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员
打死不说我是龙
9
林苒昨晚兴奋得根本睡不着。
第二天状态都有些萎靡了。
反观薛直，整个人神采奕奕。
对上林苒的视线的时候，薛直突然停顿。
「昨天晚上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了……」
林苒端着牛奶杯的手在微微颤抖。
「什，什么声音？我没听到啊。」
她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
「我睡得可香了！」
「真的吗？」
薛直故意拉长了音调，慢吞吞地指了指她的脸。
「但是，感觉你眼袋都快要掉到脚上了。」
林苒脸色一青。
「你礼貌吗？不会说话可以闭嘴谢谢。」
薛直瞥了一眼，林苒端着杯子的手还在微微发颤。
不过，这次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被气的。
背上电脑包的时候，薛直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林苒那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就黏在他的背包上。
那副「望眼欲穿」的样子，藏都藏不住。
下楼之后，薛直突然开口。
「我载你过去吧。」
「不用。」林苒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我共享单车包了月的。」
开玩笑。
她可是尊贵的共享单车会员。
薛直抬手看了一眼手腕，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现在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你骑自行车就算是再快，也要十二分钟。停共享单车的地方离教室有一千米的路程。林苒，你确定你赶得上吗？」
林苒眨眨眼，刚想破罐子破摔地说「那就迟到一会儿呗」。
薛直一抬眼，像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
补充了一句。
「如果再迟到的话，你逻辑学这一门怕是要挂了。」
林苒顿时哑巴了。
挂了逻辑学，就意味着要重修。
重修逻辑学，还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一些！
能屈能伸，是一条好龙的基本素养。
林苒在重修和妥协之间果断地选择了后者。
她非常有礼貌地一鞠躬：「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薛直从后备箱里递给了林苒一个白色的头盔，上面还印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白熊。
林苒和那只白熊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这也太丑了。就没有看上去威猛一点儿的动物吗？比如说龙之类的。」
薛直好半天憋出来一句：「没有。」
谁往电动车头盔上画条龙？
这也太社会了。
知道林苒瞧不上这个头盔，但是人类社会的交通法规还是要遵守的。
薛直像是变魔术一样把上面那一层保护膜撕掉，然后举着头盔在阳光下晃了晃。
这个头盔是他特地买的。
白色再加上偏光的设计，在阳光下会发光，营造出一种亮晶晶的感觉。
林苒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就黏在了那个头盔上面。
拔都拔不下来。
「这也太好看了吧！」
薛直忍着笑：「现在能戴上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林苒声音果断：「能！」
薛直从后视镜上看见坐在后面的林苒笑眯眯地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
一直在欣赏自己头上会 bulingbuling 闪着光的头盔。
看表情，俨然是陶醉在其中了。
「真是一条审美简单的傻龙。」
薛直没有忍住，低声笑了笑，加快了车速。
10
刚到学校门口，林苒喊了一声停车.
然后凭借着自己矫健的身姿，十分熟练地跳下车。
「就这样吧，咱们教室见。」
在学校，想要不暴露真实身份，最好的办法就是低调做人。
而低调的关键就在于——不要和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扯上关系。
薛直作为 A 大的校草，光是野生后援会的成员就有不下一千多个。
另一边，薛直眼看着她轻车熟路地跳下了车。
头也不回地就这么跑了。
又好气又好笑。
这家伙还真的把他当司机了？
连句谢谢也没有，也太没良心了吧？
亏他之前特意给她四处选购这种会折光的头盔。
生怕这位小祖宗因为不喜欢就不守规则。
薛直本来觉得自己应该挺生气的。
结果进了教室，对上林苒有点儿心虚的眼神，又忍不住笑了。
气笑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
以林苒这条傻龙的智商，坏事是不可能干成功的。
因为，事情还没成之前，就已经被她自己的表情出卖得干干净净的了。
这副又期待又窃喜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薛直低头掩住自己的笑容。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刻意偏离了视线，恢复了平常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昨天晚上其实重新保存过了一版新的 PPT。
把林苒使坏加进去的那些照片全都删除了。
但是，想想刚才林苒那个傻家伙暗戳戳期待的小表情，恐怕到时候会很失望。
薛直这么想着。
手一晃。
点开了电脑里的那个被林苒动过手脚的课件。
林苒眼睛都亮了。
那股兴奋的劲头，连姜萌都看傻了眼。
「姐妹，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感觉你这么期待薛直大佬的课件展示？」
