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
暧昧丛生：粉红泡泡咕噜咕噜
我是个海后，但我上岸了。
没想到让我洗手做羹汤的那个男人，背着我和他的白月光搞在了一起。
可是白月光的那套，都是我玩剩下的啊。
1
「林湛，快回家了吗？」
指针指向了凌晨一点，手机里却没有任何林湛的消息，自从我和他在一起后，他就没有应酬到这么晚过，我不放心，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不一会儿话筒那头响起了声音，却是个女声，听起来温温柔柔的，没有一点的攻击性，但说的话却让我觉得有些刻意。
「姜糖姐，你别担心，林湛他喝醉了，我在送他回家的车上了。」
我下意识蹙起眉头，正要说话，话筒那边响起了林湛的声音，含糊却又清晰，一声声的，饱含深情。
「知知，知知……」
像是故意的，林湛嘴里叫着的名字陆陆续续地传到我耳边。
可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里，带了 zhi 这个音节。
「林湛，你认错人了，别靠我身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女生的娇嗔，欲拒还迎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没有别人，一直是你……」
林湛话说到一半，电话就被挂断了。
看起来像是遮掩，却又不尽然是。
2
我靠在沙发上等着林湛回来，有些疲累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不一会儿，门铃声响起，我打开门。
林湛几乎站不稳，醉醺醺地靠在一个女人身上，女人伸出手环住林湛的腰，两人的姿势看起来有些难舍难分。
「谢谢你送他回来，请问你是？」
她抬起头，走进房间，不忘四处打量着，眼里流露出既羡慕，又类似后悔的情绪。
在灯光照射下，我注意到她长得极为出众，一张瓜子脸，小巧的樱桃嘴，皮肤白皙，妆容格外精致，随着她动作，她的长发在空中散发出阵阵幽香，一举一动透着清纯与不谙世事，是有点阅历的男人都会心动的那一款。
女人的第六感作祟，她开口虽然礼貌，我却隐隐察觉到了她对我的敌意。
「姐姐好，我叫宋知。」
宋知……
和林湛嘴里叫的知知……
我蹙起眉。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林湛身边所有的异性，我都认识，但眼前这个叫宋知的女人却是我第一次听到，也是第一次见到。
「我以前出国念书了，前几天才回来，没想到这么巧刚好个林湛哥一个公司。」
听出她话里的言外之意，我扯开一抹笑。
「哦？这么说你们以前认识？」
宋知听到我问笑得更欢，就像一早在等我问似的。
「我和林湛哥以前是大学同学。」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抵触她说的字眼。
因为大学啊。
那最是一个容易发生什么的时候。
3
打发了宋知，我蹲下给林湛喂醒酒汤，他像是睡得不舒服，不断喃喃着什么。
倒是没再念「知知」，反而能不时听到几声「糖糖」。
我哑然失笑。
眼前的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坚硬不失柔和的五官，常年健身的体格，眉眼中常带着深情，就是好男人的模样。
我让他把头靠在我大腿上，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替他按着头。
他蹭了蹭，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睡着了。
过了半小时，他悠悠转醒，眼里的神色清明不少。
「糖糖，我喝醉了？」
语气温柔，一如既往。
我把他扶正，站起身。
「是宋知送你回来的。」
我看着他说的话，所以我清晰地看到这个一向不把情绪外放的人脸上有了一丝裂痕，他有些急切。
「糖糖，你别误会，她就是我同事。」
林湛的手紧握着煮好醒酒茶的碗，指腹沿着碗沿摩挲。
我知道，那是他心虚时会做的动作。
「可你们不是大学同学吗？」
我的声音还算温柔，他却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抱住我，手上的力气很大，隐隐可见手背青筋。
这个姿势，我看不见他的眼睛。
「我和她是大学同学，但是后来没有联系了，我不知道她怎么会来我们公司。」
「你们以前是情侣吗？」
几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我甚至看到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他才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终于开了口，话里却透露出一丝痛苦。
「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后来分手了。」
见我没反应，他把下巴放在我的头上，说话的时候酥麻感沿着我头皮传导。
「我发誓，分手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糖糖，相信我好吗？
「我没和你说是因为不想让你想太多，你知道我这个人一颗心就那么大，给了你就没办法再给别人了。」
他把我拉开了一点距离，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眸子中融着凿凿情意，盛下的仿佛都是我，认真却又炙热。
「林湛，如果你和她旧情复燃了，提前告诉我，我不会阻止你们的，但是如果你们背着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威胁的力度。
林湛像是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
「不会有那一天的。」
他手上不时抚着我的头发，温柔极了。
我知道，他爱极了我这头柔软，纤细的长发，两年的时间，我也从未换过发型。
但此时，我却突然想起，宋知，好像也是这样的长发……
4
野草一旦冒了尖，便会漫天席卷，肆意掠夺养分。
宋知也是如此，她几乎无孔不入地渗入了我和林湛的生活。
开门的时候我有点惊讶，她却冲着我甜甜一笑。
「林湛起床了吗？」
「有事吗？」
我承认我的语气可能没有那么好，但却不至于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糖糖，谁来了……」
林湛边说着边走到我身边。
「知知……」
又似乎觉得这个称呼太过亲昵，有些心虚地掩饰。
「宋知。」
说完转向我。
「糖糖，早上要签个合同，司机刚好有事回家，宋知住在附近，就让她顺便过来接我。」
