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袅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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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娜

帝宠:深宫的爱,妃子的恨

当真正把匕首刺入俞恩佑心口的那一刻,我的手是颤抖的,他捂住鲜血淋漓的胸口,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袅娜,为什么,你为……什么要……?」

「你活该,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都是你自找的!」我握着滴血的匕首,颤颤巍巍地往后退,歇斯底里的嚎叫着,如同疯魔。

虽然我早就盼着这一天,做梦都想杀了这个我曾经视之为珍宝的男人,可等真正动手的这一刻,我才知道我也是害怕的。

我是那样地恨他,那样地想杀了他,可如今真的杀了他,我的心又是这样地痛不欲生。

他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挣扎起身,向我走来。

身后朱红色的雕花木门骤然被推开。

「他已经半死不活了,你害怕什么,去,杀了他。」一身玄衣的男子站在我身后,云淡风轻地开口。虽然话语很轻柔,但言语之间却是不容质疑的决绝。

清冷皎洁的月色洒在他半边脸颊的银色面具上,如清霜白骨,清幽而阴森,金灿灿的头发如流泻的星光垂落肩后,带有一种诡异而绚烂的美,这是一个披着美人面皮的妖孽。

见我还是哆哆嗦嗦地后退,他微微地笑了,伸出苍白而纤长的手指猛然推了我一把,我猝不及防地扑上前,紧握在手中的匕首不偏不倚地扎在了俞恩佑脖子上,我松开了手,他扑棱着倒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如大朵大朵肆意绽放的荼蘼花,在地下蔓延开来,浸透了我月白色的绣花鞋。

「我已经满足你的心愿,现在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缥缈轻盈的声音自他的口中传出,然与我而言却是魔咒。

我惊恐地从梦中惊醒,汗水已经打湿了身下的软枕,我转头看向身边沉睡的人,他的容颜依旧清隽秀丽,但由于常年的操劳和谋算,鬓边已经多了丝许不相称的白发,纵容是在梦中,依然眉头紧锁,大概依旧是为朝政所困扰。

他心机深沉不假,他风流好色不假,他手上血债累累,沾满了无数心血亦是不假,可他为天下百姓的安居乐业,为江山社稷的海清河晏而鞠躬尽瘁也是不假。

无论我愿不愿意面对,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明君。

如此,我还真的要颠覆他的江山吗?

翌日清晨,耿尽忠到兰玉阁宣圣旨,算算日子,如今我成为御乾华的妃嫔也两月有余,这一次的圣旨除了保留我清歌娘子的封号外,还将我的位份从从六品的婉仪提到了正六品的美人,想想不少比我先进宫的秀女,如今还困在宝林、才人的位份上,我一个教坊司出来的歌姬,竟然成了正六品的美人,倒也称得上一声圣眷优渥。

我抓了一把金花生塞给耿尽忠,只说请他在今上面前美言几句,他倒也不拒绝。

「娘子能从教坊司的歌姬,做到如今的美人,福气自然还在后面呢。」

耿尽忠恭维我,他这话说的倒也不尽是偏颇,皇帝的后宫虽然佳丽三千,国色天香,但身居高位的妃嫔,却也不尽是达官显贵的出身,如淑妃董娇娆、皇贵妃萧媚娘,虽然出身国公府,但其生母的来历却不甚光彩,一个是金陵城的娼妓,一个是粗鄙的屠户之女。

