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群鬼免疫了
非分之想:恰情动时见你
因为缺钱,我在网上接了个单子。
只需要在棺材里躺一晚就能得到两百万。
这一晚,我看见了个红衣男人,七月炽热,而他凉得吓人。
棺材里非常沉闷,整个房间又黑又静。
只听得到我心脏怦怦的声音。
忽然,供台上的那两根红蜡烛燃了。
烛光映在墙壁上,微微晃动。
心一直在狂跳,我不止一次想冲出房间逃离。
但想到医院里奄奄一息等着换肾的弟弟,我强忍心里的害怕,安慰自己:待一晚上而已,我可以的。
很快,我眼前渐渐模糊。
困意袭来,我浑身开始放松,紧紧攥着衣服的手也慢慢松开。
迷迷糊糊中一阵凉风吹来,烛台晃得更厉害了。
突然,我脸上一凉。
一只手顺着我的眉骨轻轻划下,阴凉的触感让我微微蹙眉,下意识地躲开。
「黎家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什么人都敢往我这儿送。」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说话慢慢地,没有任何情绪。
忽然,我感觉到有人凑到我面上,吸了一口气。
他身上有一股冷冽的清香。
「罢了,至少是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打了个响指,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更模糊了。
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凉气冻得我不停闪躲,迷离中我看见了一抹红色身影。
他身上的轻纱扫过我的鼻尖,那股淡淡的花香更加清晰。
红烛燃尽的那一秒,我慢慢转醒。
昨晚的记忆浮上脑海,我脸上一白,连忙检查了下自己。
衣服,身体……
都没有任何痕迹。
我缓缓呼出一口气,看来只是个梦。
可为什么,感觉那么真实呢?
还没等我理清楚思绪,门被推开了,是雇主。
这是个刚三十出头的男人,长得很帅,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
我收敛了情绪,点头问好。
「左小姐昨晚睡得好吗?」
「还……还行。」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轻轻一笑:「你的任务结束了,钱我会打在你的卡上。」
我愣了下,说了声「谢谢」,然后从棺材里爬出来。
站起来那一刻,我双腿一软。
他扶了我一把:「左小姐,你回去后可以多吃些红枣,补气血。」
「谢谢。」
我把手抽回,扶着棺材边,昨天太黑了我没看清整个屋子的布局。
现在阳光透进来,房间的一切一览无余。
棺材被放在正中央,它的后面放了个供台。
水果,食物应有尽有。
最重要的是,供台正中间贴了个大大的「囍」字。
我猛地回头,周围的柱子上也挂着红色绸带和灯笼。
房间内红得诡异,明明装扮得很喜庆却总透着一种阴森感。
「左小姐,你可以走了。」
我后背发凉,拿上自己的东西赶紧离开。
刚出黎家别墅,手机叮的一声。
银行卡进账两百万元。
看着这笔钱,我心里越发觉得怪异。
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佣金那么高,肯定不止睡一觉那么简单。
即使知道有阴谋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需要钱,弟弟还等着钱救命。
我看了眼奢华的别墅,心想,反正以后也不会来了。
什么阴谋阳谋都不关我事。
我把手机揣进兜里,离开黎家。
把手术费交了后,我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下了。
我和弟弟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这么多年一直相依为命。
天知道他诊断出肾衰竭的时候我有多慌。
我算了算账,做完手术后还需要各种补品,术后理疗,天价药物。
还要预防复发……
看来还是需要赚更多钱。
「鬼屋 npc 一天三百五,虽然有被玩家打的风险,但日收是最多的。」
闺蜜肖潇是游乐场售票员,给我争取了这个工作。
我换上 npc 的衣服,到指定地点等待。
很快一阵尖叫传来,玩家疯狂向我这儿跑。
我连忙把头发散到脸前,悠悠从暗处「飘」过来,配合着闪烁的灯光音乐,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
看见我,玩家嗓子都叫哑了。
只有一个女孩儿淡定地护着众人:「别怕,都是假的,你们看她脚下踩着滑车呢。」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走到我面前,指着我脚下。
被人当众拆穿,我有点尴尬。
侧头一看,却瞬间浑身僵住。
那个女孩儿肩上……
坐着两个娃娃。
他们似乎看得见我,不约而同地冲我咧嘴一笑。
顿时,我全身血液倒流,头皮发麻。
「啊——」
我控制不住尖叫。
女孩儿还嘲笑我:「npc 还能把自己吓到。」
我连忙从员工通道跑了。
直到出了游乐场,我整张脸都还是白的。
刚刚是我眼花吗?