司机不在，不是可以自己开车吗？
再不然累的话，不是还有我吗？
一堆的疑问，我都没有问出口，因为我知道，如果一个男人变了心，总是有很多可以辩解的理由。
我有些疲累，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他换衣服，而坐在客厅里的那个女人，我甚至没有任何虚假寒暄的想法。
宋知载着林湛，汽车从我眼前驶过，我看见了她眼里挑衅的神情，冲着她笑了笑。
她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5
所有的反常都变得有迹可循，林湛回来得一天比一天晚，五次里有三次是宋知带他回来的。
「林湛，你最近怎么忙到这么晚？」
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厨房做他最喜欢吃的红烧排骨。
林湛显得有一点不上心。
「最近公司事比较多，你别担心了。」
手上洗排骨的动作没停，这道菜我闭上眼睛都能做出来，我随口问了句。
「你这几次应酬都带上宋知了？」
提到这个名字，林湛才穿了拖鞋走到我身后，从背后环住我，脑袋放在我的颈侧，是他一贯会用的撒娇动作。
「她的业务能力我比较信得过。
「公司的事你别管了，好好在家当少奶奶，乖。」
他又把我转了个圈面对着他。
我没开口说话，我发现我对眼前这个男人，可能真的太过不上心了。
所以才会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精神背着我出了差。
「今天不吃了，我得提早去公司。」
他眼眸还有些惺忪，一看就是没睡好。
这两年，林湛的公司其实已经做得很大了，很多事情只要他吩咐一下，就有人给他做好，但他却始终亲力亲为。
「那你吃什么？」
他嫌公司食堂不好吃，几乎是撒着娇地求我做好午餐给他带到公司。
「没事，我就在食堂将就着吃就好了。」
6
我知道宋知会找上我，但没想到会那么快。
她一改先前唯唯诺诺的模样，连发丝都变得趾高气扬，挑着眉对我说。
「姜糖，我希望你退出，林湛不爱你。」
我拿出纸巾擦了擦被她拽了一下的衣袖。
「说完了吗？」
也许反应太过平淡，不是她所预期的，她有些错愕。
「你没听明白吗？你就是我不在时的替代品，林湛对你就是将就而已，难道你不觉得我们两个连打扮很相似吗？
「要是没有我，林湛怎么会看上你？」
我看着她的打扮，头发黑长直，长相清纯，穿着也偏向于邻家女孩风。
确实，脸蛋和风格，都和我有点像。
她的话还真把我带到了第一次和林湛见面的场景，彼时我被父母催婚催得紧，也厌倦了所谓的爱情游戏，在相亲前大改造型，从无法无天的渣女海后变成了温婉可人的贤惠妻子。
林湛就是那个相亲的对象，他看向我，眸子里闪过一丝晦涩的痛意，随后是灼灼的情意。
我并不关心他是不是真的爱我，也并不在意他是不是心里有别人。
我只是缺少一个应付父母的对象，缺少一个能让我短暂停靠的港湾，加上他样貌佳、身材好，于是，我看向他，轻飘飘地开口。
「谈恋爱吗？奔着结婚去的那种。」
相视一笑后，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谈了恋爱后我一直没有再换风格。
我盯着她，她有些愣住，可马上又觉得自己理应处于优势，声音有些扰人。
「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成全他，主动退出吧。」
她这话有两个错误。
一是，我不喜欢林湛。
二是，我不会主动退出。
我笑了笑。
「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让他自己和我分手。」
7
宋知到底还是有本事的。
先是「不小心」把香水和口红落在了林湛的车上，再然后是不小心让我听到林湛对她厨艺的夸赞。
一个早上林湛匆匆忙忙地往外走，甚至忘了我让他带的饭盒。
我开了车给他送到公司。
许久没到林湛公司，我发现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像是同情，又像是幸灾乐祸。
我没理，一步步地走向林湛办公室。
还没等我进，笑声却先传了出来。
「林湛，我做的糖醋排骨怎么样？好吃吗？」
宠溺的男声响起。
「好吃。」
「比姜糖姐做得也好吃吗？」
半晌没听到林湛的声音，我正准备推门进去，说话声再次响起，饱含赞叹。
「你做的这道菜，独一无二，没有人比得上。」
原来不是不夸赞，而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夸赞。
开门的手顿住，我转头回了家。
8
半夜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林湛才回来，窸窸窣的声音，还没等他躺到床上，手机铃声响起，他很快接了起来，话音温柔。
「你别怕，我马上过来。」
随后又是套衣服的声音，我撑起身子，看到林湛的面庞满是焦急。
那是我很少在他脸上看到的神色。
甚至连他穿衣服的动作都有些慌乱。
「林湛，你什么时候和我提分手？」
像是没有任何预兆，也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但他却很快缓了神色。
「别多想，是客户。」
我拉住他的袖子，做出抽抽噎噎的模样。
「我刚都听到了，是宋知吧？她在哭。」
林湛的脸上涌上了纠结，但他很快做出了选择，伸出手指拍了拍我的肩膀，温声道。
「她出车祸了，我过去看看，很快会回来的。」
我点点头，应下。
「好。」
9
林湛还是食言了。
他说很快却三天都没有回来，我知道宋知大抵是得到她所想要的了……
于是我提前把他的行李都收拾好。
在第三天的凌晨，林湛回来了。
满脸的憔悴，下巴冒着新长的胡茬，仿佛出车祸的人是他。
他抱着我，下巴抵在我肩膀上，声音有些沙哑，一口一口地说着。
「对不起，糖糖。」
我该庆幸自己每种角色的扮演都学了点，才能在那个时候没有推开他，反而回抱住了他。
这种时候，如何实现利益的最大化才是我所考虑的。
一个世纪之久，林湛终于放开了我。
「糖糖，对不起，我只能尽可能补偿给你。」
说完，递给我一些文件。
文件上是几套房和几辆车的赠与合同，我瞥了一眼，心知这已经是他所能给予的最大补偿。
两年的时间，几千万，我没有亏。
我的心里一片平静，伸出手拍了拍他。
「祝你幸福。」
林湛伸出手，似乎想拉住我，在空中僵住几秒，又放下。
「糖糖，你不用勉强自己笑的。
「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还是可以找我，我们还是朋友。」
10
我是真的想见好就收，好好过自己富婆生活的，但是宋知，却一直在我的雷区蹦跶，不断在我面前恶心我。
买包的时候，柜台小姐刚要递给我，一道尖锐的声音横插在我们之中。
「姜糖，用我男朋友的钱买包，你不觉得恶心吗？」
柜台小姐看我的眼神一变，无声中透着鄙夷。
我看向宋知，她脸上没有任何类似于难堪的表情，仿佛一直以来就是我抢了她的男朋友。