我却不同,我虽然是教坊司出来的歌姬,但生父却曾中过举人,生母也是乡间士绅的女儿,虽说如今二人已经不在了,但往好了说,我也算得上是家世清白的小家碧玉。

「不知皇后娘娘凤体可安健,如今妾身得了美人的位份,合该去丹凤宫拜访一番皇后娘娘才是。」我试探性地开口。

我之所以能成为天子妃嫔,全倚仗于千秋宫宴上唱的一首《留别妻》,那人曾说过,这首词是皇帝御乾华与皇后宋如俏的定情之作,寓意深远,只要我能唱好,入宫之事必成。

果然,那一夜我刚刚唱完,皇帝眼中就似有泪水涌动,情不能自己,当即赏了我婉仪的位份,并且赐封号清歌娘子。

皇后倒是没有任何动容之色,一片贤良淑德的模样,只是恭喜皇帝又得佳人,言谈举止看不出半点在意的模样。

我想起来那人说的话,他说皇后是皇帝最爱的女人,二人是青梅竹马,情意绵绵,可我却不甚信,若他们真的是真爱,皇后怎么可能一点醋意都没有呢,进宫这么久,我也没怎么听说皇后受宠的消息,她在宫中就好像是个隐形人。

「美人有所不知,皇后娘娘喜欢清净,没有今上的圣谕,任何人都不能去丹凤宫打扰皇后的,您若真的要谢恩,只需要前往澄玉宫拜见皇贵妃娘娘即可。」

皇贵妃萧媚娘是宫中有名的老好人,面慈心善,不争不抢,陪伴皇帝多年,虽然膝下无子嗣,却时常会召娘家兄长的一对女儿萧吉祥、萧如意进宫来,皇帝待她圣眷浓厚,给萧媚娘的这对侄女分别赐予了林州郡主、蕲州郡主的封号和汤沐邑。

我谢过了耿尽忠,但心底的好奇和疑惑也越发旺盛,这宫里的事情是真的错综复杂了,又想到了那人的叮嘱,我心里的不安又涌了上来。

我是被人安排入宫的,秉承着使命而来,这使命就是传递宫中的情报,破坏御乾华的大事。

我本是霈州人士,父亲是县学的夫子,自从母亲去世后就一直未娶,我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郎君,就是隔壁周夫子家的儿子,名为周仪棣,他书读的很好,与我是自小定下的亲事,我小时候最喜欢喊他仪棣哥哥。

但他母亲却不喜欢我,觉得我福薄克亲,尤其是在父亲病死后。

父亲去世的那一年,我离十五岁及笄还差两个月,他挣扎着操办完我和仪棣哥哥的婚事后就去世了。

是的,我虽然还是完璧之身,却是嫁过人的。

因为要为父亲守孝三年,所以我和仪棣哥哥从未圆房,他的母亲总是找各种理由刁难我这个儿媳,比如故意装病要我伺候等等,所幸有仪棣哥哥护着,我倒也并没有受太多委屈,他那时虽然只有十六岁,却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总喜欢温柔地唤我袅娜,说要努力读书,为我挣一份诰命大妆,要全霈州的女人风风光光地羡慕我。

我的仪棣哥哥啊,我青梅竹马的郎君啊,我曾幻想过白头偕老的良人啊,最后被我亲手杀死了。

两年后,仪棣哥哥进京参加科举,却就此一去不复返,没有任何音信,他走后的半年,霈州发生了旱灾,遍野哀鸿,十室九空,到处是流民劫匪,周夫子上街去粮店买米,却遭到了流民打劫,被活生生地打死,婆婆就此一病不起,我变卖家财,耗尽了心力,依旧没有救活她,期间我们曾给仪棣哥哥写了很多信,却依旧毫无结果。

后来,就连婆婆也不骂我了,而是口口声声骂儿子负心薄幸,临了时她挣扎着代儿子写了一份放妻书给我,又把她戴了一辈子的玉镯塞到了我手中。

「袅娜,过去是我错了,终究是我周家负了你,我死后你也不必在等仪棣了,只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我泪如雨下,我知道她是为我好,但我却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成了寡妇。

我一路乞讨,走到了京城,终于找到了仪棣哥哥,不过他已经不叫周仪棣了,他叫俞恩佑,成了鸿胪寺少卿俞潞小时候被拐走的儿子,中了进士,还新娶了妻子,是田昭仪的堂妹。

我知道仪棣哥哥不是周夫子亲生,是他们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一直待他视若己出啊,还有我,我和他是自小的恋人啊,我们成了亲,拜过堂,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甚至还说要许我诰命荣华的啊。

