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启齿
爱意随风起:与你的黄昏与四季
我和顾延州的关系,挺难以启齿的。
他,是我继子,比我大了 8 岁。
有他在,我就无法任意支配他爹留给我的遗产……好恨!
1
「非要我把你逼急了能乖乖配合,是么林溪?」
顾延州在我肩膀上留下一排牙印,从我身上起来披上睡袍,摸了根烟点燃。
他抽中南海,1.5 毫克,特呛人。
我轻咳两声,有气无力地翻了个身,想下床去浴室,又因为腰酸腿疼不想动。
小王八羔子体力太好,折腾我是真不客气。
我和顾延州的关系,挺难以启齿的。
他是我继子。
我丈夫顾坤是个挺牛逼的大老板,比我大 40 岁。一个月前他突发脑溢血去世,作为顺位第一的继承人,我强压着笑意操办了丧事,请了最好的丧葬队为他唱了七天七夜。七天后丧葬队一撤,我打发了别墅里的保姆保镖,开怀大笑老半天。
我终于,可以任意支配他留给我的钱了!
顾坤留给我的遗产大部分都是股票,流动资金没多少。我本打算他过世之后就把股票卖了,谁知道他儿子顾延州得了信儿从国外赶回来,硬生生断了我发财的念头。
顾坤当初留了一手,他给我遗产不假,可买股票需要登录他们公司开发的专用系统,专用系统有专属密码,而这个密码,在顾延州手里。
我挺着急拿到这笔钱的,原因简单且狗血,我外婆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我命苦,自幼克父克母,不足百天的时候,我父母打工的煤矿坍塌,他俩一道去了西方极乐世界。我外婆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大,好不容易我可以独立了,她患上了尿毒症,医生建议保守治疗,我不同意,我想给她换肾,让她多活几年。
肾源已经找到了,但是我手里没有那么多钱,手术一直拖着。
顾坤那老混蛋真不是东西,跟他结婚两年,我以为他对我多少有点真心,没想到防我还是跟防贼一样。
我急得不行,可顾延州不急,就是不告诉我密码。
我只能缠着他,给他做好吃的,打感情牌,用母慈子孝套路他,无所不用其极,可他通通不买账。
他居高临下看着我,好看的桃花眼里写满了嘲讽:「母慈子孝?林溪,你说这话不心虚么?」
确实挺心虚,因为顾延州比我还大 8 岁。
刚嫁给顾坤的时候我才 20,屁事儿不懂,脑袋削个尖儿往钱眼里钻。顾延州一眼识破我的诡计,用自残威胁他爸不要娶我,我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让他恭恭敬敬喊我一声「妈」。
顾坤当时不是不动摇,可 20 岁的姑娘多年轻迷人啊,水嫩嫩的,娇艳欲滴。
我在顾坤面前哭,装委屈装无辜,打小报告说顾延州看不起我,觉得他娶我就是老牛吃嫩草,不成体统。顾坤很生气,一怒之下暴揍了顾延州一顿,当即跟我领了结婚证。
我如愿加入豪门,每个月拿着顾坤给我的五万块钱往医院里送,还不敢让他知道。
偷偷摸摸的就撑到了现在。
2
股票系统的密码有 8 位数,没有规律,无从猜测。
输入错误四次系统就会锁死,再想进去需要各种手续验证,麻烦的无以复加。
冒险我是不敢的,到时候系统崩了拿不到钱,吃亏的还是我。
可顾延州一直不放话,我的耐心也正在被一点点消耗光。
我问他到底怎么才能告诉我密码,顾延州抽着烟看我,笑而不语。
他笑得特欠揍,我也真的差点就忍不住要揍了。可他的目光扫过来,我瞬间怂如鹌鹑。
顾延州,肩宽腰细大长腿,面相虽然斯文,但练过 8 年搏击。我是真不敢惹。
阳春三月的时候,医院又一次打来电话,问我手术还做不做了?我说当然要做。
院方说,那你给钱啊!你不给钱我们怎么给你做?!
