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遇到过最惊悚的事情是什么? –
姐姐死后,我在她的遗物中发现了一张纸条:
千万不要去家里多出来的那间房间。
姐姐死得很离奇,她是溺死的。
但警察发现她的尸体的时候,是在家中的洗手间。
姐姐的整张脸埋在洗手池里,活生生被溺死了。
01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人在窒息的时候,无论她的求死本能多么强烈,都会挣扎。
洗手池的深度不足十厘米,只需要轻轻一抬头,就能挣脱出来。
姐姐的死,最终定论为自杀。
但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姐姐是自杀。
因为明明前一天,姐姐都在和我商量,等疫情结束后,我们要去马尔代夫。
为了防止患有抑郁症的姐姐自杀,我在家里的各个角落都偷偷安装了监控。
监控显示,家里并没有外人进出。
姐姐死在下午三点。
而且最奇怪的一点是,姐姐曾在下午一点的时候消失了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家里所有的监控都拍摄不到她的行踪。
可我们住的地方是不足五十平米的一室一厅的公寓。
我和姐姐同住一个房间。
那一个小时,姐姐没有出门,也没有待在家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她在这一个小时里,就像蒸发了一般。
我红着眼睛回家的时候,突然在姐姐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纸条:
千万不要去家里多出来的那间房间。
我皱起了眉头。
我完全不理解纸条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家里一直都只有一个房间。
姐姐写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将纸条放在了一旁。
整理她的遗物的时候,我发现了姐姐的日记本。
看到日记上的这些话,泪水湿润了我的眼眶。
姐姐一直在努力地接受治疗。
她求生的欲望非常强烈。
她想要和我一起活下去。
最后一句话的字迹潦草到了极点。
感叹号的字迹比其他都要浓重很多。
显然,当时的姐姐是处于极度恐惧前写下这句话的。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了。
02
我心里却十分骇然。
记得前几天,姐姐的确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她脸上的神情欲言又止。
但我那时候正好在上网课,便匆匆打断了她。
我握着日记本的手,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如果我那时认真听姐姐说完,姐姐会不会就不会死。
我试图从姐姐的遗物里发现更多的线索。
但很可惜,没有更多线索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学着姐姐一样,躺到了床底下。
床底下的木板上,竟然密密麻麻全是指甲深深的划痕。
可以想象得出,当时的姐姐,有多么无助和绝望。
该死。
我狠狠一拳头砸在了木板上,情绪彻底失控。
都是我的错。
明知道姐姐有抑郁症,我竟然还狠心地打断她的话。
从日记里来看,姐姐的病情分明就是严重了。
她开始出现严重的幻听和幻觉。
可我每天和她同床共枕,竟然丝毫没有觉得任何异常。
我还以为,她渐渐好起来了。
我的心脏一阵酸涩的疼痛。
怀着对姐姐深深的愧疚,我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我是被一个非常细微的声音吵醒的。
叩叩——
我瞬间惊醒了过来。
这是什么声音?
我仔细一听,似乎是从墙那头传来的。
这声音,和姐姐日记上的描述一模一样。
像是有人在隔壁用手敲墙的声音。
两下,不多也不少。
我心里升起了一股恐惧。
我看了眼时间,刚好是凌晨一点。
原来,姐姐并没有出现幻听。
这声音,确实存在。
我所住的房间,刚好位于走廊尽头。
隔壁,分明就是空气。
我学着姐姐,颤抖着也敲了两下墙。
没想到,那声音回应我了。
叩叩。
那边就像是有人在回应我。
我的大脑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画面。
有一个人,趴在了墙上,
对着我墙壁,轻轻地敲了两下。
他此刻,和我仅仅只有一墙之隔。
我浑身颤抖了起来,深呼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来到了客厅。
我打开窗户,颤抖着探出了头。
一种微弱的昏黄的光线从窗户里透了出来。
我看到了墙的右侧竟然多出了一扇窗户。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我的房间就是挨着这面墙的。
而房间的窗户,并不是开在这面墙上。
而且我房间的灯,也从来不是这种昏暗的黄光。
这时,我看见那扇窗户从里被人推开了。
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一只过于苍白的手垂了下来。
当我看见手上的那一串红色珠子时,瞳孔骤然缩小。
这串红珠手链,是我亲自编好送给姐姐的。
但现在,它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我站在那儿,浑身僵硬,死死地盯着那扇不可能存在的窗户。
下一秒,一缕黑色的长发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一个人缓慢地伸出了脑袋。
冷风打在我的脸上,生疼。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心里无比的恐惧。
那女孩的头就像没有脖子支撑一般,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垂了下来。
下一刻,女孩的脸缓缓地转了过来。
我看清了她的脸。
正是我的姐姐。
分明在下午的时候,我亲手把姐姐的尸体送到了殡仪馆。
但现在,姐姐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她的脸过于惨白,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她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要跟我说些什么。
「不要去这间房间。」
我从她的嘴型里辨认出这句话。
下一刻,大量的鲜血从姐姐的嘴唇里涌出。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涌上我的脑袋。
眼前的姐姐愈发模糊了起来。
我的视野陷入了一片黑暗。
03
我睁开眼睛。
已经是早上六点了。
我躺在客厅里,浑身粘腻又冰凉。
我想起昨晚看到的一切,猛地起身打开了窗户。
墙上,并没有任何窗户。
昨晚看到的一切,仿佛只是一个梦。
但我知道,那根本不是梦。
姐姐日记里的经历,再次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我终于知道了姐姐写下的纸条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昨晚那一时刻,家中的确多出了一间房间。
一间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房间。
