厅以及卧室翻看了起来。
林队坐下了,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水,我站在客厅里,盯着他的水杯出神。
铃铛开始叫了起来。
林队立刻放下水杯,跑了过去,经过我得时候看了我一眼。
我笑了笑,跟了上去。
是冰箱,铃铛冲着冰箱乱叫,甚至有种拉不住得趋势。
林队做了个手势,让年轻警官把铃铛牵远了些,回头看我,「张老师,不介意我打开冰箱看一下吧?」
「当然,林队请便。」
还指望能发现些什么?不就是两斤猪肉、两只鸡、半只鸭子、还有两条鱼?我心里在笑,面上却仍旧冷静。
能看出来两个年轻警官脸上有着明显得失望,林队倒是一如既往得淡定。
「张老师一个人在家,冰箱里这么丰盛?」
「我一向不喜欢逛超市,所以去一次就会多屯点。」
林队看着我,似乎想让我屈服在他的如炬目光中。
小王警官也过来了,冲林队摇了摇头。
「张老师,今天打扰您了,谢谢您的配合,待会痕检科的同事会过来采样,希望您能继续配合。」
「应该的,我会全力配合的。」
说完他们就出门了,我送他们到门口。
小王警官在门口接了个电话,「啊?不是一个人的?三种?那会不会是凶手?」他停顿了,看了眼我,「嗯,好,我们这边也差不多了,我们马上就回来。」
小王警官跟林队低声汇报着什么,渐渐走远了。
我看了眼 801,终究是要一一浮现了。
关上门,看到门口两桶满满的物业送来的水,又看了眼茶几上两杯喝了大半的水杯。
我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
这不也一样喝得好好的?
下午,几个穿着白大褂的警官来了家里,给冰箱里,客厅的地上,墙上都喷上了鲁米诺试剂,当然,什么也不会有。
原来也就这点本事?
他们离开时,有个警官提的箱子撞上了我门口的鞋柜,几双皮鞋掉了下来。
他放下箱子,准备帮我整理皮鞋,「不好意思啊,张老师。」
「慢着,」一位看起来精神矍铄的警官拦下了他,「给这些鞋底也做一下鲁米诺反应。」
几分钟后,四五个警官都抬起头面色复杂地看着我。
我挑挑眉,噢?发现了?
「张老师,可能得麻烦您跟我们去一趟警察局了。」刚才那位警官带着点惋惜的语气说:「您的这双鞋底上检测出了血液,我们需要采取样本进一步化验,在我们化验结果出来之前坦白的话,还可以算作自首。」
「您说笑了,我也不知道鞋底上哪来的血液,这是我昨天出门穿的鞋子,大概是从外面带回来的,还不一定是人血呢。」我仍旧保持着一贯的微笑。
「是不是人血我们检测了就知道了,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好,麻烦稍等我一下,我把卧室的窗户关上,晚上下雨可就不好了。」
立新刑警支队里,林队长正在听小王的汇报。
「师傅,法医那边报告显示受害者是先窒息导致休克后,被人用锐器割破了两只手腕上的动脉,失血过多而死,死亡时间是在 9 月 4 号 23 点半到 24 点半之间,身上无反抗伤,有拖拽痕迹,拖拽痕迹形成于死亡之前。痕检科那边显示,楼顶的水箱里的血液包含三种不同的血液成分,DNA 检测显示,其中一种血液是属于死者的,也是含量最多的,另一种是属于另一名女性的血样,含量较少,而第三种,第三种血样属于犬科类动物,比如狼或者狗的血样,含量明显低于受害者血样,痕检科猜测应该是属于狗的血液。」
林队正在沉思。
「师傅,这是不是说明凶手是一名女性?还有只狗,据受害者母亲说,受害者很喜欢狗,经常在小区里给别人家的狗喂食。但由于母亲对狗毛过敏,从来不曾养过狗。」
「不能说明,第二个人的血液有可能是属于凶手的,也有可能,还有另外一名受害者,或者是幸存的目击者。」林队睁开了眼睛,手上的打火机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周边居民的调查结果怎么样?」
「调查显示,受害者与母亲一起住在七楼,父亲在外地工作,事情发生后,今天才从外地赶回来。邻居们对受害者的评价是,长得漂亮,喜欢浓妆艳抹,白天几乎看不见她,但经常陪母亲逛街、散步,遇到邻居也会打招呼,平时没有见到她与谁有过激烈的冲突。
「据她母亲回忆,案发当晚,受害者晚上 7 点吃完饭就拿着一个比较大的背包出门了,说是要去见一个朋友,还说这两天就不回来了。据受害者朋友说,前段时间受害者借过高利贷,已经被催债了一段时间了,但事发当天下午她匆匆忙忙的告诉自己朋友,她已经筹到钱了。但据受害者母亲说,她女儿从未向家里要过钱,也没有问亲戚借过钱。
「当晚,10 楼的住户有听见很大的狗叫声,但其他楼层的住户都没听见。还有六楼的住户最近失眠一般到三四点才睡觉,据他说,当晚,他从六点多吃完晚饭后跟他老婆吵了几句,就一直在楼梯间抽烟,晚上快到三点了才进屋,只在 11 点左右看见五楼林先生家的狗经过六楼楼梯跑了上去,除此之外,没有人上下楼梯。
「另外,电梯的监控显示,案发当晚,受害者没有从电梯下过楼,」讲到这里,小王拿出几张监控照片,上面分别显示着早晨张老师和五楼的宋先生一起乘电梯下楼,张老师带了一个黑色的看起来很沉的垃圾袋。
下楼后,宋先生一直在小区内各个角落里找着什么,形迹十分可疑。张老师带着垃圾袋出了小区。
「去大学旁边狗肉店询问的同事带回来消息,张老师确实在今天早上去了店里吃了一份馄饨,有店里的监控为证。」
「垃圾带出了小区?你马上带两个人去看小区门口马路上的监控,看看他把垃圾扔哪了,能找到带回来最好。顺便去问问那个宋先生在找什么,又和张老师说了些什么。」林队站了起来,有些激动。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上午带着铃铛的那位警官。