「有钱怎么会恶心？」
我懒得和她纠缠，转头看向柜台小姐。
「就这个，包起来。」
抬脚要走，宋知又拦住我。
「我劝你乖乖把林湛给你的钱吐出来。」
我怼她。
「怎么，林湛给你的钱不够？」
她的表情一愣。
想也知道，宋知在林湛前面，一直是一副清纯的，为了爱情什么都不要的模样。若是她表现出一丝拜金，那白月光可能立马就变成白饭粒了。
我清楚，她更清楚。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敢直接找林湛，要拐着弯找我的原因。
「你胡说什么？」
她马上又变了脸色。
「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早在你之前生病的时候，林湛就已经和我……」
见我没说话，她以为我就像表现出来的那副软柿子模样，得意洋洋地又开口说道。
「你还没见过他那副样子吧，沙哑着，一声声地，说我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
我挥手，她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指印。
「你敢打我？
「你不信我告诉林湛吗？」
宋知眼睛瞪大，像是不知道这莫名的巴掌是怎么产生的。
我很有耐心地教了她一课。
「林湛应该不会希望你来找我吧，知知白月光，端正好自己的人设。」
11
走出店门口，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种终于解放了的快乐。
晚上，酒吧里。
「你真分手了啊？怎么会约我们喝酒？」
「是啊，不是要当好好太太相夫教子吗？」
两个闺蜜凑在一起调侃我，眼里的调侃几乎要比杯子里的酒还要满。
我抿了一口嘴里的酒，太久没喝竟觉得有些不习惯，微辣的口感陌生却又熟悉。
笑了笑。
「哦，他找回白月光了。
「然后我就被甩了。」
轻飘飘的一句，她们却登时如见鬼了般。
「我艹，不是你甩他，是他甩你？」
「姜糖，功夫渐退啊。」
我没说话，又抿了一口酒，手上晃着盛满酒的杯子。
「看来你是真没上心啊，不然还能让白月光有可乘之机？」
「十个白月光也玩不过你吧。」
过了好半晌，琳琳突然叫了声，在酒吧嘈杂的环境里都格外清晰。
「姜糖，这就是那个白月光吧？」
说话的时候她把手机递了过来，照片里的两个人相偎着，配字。
「爱意永远是小偷偷不走的。」
是宋知。
她还挺多粉丝，在下方评论，一水的恭喜和祝久久。
我冷眼看着闺蜜手指往上划动，没太在意。
直到，我看到了一个月前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只有一个男人，胳膊裸露在被子外，闭着眼睛，看起来睡得极深。
「这是别人怎么都抢不走的男人。」
看到日期，我想起来，那天晚上我发烧了，迷迷糊糊地打电话给林湛，他却和我说要出差，等我烧到进了医院，他才飞扑到我面前和我道歉。
原来，他那么早就和宋知混在一起了……
我突然就不想这样放过他们了。
只有我对不起别人的份，别人怎么可以对不起我呢？
12
一口气把手上的酒喝了干净，我往外走。
「姜糖，你干吗去？」
我回了句。
「心情不好，染个头发。」
「可是现在是凌晨啊！谁会半夜去做头发的？」
我晃晃悠悠在路上走，还真找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理发店。
Tony 老师问我要求，我把以前的照片给他。
随后是理发机器运转的声音。
几个小时过后，柔直的长发被烫成了大波浪，纯黑色也被染成了奶奶灰。
「我能拍个照吗，我觉得你好适合这个发型，我想要给店里做个宣传。」
能不适合吗……
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模样。
我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温柔的面庞突然有了攻击性，新的发色把脸衬托得越发白皙，即使没化妆，但却一点也没有之前乖巧的样子，五官突然变得明艳大气。
这副样子，可一点都和宋知不一样了。
13
回了家，眯了一会儿醒来。
我突然想到了原先打包好的衣服，孤零零地放在架子上，分手的时候林湛没提，我也没好意思主动开口和他说「我早料到你要和我分手，早就把你衣服收拾好了，房子留下，你滚吧」这样的话。
后来他没开口要，我也给忘了。
衣服他也许可以不要，可一个乖巧懂事的前任，我赌他一定会怀念。
我又把衣服一件件地拿出来放到抽屉里，整整齐齐地叠放，比过往的每一次都要细致耐心。
做好这一切后，我发了消息给林湛。
「林湛，你还有衣服在这里，什么时候过来拿？」
他果然秒回。
「我刚好在附近，等一下就过来。」
我又躺回到了床上，直到玄关处响起了声音，我才慢慢悠悠起身，靠在墙角处。
「我来拿东西……」
林湛突然不说话了，盯着我的头发一愣，眼里闪过了一瞬的惊艳。
「你怎么……换了造型？」
我轻佻一笑。
「好看吗？」
林湛没有说话，但是他眼里翻滚的情绪让我格外满意。
「你看一下需要带走什么东西，这回我没有给你收拾。
「毕竟，分了手，没有名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出了口。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我装作苦涩地笑了笑。
「没关系，只要你幸福就好。」
男人的愧疚，可比他的爱意值钱得多。
他终于抬起了脚往卧室里走，我默默跟着他进门，看他狼狈地收拾着，却一点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我的衬衫……」
「挂在左二柜子里。」
他站起身，拉开柜子，默默把衬衫拿出来。
「我有一件黑色的毛衣……」
「在倒数第三件。」
林湛的手一顿，又不说话了。
又是长长的一阵沉默。
「林湛，钥匙给我吧。」
我伸出手，林湛的脸上有些尴尬，似乎不太想给，我调侃道。
「你该不会半夜认错回家的路吧？」
他终于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接了我的话。
「如果我认错了，你会让我进门吗？」
男人的劣根性啊，总是想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我往前走近他，靠近他耳朵，压低声音，像不知道自己多勾人似的。
「如果知知知道你进错门了，会不会生气啊？」
林湛后退了一步，盯着我，有些不可置信，却始终问不出口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最终他还是转了身拉开门。
看到他几乎落荒而逃，我心情大好。
果然啊，良家妇女这种角色根本不适合我。
14
两年的生活，我还是很了解林湛的，我知道他谈项目的时候一般会在哪个地方设局，又找了公司的人员要了一份他的行程安排。