我突然想起那个两百万的单子,距离接单已经过去三个月了,期间虽然一点异常都没有。
可刚刚的画面,还是让我第一时间想到黎家。
冷静下来后,我决定去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能看见脏东西。
网上都说厕所阴气重,容易撞鬼。
我去了一个公共厕所,在门口踌躇了好久。
「你到底去不去?后面还排着人呢。」
我低声说了句「抱歉」,视死如归闭眼进去。
做足心理准备后,我慢慢睁眼。
空。
厕所里什么都没有。
我松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
手心早就被冷汗浸了,我到洗手台冲着手,一抬头,镜子里人影一闪而过。
我呆滞在原地。
水哗哗哗一直流。
我呆呆站在原地,指尖的水滴啪嗒掉进洗手池。
透过镜面,身后的人影越来越多,一个个慢慢冒出来,人挤人,形状各异,飘在空中。
我抿着唇,强忍恶心,冲出厕所。
我慌乱地走在路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真的能看见鬼,怎么办?
直到回到家我都还没缓过神,一个人捂着被子发抖。
当晚我就发了高烧。
半夜,一股凉风吹来,带走了些许燥热。
我眉头渐渐舒缓,耳边窸窸窣窣听见人讲话的声音。
「快看,好肥的羊。」
「她好香,一定能吃得很饱。」
「不准跟我抢,她是我的。」
「我先来的,是我的!」
「一只自杀鬼还敢来凑热闹,小心我吃了你!」
「你被人杀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死吊死鬼!」
「饿死鬼你评评理!」
「你找病死鬼吧。」
「还是问老死鬼吧,他经验足。」
「我虽然是老死的,但才死了一个星期,你们都死百多年了,年纪比我大。」
……
好吵。
耳边不断有声音。
叽叽喳喳,凑满了整个屋子。
突然我脚腕一凉,下一秒整个身子被拖出被子。
砰!!
我被狠狠摔在地上。
一阵诡异的笑声围着我。
「分着吃,分着吃!!」
「咯咯咯咯咯咯。」
突然,我脖子被掐住,窒息感渐渐袭来。
我涨红着脸挣扎,不断拍打着那只无形的手。
可惜并没什么用。
「咳咳咳……」
眼泪止不住流,头一阵晕眩。
身体里的空气慢慢告终,我无力抓住虚空:「救……救命……」
「咯咯咯咯咯咯好香。」
「救……救我……」
我喘着粗气,泪水从眼尾滑下。
唰唰唰——
狂风拍打着窗面。
窗户瞬间自己弹开,更强的阴风吹进来。
窗外树叶沙沙作响。
整个房间瞬息间降了好几度。
一抹红色的身影自虚空中来。
「滚。」
男人的声音空无而冷漠,让人从心头浮上惧意。
我只觉脖子一松,久违的空气又回来了。
我大口大口贪婪地吸食着。
耳边响彻着群鬼尖叫逃窜的声音,他们大喊救命,不着方向地乱逃。
模糊中,我看见掐我的鬼被人拎着脖子,呜咽着求饶。
「聒噪。」
男人说完,五指收紧,最后的一点声音也消失了。
我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一双古色古香的靴子停在我面前。
他把我捞进怀里。
还是一样的红纱和熟悉的花香。
我第一次看清他的样子。
长头发,白皮肤,眉毛细长,一直拖到眼尾以一粒朱红的痣结束。
这应该就是人家常说的男身女相吧。
他脸上几乎没有瑕疵,干净得宛若刚出窑的白瓷,一双眼睛平平淡淡又深不可测。
「看够了吗?」他薄唇轻启,眉头随着说话动作微微皱起,嫌弃的表情毫不掩饰,「鬼君黎镜的妻子居然畏惧一群小鬼,真给我长脸。」
他话里的信息量太大,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我、我什么时候成你的……」我猛地想起那间喜庆又阴森的房间,白着脸问,「所以那晚不是梦?」
黎镜有点不高兴,理了理衣袖:「嫁给我很委屈?怎么一副要死的表情?」
我咽了口口水:「所以,我能看见鬼也是因为你?」
他点头,耐着性子:「鬼的妻子看不见鬼,才不正常吧?你既与我结为夫妻,自然要比旁人特殊些,通灵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说着,他在我眉心一点,我脑袋一凉,感觉轻松了不少。
「有我的气息在,以后寻常小鬼不敢近你身。」
我害怕地看着黎镜,寻常鬼不敢来,但他好像是只不寻常的大鬼啊。
但黎镜没有感受到我的恐惧,自顾自地在我房间里逛,好奇地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直到天明才离开。
他走后,我立马叫上闺蜜去了附近最灵验的寺庙。
「我周末好不容易休息,你带我来清修?」肖潇看着我咬牙切齿,「上次你鬼屋临时变卦害我被领导批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别太过分了啊。」
我拉着她边走边解释。
「你被恶鬼缠身?」肖潇一言难尽,「宝贝儿,要不咱们去看看心理医生或者脑科什么的,你最近压力太大了。」
我早该想到的,跟一个无神论者谈鬼怪,真是病急乱投医。
「你就当陪我晨练了!」说完,拉着她就开始爬长梯。
寺庙里檀香烟弥漫,整个上空回荡小师父们的诵经声,我不由得安心了些。
我从庙里求了开过光的佛珠,灵符,各种辟邪驱鬼套餐,回到家立马把整个房间贴得满满的。
看着满屋黄符我才放心了些。
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左湘云,你把屋子打扮成这样作甚?」
我一激灵从梦中惊醒,黎镜大刺刺地坐在飘窗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我刚求的木鱼。
他修长的手抵着下巴,戏谑地看着我:「你不会觉得这些东西能镇住我吧?」
我一把扯过旁边的袈裟裹在身上,哆哆嗦嗦拿着佛珠,往自己脑门儿上贴了张紫色的符咒:「别别别别过来!」
黎镜轻笑,一阵轻风过后,我额头一痛,面前的符被撕掉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张放大的俊颜。
黎镜翻了翻紫符,面上浓浓嫌弃,双指并拢,唤出一缕幽蓝火焰,就一下子,那张我花了一千块的宝贝化作了灰烬……
啪嗒!