「没有啊！」
林苒有些心虚地避开了姜萌探究的视线。
「我就是单纯的求知若渴，你明白吗？这纯粹是知识的魅力在吸引我！」
姜萌毫不留情地揭穿她。
「我看你纯粹就是在胡说八道。」
就在这个时候，薛直已经开始了他的课件展示。
「首先我们要先理清楚词语的逻辑关系中最主要的包容关系。」
随着下一张课件的跳动。
原本的内容变成了薛直的照片。
更让全程沸腾的是，照片上的薛直正躺在床上，看上去俨然是熟睡了的模样。
黑暗之中，薛直的那张脸掩在白色的被单中，墨色的发软软地垂下来，贴在额前和脸颊两边。
合着眼，长长的羽睫又浓又翘，看上去一副温顺无害的样子。
虽然被单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半点儿福利内容也看不见。
但，关键是这张照片透露出来的暧昧气息。
试问，谁能够在薛校草睡在床上的时候拍下这张照片呢？
这一瞬间，没有人在乎逻辑关系，也没有人在意包容关系。
他们更关心的是，拍下这张照片的人，和薛直是什么关系。
薛直其实也没有想到林苒居然直接就敢放他的「床照」，这下手还挺狠的。
这么想着，薛直抬眼看了一眼人群里的林苒，正好和她对上视线。
林苒迅速低下头，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心虚都要写在脸上了。
真是条傻龙。
薛直想起自己的计划，忍不住笑了。
这一回可是林苒自己撞上来的，可怪不了他了。
薛直看上去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只有眼角泄出几分笑意，他理了理胸前别着的麦克风。
「不好意思各位，这个是我女朋友的恶作剧。」
女朋友这三个字，薛直咬得很重，口齿非常清晰。
女什么？
林苒吓得一哆嗦，直接就站了起来。
薛直这个狗贼，居然这么害她！
她只是搞了个恶作剧，罪不至死吧？！
薛直为什要这么污蔑她！
还好，全场的人跟她反应一样大，她才没有显得太突兀。
「女朋友？薛直大佬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不对啊！那看上去他们不会是同居了吧？」
姜萌也跟着那群八卦的人一起嚎。
只不过是干喊不落泪的那种。
「呜呜呜，我失恋了！」
林苒实在没有认真，吐槽了一句。
「暗恋也算恋？而且你前两天不是还说自己喜欢的不是薛直那种钢铁直男型的吗？」
「那我不管！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命的人，居然悄咪咪地就把 A 大的校草拿下了！也不问问我们这些薛直后援会的人答不答应！欸？」
姜萌这个时候才发现林苒已经站起来了。
有些困惑。
「你看上去，怎么反应比我还大？你不是一直跟薛直不太对付吗？」
林苒莫名有些心虚，讪讪地坐了下去。
「我，我就是惊讶。怎么会有女生看上薛直这种家伙。」
姜萌也一脸困惑地看向她。
「说起来，我还觉得奇怪呢。就凭着薛直这张脸，你说说，你为什么这么看不上他？」
林苒几乎是咬牙切齿。
「谁知道呢。可能就是单纯地跟他八字不合吧。」
「那我不一样，我跟所有帅哥的八字都超级合。」
11
姜萌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点开了手机。
「只是没有想到薛直居然已经名草有主了，我现在就响应后援会的号召，查一查究竟是哪个幸运儿能和薛校草在一起。」
「别！」林苒吓得一哆嗦，背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了。
开玩笑。
这要是真的被她们查出来，自己的学院小透明生活还怎么继续下去？
薛直慢条斯理地捏着麦克风。
「不过，希望大家不要去打扰我女朋友的生活。她比较胆小，长得也很平凡，脾气还差。到时候要是跟我发起脾气，我可吃不消。」
说她胆小，还说她长相平凡？
呸！
要不是姜萌还坐在旁边，她现在就要一爪子挠死薛直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
偏偏这一群不知道真相的吃瓜群众还一个个纷纷尖叫。
姜萌捂着脸，啧啧两声。
「苒苒，你难道没有觉得薛直刚才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好甜吗？」
甜个棒棒锤。
她龙爪子都硬了。
接下来，林苒基本上没有听薛直的课堂分析。
实在是听不进去。
她现在已经开始后怕。
万一被别人知道，这张照片是她给薛直拍的，而且她现在还和薛直住在一个屋檐下。
那她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让她还怎么清清白白的做龙？
林苒脑子里一团浆糊，突然听见姜萌的声音。
「对了苒苒，你今天又去那里兼职了是吗？怎么还戴了个头盔回来？」
对了！
小熊头盔！
她太喜欢了，下车的时候就没有舍得还给薛直。
这下惨了！
林苒开动自己本就不太灵活的小脑瓜。
憋了半天，蹦出来一句。
「这，这个是我捡的。」
姜萌很是困惑。
「你捡的？真新鲜了。听说过有人掉钱掉手机的，怎么还有掉了这么大一个头盔的？」
林苒一本正经，其实已经吓出了一手心的汗了。
「从逻辑学上来说，这种是有一定概率的。既然有概率，就说明属于会发生的事件。」
「好好好。那你还在等什么？赶紧发到学校的失物招领墙那去啊。」
姜萌本来也听不懂逻辑学。
欣赏完了薛直的颜值之后，正闲着没事干，十分热情地把那个小熊头盔拍了照发上了学校的失物招领墙。
林苒抱着那个闪亮亮的头盔，只有默默心疼的份，希望不会有谁跳出来冒领。
下课之后，一群人纷纷举手提问。
只不过，十个问题里头有八个是围绕薛直那位突然出现的女朋友的。
对此，薛直的视线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林苒的身上。
直到把林苒看到头皮发麻，默默摇头。
就差哀求他别说出来的时候。
才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滴水不漏地回答一句。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林苒算是看出来了，薛直现在就是在折磨她的心态。
报复心还挺重！
好不容易把这些人应付的差不多了。