「队长,痕检科在张老师家的鞋子上发现了血液样本,已经在检测了,同时把张老师带了回来,在审讯室,您看怎么处理?」
林队长和小王警官对视一眼,小王立刻走出办公室带了两个兄弟出门了。
「先晾他一会儿,等痕检科那边结果出来了,小王回来了再去看看他。」林队把打火机扔在了桌子上,「对了,小李你去调查一下,小区里还有没有其他失踪的女性。」
「队长,这个下午已经问过了,没有人家里有女性失踪,只有 801 的那家住户一直没人,听物业说,那家是一个独居老太太,鲜少出门,也不太和人交流,没有人知道她在哪。我们也找了开锁公司开门看了一眼,似乎是很久没有人住了,家具上都有一层灰,家里很整齐,没有任何搏斗的迹象,就是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林队立刻看向小李警官,「你现在马上去 801,找找有没有头发丝或者唾液样本,送到痕检科,让他们与水箱里另一位女性 DNA 进行比对。」
「是。」
我在这间审讯室已经坐了快一个小时了。
只有一位女警官进来送过一杯水。就没人再来了。
呵,这种低级的心理战术,居然还有人在使用。
虽然很是嫌弃,但我还是装出了一副焦急又紧张的样子。
一个小时了,检测结果也应该差不多了,希望林队长会喜欢我送的小惊喜噢。
这时,林队长带着小王警官和另一个年轻的警官进来了。
「张老师,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林队看也没看我一眼,坐下就说。
「是啊,林队长,我也没想到呢。」我扶了扶眼镜,一如既往的微笑,但这种强装的镇定应该很容易被看见吧。
「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终于,锐利的眼睛还是盯上了我。
「林队长指什么呢?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我不知道的就没办法了。」
「比如,张老师的鞋子上有受害者的血?张老师难道不想说点什么?」
「呵,这个我本来是不清楚的,但是刚刚那一个小时我回忆了一下,那是我昨天穿的鞋子,如果是受害者的血的话,那应该是在电梯里沾上的我进电梯之前,刚好是警官们抬着担架在里面。」
林队看了眼小王,小王点头,出门,换了另一位警官进来。
「张老师这么解释也有道理,我们验证一下就行,但是张老师不是有洁癖吗?卫生一天都要打扫好几遍,穿过的鞋子鞋底不刷一下的吗?」
他一直盯着我,用很温和的语气说话,却用着最凶狠的眼神盯着我,我好想把那双眼睛给挖出来。
「昨天太累了,忘了。」我说得云淡风轻。
「那好,我换一个问题,张老师早上为何要把垃圾带出小区扔?扔的又是什么?」
「扔的是厨房和卫生间的垃圾,早上和宋先生聊了两句,他说他家的狗丢了,我就在回忆我最后是什么时候见到他家狗的,想着想着就忘了扔垃圾,反应过来已经出了小区了,我便就近扔了,这也有问题吗?」我开始看向他的眼睛。
「有没有问题你自己心里清楚。」左边的年轻警官忍不住插嘴道。
我转移视线,看了眼他一脸愤懑的表情,轻轻地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继续看着林队。
「那张老师一定要祈祷不要让我们的同事找到那袋垃圾。」林队也笑了,「再换个问题,张老师对您家对面 801 的住户了解多少?」
「801 的住户?」我故作思考状,缓缓地说:「似乎是一位老太太,我搬过来才一年不到,刚开始见过两次,后来,有段时间没有见过她了。她怎么了?难道她是凶手?应该不可能吧。」
「噢?不可能?为什么这么说?」林队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年纪太大了,可能完成不了这么高难度的杀人工作。」
林队看着我,手里的笔有节奏地敲着桌面,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小王警官敲开门,对林队使了个眼色,林队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出门了。
唉,真是连声失陪了也不会说了吗?真是不懂礼貌,我低低地笑出了声。
可惜的是我看不见他们气得跳脚的样子了,真是太可惜了。
「师傅,在现场的同事们确实在电梯间的地上发现了血迹,检查监控看见,确实是我们抬担架时滴在的地上,而且我们也确认了张耀的鞋就是他昨天穿的那双,刚好踩在了那些血迹上,最关键的是,师傅您看。」小王警官指着监控画面,气得满脸通红。
画面上,站在电梯里的张耀咧开嘴冲着摄像头在笑。
「师傅,他一定有问题。」
「他这是在挑衅我们警方,故意留下鞋子上的血迹,故意去狗肉店吃早餐,他就是在一步步吊着我们走。我们差的是证据,查,仔细的查,七楼到顶楼的楼梯,楼顶的痕迹,再去查一查这个张耀和 801 户主的关系。最重要的是去找,把垃圾厂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他丢的垃圾。」一向面不改色的林队,没有表情的脸也快要露出点情绪了,更别说那只攥紧了的右手。
「是,师傅,那张耀呢?」
「晾着他,关够 24 小时再说。」看着审讯室里张耀冲着监控微笑的脸,林队也出奇的平静了下来。
我在这里也坐着,躺着待了接近 20 个小时了。
他们能查出点什么?