我不敢反驳,平心而论,人家的话说的在理。
我说再给我几天时间,求你们把肾源一定要给我留下。院方挂了电话,特别干脆。
我去顾坤的书房里翻找,我想把这别墅卖了。
虽然是他的婚前财产,但现在归我,我有权利支配。想到这儿我突然庆幸,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坤身上随便划拉一把,都是油水。
可我把书房的每个角落都翻过了,也没找到房产证。
这玩意他不会乱放,都藏在保险柜里,保险柜密码我知道,也打开了,只是里头空无一物。
「林溪,你找什么呢?」
顾延州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从保险柜面前直起身。
「乖儿子,小妈要卖房。」
顾延州一声冷笑,「卖房?这房子是你的吗?」
「是你爸的,现在归我。」我理直气壮看着顾延州,顾延州笑意更深。
「行,那你去卖。」
听听这话说得,好像我要卖身一样。我不理他继续埋头找,顾延州轻咳一声:「别找了林溪,房产证在我手里。」
「什么?」
「在我手里。」他笑得得意。
「你还给我!」我急了,我外婆等不起。我必须要弄到钱!
「别激动。」顾延州拉开椅子坐下,「林溪,我们算算账。」
顾延州学金融出身的,算账这种活儿,我哪里是他的对手。他几句话的功夫把我贬的无地自容。他说顾坤一个月给我五六万零花钱,每个节日给我买的珠宝首饰加起来有几百万了,说我欠他爸的已经足够多,我竟然要卖房,一点念想也不留,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我无言以对。
确实啊,我为顾家什么贡献也没做,不过就是凭借年轻貌美占了个顾太太的名额,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而已。
可我并不快乐,我的钱也都花在了医院里,唯一所得大概就是我外婆的命。
既然房子这条路走不通,我只能另辟蹊径。
当天,我收拾了顾坤给我买的为数不多的珠宝首饰,打算找个中古店卖掉。顾延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他没敲门就进来了,大摇大摆似乎这是他的房间一样。
「林溪,」他叫我一声,「你要搬走?」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我竟然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焦灼。
「走了住哪儿?睡大街吗?你爸可没给我买过房子。」我没好气,「还有,进别人房间不知道敲门?男女有别你懂不懂?」
我拢了拢堪堪挂在肩上的睡裙吊带,随手扯过袍子套上,并未察觉顾延州的眸色正在变暗。他喉结滚了滚说:「那你收拾东西干嘛?」
「我卖废品!」
「那你应该先把自己卖了。」顾延州倚着门点烟,嘲笑我。
我真挺生气,合着他没有亲人需要换肾,他气定神闲就能何不食肉糜了是吧!
要不是因为他有个好爹,现在指不定在哪儿搬砖呢,还有空挖苦我?做梦!
「卖自己啊?」我慢悠悠直起身,「那我可值钱了,云城富豪榜第八名顾坤的老婆,年轻貌美有价无市,一般人还真买不起。」
顾延州眼睛一亮,「是吗?那你说说你要多少?」
什么就你要多少,要多少你敢买还是怎么着!大逆不道!
我贫不过他,转身继续收拾东西,然后越过门口的顾延州,把一小箱子金银细软放进了后备厢。
价格已经和中古店谈好了,店家一听是顾坤女人的东西,验货都省了,直接开价让我拿过去。顾延州就看我折腾,一副猫哭耗子的嘴脸,还提醒我慢点开。
我一脚油门踩到底,把路面当他的胸口往死里碾,用最快的速度抵达中古店。
结果店家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临时变卦了,说什么不肯收我的东西。
我自己压价,压倒差不多一折,他们依然不收。
我眉头皱得紧,问他们为什么,没人回答我。
后来我又走了几家店,他们的反应如出一辙。
当我灰头土脸从店里走出来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顾延州的阴谋。他一直瞧不上我,看不起我,他就想让我狼狈落魄,好报当年他爹因为我而打他的仇!
他用他的人脉,轻轻松松封住了我的去路。
小人之心!