就在林苒准备偷偷溜走的时候，站在讲台上的薛直就像是有什么小雷达似的。
立马喊住了她：「林苒同学。」
别喊我！
林苒瞬间就像是一个小炸弹爆炸了似的，僵直了身子：「干嘛！」
语气越凶，心里越虚。
薛直挠挠头，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就是想告诉你，你挂在失物招领墙上的那个头盔，是我的。」
见林苒还没有反应过来，薛直先发制人，来了一句：「谢谢你哈。」
「不客气。」林苒咬牙切齿。
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能先忍痛把手头那个小熊头盔递到薛直的手上。
给了之后，她还是不甘心。
阴阳怪气地怼了他一句。
「没有想到薛学长这么有少女心，居然会用这种可爱款的头盔。」
话刚说出口。
林苒还没有来得及沉浸在自己扳回一局的喜悦里。
就发现薛直冲她笑得不太对劲。
凭借她和薛直打了这么久嘴炮，从未占过便宜的惨痛经验来看。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林苒瞬间舌头打结，已经准备要撤退了。
只可惜，她逃跑的速度远没有薛直嘴炮反击的速度快。
薛直脸上还挂着礼貌的微笑。
然后冲着她，对着他们那群吃瓜群众弯了弯眉眼。
「主要是，我女朋友很喜欢这个类型的头盔。」
林苒听着那些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气得胸闷气短！
这是什么惊天谎言？
他有个屁的女朋友！
薛直这个混蛋分明就是在「无中生友」！
偏偏站在她一边的姜萌已经「沦陷」了。
「哇，苒苒，你有没有觉得薛学长刚刚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好温柔啊。」
温柔吗？
她怎么只能在他的脸上看见「欠扁」这两个字呢？
开开眼吧！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那些八卦的人。
林苒又找了个借口拒绝了姜萌的午饭邀请。
暗戳戳地给薛直发了一条短信【天台见，立刻，马上！】
薛直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忍不住笑了。
平时玩的比较好的那几个朋友纷纷凑上来。
「笑成这样？让我们看看是不是嫂子。」
「就是啊，交了女朋友也不说一声，太不厚道了！」
……
12
薛直无视他们叽叽歪歪的吵闹声.
一边走，一边朝他们挥了挥手。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先走了。」
他现在赶着去安抚一条已经炸了毛的蠢龙。
一上天台。
薛直就看见林苒蹲在那儿，叼着一根冰棍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那一个小水坑。
大概是因为凌晨的时候下了一场雨，这一块阴凉处的水坑里还有水。
现在太阳照上来了，折出粼粼的光。
这已经不是水坑里，而是傻龙诱捕器。
薛直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开始掏出观察记录本。
认真往上写「龙的习性基本还未消失，比较危险。」
林苒只听见他窸窸窣窣地在写字。
一回头看见那本熟悉的笔记本，本能就觉察到了不妙。
「薛直，你是不是又在写我的坏话？」
薛直十分淡定地收了起来，义正言辞：「都是实话。」
林苒当即反应过来：「呵，那就是坏话！」
薛直被逗笑了：「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不错，这倒是个优点。」
林苒被气得无话可说。噌地站起身。
「我承认，你那个课件是我搞得手脚！你能不能看在我主动承认的份上……」
「还需要你主动承认？」
薛直发自内心的困惑了。
「那张照片背景就是我在你家的房间，而且，最近一次能接触到这个课件的也就只有你了。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吗？」
「我不管。」
林苒沉默了一下，开始试图耍赖，
「反正我主动说了，这就必须算我是主动坦白的。按你们人类社会的法律规定，坦白是可以从宽的。」
「行吧。」
薛直倒要看看她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林苒十分主动。
「所以，这次我们讲和怎么样？你就跟别人说，女朋友什么的，都是你乱说的。」
「这样解释，我有什么好处？」
林苒气得尾巴尖尖都要冒出来了。
「那你莫名其妙多了个女朋友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还挺多的啊。」薛直一本正经，「你也知道，我在学校里比较受欢迎，正好借着这机会，得到一个清净的机会。」
林苒张嘴想反驳，然后发现，她没法儿反驳。
薛直在学校里头确实很受欢迎。
但是，这不是他拿自己做挡箭牌的理由啊！
对上薛直似笑非笑的眼神。
林苒瞬间明白了，十分上道。
「对不起，是我错了。」
能屈能伸，就是一条好龙。
「我错在不应该恶作剧整你。
「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条龙计较行不行？
「你知不知道你后援会好多人，要是被我的身份被扒出来，我不就成了校园名人吗？
「你想啊。要是成为名人了，我又不是一条能够完美掩饰自己身份的龙，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你这个看管员也会被认定看管不利。
「对你，对我都不好，是不是？」
一口气说完，林苒只求薛直能高抬贵手，放过自己一马。
但他毕竟是薛直。
薛直十分诧异的样子。
「没有想到，你叭叭分析这一通，还挺有道理的。有这个逻辑，你的逻辑学怎么会拿这么低的分呢？」
林苒默默咬牙。
龙艰不拆 OK？
麻烦您礼貌一点行吗！
「行。」
林苒也没有想到薛直居然这么轻易就松了口，干脆回答了一个行。
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又听见他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上次答应这家伙一个要求，签了《室友合约》，结果连家都被改造了。