还不如直接问我。
如果他们昨夜车轮战就是不让我合眼的话我说不定就告诉他们了。毕竟我还是很珍惜睡眠时间的。
可惜了,该用的战术不用,不该用的瞎用。
以他们的速度,查出那件事还需要多久?
大概还要再 24 小时,不,或许用不了这么久。
不过…… 疑罪从无呀,找到证据要多久呢?呵呵。
林队一直透过审讯室的监控看着张耀。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一直表现得十分从容,似乎胸有成竹,昨天的紧张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对去给他送水、送被子的同事恰到好处的礼貌,嘴角一直挂着微笑。
初看觉得很温和让人舒服,看久了就很诡异,直让人很想撕了他的假面。
小王警官敲门进来。
「师傅,去追寻那袋垃圾的同事传来消息,垃圾处理厂那边表示昨天整个市里的垃圾都已经汇集破碎了,正打算运走填埋,虽然没有运走,但破碎后的垃圾先不说它数量庞大,就那破碎程度,就算找到了什么也没办法证明那是张耀扔的了,根本不能作为证据。
另外,对于 801 户主和张耀的调查显示,801 的老太太是 5 年前从临市搬过来的,她有两个儿子,三个孙辈,但似乎二十几年前那两家就跟老太太决裂了,具体原因还要等刚去临市调查的弟兄们的消息了。
张耀,今年 38 岁,也是临市人,」说到这里,小王警官抬头看了眼林队,正好对上林队的眼睛,忙挪开视线,继续,「他的材料上写着他从小生活在孤儿院,读大学时才来到立新,他本科、硕士、博士都是在立新大学读的,毕业后就留校任教,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对他评价都很高,温文尔雅,从未和谁红过脸,就案发当天,他刚因为在植物根茎提纯氰化物的研究中,成果突出而从副教授升为了教授,是立新大学最年轻的教授,也是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
调查显示,他与受害人之间确实没有多大联系,唯一有点巧合的是,9 月 4 号,他与受害人都曾背一个大的登山背包出门,回来时都没了,出门时间相隔 2 小时,回来相隔三小时。另外,去临市调查的兄弟找到那家孤儿院,已经倒闭了,正在想办法联系孤儿院的负责人。最巧合地是,9 月 4 号凌晨 6 点钟,801 的老人曾从小区外面回来,惊惊慌慌的乘电梯上了顶层,连家都没有回,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林队看着审讯室里正襟危坐的张耀,思考了一下,「离 24 小时还有多久?」
「还有 75 分钟。」小王警官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
「够了,走,去问问他。」林队说着,拿上椅背上的外套,率先出门。
终于又来了啊,我还以为他们这么没用就打算让我安静地待完 24 小时了。
查到什么了?是那个死老太婆?不,不可能。
难道是把垃圾场翻了个底朝天?哈哈哈,不就是只狗?最多赔个 2000 块钱的事。
看着他们气势汹汹的走进来,尤其是小王警官那似乎要把我吃掉的眼神,我更好奇了。
「张老师昨夜睡得可好?」林队放缓声音,似乎想装的温和。
「还不错,毕竟没有什么地方比刑警队里更安全了,安安心心的睡了一整夜,还要多谢林队长的关怀。」我说得随意,却在观察他的表情。
不过他似乎也没什么表情,啧,没意思。
还是小王警官比较有意思,看他,眼睛快要喷出火来了,果然还是年轻的好。
想着,我又继续说:「林队长,虽然配合警方调查是我应该做的,但今天已经周日了,我明天上午还有课,不知道林队什么时候能够放我回去安心备课呢?」
我直视着林队的眼睛,看多了似乎也不那么害怕了呢。
我眼睛里的得意他应该能看得清楚吧,要不要表现得更明显一点?