我穿了一件露背抹胸红裙，细细地化了一个精致的妆，活脱脱一个暗夜妖精。
然后我开了车到那个酒吧。
一杯酒还没下肚，手上的动作就被人阻止了。
入目的是林湛，一身的怒气。
「姜糖，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地方不适合你。」
我瞥了一眼。
哦，宋知不在。
怪不得他会直接上来拉我。
不适合？
我可是夜店小野猫。
「你以什么身份管我啊？」
我看向了卡座的朋友，几个人的视线刚好瞥了过来。
林湛抿着唇，他正要开口，手机屏幕却亮了起来，我清楚地看到，屏幕上闪烁的是「知知」两个大字。
他还是放开了我，到底是理智尚存，知道我是他的前任。
我回了卡座。
「姜糖，看来你这回要失败了。」
我没说话，看向刚才林湛消失的方向。
手上晃动着骰子。
「来，输了喝。」
不知道过了多久，除了我以外的人几乎快要喝趴下了，我看到林湛出来了，手上牵着宋知，走在客户的后面。
「姜糖，让我们缓缓，我们不行了。」
我靠在椅背上，瞥了一眼林湛，他的视线刚好看过来，我佯装看不懂他眼里的汹涌，举起酒杯朝他示意。
宋知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望过来，眼里有一瞬的慌乱，却转瞬即逝。
然后是小人得志的笑容，她靠在林湛身上，撒着娇，嘴里一张一阖，不知道说着什么。
林湛拉着她往门外方向走，朋友们调侃更甚。
「姜糖，白月光这东西，还是不能比。」
「我记得你之前不也是一头黑直长发，打扮清纯，林湛可能就喜欢这款的，要不就咽下这口气吧。」
咽下这口气？
谁咽得下谁咽，我姜糖是咽不下。
「要不打赌吧，赌他回不回来？」
闹剧更甚。
「好啊，我加注，赌他不回来。」
「我也是，这都牵着人走了，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不知道赌注加到多少的时候，我手上的杯子被抢过。
「别喝了。」
林湛蹙着眉，神色紧张，看起来倒像是真的关心极了我，只是另一只手还紧紧拉着宋知。
「姜糖姐，不是你的东西抢不走的，你这样作践自己也没用……」
我伸出手指做了一个摸钱的动作，朝着朋友们示意，后者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才转头看向宋知，她的脸色不太好，眼眶也有点红，但还是在极力维持自己的端庄形象。
我比出一个请的动作，又朝林湛伸手要杯子。
「谢谢你的关心，你把『属于』你的男朋友请走吧。
「影响我喝酒了。」
宋知脸色更差，几乎马上转了头看向林湛。
林湛神色有些纠结，但最终他还是坐了下来。
「我陪你喝。」
我笑了笑，点头。
「林总要作陪？那好啊。」
宋知最终还是咬咬牙，坐在了林湛的身边。
不知道谁吹了个口哨，一个个眼里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怀好意。
每个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子，也是，谁能亲眼看到曾经的正室和现在的正室，和平共处……
个屁。
「怎么喝？」
我瞥了宋知一眼，轻笑。
「简单点，就摇骰子吧，比大小，输的人抽一张卡片，不想做卡片上写的东西就喝。」
气氛又活跃了起来，林湛的眼神紧盯着我，是一种猎人对猎物的新奇感。
「好。」
说完他开始摇骰子，掀开骰子盒。
「除了一个五，其他全是六。」
我知道他点数不会小，毕竟常和客户打交道的人，有刻意学习过，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不精通？
我冲着他一笑，也把骰子盒打开。
「四个六，一个四。」
「我输了，愿赌服输。」
冲着他一笑，我伸手去拿桌上的卡片，摊开给大家看。
「惩罚是……亲坐在右边的人。」
朋友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巧了，林湛就坐我右边，而他的再右边……是宋知。
她突然站了起来，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了。
「你们作弊，这卡片上的内容你们早就知道。」
我仍坐着，盯着她脸上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
一个朋友反驳她。
「妹妹，你这话可不能这样说啊，要是你男朋友输了，亲的不就是你吗？」
宋知愣住了，因为这话听着一点毛病也没有。
他们说得没错，林湛输了，确实会亲她。
可我，摇骰子大师，想输或者想赢，从来没有失手过啊！
「林湛，不要亲她……」
15
她脸色更差了，委屈得像快哭了。
「妹妹，你又错了，做不做这件事的选择权，不在你男朋友手里啊，选择权在输家手里。」
这么一说，宋知反倒松了一口气，想来是打定主意我会拒绝。
我盯着宋知看，在她希冀的眸光里，扯开嘴角冲着她一笑。
「今晚喝得有点多了，不想喝了呢。
「对不住了。」
说完我凑上前，一只手搭在林湛的肩上，用大拇指抵住他的唇，在众人眼里，我确实亲了他，可实际上，我却亲在了自己的指尖。
余光瞥见林湛眼里的错愕。
「为了让你好交差，就不真亲了。」
嘴唇轻启，说完我往后退。
宋知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妹妹，差不多得了，只是亲一下，又不是要他的命。」
宋知更委屈了，抽抽噎噎的，却又不敢对林湛发火，咬着下唇，我见犹怜。
林湛没有看她，也没有安慰她，只是盯着我，眸子里的我，在酒吧的光影里变得明明暗暗。
「好好解释解释，别让知知误会了。」
低声对着林湛说了句，我突然觉得有些无趣，抬起脚想走。
朋友高声问我。
「姜糖，你喝了酒怎么开车啊？」
可在场的人都喝了酒。
眼前的人影晃了两下，我眯着眼睛，又睁开，好像确实有点醉了。
「没事，不是有代驾……？」
还没说完，话被林湛打断了。
「我送你回去，司机今天也一起过来了。」
我转头看向宋知，她脸上越发不好看。
「姜糖姐，其实你可以叫代驾的。」
她声音不大，只有我能听见。
可我不乐意了，恶从胆边生，扬长话音。
「那就麻烦林总了。」
她再不爽，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林湛下脸，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向了停车场。
司机见了我有些愕然，但毕竟见过的世面多，很快就稳了下来。
林湛宋知二人坐在后座，我坐副驾驶上，开着窗吹风，闭着眼睛，一路上除了呼呼的风声，车内一片安静。
除了我下车的时候「不小心」把口红落在了车底的凹槽里。
16
林湛的电话在我的意料之中，他的声音有些疲累。
「姜糖，车里的口红，是你落下的吗？」
我先是顿了一下，而后才装作不经意开口。
「嗯？什么口红？」
翻了翻包后才说。
「我好像是丢了一根口红。」
听到我的话，他的话里闪过了然。