手里的佛珠落地,我的心也凉了。
黎镜跳到我床上:「过去点。」
我忍着浑身颤抖,双目紧闭,认命躺下。
「你抖虱子呢?」黎镜一把按住我抖成筛糠的手,顺势把我往他那儿搂了搂,双臂环着我腰,「别动,我不做什么,只是有点冷而已。」
他说完这句话就没再出声,过了很久,如果不是鼻尖还绕着那抹花香,我都要以为这人已经走了。
黎镜的头发很长,落了几缕在我肩上,发丝又柔又密,好像他整个人除了体温低点也和活人没什么区别。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第二天一早就去隔壁市的道观求了雷击木做的桃木剑。
这还拿不下个鬼?
我看着墙上的钟,每晚十二点整,黎镜就会来,还有一分钟。
五
四
三
……
「左湘云,你站在门口想吓死谁?」
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抖,桃木剑啪嗒掉地上,转身,黎镜在我身后,眼神不解。
他视线落到桃木剑上,挑了下眉:「哟,好东西啊。」
能被大鬼承认的桃木剑,肯定是好东西!
我眼睛一亮,刚想劝他回头是岸,我们人鬼是没有好结果的。
我话还没说出口,黎镜轻轻一指,桃木剑从地上飞起来落在他手里,他捏着两头,然后轻轻一折。
剑,被折断了……
折断了……
断了……
这晚黎镜又抱着我睡,下巴还抵在我的锁骨上,硌得我生疼。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道门,佛门,神仙,甚至连西方神都试过了,黎镜连片指甲都没掉。
他显然习惯了我每天花样想弄死他,刚进门直接就问:「今天又是什么?」
我看了看面前的四菜一汤,无力指了指旁边。
香烛贡品应有尽有。
「今天没了,您饿不饿,尝尝新时代的蜡烛?」
黎镜一头黑线坐在我对面,喝了口番茄鸡蛋汤。
「不是所有鬼都吃蜡烛的。」吃饭间隙还不忘抬头夸我,「味道不错。」
他是吃爽了,感觉嚼蜡的是我。
「鬼、鬼君大人。」
「我叫黎镜。」
「黎、黎镜鬼君大人。」
他:「……」
「咱们有事好商量,您在人间还有什么未完的心愿吗?我可以帮你实现,然后你就安心去投胎好不好?」
黎镜手一顿,脸上的失落转瞬即逝,宛如我眼花了。
他嗤笑:「你以为我想赖着你?要不是黎家就给我找了一个婚配对象,爷还看不上你呢。」
我讪讪着称是。
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想让我走很简单,你身上的功德积累到一定程度,可以弥补我不完整的部分,到时候地府收我,我自然就走了。」
我眼前一亮:「那我要怎么做?」
黎镜有些烦躁:「我怎么知道?自己想办法,女人真是麻烦死了。」
说完窗户一响,他人没了。
只留下不断晃动的窗面。
我叹了口气趴在桌上,胸口被硌了下,我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石头吊坠,这是上次买桃木剑送的赠品,当时觉得挺好看的就挂在脖子上了,显然它对鬼君也没什么作用,我蔫蔫地把它塞回衣服。
因为有黎镜罩着,普通小鬼不敢找我麻烦,而且对我可以说言听计从。
鬼的事当然是鬼最了解。
我喊来上次的吊死鬼他们问怎么帮黎镜积累功德。
吊死鬼伸着两米长的舌头:「夫伦,积累功德很蓝的啦,我们臭了几十年也没臭够,如果雷想……」
「停!」我打住他,「把你舌头捋直收好了再说话。」
他吸溜一下把舌头收回。
「功德很难得的,我们凑了很久也没凑够去投胎的功德,而且渐渐地世上还活着的人也会把我们忘了,没有后代的帮助,想得到功德更难,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一个像夫人一样愿意帮我积累功德的人。」
其余鬼羡慕:「嗯嗯嗯!」
「所以有什么办法?」
「要想速成,就去收鬼。」
我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
他们顿时疯狂摇头,头都甩掉了。
「是那些怨鬼啦,他们要么是躲阴差私自逗留阳间,要么是被人束缚了留着干坏事,收一只可以有好多功德。」
我连夜下单了第二把雷击木桃木剑。
又一大笔钱花出去,看得我肉疼。
但好在这把剑得到了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众鬼高度认可。
「夫人加油,有鬼君大人的力量在,你肯定没问题的。」
我尴尬笑笑,一掌拍在不听使唤一直抖的手上。
我可以,我可以!!