「张老师可真是一心向教的好老师,放心,我们就问两个问题,张老师就可以走了,还请张老师配合。」林队挪开了视线,似乎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呵,也有他先移开视线的时候。
「愿闻其详。」
「9 月 4 日上午监控显示在 10 点左右,张老师背了个登山包离开小区,张老师去干什么了?包里装的又是什么?」林队继续盯着我,他的眼睛似乎从鹰变成了毒蛇,想一口就让我命丧当场。
「那一天啊,」我陷入回忆状,「那天我是打算带着几个研究生去登山的,可惜学校主任不同意私自带学生出行,又没去成。包里装的应该是一些登山设备吧。」
「没想到张老师还有登山的爱好。」
我笑,不可置否。
「那我想请问张老师回来时背包去哪了呢?是丢在办公室了吗?方便让我们欣赏一下张老师的登山设备吗?」
「那恐怕不行了林队,主任不同意我带学生出去,我一时情绪不好,就把包给随手扔在学校路边的垃圾桶了。」
「张老师看起来不太像这么暴躁的人。」
「是人都是会有情绪的对吧,林队长。」我盯上他的眼睛。
林队也笑,他那一张黑脸笑起来似乎比镜子里我的微笑更难看。
「那不知道张老师能不能解释一下,穿皮鞋登山也是张老师的爱好吗?」林队甩出一张照片,看起来应该是监控的截图,是电梯里,我背着包,一双干干净净的黑色皮鞋在我的脚上十分醒目。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意料之中的看见了小王警官眼神瞬间激动。呵,年轻人。
「林队说笑了,只不过是突然决定的去爬山,一时忘了换鞋而已。」
「你……」小王警官激动地站了起来,右手食指指着我,气愤得很明显。
我冷眼看着他的食指。
「张老师看起来可不太像这么粗心的人。」林队拉了小王警官一把。
「林队又说笑了,人无完人,再细心的人谁又能保证一辈子都不粗心呢?」我收回看向小王警官得视线,转向林队,微笑。
「张老师说得对,再细心的人做的事也会留下痕迹的。」林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夹杂着志在必得的肯定。
我点头,笑得嘲讽。
「放人。」林队站起来,离开了审讯室。
小王警官气愤地看着我,用他做笔记的本子,狠狠地砸了一下桌面,也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把他的那根手指头切下来呢?
只有没有能力的人才会靠声响来震慑对方。
很快有人来给我取下枷锁,带离了审讯室。
我回头看了眼审讯室的座位,叹了口气,还会再见吗?
刑警队外面的阳光真好啊。
小王警官悄声走进林队长的办公室,给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的林队长身上盖了一件毯子。
林队醒了,揉揉双眼,「小王啊,现在几点了?」
「师傅,已经晚上十点了,您两夜没有回家了,你回去休息会吧,这边还有我们。」小王警官说着,带着点吵醒对方的愧疚。
「我没事,怎么样了,临市有消息传过来了吗?」林队打了个哈欠。
「小李他们走访了 801 户主的两个儿子家。三十多年前,户主因为相信一个游方和尚的批词认为老大家的儿子和老二家的大女儿命里和她犯冲,会夺了她的命数,就在一个夏夜偷偷把两个孩子扔进了临市的临江河里。
「两家人一直以为是人贩子偷走了两个孩子,找了几年没有消息才重新生了孩子。十几年后,老太太在对别人夸耀自己长寿时不小心说出了事情真相,两家人这才知道了真相,纷纷与老人断绝了关系。后来老家拆迁,老太太的房子被拆了,才得了我们市的这套房子。
「但几个月前老太太一个人回了临市,找到大儿子,告诉他,说她收到一封信,说是她的大孙子当年没有死,让根据线索去找,他大儿子对母亲很失望,就没有相信她,毕竟三十多年了,他儿子活着也近四十岁了,也不可能认得出来了。后来老太太就自己走了,他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小王说着,有点唏嘘。
「接近四十岁吗?」林队缓慢的问,想着什么,「那封信他看见过吗?」
「没有,就是因为老太太只是口说,并无凭证,他才完全没有相信。」
「孤儿院那边呢?」
「他们找到了孤儿院的院长,倒是记得有张耀这个人。说是 30 多年前,孤儿院的一个阿姨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发现的,那几天下雨,孩子当时就在岸上,似乎冻了很久,阿姨发现他还有一口气,就给抱回了孤儿院,那孩子烧了好几天最后才捡回一条命。病好了以后也不怎么说话,大家都以为他被烧傻了。他们给他按院长的姓取了名,张耀,他小时候一直很孤僻,问他家在哪,家里还有没有人都不回答,到上了高中,突然变得爱笑了,开朗了很多,很有礼貌,脾气也好,孤儿院从院长到刚进来的小朋友都很喜欢他。后来他考上了大学,拿到了自己的户口,就几乎不回去了。再后来孤儿院倒闭,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院长听小李说他读了博士成了大学老师,非常开心。」小王的表情很复杂。
「又是 30 多年,这么巧?」林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话音刚落,小王的手机响了。林队从办公桌的后面看向小王,小王与林队对视一眼,接起了电话。
电话挂断,小王转向林队,「师傅,已经确定了,张耀就是 30 多年前的被扔掉的那个小男孩,他的父母想要过来看看他,您觉得呢?」
林队敲了敲桌面,思考了一下,「你让他们明早再动身吧,下午就能到。」
「是。」
「等一下,小王,张耀是什么时候搬进 802 的?」林队打断了小王。
小王思索了一下,翻开桌上的一个文件,看了一眼,眼神发亮,「师傅,是 8 个月前。」
墙上的钟摆铮铮的震动了一下,林对看过去,已经十一点了,马上就要黎明了。
「你去休息会吧,明天早上一起再去会会我们的张老师。」
我从刺眼的阳光中醒来,透过窗口照进来的清晨的阳光让我睁不开眼睛,只能伸手遮挡。
其实,在三天前我就不想再醒过来了。
三十多年的执念完成了似乎生活就再也没有了意义。
不过,想想那双鹰眼,陪他们玩玩似乎也是一种乐趣。
只不过,等游戏结束了呢?我还能做些什么?