3
卖不了房子和首饰珠宝,我就没办法支付我外婆的医药费。
当天我把自己所有银行卡里的钱算了算,只剩下五万二了。
这个钱别说换肾,疗养费都不够。
那一瞬间我突然挺想念顾坤的,他比他儿子好,至少我要钱的时候他会给。
我很绝望,明明守着金银山,可就是拿不到。
外婆的病越来越重,再弄不到钱,她只能跟我爹妈去西方极乐世界团聚。我在餐桌前低着头,心里难受,特想哭。
「你就这么着急用钱?你现在有吃有喝,要那么多钱到底要干嘛?」顾延州插着手,在我面前冷眼看好戏。我没吭声,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来。
「你管我要干嘛!」我没好气,心里乱脑子里更乱。
「我说真的,你考虑考虑,把自己卖了算了。」顾延州脸上漾着欠揍的笑,说出的话更欠揍,「趁你现在年轻漂亮,只跟过我爸一个男人还算干净,能卖个不错的价格。」
他羞辱我,我抬眼看着他,眼里射出的刀子能把他千刀万剐。
可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靠着椅背,似乎还挺得意。「其实当时你嫁给我爸跟出去卖也没区别,都是为了钱,只不过你稍微名正言顺了一点。」
我心下一沉,脸色一变,怒火已经压不住了。
顾延州看我不顺眼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他刁难我,羞辱我,我都有心里准备。
但他把我比作出来卖的,我真的无法接受。
我是为了钱不假,可我有底线,我不当第三者不破坏别人家庭,我从一而终——哪怕顾坤,那方面根本不行。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绝望之际,我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有求于他,是不是还有命脉攥在他手里,抬手照着他的俊脸就是一耳光,「啪」的一声,极为响亮。
「对你妈说话客气点!」我吼完,他抬眼看我,愤怒且震惊。
我顿住,本来还再想打的第二个耳光,被我自己压下来了。
顾延州缓缓站起来,他气压低,身高却比我高一个头还多,我唯一庆幸的是我们中间隔着餐桌,他如果真跟我动手,我还能躲一躲。
「你敢打我?」顾延州声音沉,表情更甚。
「我教育儿子!」我仰着头不服气,其实眼里早就蓄满了泪,一半是委屈,一半是生气。
「林溪,你要点脸。」顾延州伸手在我的脸上抚了两下,而后神色一凛,「我不是你生的!」
「我跟你爸在一个户口本上,我和他是夫妻,就是你的继母!」
这话让顾延州彻底炸毛了。
他眉头一皱,几步从桌子对面跨过来攥住我的手腕,捏得我生疼。「你再说一遍。」
我愤怒地看着他,想喊,身子却抖个不停。
真怂啊,无依无靠的林溪,真怂啊。
顾延州松开了我的手,瞬间却重新掐上了我的脖子。
他贴在我耳边,说着最令我心惊胆寒的话:「我!不!认!我告诉你林溪,别以我妈的名号自居,你不配!你以为有结婚证就是夫妻了?嗯?你跟我爸有名无实,你连他的女人都不算,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我妈?!」
我呆若木鸡,浑身抖个不停。
「你都知道?」我问。
他冷哼一声,眼底皆是不屑。
4
顾坤之所以把密码放在他儿子手里,而不是放在我手里,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从没有真正得到过我,他怕我出轨。
年龄在那儿摆着,他再有心也无力。
我当时为了表明自己的真心,我说没事,我不介意,如果你想要孩子,我们就做试管。
顾坤不想让我守活寡,也是真馋我的身子,就找中医调理。
结果喝下去的药,只起了个心理安慰的作用。
我劝他没事,中药讲究疗程,我可也等。
顾坤就坚持喝中药,一直喝到死,也没起点效果。
所以我跟他结婚两年,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
多可笑,外面风光无限的顾太太,其实是个没有爱,没有钱,没有男人的可怜女人。
我以为这种事儿他肯定不好意思跟自己儿子说,谁承想,在顾坤心里我到底是外人,他儿子才是他的宝贝疙瘩,什么秘密都能。
顾延州掐的我脖子生疼,我到底哭出来了,他一顿,松开我后退一步。我按着胸口大口呼吸,感觉自己好像去阎王殿转了一圈,差点就见着黑白无常了。
「顾延州。」我叫他,「我跟你没有仇,你不给我密码也行,但你为什么要挡着我卖自己的东西?那些是你爸给我的,我有权利支配!」
我没勇气看他,顾延州冷哼一声,拉开椅子坐下。
「你有什么权利?」他冷眼看着我,烟雾缭绕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得清他的嘲讽,「这两年,你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花我爸的钱?他养你这么久让你衣食无忧,还保留了你的清白之身,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合着清白只身这事儿,还能算有形资产了?
他不是故意气我,是真想看我卖身。
我气得差点晕厥,强撑着桌子攥紧了拳,指甲嵌进肉里,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顾延州,我好歹陪你了爸两年,这是我最好的两年,你不能这么赶尽杀绝!」
顾延州不接话,表情玩味摆弄手里的打火机,灯光倾泻在他身上,把他称得犹如神邸。
可他不是神,他是恶魔,他憎恨我,并不打算给我生路。
「顾!延!州!」我咬牙切齿,真想把他的脸挠烂。
我做好了准备要扑上去的时候,顾延州突然说话:「就这么想要钱?」
我狠狠一怔,用力点了个头。
「我给你也可以,但是林溪,我有条件。」
5
我又打了顾延州一耳光,实在是没控制住。
谁让他提出来的条件,那么不堪入耳!