「知知在副驾驶上发现了一根口红，最近坐过车的……只有你。」
装作没听懂他说话的意味。
「唔，好像是我的。」
「姜糖，你是不是……故意的？」
「林湛，你是在审犯人吗？」
沉默许久。
「对不起，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我的声音在对峙中显得比他冷静得多。
「林湛，我不会对一个有妇之夫有想法的，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吗？
「何况，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话筒里听到一个女声，抽抽噎噎的，说的什么听不清楚。
林湛像是在思考我说的话，半晌，他带了些愧疚的声音终于响起。
「不好意思，是我冲动了。」
17
不知道林湛是怎么和宋知解释的，又或许他花了很多的精力来安抚她，再见到她，是在一个我常去的私人购物会所，她的样子满是春风得意。
我瞥向她手上提的大牌新款包包，心下了然。
再看林湛，他看向宋知的眼里却多了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我本想直接绕过，没想到宋知注意到了我。
「姜糖姐，一起吃饭吧。」
她扬起笑容，一脸的无害，一手挎着包，另一只手揽着林湛。
我知道她是在宣告主权。
林湛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又很快遮住眼底的情绪。
「我要感谢你，谢谢你替我照顾了林湛两年的时间，更要谢谢你把他照顾得那么温柔体贴。」
我脸色不变。
「不客气，我也享受了两年。
「何况，你男朋友，也大方。」
宋知的语气里全是试探，林湛隐隐有些不悦，却还是选择了纵容，可我，却并不打算让她如意。
她微微愣住，抱着林湛的手越发紧了点，又很快反应了过来。
「这顿饭还是要请的，一来是感谢，二来，就是道歉，上次在酒吧，我误会你了，林湛和我解释了，你们没有真的亲上。
「我想也是，假的永远比不上真的。
「姜糖姐，是我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你能原谅我吗？」
我假装没听见她话里的讽刺，从善如流。
「好啊，我刚好饿了，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吃吧，顶楼有个餐厅。」
那是我和林湛每次庆祝在一起的纪念日都会去的一家店。
林湛的脸色越发僵硬，宋知却不察，认定我的平静是在强撑，嘴角的笑容几乎快要掩饰不住。
「好啊。」
18
我们到了顶楼，宋知打开菜单，脸上顿时闪过一丝难堪。
我知道她的表情是为什么，因为这份菜单不是普通的词汇，形容的食物相当抽象，不经过解释，根本没有人会懂……
当时我和林湛还一起笑了好久。
林湛估计也是想到了这里，嘴角扯起了一抹笑容，眉眼中也晕染开了春意。
宋知出了声。
「林湛，你帮我点嘛。」
在林湛微微失神的眼眶中我站起身，看向他，好像只是随口一提。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知道我要吃什么。」
言语有些暧昧，我清楚地看见宋知变了脸。
等我从洗手间回到位置的时候，宋知的脸色没有了之前的红润，有些苍白，还红着眼眶，林湛眸子里的不耐烦更甚。
我视而不见，坐了下来，跷着腿，又把跷着那只脚上的鞋脱下，在空中晃荡。
不一会儿，除了一道需要现切芝士淋上的牛排，其他菜品都上齐了。
服务员拿着芝士走了过来。
「这边帮你们切芝士了哦。」
一直到这个时候，宋知还是端庄的。
直到宋知的叉子被服务员碰到了地上，服务员站在一旁，声音抱歉。
「这位女士，能麻烦您自己捡一下吗？」
宋知想发作，却还是咬了咬牙，蹲了下来。
我的脚快速往回伸了点，颇有些遮遮掩掩的意思在，像是刚蓄意勾搭了林湛。
宋知就是在这个时候变了脸，许是一直以来林湛对她的迁就，才会让她一时头脑发热，她把捡起来的叉子摔在桌子上，一道菜品被溅得汁液四溢。
她站了起来，话里带了哭腔，显得特别委屈。
「林湛，你是不是又和姜糖在一起了？」
林湛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在胡说什么？」
我摆摆手让服务员退了下去。
宋知的眼眶里是要落却又没落的泪水，声音也变得颤抖了起来。
「你还记得她喜欢吃什么菜，她的口红落在你的车上，你还把房和车都给她，你们那天晚上当着我的面亲上了，你口口声声说和她没什么，亏我傻傻地相信你……
「林湛，你口口声声说一直爱的都是我，可是你却这样对我，我真的好难过。」
她的脸上尽是难过，可林湛的眼里全是敷衍的态度，他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从来没有在有别人在的场合给他下过脸，即使是在宋知已经和他搞在一起的时候，我依旧给足了他面子，虽然我知道自己是为了利益，可在林湛看来，他只会觉得我懂事，爱惨了他。
男人一旦有了一点成就，就会把面子看得格外重要，很显然，宋知还没有学会这一点，而且最糟糕的是，她在我这个前任的面前质疑林湛的品格，当众给他下脸。
「你别闹了好不好？」
宋知没听出林湛语气中的不满，以为这是林湛在哄她，没有顺着台阶往下走。
「我没闹，你说你不爱她，可是我刚刚都看见了。」
果然，信任的口一旦有了裂缝，这个缝隙就永远都得不到修复，只会变得越来越大。
我只不过是故意落了根口红在车上，让服务员故意碰掉她的叉子，故意不帮她捡，故意光着脚在空中晃荡，她就能理所当然地想到我和林湛已经搞在了一起。
我还什么都没干呢，她这样就忍不住了……
「你看见什么了？宋知，你能不能懂事一点，我不是大学时的林湛，你也不是大学时候的宋知了。」
顿了顿，他又说。
「你是不是又看上哪个包了？」
听到这句话，我冷笑。
白月光……果然变成了白饭粒。
宋知终于有了一点危机感，她慌乱地伸出手抓紧林湛的手。
「林湛，我是真的爱你才会这样，我真的没有安全感，你们在一起过两年，这两年的时间里，你的生活里没有我。」
林湛声音冷漠，收回了手。
「不是你主动离开我的吗？我挽留了你那么久，可是你连头都没有回。」
宋知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固执地伸出手去拉林湛的袖子，想要挽救。
可后者却周身冰冷，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
看了一整出戏，我打断他们。
「抱歉，林湛，你们的家事我就不参与了，先走了。」
我穿上鞋跨上包，见我要走，宋知却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
「你不许走！姜糖，你勾引林湛心虚是不是？」
林湛到底还是发火了。
「宋知，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你就觉得我应该要一直纵着你是不是？