我来到洗漱台,水龙头里的水已经不是红色的了。
镜子里的我却还是那个我。
穿上我的白衬衣,还有我的黑皮鞋,噢不,这双鞋还没有洗呢,上面都是那个女人的腐臭味,那换一双吧。
要出门了,欸?我的公文包呢?
噢,该死,上次扔掉了还没有买新的,今天要记得买了啊。
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去得了超市。
打开门,两双眼睛在门外盯着我。
我就知道是这样。不行,我不能再看他们的眼睛了。
「张老师,很抱歉又来打扰您了,上午的课,我们已经替您跟学校请好假了。」林队的话还是那么平淡,似乎只是问我吃了没有。
说实话,我有点烦了。
「林队可真是起早贪黑,有您这么负责的警察,真是我们所有市民的荣幸。」讽刺着,但我还是侧过了身体,让开了进门的道路。
我倒了两杯水过来,突然有点可惜,水箱里的水怎么就不能过两天再换。
「林队有什么想问的不妨直说。」我也坐了下来。
林队双手交握,摆开了一副要长谈的架势。
小王警官打开了他的笔记本。
他们这是知道了什么?能这么笃定?可惜啊,不管他们知道了什么,都是不会有证据的。
「听说张老师是从临市过来读书的,不知道张老师家里还有些什么人?还在临市吗?」
我瞬间想要嘲讽他们了,呵,原来是孤儿院的事,警察不也是一样虚伪,知道了就知道了,还假模假样的问。
「林队应该知道了吧。我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并没有什么亲人了。」谁还不会装了呢。
「哦?从小?据我们了解,张老师进孤儿院时已经六七岁了吧,六七岁之前的事,张老师就一点也不记得了吗?」林队的好奇摆在了脸上,也亏得我眼神不错,才能在黑黢黢的脸上理解出他想表现的好奇。
「既然林队已经这么了解了,那应该也知道我在那时候高烧了好几天吧,在那之前的事情我是真的不记得了,要是记得的话,谁会不想回家,愿意待在孤儿院呢?您说对吧,林队。」我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一点遗憾与无奈,他应该能看出来吧。
林队晃了晃手上的水杯,「张老师,我们根据一些信息找到了您的家人。您有兴趣知道吗?」说完便一番眼皮,盯上了我。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我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见他们吗?不,我不能见他们。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已经是个中年人了,知道与不知道也没什么意义了。」希望我脸上的怅惘能被他发现。
「张老师这就不对了,他们可是非常想念您的。对了,您还有个奶奶,就在本市,您也见过的。」
他似乎很能知道说点什么能激起我的愤怒。
奶奶?她也配?
不行,我要稳住。虽然看出来点什么也没关系,但是就没有乐趣了不是。
「哦?林队这样说我倒是很好奇了。」我脸上的好奇应该表现得比刚刚林警官的逼真吧。
「离你很近呢,」他又看了我一眼,「就是您对面 801 的老太太。」
「哦?」我表现出了十分的惊讶,「怪不得之前见到她觉得十分亲切,原来是有血缘因素在里面。」
我快被自己恶心到了,我最恶心自己的就是身上有着她的血液。
「那张老师知道她去哪了吗?」语气很轻,跟没人说话似的,眼睛却锐利的抓住了我的眼睛。
有点慌呢,怎么办,要不给他们一点提示吧,毕竟也没什么用了。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消息的,之前也没怎么关注过她,但几个月前她离开小区时好像说她要去郊外的鳄鱼养殖基地看看,不知道是不是去那儿了呢。」
我又想起了那令人犯密集恐惧症的鳄鱼,她这种老太婆应该也就它们会喜欢了。
如愿看到了小王警官惊恐的看向林队的眼神,当然林队还是紧盯着我,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
「这倒是一个重要的消息,非常感谢张老师提供线索。」语气还是那么淡,但是我吧,怎么就能听出一些些的咬牙切齿呢,哈哈哈。「张老师,您的家人们早晨已经从临市出发,下午就能到刑警队了,还请张老师辛苦一下,下午两点去见他们一面?」
还是躲不过吗?那些人啊,希望,希望只来那一家人吧。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还没有感谢林队放着刑事案件不管,为了我的事情劳心劳力呢。」我脸上半永久的微笑快要保持不住了,再说下去,我怕我会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幸好他们懂得见好就收。