林苒这次轻易不敢随便答应。
薛直也不着急，环抱着手臂，静静地等。
「你放心，就是让你参加美术社的写生活动。
「按照管理局的要求，你现在要多和人类群体接触，融入到他们之中去，这样才会熟练。
「我查过了，你之前的团体活动全都找借口不去。
「这次你必须去，我和你一起去。」
林苒迟疑了片刻。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听到了薛直的最后那句「我和你一起」，才默默松了一口气。
她选择了答应：「行。成交！」
13
回去之后，林苒就接到了美术社社长韩奇的电话。
对方的语气里有些试探，还透着紧张。
「那个……林苒，我想问问，你这次写生活动会参加吗？」
林苒本能地想要拒绝。
突然想起来她已经答应了薛直，于是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
「我……会去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就在林苒以为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的时候。
韩奇突然爆发出一声惊人的欢呼声，震得她耳朵生疼：「太好了！」
林苒有点儿懵：「社长，什么好？」
韩奇轻咳了两声。
「咳咳……我是说，你愿意参加集体活动真是太好了。毕竟你平时只出现在美术社里画画，但是一直不参加活动。我……咳咳，我们也很遗憾。」
林苒也没有多想，确定好了时间和集合的地点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开始发愁。
她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她到时候能不能适应集体。
而是担心，采风要一个礼拜，她的那些兼职该怎么办？
作为一条自力更生的龙，她身兼数职养活自己。
小小年纪，承担着她不该承担的生活重担。
而现在，要是停了这一个礼拜的兼职，她很担心还能不能继续工作了。
薛直一推门进来，就看见林苒坐在沙发上，整条龙垂眉耷眼的。
真是没眼看！
薛直反应迅速地把门给关上，生怕被别人看见。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愁眉苦脸的？」
林苒眨巴眨巴眼：「你怎么知道我发愁？」
「长了眼睛的都知道。」
薛直有些无奈地指了指林苒垂落在地上的龙尾巴尖尖。
「幸亏我关门的速度快，不然我该怎么跟别人解释你屁股后面这一根？赶紧收起来！」
「在家里还不让放飞自我了？」
林苒有些委屈巴巴地抱怨了一句，还是乖乖地把尾巴收了起来。
同时，反应十分迅速。
「这个就是我纯粹忘了你已经是我的室友了。不是我控制不住情绪化，不许往观察笔记上写！听见没！」
「你倒是提醒我了。」
薛直作势要去拿笔记本。
林苒慌慌张张地把他拦了下来：「别！薛学长，算我求你了，你就歇一会儿吧！」
「也行。」
薛直顺势坐了回去，跟她一起并排坐在沙发上。
「反正你的毛病一时半会也写不完，不差这一下。说说吧，到底在愁什么？」
林苒把自己还要兼职的事情告诉了薛直。
「你也知道的，我的评级太低了，管理局巴不得我赶紧回去重造，所以也没有多少额度的零花钱发给我……」
「主要是你赶跑了两个看守员，劣迹斑斑，所以管理局扣了你百分之三十的零花钱作为警告吧？」
薛直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
然后赶在林苒炸毛之前，补了一句。
「兼职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做。」
「恩？」林苒眨眨眼。
「卖奶茶，送外卖这些工作，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做，只要你做得够好，一个礼拜之后他们肯定还会愿意让你兼职的。」
薛直很认真地分析。
「不是你一直全勤就能保留住工作位置，更重要的是，你要展现出你的贡献。」
「比如说？」
「比如说，业绩好就是贡献。」薛直冲着林苒一勾嘴角，「等着吧。」
第二天，薛直骑着电动车带着林苒去兼职。
为了避开学校里的人，她特意选了远一些的兼职地点。
这下倒是方便了。
薛直直接换了工作服，跟她站在奶茶台的后面迎接客人。
很快，林苒就知道薛直口中的「贡献」是什么意思了。
薛直凭借着那张脸，没有说话就获得了排队。
一群人排起了长龙，就为了给他拍照。
一瞬间，奶茶店门庭若市，连坐的位置都没有了。
林苒都看傻了。
薛直这家伙明明从头到尾也没有说几句话，怎么就这么受欢迎？
很快，慕名而来的人多了，事情也就多了。
有几个小姑娘在点完单了之后，还站在柜台前不愿意离开。
其中打头的一个小姑娘盯着薛直。
「小哥哥，你长得这么帅，有女朋友了吗？」
一开始薛直像对待其他顾客一样，并没有搭理她们这些问题。
但是架不住那个小姑娘锲而不舍，非是要逼着薛直张嘴。
于是，薛直淡定地放下抹布，扫了她们一眼。
林苒从他放下抹布开始，就知道——完了。
果然，薛直开口第一句就是。
「你长得这么矮，小学毕业了吗？」
林苒呼吸一窒。
好家伙，是真的损啊！
大熊猫的食物都给薛直一个人夺了吧？
那小姑娘脸一绿。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我就是想问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你以为是我看上你了？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姐妹看上你了，我才不会来跟你搭话。」
「哦。」
薛直慢条斯理地点点头。
表情很认真。
「帮我谢谢你姐妹的喜欢。不过，我喜欢有自知之明的女生。比如现在这样，明明知道后面还有人在排队，点完单之后就应该默默离开，去取餐区就位，而不是霸占着位子，耽误其他人的时间。」
那几个人看了一眼身后，又看了一眼身形挺拔的薛直，讪讪地溜走了。
林苒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牛啊学长，看不出来，你击退桃花还挺有一套的。」
薛直耸了耸肩。