「和姜糖道歉。」
我转头，睨着眼看她。
宋知哭腔更甚，抽抽噎噎了几声，她看了一眼林湛的脸色，发现他是真的生气了才不情不愿地对我说。
「对不起。」
林湛走到我面前。
「糖糖，今天真的很不好意思。」
我笑了笑，调侃。
「没事，你好像和我说对不起的次数有点频繁。」
林湛脸上闪过一丝涩然。
19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我阑尾炎手术，其实这个手术安排的时间还要往后排，但我却选择把手术日期提前。
把电话号码给朋友后，我闭上眼睛假寐。
朋友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
「是林湛吗？这里是医院，姜糖手术需要有个人签字，他手机紧急联系人设置的是你，你方便来一下吗？」
挂断电话，朋友朝我伸出大拇指。
「有需要找我，我楼下乘凉。」
病房门再被推开的时候，林湛来了。
看样子出门得很急，甚至还来不及换鞋，穿着拖鞋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
「糖糖，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但我还是装作一副虚弱的模样。
「我没事，你放心，医生就是小题大做。」
林湛一脸的心疼。
「怎么可能没事，都瘦了。」
他伸出手要抚上我的脸，我下意识地躲开，他的手在空气中有些僵。
「林湛，你说客户有事却来找姜糖？」
门外站了一个人，把林湛的动作全看在了眼里，声音尖锐又破碎。
林湛回头，有些心虚地站了起来。
「姜糖，你怎么这么贱？
「你生病找别人的男朋友干什么？你这种女人就活该死在……」
话没说完，宋知的脸被林湛打到了另一侧，清晰的指印印在脸上，她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睁大了眼睛。
「你为了她打我？」
林湛的脸上极为不悦。
「谁准你跟着我的？」
宋知哭哭啼啼的。
「林湛，是你说爱我的，你是不是永远喜欢得不到的？你说你从没喜欢过姜糖，那你现在的举动又是什么？」
林湛转头看着我，却说不出话，紧抿着唇，宋知说的话正中他的死穴。
「这里是医院，你们注意一点，别吵病人休息。」
护士听到了动静，站在门口对着他们两个人说。
「林湛，你回去吧，我叫我朋友过来。」
林湛的嘴唇嗫嚅，想说什么，最终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20
做完手术后过了挺长一段时间，我终于想起来自己很久没有发过自拍，于是我更新了一条动态，这一更新，瞬间炸出了一整个鱼塘。
18 号：「分手了吗？」
20 号：「所以我有机会了吗？」
48 号：「一起吃饭吗？」
75 号：「我结婚了，还有机会吗？」
……
在一水儿的评论里，我看到了江然的，依旧毒舌。
「还活着？」
江然，名副其实的海王，对外花花肠子不落地，可对我却始终毒舌，但和林湛在一起的这两年，也不知怎么的，我和江然莫名地失去了联系。
林湛给我点了个赞，评论瞬间被湮没。
「能见个面吗？」
我没理他，回复了江然。
「活没活着，亲眼见见？」
江然又换车了，骚包又高调的敞篷跑车。
他的眼睛从上到下瞥了我一眼，抖了抖手上的烟灰，嗤笑了声。
「看来过得不好。」
这个人哪都好，要钱有钱，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可就是说的话不中听。
知道是见他，我特地从头到尾收拾了一通，就差没披金戴银了，可他还是一眼看破了我。
我不甘示弱，趁机攻击他。
「是啊，男人的劣根性，他出轨我被绿。」
虽说江然讲话不中听，行为还是绅士的，拉开车门让我进去后才走向另一边回到主驾驶。
见他迟迟没说话也没发动引擎，我不解地看向他，他的眼神瞥向了楼道口的方向，神色凉凉。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江然却突然伸出手抓了一把我的头发，若是原先的黑长直还好，可我现在是大波浪，瞬间被他抓炸毛了。
「别动手动脚。」
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手，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什么男人的劣根性，我就从来没出过轨。」
他的眼神太过认真，我竟感受到了一丝的深情，差点陷在他眼眸里，好在我马上找回了半路出逃的魂魄。
眼前的这个人压根不用出轨，他换女朋友的速度比红绿灯交替还要快。
如果那些女人，能被他称为女朋友的话。
见我移开视线，他不以为意，发动引擎，在气浪声前我听清了他的话。
「后不后悔当初没选择我？」
这话说得他好像追过我似的，那会被我爸妈逼急了要去相亲的时候，江然突然出现在我家楼下，一抹猩红在指尖不时发出点点白雾，这人的声音不急不缓。
「不如拿我去应付你爸妈，咱们海王海后，天生一对。」
他眼中的玩味太浓，我没当真，瞥了一眼他胳膊上的纹身，调侃道。
「别了，我妈见了你非得少活十年。」
后来我和他就再没见过了，听说他满世界环游去了。
想到这里，我很认真地盯着他的侧脸。
「不后悔。」
回应我的是骤然加快的车速以及胃里的翻山倒海。
21
和江然胡天胡地地聊到了凌晨，他把我送到了小区楼下。
我慢慢悠悠地乘上了电梯，沿着楼道口往里走，突然被人用力地抵在了拐角的墙上，后背压在开关上，灯顺势亮起。
「那个和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是林湛，声音哑得不行，伴随着浓烈的尼古丁味，说话的同时，我注意到了他眼眶通红，红血丝遍布瞳孔周围，下巴处甚至冒上了新长出来的胡茬，整个人显得既憔悴又可怜。
他的脚下全是烟头。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林湛这么糟糕的模样，我知道他最近过得不好，因为宋知把所有关于林湛的动态全清空了，想来两个人离分手也快了。
目的达成，那我也没必要装了。
「和你有关系吗？」
看他的模样，似乎最近过得极差。
林湛置若罔闻，继续说。
「我从白天等到了现在，你对着他笑，上了他的车，你们出去了将近十个小时，姜糖，你是不是有新欢了？」
我推开他，他的眼里带着浓烈的妒火。
我逼迫他认清事实。
「不管是不是，林湛，我们已经分手了！」
「可我们才分手四十天，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能把我忘了吗？糖糖，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他手上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他却仍牢牢捏住，像是感受不到痛似的。
「林湛，你可是在我们分手负二十天的时候，就和宋知上了床。