「那我们就不打扰张老师了,下午再见。」说着他们站了起来。
「您慢走。」我笑着送他们到门口,他们应该马上要去鳄鱼养殖基地了吧,可惜了,这么多天了,应该啥也剩不下了。
我笑了。
想到下午,我的脸色又瞬间沉了下来。
我来到洗手池,洗了把脸,手撑在两边,看着水池中的倒影。
渐渐的,渐渐的我的脸变成了另一张脸。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我惊慌的坐在了地上,抱紧了头,蜷缩在了一起。
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下午一点半了,我在家里收拾好了碎掉的洗手台和镜子。
揉了揉眉心,很久很久没有这么不理智了。
该出发了,而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种预感随着计程车离刑警队越近而越来越强。
车停了。
我深吸一口气,礼貌的付过车费。
看着眼前国旗飘扬的刑警队大楼,身后的计程车启动了。
似乎没有人可以载我回去了。
我一步一步的慢慢踏上阶梯,我看见了林队长和小王警官在门口等着我。
我收拾了一下心情,大步踏上去,笑着冲他们点头致意,「林队长,久等了。」
「不久,张老师很准时。」说着,他做出了「请」的姿势。
我笑着往里走,即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还是得试探,「林队长,不知道我家里都来了哪些人?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林队侧过脸看了我一眼,「来了十几口人,您的父母,叔婶,还有兄弟姐妹以及他们的孩子们。」
我脸上地笑在他说「叔婶」时僵住了,尽管我知道不能僵住,但是脸部的肌肉已经不再受我控制了。
记忆中,二婶的眼睛和她的很像很像。
来到了会客室,透过门上的方形玻璃,里面确实有很多人,那坐在中间的头发已经开始花白的两位老人,爬上了皱纹的脸,还有着年轻时的影子,他们身后有另外两个老人正在安慰着他们。
我仔细看了眼站着的老妇人的脸,幸好,皱纹已经爬了上来,眼睛也已经浑浊不堪,再也没有记忆中那双眼睛的样子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
扫过剩下的年轻的脸,没有什么很熟悉的了,还有几个玩闹的孩子们。
我正打算推门进去时,一个背对着门口的小女孩突然转过脸来,那是一张稚嫩的脸,那双眼睛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单纯,充满好奇。
我脑海里的眼睛变得惊恐。
我开始浑身发抖,心脏剧烈的跳动,我已经站不住了,陷入黑暗前,我听见了林队长略带惊讶的声音,「张老师,你怎么了?」
雨天,河里的水都涨起来了,一块腐朽烂掉的木头上紧紧的缠着一条小蛇,如果仔细看的话,小蛇的尾巴上还勾住了另一条奄奄一息的小蛇。水流湍急,木头撞向了岸边的一块石头,小蛇似乎有点缠不住了,他努力昂起头看向尾巴上的小蛇,对方闭着眼,一动不动。小蛇眯了一下眼睛,似乎下了决心,它慢慢的松开了缠绕着那只小蛇的尾巴,在最终分离的时刻,那条小蛇睁开了眼睛,惊慌,无措,来不及反应便被卷进了激流中,消失不见。那双眼睛又变成了女孩的眼睛。
我再次从梦中惊醒,入眼的是一片白,一瓶盐水正在通过细细的管道流向我的右手。旁边的床上似乎趴了一个人,小王警官。
窗外的天黑了,只有一点柔和的月光从窗口照进来,很平静地夜晚,我疯狂跳动的心在这个夜晚显得十分不和谐。
已经有近 20 年没有做这个梦了吧。
我拔掉了针管,双手抱住脑袋。
不要再折磨我了,欠你的,我还给你好吗?对不起,对不起。
我轻轻的下了床,没有吵醒床上的人,回到了家中。
张耀死了。
这个消息突如其来,打破了整个刑警队的沉闷气氛。
刑警大队里,林队长站在窗边抽着烟。目光却飘向了远处。
「咚咚」,敲门声。
林队转过身来。是小李。
「林队,郊外鄂鱼养殖基地的监控显示,9 月 4 号中午张耀他带着 80 多公斤的猪肉去喂了鳄鱼,管理员说他经常去喂鳄鱼,第一次带这么多肉去的,他还陪着他一起喂的。」年轻警官有点气愤,「这个张耀,一看就是他做的,把猪肉和人肉混在一起喂鳄鱼来销毁证据,简直太残忍了。」
「这些都只是猜测,我们都知道又能如何,疑罪从无,没有证据谁也奈何不了他。」林队吐出烟圈,冷淡地说。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他这么逍遥法外吗?」声音中透着许多焦急。
林队没有回答,难道这又要变成一个破不了的悬案了吗?