可踏进公共厕所不到五秒,我就尖叫着跑出来。
我不行,我不行!!
那些鬼是不能伤害我,但我看着他们,能把自己吓死。
吊死鬼他们在不远处接应我,看我白着一张脸,眼泪还在睫毛上挂着,一个个憋笑。
我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为什么一个公共厕所会有那么多鬼呜呜呜。」
「夫人,要不您先挑战难度小点的。」
自杀鬼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个女孩。
我顺着看过去,还是个熟人。
这人就是上次在鬼屋玩的那个女孩,她的肩头依旧坐着面两个面色铁青的鬼婴。
与上次不一样的是,她身后又多了两个小孩,紧紧吊着她的衣服。
女孩儿神色麻木,眼下青灰,背脊微躬,看起来很疲惫。
她过了红灯,径直走进对面的 Y 大。
「你们说她年纪轻轻怎么被小鬼惦记上了?还是四个!上次见她明明才两个。」
「这种情况民国鬼见过,她说是因为堕胎次数多了,小婴儿不懂,还以为自己在妈妈肚子里,这才会不愿意离开。」几只鬼围在一起,「不过为什么她身后会有怨灵啊?」
「笨!当然是因为她杀人了!」吊死鬼翻了个白眼,「当初我不懂事,也跟着杀我那人好一段时间,这是每个被杀鬼的本能。」
我越听心越惊。
那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手里居然有那么多条人命。
我正愁怎么接近那个女孩儿,黎家雇主就给我打了电话。
「那位大人吩咐,左小姐需要任何帮助,只管说。」
一想到他笑嘻嘻地在我背后捅刀,把我卖给鬼做老婆,我就恨得牙痒痒。
当然也不跟他客气地把我想法说了。
「劳烦黎先生。」
黎岸在电话那头轻笑:「为您服务,荣幸至极。」
我立马浑身鸡皮疙瘩凸起,这家伙从来不吃亏,谁知道肚子里又有什么坏水。
不过他效率很高,三天后我以助教的身份去了 Y 大。
杨曦。
我指着学生资料页,照片上的女孩笑得明媚。
上面写着杨曦是孤儿,从小成绩优异,长得漂亮,活泼开朗,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光从资料来看,谁会把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当杀人犯?
可活人会伪装,亡魂却不会说谎。
讲台上,我甚至不用特地去找,就能一眼看到杨曦,她周围怨气冲天,肩上的鬼婴看起来很不舒服,双双抱着她的脖颈,她难受得扭了扭脖子。
而上次见到的另外两个孩子不见了,仔细一看,她腰上系着的那个三角形纸符微微闪着光。
鬼婴之所以抱住她,是害怕这符。
我收敛神色,眉眼低垂。
原来她也知道自己被缠上了。
正巧学校放假,我拜托黎岸查了下杨曦,他给出的资料再次刷新我的认知。
打胎七次,被高中学校劝退三次,辍学两年后回来改名复读考上 Y 大。
这其中一点引起了我的注意。
杨曦,曾用名张小婉,星星孤儿院的孩子,七岁时被领养过一次,时隔半年被养父母送回,同年三月被另一对夫妇领养,六年后该夫妇离奇失踪,她和这个家的哥哥一起被送到另一家孤儿院,从此再也没离开过。
「那对夫妻既然有孩子为什么还要收养杨曦?」
黎岸推了下眼镜:「据当时的邻居说,他们原本是想把杨曦当童养媳的。」
「那她哥呢?」
「两年前失踪了。」
「也失踪了?!」
黎岸勾了勾唇:「左小姐别激动,我还找到了两张照片。」
照片上是杨曦和一个男孩在接吻。
而那个男孩我见过!
在公共厕所的那堆鬼魂里。
我脸一白:「这人是杨曦她哥?」
黎岸点点头。
我后背一身冷汗,这么说来,那些厕所里的鬼都跟杨曦有关?
可我不懂,从搜集的照片和资料来看,杨曦应该很喜欢她的童养夫,为什么要杀他?
我想不明白,所以我打算去问当事人。
「夫、夫人,您真要去啊,你忘了上次被吓死的样子了?」
「你不想舌头被打成蝴蝶结就闭嘴。」
吊死鬼捂着嘴,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你别跟着我了,你没有自己的事吗?」
「不行不行,鬼君大人吩咐了我得好好保护你。」
我脚步一顿,眼神有些闪躲:「咳,那个黎镜最近在干什么?」
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他了。
吊死鬼眼神飘忽,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又什么都没有。
「鬼、鬼君大人自然有自己的安排,小的怎么会知道他在不在周围,有没有偷偷站在墙上看你。」
我一转头,似乎看见了某人逃窜时没来得及收好的红纱衣摆。
我笑笑。
「好了吊死鬼,你就在这儿等我吧,我自己进去。」
晚上的厕所更加阴森,随便一阵风吹来都能让人打个寒战。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收鬼壶打开。
厕所里空无一人,只有水声滴答滴答,一声一声清脆极了。
我等了许久,都不见任何一只鬼影。
怎么会?