顾延州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抽完了最后一口烟后按灭。他说:「给你钱可以,你把自己给我。」
我当即一顿,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你说什么?」
「你跟我,我给你钱。」
「你疯了吧!」我控制不住怒吼一声,「顾延州你脑子有病就去看病!说什么浑话,让我伺候完了爹伺候儿子?我不是出来卖的!」
他眸色一沉,瞬间起身靠近我,把我逼到了墙角。
前面是他,后面是墙,就算他现在杀我我都没办法挣扎。
那一刻我怕的要死,咬着牙看他,死活不服。
「还挺有骨气?」他云淡风轻抚摸我的脸,「好,我不强迫你,反正路在你面前摆着,要不要走,看你自己。密码一共 8 位数,做一次,告诉你一个数字,如果你不想要,那就算了。」
我承认我动摇了。
8 次,我就可以得到十几亿的资产,能让我外婆顺利换肾,能让 22 岁的我从此和贫穷划清界限。
我憎恨贫穷,恨之入骨。
如果不是因为贫穷,我何必过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何必背负着捞女的骂名,委身于一个和我并不相爱的男人?
有钱,是我的梦想,我愿意少活二十年,做像顾延州一样的有钱人。
我做了个深呼吸,突然释然了,这就是我的命,我没得选。于是我点头:「好。」
我知道这事儿有悖人伦,且屈辱羞耻。可我为了医院里的亲人,必须背水一战。
8 次很快会过去,我只要努努力,多缠着他就行。大小伙子血气方刚的,必定禁不住诱惑。
顾延州的卧室,床上。
我赴死一样躺平,顾延州笑出声:「第一次,是不是有点怕?」
「要做就做,别废话。」
他笑着拉好窗帘关好灯,还挺照顾我的情绪。
不过我们没做成,顾延州低头吻我的时候,楼下有人敲门。
来客人了。
6
顾延州开门,门外是一个挺年轻的姑娘。
「延州!」姑娘抱紧顾延州,又看向楼上的我,恭恭敬敬喊了一声:「阿姨。」
阿姨,这称呼真叫我占尽了便宜。
我比她还小两岁呢!
这姑娘我认识,一年前,顾坤曾带我出席一个饭局,当时他给我介绍说:「这是小曼,X 集团陈总的女儿,我们顾家未来的儿媳。」
当时小曼看我的目光颇有些惊讶,但依然客客气气喊我阿姨。
我把自己手上的祖母绿戒指摘下来给她,当做见面礼。
「阿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和延州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我连叔叔的葬礼都没赶上,呜呜呜呜……」
小曼眼泪来得快,我在她漂亮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希望。
倘若我让她和顾延州立刻结婚,那我就能和他们分家!
分家了我就能拿到属于我的钱!
我不用屈辱的委身顾延州,还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真是天助我也!
我火速扯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下楼去拉着她的手:「小曼,不好意思,当时太凌乱,我没来得及一一通知。但你放心,你叔叔答应你的事情,阿姨一定帮你办完!」
小曼一顿,当即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什么,笑着点头。
顾延州看着我,眉头紧锁,面无表情。
当晚,小曼住在了我家。
我其实想撺掇她和顾延州睡一间的,但顾延州的表情好像吃屎一样不乐意,我就没敢冒进。
我努力拉拢小曼,陪她逛街,陪她做美容,陪她看时装展。
我拼命撮合她跟顾延州,假传圣旨,说顾延州特别着急结婚。小曼羞赧,也很感激我,跟我讲了不少顾延州的事情。
让我意外的是,顾延州跟我竟然是校友。
2017 年,他还去我们学校捐过一幢艺术生大楼,系主任还安排我给她送花来着。不过当时同宿舍的女生垂涎他的脸,给我 200 块钱,和我交换了送花的机会。