「习惯了。毕竟和不喜欢的人交谈之类的，还没有做数学题有意思，我不想浪费时间在那种地方。」
林苒回想起她经历过的，令她要死要活的数学题。
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薛直这家伙，真变态啊！
14
托薛直的福，今天奶茶店的营业额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奶茶店店长第一次对她表现出了不舍的情绪。
尤其是在听见她说要请假一个礼拜的时候。
这种不舍达到了顶峰。
「那你记得一定要回来听见没？记得把你这个同伴也带上。他说你要是不干了，他也不干。」
林苒莫名感受到一种有后台的快乐。
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
「那，店长，我可以申请加工资吗？」
「……最多两百。」
店长一副忍痛的模样。
林苒刚想忙不迭地点头夸一句店长人真好的时候。
薛直突然进来了，张口就是：「五百。」
「这也太多了吧？」
店长刚拧眉，薛直已经开始算账了。
「规定是一小时二十五块，上六个小时。但是其实算上前期准备和收尾工作，至少要做七个半小时。每周两天，这个价格实在是太低了。你要是不愿意加钱，我们辞职也行。」
他说完，突然牵住了林苒的手就往外走。
「我们走。」
「欸，等等！薪酬的事情好商量嘛。」
店长眼看着他们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立马咬牙同意了。
「那就加五百。不过你们要保证我每天的盈利……」
薛直冷笑一声。
牵着林苒的手根本就没有回头。
「你没有算过自己这里的面积和翻桌率吗？有的桌甚至一个下午都没办法换下一桌的客人。这样的频率，你说要保证你每天的盈利？你自己都不能保证，让我们给你保证？你当我不会算数？」
差点儿就答应了的林苒瞬间闭紧了嘴巴。
好家伙，她才是那个不会算数的。
磨了好会儿，最后的结果是薛直带领着林苒大获全胜。
两个人大摇大摆地从奶茶店里出来。
走了一会儿，林苒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薛直牵着呢！
她急忙挣脱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脸有些发烫。
「那个……谢谢你。」
「你突然这么客气，我还有点儿不太适应呢。」
薛直忍不住笑了。
「不过，林苒，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好好计算一下工作的投入成本和回报率行不行？」
林苒突然沉默，站在原地没有动。
薛直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林苒的时候眼底多了几分慌乱。
「那个，你怎么不走了？是不是我……」
话说得太重了？
后面这半句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看见林思思一拍脑门，回答得很坦荡。
「我算过了啊。笑死，根本算不明白。你们人类社会的这些五险一金，缴税什么的，实在是太复杂了，我算到一半就懵了。然后直接放弃。」
薛直莫名有些想笑。
绷了半天还是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在林苒带着几分怨念的目光下举起双手选择投降。
「这样吧，我来负责帮你算一算吧。作为你的看守员，我总不能让你活活饿死吧？」
15
时间很快就到了美术社采风的时候。
前一天晚上，韩奇又给林苒打电话。
语速飞快，似乎是念过无数次。
「林苒，那个美术社明天写生还有一些东西要买，你能不能过来一起帮忙采购？」
林苒下意识地看向了坐在另一边，正在帮她算账的薛直。
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额……」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薛直直勾勾的眼神，林苒总觉得自己不好意思说出那句话。
毕竟，薛直在给她算账。
而她，帮不上忙就算了，还要在这个时候出门，多少显得有些不太厚道。
于是，犹豫了片刻，她选择了拒绝。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采购的事情帮不上忙了。」
「……哦，没事。」
韩奇那边沉默了一下，很快又换了个话题。
「那个，到时候去采风，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林苒总觉得对方的语气怪怪的。
挂了电话之后，发现薛直还在盯着她看。
林苒被这眼神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就站起来了往他那边走。
「怎么了？我是赔到血本无归了吗？」
她错了，她就不该听信人类的话，把攒下来的钱投什么基金期货之类的东西。
薛直垂下眼眸。
「没有。还不至于赔得这么惨。谁给你打的电话？」
林苒愣了一下，才突然反应过来薛直已经换了话题。
「哦，韩奇打来的，说要我一起去准备材料。还说给我准备了一个惊喜。」
薛直捏着账单的手猛地收紧。
「什么惊喜？」
林苒觉得薛直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儿傻叉了。
「你觉得我要是知道，还叫惊喜吗？」
薛直抿了抿嘴。
又重新低头开始帮她算账。
然后敲了敲桌面。
「过来，好好看看你的账。」
林苒只能撑着脑袋，硬着头皮瞪圆眼睛在那里看。
笑死，根本看不懂。
但是很有效果，她看着看着，已经开始犯困了。
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侧着脸压在自己的手上，开始缓缓响应周公的号召，进入梦乡。
薛直算着算着，突然感觉到周围一暗。
再回头看的时候，林苒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忍不住停了笔，偏头看向她。
不知道看了多久，林苒嘟嘟囔囔冒出来一句。
「加了五百块，嘿嘿。」
梦里都是赚钱的事情。
薛直忍不住笑了，盯着林苒，小声念叨了一句。