唰——
公共厕所自动冲水系统吓我一跳。
我拍拍胸脯直起腰,一张泡得发肿的脸猛地怼到我面前。
慢慢地,他身后飘出其他鬼魂。
这次的鬼,没有白天多,我在里面找了好一会儿都没看见杨曦她哥。
没一会儿,水声慢慢停歇,飘在空中的鬼魂又一个个消散。
一个猜想浮现在我脑中。
我冲到洗手台把所有水龙头全部打开。
伴随着哗哗哗的水声,不同的鬼魂又钻出来在厕所里飘荡。
所以……
这些鬼原本不是在厕所的,而是被水冲下来的。
难怪,难怪。
这下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因为白天用厕所的人多,水流不间断,所以厕所里才会出现「群鬼」现象。
那这些鬼的源头到底在哪?
我一脸纠结地回来。
吊死鬼在树下苦着张脸,长长的舌头被打成蝴蝶结。
「夫伦,泥粗来啦?」
「你舌头咋了?」
他猛摇头:「太冷了,缩起来取暖,绝对不是鬼君大人嫌我话多打的。」
我:「……」
黎岸查过了,那个公共厕所的源头水库是 Y 大后山的一个湖。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后山。
初冬的山里浓雾缭绕,几只野鸟在上空盘旋,这儿被荒废了很久,杂草横生,枯木拦路,根本找不到一条能称为路的道。
吊死鬼他们不能离开城中心,这次是我一个人来的。
要是放在三个月前,我怎么也想不到我居然有这个胆子一个人去找鬼。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按照黎岸给的大致地图,那个湖应该就在附近了才对。
我抬头扫了一圈,这里除了比人还高的树之外,别说湖,连条河都没有。
正在我犯难的时候,草丛窸窸窣窣一阵响,我回头,胸口正好撞上一杆老式猎枪。
拿枪的是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干枯的手臂稳稳拿着枪,眼神浑浊精锐,他脸上有一道贯穿全脸的疤,一开口却是听不懂的「啊啊」声。
他是哑巴。
我双手举着:「老人家我没有恶意,我是 Y 大的老师,上山来采生物样本的。」
老者并没有放松警惕,我看到他胸口挂着个工作牌上面有 Y 大的校徽。
我连忙掏出黎岸办的工作牌:「您也是 Y 大的员工啊,咱俩是同事。」
老者盯着我的牌子看了会儿,慢慢放下枪,嘴里依旧发出我理解不了的音节。
「老人家,您知道后山那个湖在哪吗?」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我。
我笑着打哈哈:「我们班要弄个室外实验,我先来探探路。」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走到一半,又侧过身子,招呼我跟上。
跟着他大概又走了一个多小时都还没到,这时我才发现,黎岸给我的地图和湖的方向完全相反,我一早上白找了。
因为路程太远,我们走走停停,直到下午才到湖边。
扒开极高的杂草,一汪平静的湖乍现。
湖水呈青黑色,从上往下看,水草摇摇晃晃,我的脸印在水里,随着水波轻晃。
突然,老者出现在我身后。
狰狞的脸在湖水的波动下,显得更加吓人。
我一激灵,回头,差点没站稳。
他拉了我一把,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木屋。
我讪讪地笑:「这是您平时住的地方吗?」
屋子内烧了一锅水,暖洋洋的,倒是驱走不少寒气。
我视线一直往外飘,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湖虽然看着诡异,但却连一只鬼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现在是白天?
也不对啊。
公共厕所里的鬼白天也会出现,吊死鬼他们白天虽然不如晚上精神但也能行动自由,那这里的鬼去哪了?
「老人家,附近除了这儿还有别的湖吗?或者什么水站水库?」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点点头。
我松了口气:「那您能带我去吗?」
冬天的天黑得早,我们到的时候天已经只剩下一丝光亮了。
这是个水塔,建得很高。
这次都不用找,远远地就能看见一股冲天的怨气从塔底飞出。
我怔在原地,老伯回头看我,背脊佝偻,他的身后,云如墨,风呜咽。
我能感觉到前方可能会让我万劫不复,但也能让真相浮出水面,帮黎镜去投胎。
深吸两口气,我抬脚朝水塔走去。
上面盖了一块巨大的铁板,只露出一条一掌宽的缝。
我越往那儿走,周围的怨气就像遇到克星一样往后缩,不敢接近。
或许是我身上有黎镜的鬼气。
我弯下腰,往那条缝里看。
除了更凉一些,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杨光?」
我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反应。
「杨光?」
砰!!
盖子底下的水扑腾了下,紧接着地下像是沸腾一般,咕噜噜地响着。
漆黑的底下,有东西一眨一眨的,慢慢地,我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在眨。
这是人的眼睛!
我猛地往后退,脸上血色尽褪。
所以刚刚我一直在跟那些鬼对视?!