再后来,我因为穷,大学肄业,千方百计嫁给了顾坤,和顾延州又一次相遇。
「林溪,我穿哪个好看?」小曼拿着两件礼服问我。
混熟了,她也就不喊我阿姨了。我指了指右边那一件墨绿色的,她兴高采烈的去换,我在沙发上等。
顾延州突然给我发了一条信息:「林溪,密码你还想不想要了?」
我删了,没搭理。
他阴晴不定,发情也不定,我等不起。
相比之下小曼和他结婚这条路,更靠谱。
「林溪,看看我怎么样?」小曼打开试衣间的门,我只觉得惊艳。她白,墨绿色穿在她身上,美艳动人。
「特别好,延州一定喜欢。」
晚上我们回到家里,钟点工阿姨做好了饭放在桌上,顾延州在书房处理工作。
我让小曼上去找他,换上那条绿色的裙子。
小曼很高兴的去了书房,可没多久,眼里含泪的走了出来。
我慌了,不知道顾延州这王八羔子跟人家姑娘说什么了,让人家这么委屈。我赶紧过去安抚,
彼时顾延州也从书房里走出来,他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
「结婚是我的事,以后不劳小妈费心。」
「你什么意思?」我质问顾延州,「人家小曼关心你才过来看你,人家待你真心实意!你年龄也不小了顾延州,我还想抱孙子呢!」
说完我自己都忍不住想笑,顾延州没忍,真得笑出声。
「清醒点好吗,林溪?」
他挑眉,转身回了书房。
小曼到最后也没告诉我顾延州到底跟她讲了什么,只是那天之后,她对我的疏远非常明显。
我心里没底,医院又三番五次打电话来催。
走投无路,我决定背水一战。
我要和顾延州好好谈谈。
7
晚上,小曼睡了,我去书房里找顾延州。
他抽着烟,情绪不高。
「顾延州,咳咳。」我叫他一声,咳嗽两声,「有空吗,我想和你谈谈。」
「你说。」他按灭了烟,瞥了我一眼。
「你,什么时候跟小曼结婚?」
「我说要跟她结婚了?」他反过来质问我,我一怔。失算了。
这么久,我跟小曼兴高采烈准备,可准新郎根本没有结婚的意思。
「你是说,你……不想现在结婚?」我劝他,「我理解你可能婚前焦虑,但人总要迈过这一步,况且小曼人很好,对你也真心,你们俩找个好日子就领证,也好让你爸九泉之下有个安慰。」
顾延州歪头看我,好像看傻子。
「林溪,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
我愣住,果然这货脑子里有点东西,看穿了我的目的。
「既然如此,还废什么话!你就说,怎么才能跟她结婚!然后分家!我们各过各的!」
「我不想和她结婚。」顾延州站起身,「林溪,我当时给你指过路,你不走,想另辟蹊径?别做梦了,你办不到。」
「可她是你爸钦定的儿媳!」
「我爸死了,他的话在我这里也失去了效用。」
小王八羔子,是真要气死我。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给我密码!」我不能再拖了,我不想我外婆死。前天我去医院看她,她已经瘦脱相了。
她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养活了我,如果没有我,她或许能比现在快乐健康。
我心里特别堵得慌,顾延州又说:「不是早就给你指路了?把自己给我,8 次,8 个数字,上次你不都答应了?」
我攥紧拳,在他书房站了好半天。
「不能商量吗?」我试探。
「没得商量。」顾延州坚定,「想要密码,就去我房间里脱光躺下,否则免谈。」
有钱能使鬼推磨,当我躺在顾延州床上的时候,彻底信了这句话。
他拉好窗帘,开了一盏小灯。我脸色惨白,犹如死鱼。
「顾延州,你千万想好,别后……」
他不等我把话说完,低头吻我。
他有点失控,因为看见了我的血。还特意开了大灯看了个仔细,我拉过枕头蒙住脸,不知道他的表情如何,只听见他笑出了声。
有一瞬我挺想去死的。
哪怕顾延州又高又帅又有钱,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一呼百应的上流社会精英人士,我还是觉得难受。不是他不够好,是我心里接受不了我们这个关系。
这算什么?