今天下午,我要去殡仪馆拿姐姐的骨灰。
但昨天晕过去之前,我分明看到姐姐出现在了那间多出来的房间里。
我迫切想要知道,
姐姐的死和那间房间有什么关系。
我找出了姐姐的手机。
手机已经没电了。
我将手机充上电之后,手机疯狂震动了好几下。
手机里有很多条未读短信。
粗略浏览了一下短信之后,我才知道,姐姐在网上有一个经常聊天的网友。
这个网友似乎还不知道姐姐已经死去的消息。
他们的聊天记录里,曾多次提到房间这个词。
「我很害怕,我的病可能又严重了,我不仅能看到那扇多出来的门,我还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就是那种窃窃私语的声音,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今天我去医院看了医生,医生又给我开了一些药。」
网友一直在试图安慰姐姐,这不过是幻觉而已。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姐姐的死告诉网友。
得知姐姐的死因,对面过了很久之后才回复。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遗憾。」
「不过,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恐惧一瞬间占据了我整个心脏。
「你什么意思?」
您好,您的信息发送不成功,对方的号码是空号。
我的心紧紧提了起来,连忙去拨打这个号码。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冰冷的提示音让我更加恐惧。
这个时候,我想到了我的父母。
我和姐姐和父母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父母离异之后,姐姐跟着父亲,我跟着母亲。
他们都选择了重组家庭。
我和姐姐成年之后便搬了出去。
但这个时候,我非常无助。
我给母亲拨打了电话。
但是电话却一直无法接通。
我不死心地给父亲也拨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正当我失望地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终于被人接了起来。
父亲的声音听起来很缥缈,很嘈杂,
似乎是在很远、很空旷的地方一般。
「燕燕?」
父亲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的震惊。
「爸,是我。」我忍着哭腔说道。
我想问他,为什么姐姐死的时候,他连来都不来。
「怎么可能,燕燕,我怎么可能会接到你的电话?」
父亲带着强烈的颤音说道。
电话那头传出了很多人的声音。
但是我听不清楚。
「燕燕……」
父亲的话戛然而止。
电话一下子就挂断了。
当我再给父亲打电话的时候,电话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失败多次之后,我终于放弃了。
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再次打开了监控视频。
姐姐出事前的一周,行为就有多处奇怪的地方。
04
视频里的姐姐,似乎要进去厕所。
但她的手刚碰到厕所门把手的时候,突然像触电一般弹了开来。
她的脸上浮现出极为恐惧的表情。
但是,厕所的门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反复回看这段视频。
终于,我在姐姐的眼睛里发现了诡异的地方。
我立刻按下了暂停键。
厕所的门明明是白色的。
但是姐姐的眼里,却倒映出了紫色的门。
深的近乎于发乌的紫色。
我心里一紧,不断地放大监控里姐姐的眼睛。
这回我看得很清楚,姐姐瞳孔里反射出的,的确是一扇我非常陌生的紫色的门。
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捏紧了,喘不过气来。
我靠在椅子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我突然明白,姐姐死前的那一个小时,她到底去了哪里。
她恐怕是走进了那间根本不存在的房间。
所以,监控里才无法拍到姐姐的存在。
我不知道姐姐在那间紫色的房间里看到了什么。
我只知道姐姐从那间房间出来后,便离奇地死去。
那间房间里面,应该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存在。
突然,定格在电脑视频里的画面动了。
我猛地一下子弹了起来。
姐姐的眼睛,原本是直视厕所的,
但现在,她的眼珠却一点点地斜了过来。
最后,死死地看着我。
明明是自己最亲密的姐姐,但这一刻,我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感。
我拼命地去按电脑的关机键,可是却怎么也关不掉。
姐姐漆黑的瞳仁,一直在看着我。
突然,我僵硬在了原地。
我看到了姐姐放大的瞳仁里,反射出了一双惨白的脚。
我浑身升起刺骨的寒意,僵硬地一点点转过了头。
05
但是我身后,什么也没有。
我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我猛地站了起来,走出了家门。
天气阴沉沉的,仿佛有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雨。
楼下似乎有人正在举办丧事。
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抬着棺材走了出来。
我低头往下看去,那几个抬棺材的头突然猛地抬起来。
他们没有脸。
本来该有五官的地方,此刻是一片空白。
我的心无法控制地猛跳起来。
但因为恐惧,我的脚步却僵硬在那里,无法移动。
他们突然放下了棺材,惨白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了我的方向。
我浑身一软,瞬间瘫软在地。
等我再次抬头望下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消失了。
天空下起了暴雨。
雷光闪烁。
我几乎是逃离一般往前冲去。
突然,我身侧的一扇门开了。
一只枯瘦的手伸了出来,将我猛地拽了进去。
是何奶奶。
她每天在公寓门口附近摆摊卖早餐,生意很好。
我和何奶奶的关系不错。
曾经她的早餐摊坏过一次,是我帮她修理的。
因此每次我去买饭团,何奶奶说什么都只愿意收个成本价。
她的老伴在去年死了。
只剩下她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无儿无女。
因此,我和姐姐有空的时候会去陪她。
何奶奶对我们很好,把我们当成亲孙女一般对待。
「何奶奶,怎么了?」
见老人家表情不对劲,我耐下性子问道。
她没有松开我的胳膊,枯瘦的手指力气却极大。
「燕燕,你不能在这里待着,你得离开。」
06
何奶奶语气急促地说道。
我一愣,「何奶奶,我准备去殡仪馆拿我姐姐的骨灰。」
何奶奶的表情明显出现了一丝变化。
「燕燕,殡仪馆里的,那真的是你的姐姐吗?时间不多了,你得去那个房间。」何奶奶的表情变得有一丝扭曲。
我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何奶奶,我的姐姐死了,我要去拿她的骨灰。」
我又重复了一遍。
何奶奶那双混浊的眼睛突兀地瞪到了最大。
「姜燕,你清醒点,你哪来的姐姐!」
07
我震惊地看着何奶奶。
「何奶奶,你在开什么玩笑?」
她今天到底怎么了?