想到这儿我汗毛直立,胃里一阵翻腾。
我从背包里拿出收鬼壶对准那条缝。
啪!!
壶被人打掉了。
我回头,老伯低头对我笑了下。
皲裂的皮肤皱在一起,一口黄黑的牙外露,眼底满是恶意。
而他的身后,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左老师,晚上好。」
杨曦背着双手,眼睛弯弯,嘴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几乎同时,我下意识地去够收鬼壶。
可惜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壶被老者一脚踩碎了。
杨曦从地上捡起碎片,语气漫不经心:「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总是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脑子有问题,直到我回福利院,院长告诉我有人来调查过我,几乎第一时间我就想到你了。后来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你居然能看见鬼哈哈哈哈。」
杨曦眼底疯狂,她拿出那个缝在衣服里的三角符:「知道这个符是谁做的吗?」
她指了指旁边的老伯。
「他,这个丑陋的男人,就是当初把我丢在孤儿院的父亲。他遭报应了,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杨曦完全不避讳,「不过好在他还有点用,我杀了这么多人没被恶鬼拖走,多亏了他给我善后。」
杨曦眼睛有点红,走到我旁边,俯身看着我:「你能看见鬼,应该也能跟他们说话吧?」她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小瓶子,「你不是要找杨光吗?喏,他在这里,那天我问了他一个问题,他说要想想,可是想的时候他居然要逃跑,一不小心被我弄死了。你把他叫出来,帮我问问他,想好了没有。」
我目光停在那个小瓶子前,里面装了一些粉末。
里面有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在敲打瓶身,他眼底满是惊恐,喊着「救救我」。
我摇着头往后退,眼前这两人是疯子。
杨曦好心情地围着水塔边边走,一跳一跳的,嘴里哼着小曲。
「啊——」
老伯揪住我的头发,一脚踩碎我的脚腕,把我拖回来。
巨大的痛意让我根本说不出话。
杨曦坐在铁板上,看着我笑笑:「死老头说我身上有两个小鬼跟着,真的假的?」
我看着她肩头坐着的两只鬼婴,点点头。
杨曦笑容一顿,眨了眨眼:「他们……一定很可爱吧?」
她疯疯癫癫地,说着往事。
「我从记事起就在孤儿院了,第一个领养我的家庭说我身上邪门得很,他们太害怕,就把我送回去了。然后我就被杨光的父母领养,他们从小就告诉我,我以后要嫁给哥哥的,哥哥很好,嫁给他我愿意,可为什么!」她双眼红通通的,「为什么哥哥不要我们的孩子?!」
她顿了下,指着水塔。
「就是因为这些贱人勾引杨光!杨光这个狗娘养的,他骗我!他骗我!!」杨曦情绪时而激动时而平静,「不过没关系,我把他们都杀了。」
她双手呈拥抱状,嘴里哼着安眠曲:「宝宝乖,妈妈给你们报仇了。」
可是厕所里的鬼魂有几十个,杨光怎么会同时出轨这么多人?
「这下面的人都跟杨光一起背叛你了?」
杨曦一顿,像是在思考什么,突然她咧嘴笑了:「不是。」她挥舞着双手,「因为杀的人太多了,我停不下来了,一刀割断他们脖子的感觉,真的非常解压。」
杨曦闭着双眼张开双臂,一脸享受。
「疯子!那些人招你惹你了?你居然把活生生的生命拿来解压!」
我实在太生气,顾不得什么,直接冲杨曦大吼。
「那又怎么样?凭什么他们可以过得那么好,我就要痛苦地活着?!」
我忍不住骂了脏话。
忽然,我停住了。
因为在杨曦身后,一股股黑色的冤魂从缝隙里钻出来凝聚成型。
她的背后,站了无数只鬼,那些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突然有一双手抓住杨曦的脚腕,她尖叫一声。
老者顾不得抓我,呼喊着扑过去抓住杨曦的手,身上的符咒不要命地往前面丢。
那些鬼魂拖着杨曦,即使身体被符咒烫出大洞,浑身冒烟也不放手。
铁皮缝隙太小,人的脚都容不下,何况是整个身体。
杨曦的腿被生生拉进去,血液从她皮肤中不断渗出,她白着脸惨叫:「死老头快救我,好痛啊,好痛!!」
老伯嘴里一直「啊啊啊」,然后一口咬断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液洒在缝隙处。
顿时,一阵惨烈的尖叫从铁板底下发出,抓住杨曦的鬼魂也都逃进去躲起来了。
杨曦满头是汗,靠着墙恶狠狠地指着我:「把她扔进去跟他们做伴!」
老者拖着断指过来,我捡起地上的石头往前砸,而他居然不躲,石头打破他的头,他无视鲜血,就像一个只会听杨曦命令的机器。
「啊啊!!」
砰砰!!