「在那之后，更是每天都和她腻歪在一起。」
他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执拗地想要伸出手抱我，以为所有做错的曾经都可以被原谅。
「我……我……」
最终，都是徒劳。
「林湛，你回家吧，家里还有宋知在等你。」
这句话戳破了他一直想要掩饰的东西，他突然变得很暴躁，用力抓住自己的头发。
「不，我不回家，回家只有没有尽头的争吵，我受不了，糖糖，我受不了。」
「那你想怎么样？」
他坐了下来，一向有洁癖的人就这样坐在了满是烟灰的地上。
「我也不知道，糖糖。
「我以为自己很爱她，她是我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可是我面对她，只有敷衍，只有不耐烦，她不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而你，我以为你只是她的替身，可我回到家没有看到你，我就难过得要死，你精心照顾的吊兰枯萎了，你装的沙发套被换了，甚至家里所有的摆置全都更替了一轮，可是你的身影还是无所不在，我想把房子卖掉，可是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
「我刚刚看到你对着别的男人笑，我嫉妒得发狂，我不想要失去你。
「糖糖，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怎么办。」
我相信他是真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的，可不是所有的方案里都能有 plan B。
「那你要我怎么办？
「在被你抛弃后做养在外头的金丝雀还是你一时兴起逗一下的宠物？」
林湛蹙起了眉头，眉间成了一个川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我和宋知分手，我还有机会吗？」
我没有回答，转头进了门。
22
林湛开始持续不断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下楼去超市买东西，他站在小区门口巴巴地往里望，见我走出来又小心翼翼地上前。
「我……我分手了。」
他的眼神紧盯着我，生怕我跑了似的。
我「哦」了一声，又提起脚往前走。
「所以，所以我现在能追你了吗？」
我停住脚步，一字一句地说。
「林湛，你追我是你自己的事，我接不接受才是我的事。
「你要追我不用特地告诉我。」
长长的一阵沉默，林湛的唇嗫嚅着，正打算说点什么。住在隔壁的老奶奶这个时候刚好迎面走了过来，看到林湛顿时一脸兴奋。
「小林，你好久没来了，这段时间出差了？」
林湛低声问了句好。
老奶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湛。
「吵架了这是？多哄哄，奶奶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你们的感情奶奶都看在眼里，要珍惜啊，不要等以后了才后悔。」
林湛看着我，目光期许，我没有回答，看着他眼里的光一寸寸地变得暗淡，他伸出手想要拉我，却又僵在半空。
老奶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拍了拍林湛的手臂走了。
林湛小心翼翼地拉住我的衣摆，声音里带着哀求。
「糖糖，我真的不想和你分手。
「我想和你结婚，戒指我两个月前就准备好了，只要你点头，我们现在就可以去。」
我把他的手拉开，他挣扎地抓了抓，却只有满手心的空气。
我声音冷漠。
「两个月前准备好，那你当时怎么不给我？」
其实我完全没有考虑过结婚这件事，我只是想找一个暂时的港湾，并不想把自己的后半生陷进婚姻的坟墓里。
更何况，一旦结了婚，我能不能在他变心的时候抽离出来，我自己都没有把握。
但不管我接不接受他的求婚，那都是还没有发生的，可他出轨宋知，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林湛哑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计划会夭折是什么原因，他的眼里浮现出深切的痛苦。
「戒指我已经取回来了，你看一眼，说不准，说不准你就会喜欢呢？」
林湛把戒指掏了出来，戒指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钻石，清透又无暇，却在此刻显得讽刺和可笑。
「看了，不喜欢。」
林湛突然就僵住了。
「所以你分手后的举动，表现得爱我的举动……」
像抓住最后的稻草般，他的眼里流动的竟是希冀。
我终于笑了，笑声很轻。
「就是你想的那样，是报复。」
23
宋知把我挂上了网络，说我是横插在她和林湛中的第三者，不清不楚的证据靠着粉丝多慢慢发酵。
告知我这事的时候朋友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喂，你还是不是我朋友了？
「什么鬼表情？」
朋友马上反应过来。
「别误会，我是幸灾乐祸白月光，这什么烂证据啊，还想靠这个和你 battle，不自量力。」
我上网，看着一条条骂我的话。
「白瞎了一张脸，长这么好看干什么不行，非要去当三。」
「这脸蛋不会是整的吧？能方便提供个整形医院吗？」
「长再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个花瓶。」
……
一条条的，夸好看的我都给点了个赞。
虽然我没有宋知的粉丝数，但是我有钱……买个热搜也就是洒洒水的事。
好在我这个人向来有防患于未然的优点，虽然宋知把动态清空了，可那张林湛光着膀子躺床上的照片我存了下来，同时，他们暧昧期间的聊天我也趁着林湛睡觉的时候导到了自己的手机里。
我发了条动态，很快，我占据了热搜第一的位置。
同时「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好男人吗？」的词条也被顶了上去。
舆论完全往我这边倾斜。
「好心疼小姐姐，这狗男人眼睛有问题。」
「小姐姐，我永远支持你。」
「这种劣迹网红难道不会被封号吗？」
讨伐声不断。
宋知的号最终被封了，她的网红梦也做到了头。
24
林湛像是终于消失在了我身边，可我却时时能感受到一处紧随我的视线。
我的生活进入了正轨，养养鱼，泡泡茶，除了时不时地被江然骚扰外还算过得舒心。
「过来某某某酒馆，给你看个好东西。」
江然说的好东西，肯定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我马不停蹄地前往小酒馆。
这回却是被他给骗了。
「拉开袖子看。」
十月的天已然有些冷，他穿了一件长袖，却依旧裹不住长期运动的好身材。