一个人冲了进来,连门也没来得及敲。
语气中透露着惊慌,「师傅,张耀死了。」
小李警官立刻转向跑进来的小王警官,同样充满震惊。
「怎么回事?」一向冷静的林队长,语气中也充满了意外和不敢置信。
「我昨晚奉命在医院守着张耀,等我醒来时发现他已经不在医院了,被子都已经凉了。我害怕他跑了,就去了他家里,他家门没关,我就发现……发现他死在了自己家的床上。法医已经鉴定过了,死因是氰化物中毒,死亡事件在今天早晨五点钟左右。痕检科排查排除了他杀的可能,应该死于自杀。」小王警官快速地说道。
「死了么。」林队默念,缓缓捏紧了拳头,那真的是要成为悬案了。
「师傅,我刚才上来时,楼下李叔给了我一封您的信。」小王犹犹豫豫的拿出了一封信,面色有点古怪。
林队看见他这个样子,似乎猜到了点什么,上前两步,拿过信一看。
林队长亲启 张耀
林队盯着张耀两个字足有半分钟,才开始拆信。
小李警官偷偷在小王耳边问,「什么东西啊?不会是认罪书吧。」
小王摇摇头,眼睛紧盯着信封,「我也不知道。」
是一份报纸。
报纸上面报道了一篇自然界的科学小知识。
自然界中鹰是蛇的天敌,很多蛇都是被鹰捕食而亡,但鹰很少捕猎毒蛇,因为一旦没有抓住七寸,被反咬一口,蛇会伤,而鹰却会死。
所以自然界中的毒蛇一般难逢敌手,而它的死亡原因居然是离奇的「环尾」,毒蛇有时在捕猎中吞噬过量含有自己毒液的猎物,不会致死,却会致幻。会把自己的尾巴当成猎物开始吞噬,慢慢的,慢慢的吞噬掉自己,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15.序幕
从我有点记忆开始,那个老女人就会用怨恨、凶狠的眼光盯着我。还有二叔家的妹妹。
妈妈说,奶奶年纪大了,分不清跟谁更亲近,让我不要怪她,也要多照顾一点同样不被喜欢的妹妹。
我信了。
尽管她对我们从来没有好脸色,我却依旧会跟着她后面叫奶奶。
但她还是没有对我笑过。
一个下雨的晚上,我被颠醒,醒来发现她正抱着我和妹妹在外面走,看我醒来,笑着跟我说:「别说话,奶奶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那是她第一次对我笑,我以为,她终于开始喜欢我们了呢,我很开心。
雨伴着风拍在脸上,我也不觉得冷,她的怀抱是那么暖。
可是,为什么再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在河里了,水很大,流的很快,我向岸边的奶奶伸出手,凄厉的嘶喊着。
可她只是冷眼看着,然后转身走了。
我拉着妹妹的手,背撞上了一块漂浮在河上的木头。我翻身抓住了它,并让妹妹抱着我的腰,不要松开。
妹妹黑曜石似的眼珠盯着我看,眼神很干净,单纯中透露着依赖,她似乎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飘了多久,我开始没有了力气,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人都要死在这里。
我看着扎着羊角辫的妹妹,如果没有了她,我应该还可以坚持的久一些。
她的依赖的眼睛让我犹豫,可面对死亡的恐惧让我下了决心。
我在她逐渐惊恐的眼神中,一根一根的掰开了她环在我腰上的手指,最后一刻,我听见了她惊恐的声音,「哥哥!」
但我没敢看她,瞬间她就被卷进了激流。
我抱紧了木头,渐渐的也陷入了黑暗。
等我再次醒来时,很多人围在我身边,他们问我家在哪里?还有哪些人?
我不敢回答,不仅仅是害怕再被奶奶扔一次,更是害怕他们问我妹妹呢?
妹妹的眼睛跟二婶的一模一样。
我沉默着,他们就给我取了新的名字——张耀,并让我住下了。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啊,时间久到我已经记不得我原来的名字了。
从那天开始,我每天都会做着两条小蛇缠绕着木头在河水中挣扎的梦。
我从未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我开始自闭,不敢跟任何人说话。只能跟自己讲话。
九年,妹妹每一天都会出现在我梦中,出现在我身边,上课时会突然出现在讲台上,洗澡时会抓着我的脚。
我本是不敢再见她的,渐渐的我居然敢盯着她的眼睛了,甚至想再杀死她一次,这样她就不能再缠着我了。
可我碰不到她,该怎么办呢?
十六岁了,高一。
一天放学,我在路上遇见了她,我最亲爱的好奶奶。她正牵着一个孩子,在路边玩耍,给她买玩具,逗她开心。
那个孩子和父亲和二叔都有点像,我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但她与我和妹妹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我盯着他们,从学校门口,盯着他们回到了家。
我好想知道该怎么让妹妹离开了。
当晚,我最后一次做了那个梦。
我想,她终于愿意放过我了。毕竟我们还有着同一个仇人。
我一定会帮她报仇的。
妹妹走了,梦里、课上、洗澡时,她的身影都变成了另一个冷眼笑得老太婆。
我不再害怕了,我只想盯着她,掐死她,切碎她。
我开始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学会了对每个人笑。每一天我都要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笑容。
每个人都很喜欢我。
呵,不是一直认为我是个小傻子吗?可笑。
我对他们笑着,心里却在狠狠地嘲讽着。
我努力的学习,考上了,大学、硕士、博士。留校了。
果然,就那一群给张笑脸就洋洋自得,心情全都写在脸上的人,凭什么跟我争。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人生啊。
可惜我还有着未完成的使命。
我开始打听她的现状。
我知道了她与家人决裂了,也知道了她拆迁后在本市买了房子。
呵,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呢,把她送到了我身边。
只是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呢?