铁板底的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些鬼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在底下躁动。
厚重的铁板被他们顶起,一声一声厚重的闷响砸到地上。
最后一声巨响,整块铁板被掀飞,一股剧烈的恶臭腐肉味蹿起,即使寒冷的冬天也掩盖不住。
杨曦的位置正在铁板下,我甚至没来得及听到她的惨叫。
老伯痛苦地叫唤着跑过去,妄图抬起那块板子,可惜没有任何作用。
没有铁板压着,水底的冤魂一个个蹿出,他们早就没了自己的意识,遇到活人就杀。最后老伯在被拖行中,被他们一人一口,撕成碎片。
我腿太痛了,用尽力气也只挪了一点点。
莫大的恐惧彻底吞噬了我,我眼泪不停往外流,想不到还有谁能跨越时空来救我。
身后是群鬼呜咽的声音,我不停往前爬。
突然一股冰凉的感觉爬上我的腿。
我浑身一僵,回头。
一个骷髅头咬住我的脚,把我往水塔拖。
「啊——走开!走开!!」
这些鬼真的一点意识都没有了,他们甚至都不畏惧黎镜留给我的鬼气。
很快,我被无数鬼魂拖着身子往里拉,我触手可及的东西都没用,手无力地扒拉着地面大哭。
「救命啊!!救命啊——」
突然我脚下一空。
他们把我拖到了水塔边。
我双目失去了神采,张着嘴看着我呼出的白气,好像这是我存活在世上最后的证明。
「救命……谁来救救我……」
我双眼被眼泪模糊,累得瘫倒在地,从脖子里摔出来一个吊坠。
这是什么时候的?
哦,是我嫌弃黎镜,一个道士卖给我护身的。
我自嘲地笑笑。
我遇到骗子了,它不会保护我。
也赶不走黎镜。
黎镜……他现在在干吗呀?
我好像……
看见他了。
模糊的视线中,一道红色身影破空而来,熟悉且强大的鬼气一震,抓着我的鬼魂瞬间化为齑粉。
那些没有意识的鬼魂疯了一般扑向黎镜,他手轻轻一抬,在他周围一米处的鬼魂,全部爆裂开,在空中炸出一朵朵黑暗的花。
黎镜把我抱在怀里,一如第一次见面那般:「笨!我黎镜的妻子居然连这些小鬼都搞不定。」
我靠在他怀里轻笑一声,眼泪不知怎地就流出来了,又哭又笑的。
他脸上闪过慌乱,抬眸看向还在叫嚣的群鬼,眼神瞬间冷得宛若冰霜。
「你们,该死了。」
我醒来没看见黎镜,但周围总能闻到一股熟悉的花香。
杨曦的后续事宜全部交给黎岸处理了。
不知道这家伙受了什么刺激,好一段时间都鼻青脸肿的,非要给我安排什么保镖。
出院后我第一时间回了家,可惜到处都找不到黎镜的影子。
我们解决了一整个水塔里的冤魂,这些功德是不是够黎镜去投胎了?
「他是不是走了?」
我失魂落魄地问吊死鬼。
他拖着长舌头,一脸不解:「夫人您不是一直希望鬼君大人离开吗?他不见了,你难过啥?」
我白了他一眼。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都没见到黎镜。
现在我看到个红色的纱布都能一惊一乍地想到他。
我打开红色纱衣,嘴里嘀咕:「没良心的家伙,好歹一起吃了那么久的晚饭,连个告别都没有。烦死了!!」
「左湘云,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我救了你欸!」
我一愣,随后转身一把抱住黎镜:「你没走!」
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看黎镜的眼神,闪着多少星星。
他轻咳了一声,唇角止不住上扬,却还一边嫌弃:「就你那点儿功德哪里够本君投胎。」
黎镜看了眼厨房:「今天吃什么?」
我笑着抽出两根红烛:「超豪华蜡烛套餐。」
黎镜:「……」
这次之后,我好像没有那么反感黎镜的存在了。
至少不再闹着把他送走。
但是他好像越来越冷,每天抱着我都能冻得我一激灵。
半个月后,黎镜不再抱着我睡了。
美其名曰怕我冻死。
这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发现他不在旁边的小床上,而是缩到墙角抱着自己。
寒气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他整个人都笼罩着一股白雾,耳朵、睫毛上都凝出了冰晶。
「黎镜,黎镜!」
我推了推他,抱着他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了?
直到后半夜,他才慢慢正常,只是那张脸白得吓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的身体更透明了。
「今天晚上,一起睡吧。」
可能是看出我眼底的担心,他笑着点点头。
晚上,我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嫌弃和我拌嘴,而是默不作声地全部吃完。
我心里很不安,牵他的手更紧了些。
这家伙笑得没脸没皮:「左湘云,你终于还是拜倒在我的亵裤下了。」
啪——
「嗷!」
黎镜捂着头,可怜巴巴看着我。
「看什么,洗碗去。」
某人噘着嘴,操纵者鬼气把碗洗了。
睡觉时,黎镜从身后环住我,下巴放在我的锁骨处。
「左湘云,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我身体一僵,然后故作轻松:「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鬼还会死?」
「我的意思是我消失了,你会不会舍不得我啊?」
我鼻子一酸:「才不会,你要想我舍不得你,就别走,最好一直赖着我,不然我转头就把你忘了!」
他声音低低的:「嗯,我不会走的,绝不走。」
说着,他渐渐睡了过去,我稍微动了动,他立马把我抱得更紧。
就这样,又过了三个月。
期间,黎镜再也没有任何异常,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下去,直到刚刚他不小心碰到了我胸口的吊坠。
「怎么回事?」
我一把扯掉吊坠,扔得远远地。
黎镜捂着手,一脸惨白,魂体越来越弱。
他手上是被吊坠烫出来的伤。
这个坠子连吊死鬼都伤不到,怎么会伤他这么重?