我不信他会如此无情,我终于找到了机会,拦住了他下班归来的马车,但却被他以疯婆子的名义带回府,锁进了柴房,夜半,他来见我。

「仪棣哥哥,我是袅娜啊,我是你的妻子啊你是认识我的,对不对?」我扑上去,抱住他的腿,泪如雨下。

他却只是冷冷地扒开我的手,俊秀的容颜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周仪棣已经死了,我现在是俞恩佑,我知道周家的事情与你无关,但我也不可能再以你为妻,这样要置明素于何颠覆地呢?她有了我的孩子,我不能负她,你我这段夫妻缘终极是阴差阳错。这是一千两的银票,你拿着回乡去吧,置些田庄产业,也够过一辈子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离开了俞府,只觉得荒唐至极,我替他侍候公婆,我忠贞不渝地守着我们的爱情,他却另娶高门贵女,田明素有了他的孩子,所以他不能负她,那么我呢,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就只能视若无睹吗?

我的仪棣哥哥啊,我曾爱过的人啊,他终究是负了我。

我本欲投河自杀,却被一个叫昭雪楼的神秘组织救下。楼主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常年带着银色面具,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他们培育了各种杀手、细作,无孔不入地潜伏在黎朝的各个地方,目的是颠覆御乾华的统治,建立新的王朝。

昭雪楼中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女子,而我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大约是看中了我的一副好嗓子,觉得能有大用,于是他们特地请了帝京的音乐大家对我培训,我的经历也被他们打探得一清二楚。

「我可以帮你复仇,甚至亲自让你杀死负你的男人,不过作为代价,你要成为了我手里的棋子,你的生死皆由我掌控。我昭雪楼向来不是亏待人的地方,只要你听话,有朝一日我可以安排你远走高飞,给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我被首领带到了一间华丽的房间,见到了昭雪楼的主人。

我知道,凭借我自己的能力,我一辈子也无法杀了负我的俞恩佑,于是我答应了他的条件,服下了他给我的毒药。

我不知道他还安排了多少人去做同样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手段,但我亲眼目睹那些背叛昭雪楼的人,下场是如何惨烈,我必须按照他们的指示,传递出相关的情报,如有背叛,就得不到每月的解药抑制毒发,活生生地七窍流血而死。

俞恩佑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他们带到了昭雪楼,由我亲手杀死,他死时痛苦的惨状,鲜血淋漓的样子,至今是我无法放下的心魔,无数次出现在我的睡梦里。

昭雪楼的人抹去了我成亲的过往,为我安排了一个清白的身世,将我送进了宫中,要我伺机而动,听候待命。

还有一条铁律,就是不得伤害皇后,皇后,那个被御乾华所遗忘的西凉王女,是昭雪楼神秘楼主的爱人吗,我不知道,只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昭雪楼的楼主很在意皇后。

宫中的日子波澜不惊,我一直没接到昭雪楼的指令,倒是每个月的解药,总会神秘地出现在我的身边,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传递的,但这也让我越发胆战心惊,昭雪楼的势力定然比我想象的强大,他们在皇宫,在大黎的各个地方已经潜伏得极深极隐蔽。

御乾华很喜欢听我唱歌,除了那首《留别妻》,还让我唱过《匏有苦叶》,与听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时的动容不同,听到后一首歌的时候,他的神色很平静,但是手中的棋子却总会痴痴地握着不放下,不知道究竟是想起了什么人。

「再没有人,下棋有你下得这般好了……」偶尔,我曾听见他如此感慨,似是追忆,似是长叹,这是这话中的她,不知是谁。

宫中的妃嫔绝非绣花枕头,琴棋书画各有所长,比如毓漱宫的敏贵嫔,国子监祭酒何濂的女儿何乔幽就很擅长下棋,她还生有五皇子弘彻,不过却是被抱给英华夫人沈长缨抚养的。

沈长缨是将门之女,虽名为妃嫔却很少露面,但盛宠不断,五皇子弘彻在她的教导之下,赫赫然已是雄姿英发。在数年前平定民间的英亲王遗子之乱,他就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如今热议的立太子之争中,呼声极高。