我拉开他的袖子，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白皙带着线条感的手臂，还带了一些红肿。
「这有什么好看的？」
半晌，我反应过来。
「你把纹身给洗了？」
江然点了点头，不甚在意。
「嗯，最后一次，这次洗干净了。」
我有些惊讶，脑袋里晕乎乎的，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洗了纹身，又为什么要我看。
心里闪过一丝悸动，我很快略去。
「呦，这是为了哪个妹妹收心了？」
不管江然对我是不是有点意思，我和他都知道，我们不适合，对彼此的花花世界深刻了解，这样的我们做朋友是唯一的选择。
他微微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讲起了玩笑话。
「可能还没出生吧。」
江然突然伸出手抓了把我的头发。
「走吧。」
「啊？」
「不是说带你看好东西吗？我新提了辆车，就在楼下车库里。」
我就说怎么可能只是看看他的纹身。
25
车子到底还是没看成……
江然去开车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辆别的车，失控般地横冲直撞，晕眩的车灯照在我眼前晃，随后是刺耳的鸣笛声。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脚像被钉在了地上。
恍惚中，有个人朝我奔了过来，把我推到了一边。
视线变得清明的时候眼前只有一大片的血迹，血迹里是那个陪伴我两年的男人。
救护车，警铃声罩住了我，我被拢到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心跳声渐渐恢复。
「他……林湛，他死了吗？」
没有人回答我。
一大片红色的血迹里，林湛一动不动，被医务人员放到了救护车里。
「姜糖，你该死！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耳边充斥着宋知的骂声，她的手被铐上了镣铐，恶毒的诅咒却依旧一声声地不绝于耳。
「姜小姐，方便和我们一起回去做个笔录吗？」
我瞥向救护车。
「林先生那边已经联系他的家人了。」
我点了点头，终于回过了神。
26
做完笔录我才回了医院，林湛没有死。
我去的时候他虚弱地仰躺着，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旁边心电图机还在跳动，我真的以为他死了。
我又去监狱看了宋知，她看到我，脸上带着不甘，压抑，痛苦。
「姜糖，你很得意吧？
「你以为你能取代我吗？
「你真的以为林湛爱你吗？他那种男人，是没有心的！」
一声声的质问，却更像是在对她自己说。
我突然就觉得宋知可怜却又可恨，虽然审判结果没有出来，但杀人未遂这一条她无论如何也躲不了了，可这样的人却没有一丝的悔过之意。
「宋知，我是真的很佩服你，构成故意杀人罪未遂，依法应当被判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这样重的刑罚，你不关心自己，反倒不忘关心我，我们非亲非故的，我有点受之有愧。
「顺便告诉你一声，林湛爱不爱我，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我想若是没有那面玻璃，宋知的手就该紧紧掐着我的脖子了，目眦欲裂这个成语形容的是什么，我在她宋知的脸上看得清楚。
她喃喃了句。
「真的不重要吗？」
我不打算再理她，起身准备离开。
但她却突然意识到了我刚和她说的话并不是恐吓，而是马上要发生的事实，她的眼睛里闪过害怕的情绪，在玻璃的那一边跪了下来。
「姜糖，求求你，我错了。
「只要你能原谅我，我就不用坐那么久的牢了。
「我只是嫉妒你而已，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想坐牢，我还那么年轻，求你了。」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泪鼻涕糊成了一团，哪里还能看到往日的精致。
我声音冷漠。
「宋知，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被原谅的。
「好好改造吧。」
27
在 ICU 里躺了一周后，林湛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可他却不记得我了。
看着我，一脸的茫然。
「我们认识吗？」
我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却始终找不到，他自然得就像是我们从头到尾就没有认识过一样。
我轻轻摇了头。
「不认识，但你救了我。」
我叫了护工照顾他，跑去问医生。
「是有可能的，他当时是有点脑震荡，这个位置还有一块瘀血。」
医生指着片子给我看。
「那他这个失忆会持续多久？」
「可能是短时的，也有可能是一辈子。」
回了病房，林湛盯着我不放。
「他们说，我们认识。你是我前女友吗？」
我摇了摇头。
「前前女友。」
林湛有些紧张，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局促不安的小孩。
「我对你做了不好的事吗？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我瞥向窗外，窗外恰好掀起一阵风，把地上的所有污秽吹走。
我盯着看了好久，最终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
「林湛，我不讨厌你，我们扯平了。」
但同时，我也不会喜欢你。
28
我一个人去了一趟环球旅游。
相机记录美好，路人传达善意。
我才发现。
原来一个人的电影也很好看，一个人的饭也很好吃。
我也终于学会了与独处相安，与万事言和。
（完）
备案号:YXX1MaKv3YFoMXk19U69y0
暧昧丛生：粉红泡泡咕噜咕噜
奶盖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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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书？ 能让记东西不那么「难熬」的三大关键：第一个关键，是要努力把记忆过程趣味化，加入一些生动和有趣的元素，只用眼看、用嘴念是非常枯燥的记忆形式。 第二个关键，是把表面看上去散乱无规律的东西努力地串联起来，变个体为整体，做有规律的整块记忆。 第三个关键，尽量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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