「真是条傻龙。」
第二天早上。
林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裹着属于自己的小被子。
但是，那半张床上躺着的是薛直。
「你在我房……」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薛直十分熟练地指了指窗帘，截住了她的话茬。
「你看清楚，这是我的房间。」
林苒裹紧小被子，扫了一眼房间的装饰，瞬间反应过来。
「我又梦游了？」
薛直半撑着身子侧躺在属于自己的那半边床上，勾起嘴角。
「对啊。看来你已经轻车熟路了。为了防止你跟我抢被子，所以我帮你把你的被子给抱过来了。」
「那我真是谢谢你啊。」
薛直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林苒这咬牙切齿的语气。
依旧笑眯眯的。
「哦，不用谢。不过你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林苒急忙翻身下床。
裹着被子往外冲。
「过两天我给你房间上个锁，你记得每晚睡前反锁一下。」
不然她老是睁眼就被薛直的美颜暴击。
太刺激了，她这颗心脏受不了。
16
赶到集合地点的时候已经快要迟到了。
林苒背着一个大的双肩包，脚踩一双帆布鞋。
和好几个穿着长裙的女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有点儿懵，看向一旁的姜萌。
「不是说采风的地点是山里头吗？穿成这样，很容易被树枝勾破衣服的。」
一回头，看见人群里最靓的那朵「花」，穿着一字肩的小礼裙。
最瞩目的是是，外面那一层薄纱上缀着亮片，看上去闪闪发光。
林苒看的眼睛都直了：「那个……」
姜萌和她一样穿着休闲衣和工装裤，啧啧两声。
「你不知道？听说这次采风活动，薛直学长也会参加。
「再加上前两天学长澄清了照片的事，确定自己没有女朋友。
「所以她们这不是抢着要给学长留下好印象吗？
「你盯着的那位叫袁翘，也是数学系的，据说追了薛直学长两年了。」
「这也太夸张了。」
林苒不由得感慨，心里暗暗为这条裙子感到惋惜。
以薛直换了她房间装饰来看。
这条闪闪发光的漂亮裙子，注定得不到薛直那个没有审美的家伙半点儿的喜欢。
她看了一眼姜萌，多少找到了一些安慰。
「还好有姐妹你跟我一起。坚持住，千万不能拜倒在薛直这个钢铁直男的牛仔裤下，听见没？」
「你说晚了。」
姜萌神神秘秘地拍了拍自己的行李箱。
「这里头装了好几条漂亮裙子呢。我又不傻，要走路的时候当然是方便为主，等到了目的地，再穿也不迟。你放心，我带够了，到时候借你两条穿也不是问题。」
林苒浑身起鸡皮疙瘩。
「谢谢你的热心，但是大可不必。」
她要是真的特意为薛直穿了裙子。
别说她自己觉得离谱。
薛直恐怕都会觉得她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才这么反常吧？
不一会儿，薛直就出现了。
为了避嫌。
林苒吃完后让薛直处理吃剩的碗筷。
自己坐公交先走一步。
她承认，自己这么做确实不太厚道。
所以，眼看着薛直越走越近。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上车。
找个角落把自己先安置好。
她转身的速度太过迅猛，完全没有看见韩奇冲她热情的挥手。
但是薛直看见了。
他垂下眼，闷不吭声地避开那些人去放置行李箱。
袁翘忙不迭地跟了上来。
「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
薛直有些困惑。
「很巧吗？你是美术社的社员吗？」
袁翘笑容一僵：「是，是啊。」
「那在美术社的活动中碰上了，各种概率情况整合在一起，相遇的概率有百分之八十三点二，很难吗？」
袁翘的笑容彻底僵了。
被堵得半晌找不到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薛直上车。
薛直坐在了韩奇的身边，也就是林苒的正后方。
等到正式发车之后，林苒越坐越觉得不太对劲。
一开始还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感觉到车子越来越颠簸。
后脑勺开始隐隐作疼，嘴里也渐渐开始发酸……
姜萌注意到她脸色苍白。
「苒苒？你没事吧？」
薛直比姜萌的反应还要快，已经站起身走到她身边。
「我们两个换个位置吧，她应该是晕车了，我带了药。」
等姜萌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和薛直换好位置了。
她有点儿懵地看了看旁边已经睡着了的韩奇，听着前面薛直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向来寡言的薛学长此刻声音带着温柔。
姜萌困惑地挠挠头。
薛直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橘子，剥开之后递了一半橘子皮过去。
林苒惯性张开了嘴想要一口吞。
差点儿把薛直的手指头也给吃进去。
动作进行到一半才突然发现不对劲。
咬牙控诉。
「薛直，你还是不是人啊？我都这样了，你还给我吃橘子皮？」
薛直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因为这个本来也不是给你吃的，晕车了闻一闻橘子皮的味道会舒服一点。」
「哦，哦。」
林苒自知理亏，伸手接过那个东西。
闻着橘子皮带着几分酸甜的香气，确实舒服了不少。
17
薛直有些无奈，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一些。
「林苒，你好歹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自己晕不晕车都不知道吗？」
「我又没有坐过这么远的车。」
林苒也挺委屈的。
「你想啊，以前我们在天上随便飞，我都没有晕过，谁能想到地上跑的反而吃不消呢？」
说的倒是有理有据。
「行了，你睡一觉就到了，好好休息吧。」
薛直伸手拍了拍林苒的发顶。
「马上就到了。」
「你这个姿势是哄小狗呢？」
林苒嘟囔着想要反驳，但也仅限于嘴上。
身体倒是很诚实地侧躺了过去，合眼靠在窗户上.