其中呼声最高的,还属大皇子弘殷。他是淑妃的养子,生母是赵才人,在生下他没多久后就死了。淑妃是皇帝的表妹,容色倾城,嫉妒成性,宫中无人不知其心狠手辣。就在前不久仅仅因为淮北侯的外甥女——新入宫的妃嫔安贵姬给皇帝送了一碗安神汤,得了皇帝一夜宠幸,就被她划花了容颜。

听说她还曾以「骨醉」之刑杀害了和贵姬,逼疯了大宛来的和亲公主摩悉尼……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但是皇帝却丝毫不曾降罪于她。

她抚养的大皇子弘殷也和她一样,表里不一,外看是谦谦君子,内里却残暴不仁,虽然文韬武略,但却无半点仁君之相。

「今上您若要下棋,只管往毓漱宫去就是,何苦来兰玉阁,嫔妾不过一歌姬出身,哪里比得上诸位娘娘精通琴棋书画。」我故作吃味地讲,夺走了皇帝手里的棋子。

「东南边的穆州和嵋州发生了旱灾,朝臣们为了赈灾的事情,吵得朕头疼。朕也只有到了你这儿,听你唱个小曲,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休憩片刻。你不精通文墨,也自有你不通文墨的好处,不会像别的妃嫔一样和朕讲大道理。」御乾华笑道。

亦如宫中众人所认为的那般,我不过是个消遣的玩意。

我如今的身世,经过昭雪楼的安排修饰,已经焕然一新,虽然父母的出身还是一样的,但他们却很早就去世了,他们去时候我被身为歌姬的族亲姑妈收为养女,后来因为歌喉出色,又从民间歌姬征辟为教坊司乐姬。

我巧笑倩兮,心却猛然一沉,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霈州旱灾时的惨状,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宛若人间炼狱。

「皇上会管他们吗?」我不由自主地开口。

「天下黎民百姓都是朕的子民,朕怎会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只是贪官污吏实在可恨,朕每年拨下去的赈灾钱粮,不知有多少是被他们中饱私囊的,朕杀了一批又一批,偏偏这些硕鼠却如韭菜般割不尽。」

霈州旱灾之所以死那么多人,正是因为当地官员的不作为。平心而论,御乾华是个明君圣主,南征北战,开疆拓土,去除门阀世家,广开言路,提拔寒门子弟,大黎这些年的太平盛世和他的励精图治不无关系。

只是上天待他确实不幸,总隔三差五爆发各种天灾,逼得他焦头烂额,华发早生。

即便被赋予了另类的使命,可我依旧忍不住心疼他。

「今上可要听一曲琵琶,嫔妾为今上弹一曲《太平调》吧。」我自告奋勇地说道。不为什么,不想弹什么风花雪月的曲子,只想弹一曲预祝国泰民安的太平调。

「没想到你竟也如此心怀家国天下。」皇帝笑了笑,闭上眼轻轻地敲着棋盘,微微打着节拍,听我弹起琵琶来。灯火微黄,他发间的几丝白发是如此的刺眼。

他说错了,我作为一个卑贱的歌姬,一个生死不由人的棋子,的确不该关心什么江山社稷,我只是不忍,不忍霈州那样风惨状再次发生,不忍更多的女子沦落到我这般的境地。

若没有旱灾,即便仪棣哥哥死了,音信全无了,我也可以和公婆相依为命吧,为仪棣哥哥立一个衣冠冢,然后过继一个族里的孩子延续香火,或许我会一生活在对他的思念当中,但至少我是有家的啊。

不必孤身一人,颠沛流离,不必强笑言欢,身不由己。

我想到了昨夜新收到的指示,这也是昭雪楼第一次下令,要我想方设法打听到御乾华此次赈灾的真正安排,我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我知道他们一定会破坏此次的赈灾大计,或许是换上自己的人,或许是杀了负责的清官,但不论如何,黎民百姓必定会受苦。