我多花了五万块钱从一对夫妇手中买下了 802 的房子。
开始,我不敢让她看见我。
后来一次偶然遇见,我发现她根本就认不出我,甚至上来攀谈。
呵,是啊,她怎么可能还记得。
我的计划要开始了。
我在她的门缝里偷偷塞了一封信,然后躲在门后,透过猫眼观察着她的状况。
果然,她匆匆忙忙的拿包小行李离开了家,在锁门时哆哆嗦嗦的过程中,我看见了她脸上的表情。
震惊、惊慌、畏惧、甚至还包藏着无穷无尽的恨意。
唯独没有的是欣喜与愧疚。
对了,她又怎么会愧疚,她从来就不会愧疚!
面无表情的打了几个电话。
那天清晨,我接到了最后一个电话,鱼已经上钩了。
五点半,我通过楼梯爬上了顶楼,坐在了边沿上。
十一楼看见的城市真是大啊,小小的角落发生的小小的事情不会有人发现的不是吗?
六点,朝阳初升,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会来吗?应该会的吧?如果她不来呢?不,你不能再对她保有任何的期待了。
果然,她来了。
看见我,她似乎有点惊讶。
不知道是我?
那就是她听了我安排的假和尚的话就直接回来了,没有去完成最后一个游戏。
呵,可真的是迫不及待。
我回过头,微笑地看着她,「奶奶?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你……你……」她哆嗦着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我,往后退了两步。
我笑得更开心了,「奶奶,三十几年不见,你见到我这么激动地吗?激动地都说不出来话了。」
我一步步的走向她,朝阳在我身后,一片金黄中,不知道我像不像一个神明。
人对于危险气息的识别总是本能,她开始断断续续求救,「你你你,别过来,当年奶奶不小心把你们兄妹两摔进了河里,这些年奶奶一直在找你们。」
那个雨夜,她眼中的我的表情是不是和她现在的一样呢?惊恐,害怕。
呵呵,真是太有意思了。
「是吗?那您的袖子里是什么呢?」
我笑得嘲讽,而又诡异。
她惊慌地捂住了自己的袖子。
「不想说?可以,我来替你说。昨晚,你又遇到了一个游方和尚,她告诉你你当年大命不死的孙子今天会出现在这个天台上,杀了他,您就能继续保持您的长命百岁,不杀他,你将会受到当年的反噬,可能活不过今年了对吗?」说着,我自己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你怎么知道,」她的惊恐就快要转化为实质了,「是你?是你,是你写的信!」
「你现在才明白是不是太晚了点啊。」我走上前,踢掉了她袖子里藏得刀子,掐住了她的脖子。
年迈的她在我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呢,正如当年的小小的我在她面前一样。
渐渐的她停止了挣扎。
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整个大地都一片光明。而我就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可惜了,一声尖叫打破了平静。七楼的那个女生。
原来是还不了欠款想要自杀的啊?晦气,既如此那不如帮我一把?最后也会帮她达成所愿的。
好笑的是她怎么相信我会有 20 万的?还是年轻啊。
既然有了帮手,碎尸这种体力活就不用我亲自来了。两个背包也就够了。
看那个姑娘,手上都是血,眼睛却发着光。
还要努力装作是被我威胁的样子,真是虚伪啊。
想着,我还是亲自动手在水箱里洗干净了所有血迹。
刚好晚上要下雨了,什么也不会留下。
中午在学校后的巷子里和她会和,她居然问我打算怎么处理?
呵呵,不,姑娘,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们约好了晚上 11 点天台见。
我到时,她应该等了很久了,真是太心急了。
咦?居然背了个包?用来装 20 万?
呵,年轻人的脑子果然一样的蠢。
我走上前去。结束了。
没想到旁边还有那只该死的德牧,叫个不停,我只能砍下了他的头颅。
怎么这么多血,我的手清洗了一遍又一遍。
下雨了。
水箱里的水成了淡红色。
不,这么红还不够,水箱里的水要像血液一样鲜红。
我看向了那边晕过去的女孩。
早上我醒来打开水龙头时,发现流出来的竟然是血。
我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他是我,却又不太像是我了。
几天过去了,那双鹰眼应该知道是我了,可惜证据都被我毁完了。
早知道是这么位有意思的警察,就留点证据陪他们玩玩了。
呵,真是太可惜了,这下子都没法尽兴了。
这件事情过了,一切都又会平静如初。
就像临江河的河水一样,翻涌过后一样留不下涟漪。
直到那一天,我再次见到了那一双眼睛。
沉寂了 22 年的梦又再次回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都不肯放过我。
那好吧,就让我去找你,再杀死你一次吧。我的好妹妹。
只是可惜了,给小王警官准备的东西要我自己吃下去了。呵。
@司农
警察在讯问嫌疑人时遇到过哪些神回复? – 司农的回答 – 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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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言帝心难测 01 「算了,我来嫁!」 我的声音很小,却让这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跪在地上痛哭的五公主,旁边一脸心疼的傅景逸,愁眉不展的父皇……所有人的眼神都齐刷刷朝我看过来。 我闭了闭眼,觉得疲累的很。 我叫沐从云,十五岁,是大凉的七公主,我母妃出身卑贱,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