我急得不敢碰他。
黎镜笑笑:「怕什么,鬼不会再死第二次了。」
第二天,我偷偷去见了黎岸。
「鬼是不会死第二次,但如果他还是一意孤行,那等着他的就是魂飞魄散,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什么意思?」
黎岸叹了口气:「你跟我来。」
我们去了第一次结阴亲的那个房间,他打开墙壁后面的密室,里面有一口奢华非常的棺材。
这儿供奉了黎家祖祖辈辈,而最中间那个牌位,写着黎镜的名字。
「如你所见,鬼君大人是黎家先祖。现在的黎家只能算得上是当时一个微末旁支,后来家国破灭,这位皇室费尽心血锻造成的鬼君才落到我们这一脉手里。」
「鬼君大人生前是皇室直系,皇家人为了稳固江山寻求庇佑,在他二十三岁这年把他献祭了,从此,他的灵魂缺了一块,一直不能入轮回,用一介魂躯,守护黎家世世代代。」
「从黎家江山衰亡开始,鬼君大人就不再庇佑黎氏了。」黎岸顿了下,「我太爷爷那辈黎家有被灭门的危险,不得已又请鬼君大人出山,条件是帮他找一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
说完,黎岸看了我好一会儿。
「这样的人虽然少,但这些年我们也找到过很多,但没一个是他要的人,直到你出现。」
「我不知道你和鬼君大人有什么纠葛,但他那么护着你,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上次你从水塔回来后获得的功德已经足够他去投胎,可是他为了留下来陪你,跟阴差斗智斗勇实在躲不过去了,他又和阴差动手,地府的人被他打伤一茬又一茬。那些阴差是拿他没办法,可这里是人间,符合标准的鬼魂迟迟不走,最后只能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的鬼气已经开始消散了,好好劝劝他吧。」
黎镜似乎知道我去找过黎岸了。
他拉着我的手:「别听他的,我没事。」
我看着他,眼眶红红,踌躇了半会儿,还是开口:「去投胎吧,我不想你死。」
他愣了下,笑着想像之前无数次一样一笑而过。
「黎镜!」我憋不住眼泪,「求你了。」
他的手在我手里近乎透明。
黎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叹了口气,抱着我,轻轻摸了摸我的头:「你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你一哭,我总要答应的。」
他额头贴着我,一个微弱的白光钻进我的身体。
末了,他整个魂体更透明了,好像风一吹就要散了。
我扶着他:「你做了什么?」
黎镜弹了下我的额头,笑:「我都听你的了,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我哭着点头。
「我把一缕魂魄放进你的身体了,这样下辈子不管我变成什么,在哪里,都只会被你一个人吸引。」黎镜下巴放在我的锁骨处,「湘云,不管多久,我依然会找到你,爱上你,保护你。」
「所以,等等我,好不好?」
我泣不成声,只能点头。
「辛苦了,湘云。」
黎镜的身体越来越淡,最后我身前一空,那抹淡淡的花香也渐渐消逝。
五年后。
镜王博物馆。
这是黎岸出资建造的,历史上没有黎镜这个人,他的一切都被皇家抹去了。
他的牺牲是为了保护皇家的疆土,他的消失也是为了成全所谓的皇家颜面。
所有人都受他庇佑,而他们却把他当作污点。
可谁也没问过他,这一切,是否愿意?
博物馆外有个卖花的小男孩,把花编成好看的花环,几乎每个进馆的人手上都有个花环。
而这个味道,五年来,我一直没忘。
「姐姐,买一个花环吧,听说这个花是镜王妃最喜欢的,镜王殿下在王府的每一个角落都种满了它,它跟你很配,你戴上一定非常好看。」
我怔怔地看着花环,那股熟悉的花香窜入鼻尖,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恣意的少年笑着对我伸出手说:「左湘云,我找到你了吧。」
黎镜,快点找到我。
第五年,我在等你。
……
第七十二年,我在等你。
……
完.
备案号:YXX1Onnrx5JFOOOkd5gTp5ya
非分之想:恰情动时见你
景鲤 等
×
.
错捉 贼子误以为我是孪生姐姐,把我捉走,我本来想解释的,可看到黑衣人面罩没遮住的俊朗眉眼,我嘴里一下就卡了壳…… (一) 黑衣蒙面人绕过晕倒在地的护卫和丫鬟,缓缓走到我身旁,单脚蹲下用一把冰刃勾起了我的下巴。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漆黑的眼浓的像墨。 「苏姑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