有悖人伦。
哪怕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哪怕我给他的是第一次,可我嫁的人是他父亲。
我们举办过婚礼,坐过豪车游街,领过红色的结婚证。
我唾弃自己,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我鄙视自己,没本事赚钱,只能靠男人。我在自我检讨中陷入我无穷无尽的拉扯,这种拉扯把我逼到绝境,难以逢生。
可我不能死,我还有外婆。
「这怎么弄的?」事情进行到一半,顾延州抚摸我胸口的一道疤,一个圆形的疤痕,挺丑。
「跟你没关系。」我说。
「脾气硬是吧?」他有点生气,「那行,看看咱俩到底谁硬!」
我当然硬不过他。
「你爸拿烟头烫的。」我说,「他不行,就折磨我。」
顾延州一顿,有些震惊,却也看出我不是骗他的。
顾坤这两年没少拿我撒气,他馋我,自己又不顶用,只能变着法的折磨我,发泄自己的不满。我为了拿钱忍气吞声,权当是命运给我的考验了。
毕竟,出了卧室门,我依旧是光彩照人的顾太太,我和顾坤依旧相敬如宾。
「别的地方还有伤吗?」顾延州又问。
「现在没了。」我说,「以前大腿里侧,胳膊里侧都是他掐的印子,青的青紫的紫,跟彩虹一样,别提多绚烂了。」
我云淡风轻开玩笑一样的说出悲惨的过去,顾延州没接话,趴在我身上吻我,最后一刻在我肩膀上咬出了一排牙印。
小王八羔子体力忒好,折腾我是真不客气!
「第一个数字,8。」洗完了澡的顾延州扔个我一句话,我连滚带爬回了主卧。
8
我想尽快拿到密码,所以连续一个多星期,小曼睡了我就去顾延州房间里躺平。
他还算守信用,一次一个数,8 次之后我真就拿到了密码。
最后一次,做完我就冲去书房开电脑,火急火燎的进入系统一顿操作猛如虎,结果系统提示我错误,告诉我还有 3 次机会。
我懵了,刚要去质问顾延州,这货不请自来,光着上半身在门口站着呢。
「密码不对!你骗我?」
「你还真单纯。」他绕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给你的数字都是对的,但我可没说,这数字的排列顺序,也是对的。」
什么玩意?!
小王八羔子,明摆着是在耍我!
顾延州撑着书桌,把我围在他和椅子中间,「林溪,你可别怪我,我们的条款里,并没说要让我提供正确的顺序。」
我气急,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顾延州反应快,一把攥住我:「嗯?」
我知道,这一把掌打下去,我们刚有的这么一点「情分」就没了。
思来想去我放下手,硬生生咽下一口气。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别过脸不看他,顾延州脑袋扎进我颈窝里蹭。
「我不想和陈曼结婚,你去帮我退婚,如何?」
他让我自己打自己的脸。
撮合小曼跟他结婚的是我,让小曼别和他结婚的也是我。他不想担责任,就让我出面解决一切困难。
小王八羔子真能算计啊!
「退婚之后,你就会给我密码,是吗?」我不信他,我要给自己留条后路,「那我们签个协议,白纸黑字写明白,不然我不放心。」
「好说。」顾延州笑,「现在就签。」
9
让顾延州跟小曼退婚这事儿,我捉摸了一晚上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顾延州有条件,退婚之后不能让小曼恨他,不能毁了陈家和顾家的合作,不能让他落埋怨。
要求多的堪比一部《刑法》。
我翻来覆去折腾到半夜,第二天起床下楼的时候,顾延州正和小曼吃早餐。
看起来分明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美得不像话。可我也说不上为什么,那一刻突然有点心里发酸。
「小妈醒了。」顾延州笑着跟我打招呼,叫得亲切,表情宛若一只狐狸。我拢了拢衣服,过去坐在了顾延州一侧。
继母和儿子坐一侧,理所应当,只是小曼看我的表情,总是不太对劲。
午饭前,我在阁楼浇花,小曼上来找我。
「林溪,我和顾延州什么时候结婚?」她问。
「我……」我当然觉得越快越好,但顾延州他不同意。
「嗯?」
「计划有变小曼,延州……延州,还是想以事业为重,暂时不想结婚,他说要再等等。」
「你不是说,会帮我的吗?」小曼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看的我脊背冰凉。
「我……没办法替他做决定。」我叹息一声,「小曼,顾延州跟我生分,我可以劝他但不能要求他,所以对不起。」
小曼突然笑了,冷笑。
笑得我浑身发毛。
不好的预感突生,小曼从冷笑变成了大笑,彼时顾延州去了公司不在家,我有点慌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他竟然有了依赖。
「小曼,你怎么了?」
「是顾延州不想结婚,还是你不想让我跟他结婚?」小曼冷声质问,「林溪,你真拿顾延州当继子看待么?」
「什么意思?」
「昨天,前天,大前天的晚上。」她掰着手指,「你都是衣衫不整的从延州房间里出来,可别告诉我你是给他讲睡前故事去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谁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你丈夫刚死没多久,就勾搭上了他儿子,如果顾伯伯泉下有知,八成都能气活了!你可真是他的好老婆,顾延州的好小妈啊!」
她每句话都像一个耳光,毫不留情的打在我脸上。
东窗事发,我早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能来的这么快。
我和顾延州苟且,小曼心知肚明。
她压着不提这么多天,就是在等我自己路出马脚,她要掌握足够的证据才能打得我措手不及。
我拎着水壶的手抖个不停,小曼冷哼一声,「当日书房里,我跟他提起结婚的事儿,他死活不肯,说他父亲刚死,小妈不能没人照顾。我当时就纳闷,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而还需要别人照顾?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照顾你的方式还真特别!我看你也不用撮合我跟顾延州结婚,自己嫁给他算了,先伺候老子再伺候儿子,这丰功伟绩堪比武则天,林溪,你挺牛逼。」
小曼走了,把门摔得震天响。
我在阁楼里坐了一天,滴水未进。
她临走前我问她,怎么才能不把这事儿说出去?