摊开的手掌心里还放着那块橘子皮。
薛直盯着她渐渐进入梦乡的那张脸，忍不住弯了眉眼.
山路颠簸，他小心翼翼地把林苒头侧到了挨近自己的这一边。
然后放低了肩膀，让她靠在了自己肩窝的位置。
同时伸手，把窗帘拉上了。
没有了刺眼的阳光，林苒在梦里安稳了许多。
他声音压得很低。
混着车窗外的呼啸而过的夏天的风。
那一声笑意被传得很远很远.
趁着人睡着，他才敢回答刚才的那个问题。
「不是哄小狗，是哄龙。」
哄得就是林苒这条又金贵又马虎的傻龙。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林苒是被司机一个急刹车给惊醒的。
她猛地要往前一冲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有什么揽住了自己。
一睁眼和薛直四目相对，对方坚实的手臂正环在她的腰间。
林苒瞪圆了眼睛，立马直起了身子。
「薛直，你，你耍什么流氓？」
慢条斯理地松开手，薛直指了指自己的右肩膀.
「林苒，讲道理，刚才要不是我拦住了你，你现在可能已经黏在前座的椅背上了。而且，你靠了我一路，对于恩人，你就是这个态度？」
林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发现了那一块被不明液体浸的，已经有些湿润了的痕迹。
「这，不会是……」
薛直果断地截住了她还没有说出口的辩解。
「这就是你的口水印。」
「你小点儿声！」
林苒第一反应就是去捂薛直的嘴。
这家伙说话声音太大了。
万一引来别人注意，她这面子还往哪里搁？
没有想到，反倒是她腾起来的动静太大了，把后面的姜萌和韩奇都吵醒了。
姜萌有些诧异地睁开眼睛。
看着正捂着薛直嘴巴的林苒。
觉得世界好魔幻。
「苒苒，你，你怎么……」
林苒当机立断，连忙收回了手，狠狠一掌打在薛直的肩膀上.
粗声粗气的，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个恶霸。
「你给我让开，挡着路了！」
别说薛直被这一掌给打懵了。
姜萌也傻眼了。
刚才她还觉得两个人的互动莫名很有粉红色爱心泡泡的感觉。
现在看来，这哪里是恋爱的感觉，这分明就是欺负人嘛！
原来，自家姐妹和薛直学长的关系都已经恶劣到这个地步了吗？
姜萌开始认真反思。
为了保护薛直学长，也为了保护自己的姐妹不违法乱纪。
自己是不是应该努力把他们俩给隔开？
林苒看上去身姿洒脱，其实腿肚子在发颤。
好家伙，她现在手掌还在发麻。
可想而知当时打薛直的力道有多重。
林苒自己都佩服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
下车的时候，袁翘的声音很大。
「薛直，你能帮我拿一下上面的行李箱吗？太重了，我一个人拿不动。」
「很重吗？」
薛直的声音比袁翘的还大。
一边说，一边在人群里搜索到了林苒试图躲藏的身影。
「我右手臂麻了，现在使不上力，帮不了你，不好意思。」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
薛直的表现看上去也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
单手拎着自己的东西就下了车。
另一边的姜萌表情复杂。
「苒苒，不会是你刚才那一下把薛学长的手给捶麻的吧？」
林苒果断否认。
「怎么可能？我又没有用很大的力气。」
姜萌毫不留情地揭穿她。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我当时可都听见脆响了。」
林苒：「……你不懂，我们做仙女的是没有良心的。」
把行李都放到住宿的地方了之后，开始正式的采风活动。
韩奇带着美术社近三十个人进山，憋了半天才开口。
「剩下的时间大家自由活动，选择喜欢的景来写生。我也不要求大家交多少作业，一副速写就够了……那个，林苒是第一次参加社团的大活动，要不就跟着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抬头才发现，人群里已经没有林苒的身影了。
韩奇表情一僵：「林苒人呢？」
「社长，从你说自由活动开始，她就高高兴兴跑进树林里去了。」
那位社员语气八卦。
「社长，平常也没看你这么照顾某一个社员啊，是不是……」
韩奇脸都红了。
「你别乱说……咳咳，大家原地解散！自由活动，五点半之后集合回去。」
嘴上这么说着，韩奇脚下生风，已经往树林那边走去了。
18
只不过，薛直比他的速度要快多了。
几乎是在林苒高高兴兴地奔向树林的同一时间就跟了上去。
果然，在一棵有着粗壮树干的树上看见了林苒。
用「树上」这个词并不严谨，准确来说，是树下。
因为薛直赶到的时候，林苒只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是还没有开始爬。
薛直叹了口气，及时喊住了林苒。
「等会儿！」
林苒被这一声吓得脚下一滑差一点摔在地上。
「喂，你突然这一嗓子吓唬谁呢？」
薛直被气笑了。
「你还有脸问我吓唬谁？你现在这么爬上去是要吓唬谁？」
「不是……」
林苒也委屈。
「我就是爬个树而已，你们人类不会爬树吗？」
「人类确实也会爬。」
薛直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是，你得把龙爪收起来。」
林思思这才发现自己扒在树干上的那两只手已经化出了原型。