在博弈者的眼中,人命贱如草芥,为了他们的宏图大业,即便是天翻地覆也在所不惜,那管黎民百姓是否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啊。

我真的还要为他们办事吗?我彻夜难眠,最终病了。

背后的人似乎是看出来我的犹豫,几天后一封信交到了我的手中,半是警告,半是利诱要我最好奉命行事,否则拿不到解药,不出一月,我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七窍流血而死是什么感觉呢,一定很痛吧,五脏六腑定然就像被割裂一样痛吧,我是如此地害怕,看着殿中华丽的陈设,想到如今的锦衣玉食,又是这样地舍不得。

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一个歌姬,会爱憎分明,也会贪生怕死。

御乾华因为赈灾的事情,接下来好些日子都没有踏足后宫,我因为整天胆战心惊,病情也越发严重,虽然有太医精心照料,但终究心病难医。

算了,做一回英雄吧,虽然我活得很窝囊,连爱人也守不住,为了复仇甚至沦为别人的棋子,但是说不定我能护住千万人呢。

至于死,怕什么呢,当年仪棣哥哥抛弃我,我不就早想投河自杀了吗?我如此安慰自己。

我托人给淑妃代了话,说有要事见她,虽然人们都说她心狠手辣,但是直觉告诉我,她如此心狠手辣,还能在宫里活得风生水起,只会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皇帝护着她。

「你有什么要同本宫说的?」淑妃支走了所有人,封闭了门窗,静静地看着我,「你放心说就是,这门外都是我的人,安全得很。」

「多谢娘娘。」我挣扎着起身,遂将一切逐一道出,包括我的过往,包括昭雪楼的消息,「还望娘娘一定要转告今上,切莫让昭雪楼的阴谋得逞,否则百姓真的没有好日子过了。」

她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我竟从这个被人称为蛇蝎心肠的女子脸上看到了泪水,她竟然哭了,双手沾满鲜血的女子也会哭吗?

「让你见笑了,我只是想起来往事,很多年以前,我也曾像你一样,曾爱过一个人,爱到刻苦铭心。」她捏着手帕,轻轻拭泪。

「是今上吗?后来呢?」我心底越发好奇。

「是先帝的七皇子,后来被追封为毅亲王的,我与他也是青梅竹马,只可惜他后来被人害死了,为了给他复仇,我杀了很多人,只可惜他再也回不来了。」

「这宫里的女人啊,没有一个是不苦的,皇后、皇贵妃、英华夫人,还有曾经死去的孔贵嫔,那是多风光的人啊……千年世家沐阳孔氏的嫡出女儿,棋艺炉火纯青,宛若国手,才华横溢,不逊须眉儿郎,只可惜啊,也死了……」

「我不知道你的结局是什么,或许也会死吧,但我会让御医尽量救你,不过你比她们,都要死得光荣,死得伟大。」

我被淑妃的话逗笑了,咳出血来,昭雪楼的人再没来过,不过据淑妃讲,皇帝根据我的消息,挖出来很多人,甚至是宫廷都来了一波大清洗。

淑妃还说,赈灾的钱粮也运到灾区了,负责赈灾的是得力的清官,没有人中饱私囊,灾情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她拉着我的手,还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像极了一个知心的姐姐,只可惜我已经连睁眼的力气也没了,我似乎听到了她在喊太医,要他们救我,说什么治不好我就我要他们陪葬,还是那个雷霆万钧的淑妃啊,只可惜我等不及了。

我似乎看到父亲母亲,周夫子、婆婆,他们一起说着话,称赞我和仪棣哥哥是佳儿佳妇,说大家都等着我呢,念叨我好久了。

还有仪棣哥哥,他正玉树临风地站在不远处冲我笑,温文尔雅,甚是可亲,同我们成亲时的样子一模一样。他还说要给我挣一份诰命大妆,要整个霈州的女子都羡慕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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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0-07-01 11:18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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