她冷哼一声,用表情告诉我不可能的,不管我怎样做,她都会把这件事儿捅出去,捅破了天才好。
10
顾延州回来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多,我当时还在阁楼里坐着,眼泪哭干了,头发也乱了,狼狈的像流浪狗。
顾延州喊我我都没听到,所有感官似乎都离我远去。他把我拉起来,强迫我看他。
和他目光对上的一刻我理智回笼,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呼在他脸上!
顾延州被我打的一愣,眉头皱的紧。
我不管,继续打第二个、第三个,疯了一样的扑腾。
顾延州攥住我的手腕喊我:「林溪!」
「你放开我!」我忍耐力到了极限,触底反弹,一把推开顾延州,「顾延州,毁了我你就高兴了是吧?看我不人不鬼的你就痛快了是吧?我嫁给你爸是图他的钱,但我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儿!如今他死了,我只要我应得的那一份你凭什么不给!非要让所有人都来骂我,羞辱我,你才高兴是吗?那是不是我直接死了,你才会放过我!」
「林溪,你说什么……」顾延州眉头紧锁,我直接把手机直接扔给他看。
小曼动作快,直接把我和顾延州的事儿发到网上。
有图有真相,顾延州没出镜,可我的脸,清晰无比。
「你退婚让我去说,我说了。你让我陪睡,我陪了,结果呢?」我冷笑,「结果就是我什么都没得到,还成了全网攻击的对象!惹上你们顾家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爸家暴我,你联姻对象网暴我,我受够了!」
我一把推开他往门外跑,顾延州反应特快,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从背后抱着我,勒得死死的。
「林溪,林溪你冷静点。」他安抚我,「没事的林溪,都能解决,都会解决。」
我如何还能信任他?
我不能。
我用尽浑身力气逃脱他的桎梏,可终因为力气相差太多以失败告终。
我乏了,力气耗尽,顾延州还是没松手。
「林溪,林溪。」他叫我的名字,而我终于在他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中,晕了过去。
11
网暴这种事儿,希望所有人这辈子都不要碰上。
虽然那些评论你的键盘侠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但看着自己被人骂确实非常影响心情。
顾延州把我安顿在他房间里,公司也不去了,电子产品更不让我碰,我整个处于脱机状态。
我也不折腾,也不闹。
他喂我吃饭我就吃,抱我睡觉我就睡。
毫无斗志,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下午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听见顾延州接了个电话,然后安排人往某个医院账户里打钱。我当时睡的迷迷瞪瞪,他挂了手机回过头看我,眼里竟然还有那么点心疼的意思。
「醒了?要喝水么?」
我摇头,「我要去医院。」我已经两天没联系过外婆,实在不放心。
顾延州顿了顿,说让我明天再去,我不干。他安抚我,我听不进去。
反正最坏的结果都已经产生了,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住的?
可顾延州死活不肯,我隐约觉得情况不对。
「为什么不让我去?」
「明天让你去。」
「我就要现在去!」
「我说了明天!」顾延州一怒,我便不敢再吭声了。
他可能也觉得自己过分,又来安抚我,摸我的头,问我晚上要吃什么。
突然间我听见外面有人在喊,声音嘈杂的很,还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一愣,掀开被子冲到窗前,发现一大堆记者正在别墅外面排队!
难怪顾延州不让我出门,就这情况,我下楼就能被这群记者生吞活剥了!