她急忙抖了抖，变了回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兴奋了，没注意！」
薛直叹了口气。
「本来以为，人多的场合你不适应，容易露怯，所以让你来山林采风。结果没想到，对你来讲这不是采风，这是放风。」
就离谱！
林苒自知理亏，但是又舍不得那棵千挑万选的树。
「薛直，你看看这棵树多高啊。要是能爬上去，风景肯定很好，而且这么粗壮的树干，我人形才九十六斤，绝对不会把树枝坐断的。」
薛直语气淡淡：「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林苒老老实实地总结：「我要爬树。」
「批准了。这项行为不会记录在观察手册上。不过。」
薛直话锋一转：「你得带着我一起爬上去。」
「啊？为什么？」
爬树还要带上一个，林苒可没有听说过。
他们龙族一般都是自己玩自己的。
「方便监督你。不然谁知道你在树上太兴奋了会不会又现原形呢？」
薛直回答得挺有理有据的。
林苒咬牙切齿：「什么现原形？说的跟我是什么妖精似的。」
「一般来讲，妖精都是那种曼妙身姿，祸国殃民的类型。你放心，你完全搭不上边。」
林苒：……
她已经在认真思考。
现在要是把薛直带上树，然后把这家伙推下去，逃避法律惩罚的可能性有多少了。
管理局那边小报的标题她都想好了，就叫——
《惊！辣鸡看守员竟然逼良民做恶龙，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林苒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违法」畅想当中的时候。
薛直已经爬上离地面最近的一个树杈上了。
居高临下地一偏头，向着林苒伸出了手。
「发什么呆呢？赶紧上来了！」
林苒估计了一下自己和那个树杈的距离。
本着能省力就绝不多流一滴汗的懒人原则，回握住了薛直的那只手。
少年掌心温热，宽大的手掌能把她整只手都包裹住。
那温暖的触感像是闪电，一瞬间游走过林苒浑身。
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下一秒几乎整个人被薛直给提了起来，体验了一把脚尖离地的感觉……
好不容易折腾上来了。
林苒坐在那棵大树的枝杈上看着远方的平原和山脉。
感受着林间凉凉的山风，舒服到一双大眼睛都眯成了缝。
「薛直，我还是第一次用人类的身体爬上来欸！」
与其说是爬上来的，不如说主要是他辛辛苦苦拉上来的吧？
薛直默默转动着有些发酸的肩膀。
对上林苒那带着几分得意的小表情，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恩，挺厉害的。」
林苒笑眯眯地在那里晃腿，故作不屑。
「这棵树虽然粗壮，但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高嘛。下次带你去爬更高的树。」
薛直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回去就把上肢力量的训练再提升一个强度。
嘴上顺应着：「好啊。」
「说起来，我有点儿担心。」
林苒这句话说出口之后，自己都有些愣住了。
大概是因为周围的气氛太好了。
温度也暖洋洋的恰到好处，所以她完全放下了心里的戒备。
林苒心里一阵懊悔。
怎么能在死对头面前放下戒备呢？
这有悖于龙族的战斗精神！
就在她想要反悔装作没说过这句的时候。
薛直半靠在树干上，状似无意的回了一句。
「是担心今天晚上的住宿情况吗？」
「你怎么知道？」林苒都傻眼了。
薛直无奈地叹了口气。
「林苒，我跟你做室友的头三天你就因为梦游往我房间里跑了两次，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林苒一想到这个，愁的眉毛都挤到一块去了。
「万一晚上的时候我梦游吓到萌萌怎么办？而且，我梦游的时候会冒出尾巴或者龙角之类的吗？」
「别紧张。」薛直伸手拍了拍林苒的肩膀，「我会解决的。」
不知道为什么，薛直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她心里却安定下来了。
林苒把这个莫名的心态变化归结于——对看守员的信任。
就在林苒重新归于放松状态的时候。
突然听见有声音由远及近，一直在喊她的名字。
林苒有点儿懵：「好像是韩奇在喊我？我们超过集合时间了吗？」
「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薛直此刻的表情有地儿阴沉沉的。
林苒彻底迷惑了。
「那他喊我干什么？不行，咱们得躲好一点儿，不能被他发现了。」
薛直脸上「阴转晴」了。
一边配合着林苒往下缩脑袋的动作，一边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躲他？」
「你憨啊。要是被他发现我们两个坐在一根树杈上，被传八卦了怎么办？」
很好，晴转阴了。
薛直扭过脸，半晌没有说话。
韩奇一边喊，一边从树下路过。
压根就没有发现端倪。
也难怪，毕竟谁能想到，要找的人此刻在树上呆着呢？
林苒压根就没有发现薛直情绪的变化。
她盯着那一片风景，等到韩奇走了之后。
开始默默画起了速写，还不忘叮嘱一句。
「你也记得画呀，要交作业的。」
还挺热心的，完全没有发现薛直在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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