我在人群里看到小曼得意的脸,我不怪她,是我有错在先。
我许给她美好的承诺,却没能帮她兑现。
关于我的谣言,整个互联网都传遍了。
本地热搜里,林溪两个字一直排在前三。
顾延州也不上班,就在家看着我,可能怕我寻死。刚没了爹,再没了继母,说他家这地方不是凶宅都没人信。
三天后,林溪的名字不仅冲上了热搜第一,还出现了在了话题榜第一。
好家伙,我彻底出名了。
究其原因——
顾延州在自己所有社交媒体账号上发了一条公告:不要攻击林溪,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我真看不懂顾延州,算计我的时候精明的要死,解决问题的方法却愚蠢至极。
他把祸水东引,引到自己身上,替我承受谩骂以为就能解决问题?以为我就会感激他?
我简直没眼看他的骚操作。
然而顾延州就爱出其不意,他第二条内容让所有媒体彻底炸锅。
他说:「她与我父亲协议婚姻,有名无实。婚后他们二人相敬如宾,并未逾越半分。」
第三条直接让各大平台直接瘫痪:「是我先喜欢林溪的,我喜欢她很多年,现在我是她男人,我会娶她。」
12
看到这个消息的我彻底傻了。
其实不止我,小曼也傻了,一夜之间删了骂我的所有微博。
媒体更是傻了,一时间通稿都不知道该如何写,竟然纷纷叫停了这次豪门狗血大戏,口径变成了一致的尊重祝福。
「什么,意思?」我拿着手机,站在书房门口质问顾延州。
「字面意思。」顾延州云淡风轻,「我已经让律师去安排,解除你和我爸的夫妻关系,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人。」
「我凭什么答应你?」
「我没要你答应。」顾延州特不要脸,「我强取豪夺。」
什么鬼就强取豪夺!
我几步走过去拎起他的衣领,「顾延州,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顾延州握着的手,稍稍用力,让我坐进了他怀里。
「林溪,你真不记得我了吗?」
我努力回忆了一下,我和顾延州正式见面不过几次而已。第一次是顾坤介绍我们认识,那时候他刚从国外回来,神情疲惫,见到我的时候微微一怔,我们寒暄问好,他对我表现出明显的敌意。
第二次是顾坤生日,他那时候刚好在国内办事,过来和他父亲喝了几杯酒,说了几句醉话,还敬了我一杯,阴阳怪气地说辛苦我照顾他父亲,我笑着说应该的。
第三次是集团年会,我挽着顾坤的手臂跟她寒暄几句,合影的时候他挨着我,靠得很近。
第四次是我生日,他回国办事,说在机场随手给我买了条珍珠项链当礼物。
我茫然摇头。
他提醒我:「x 县爱心互助慈善捐助活动,还有印象吗?」
我一愣,记忆一下子回到了 4 年前。
那时候我在县城里读高中,高三那年学校里组织了一个捐款活动,专门针对我这样家里条件巨差无比的学生给预一定的经济扶持。当时顾延州是慈善企业的代表。他当时在台上讲话,我因为前一天晚上熬夜背书,昏昏欲睡。顾延州那时候对我印象很深。
他从没见过哪个姑娘能站着睡着。
后来顾延州为了家业去国外进修,一直暗地里关注我的消息。
他听说我考上了他的母校挺高兴,就借着来学校捐楼的机会看我,还让学校领导安排我送花给他,可我为了 200 块钱,把机会让给了舍友。
顾延州挺失落,以为我不喜欢他这样的人,就没再纠缠。
而我们再见面,我的身份就已经是他父亲的未婚妻。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当时顾延州对我敌意那么重,他不想我嫁给他父亲,他觉得我应该嫁给他。
一切都说的通了,我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悲伤,掩面大哭。
「林溪。」顾延州抱着我亲吻,「你只能是我的。」
「如果你父亲还在呢?」
「我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跟他摊牌……只是他先走一步,我没能来得及。」
13
我拿到了密码,却没有卖掉股票。
毕竟在顾延州的操刀下,股票每天都在涨。
外婆顺利出院了,我接她来别墅生活。
她很喜欢顾延州,说他长得好看,一看就是个好人。
我在旁边不屑撇嘴,晚上被顾延州狠狠收拾。
我不再做衣来伸手的闲人,而是跟着顾延州给我请的老师学金融,努力为这个家贡献一点力量。
23 岁生日那天,顾延州带我去领证。
我二婚,他头婚。
2 年后,我和顾延州的孩子出生了,龙凤胎。
儿子像我,女儿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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