平时,何奶奶对我和姐姐都十分客气。
但是今天的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眼神阴沉又狰狞。
「燕燕,那东西,不是你的姐姐。」
何奶奶压低声音说道。
「我以前是怕你不高兴,所以没有说,但是你每次来这里的时候,我都只看到你一个人。」
「燕燕,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迷了眼了?」
我难以相信地看着她。
我甚至觉得她的话有些可笑。
我的姐姐和我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有限的快乐回忆里,都有她的影子。
可现在何奶奶却说,我的姐姐根本不存在。
这,怎么可能呢?
我露出一个难看的笑,「何奶奶,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我的姐姐都已经死了,这样的玩笑,太不尊重她了。」
何奶奶死死地看着我,「姜燕,我没有开玩笑,但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你要跟着我去那里。」
她拽着我的手,试图把我往外面拉。
「何奶奶,我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我困惑地问道。
她猛地转过头,狭小的瞳仁里闪烁着奇异的光。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那间紫色的房间。」
08
我迅速地挣脱了她的手。
「你……你在说什么?」我艰涩地看着她。
以往亲切和蔼的何奶奶,此时在我眼里,变得诡异阴沉。
她为什么也知道那间紫色的房间?
「我们要进去那间房间,一定要进去,时间不多了,燕燕!你要相信我。」何奶奶朝我大吼道。
她的表情变得狰狞又扭曲。
突然,我看到了她的脖子处似乎有一圈浅浅的紫色的线。
我死死地看着她的脖子。
紧接着,我的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她的脖子上那一圈黑色的线,分明就是缝合的痕迹。
这些线头密密麻麻地缠在她的脖子处。
何奶奶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她低垂下头,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来。
「啊,燕燕,被你看到了啊。」
我趁着她还没抬头,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门外。
「姜燕!你不要走,你听我说……」
何奶奶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但我此时根本不敢回头。
我拼了命地跑向了电梯。
但是电梯却停在地下一层。
我急得满头大汗。
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是何奶奶的呼喊。
「燕燕……」
情急之下,我跑进了楼梯。
明明是白天,但楼梯由于采光不好,所以格外阴暗。
我疯狂地拼命往楼下跑。
一层。
两层。
我气喘吁吁地往下跑。
突然,我停住了脚步。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墙上猩红的标记。
第四层。
怎么……会是第四层?
这里,分明就没有第四层。
当初地产商在建造这个公寓的时候,特地避开了四和十八这两个数字。
因为我们这地方的老人十分迷信,很多人不喜欢这两个数字。
所以,原本的第四层会用第五层来代替。
前几天电梯出现故障,我刚走过楼梯。
那时候的墙上,标记着的,是鲜红的第五层三个字。
但现在,却变成了刺眼的——
第四层。
我的心脏跳得极快。
我第一反应,就是往下跑。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下一层。
但当我抬起头时,却彻底僵住了。
墙上的标记,依旧是第四层。
08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还有点亮光的走廊。
迅速地陷入了黑暗。
这几乎是在一秒钟内发生的事情。
所有的光,完全消失了。
我仿佛置身在了黑夜。
我听到了脚步声。
很奇怪的脚步声。
很轻,但却很清晰。
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明明是在一片黑暗之中,我甚至看不清两边的门牌号,
但我却能清晰地看到她们的脸。
她们的脸上挂着笑容,脸色异常苍白。
女人和女孩手牵着手,都穿着红色的裙子。
但当我的视线下移的时候,瞳孔却骤然一缩。
她们是光着脚的。
脚尖却高高踮起走路。
所以我听到的脚步声,才那么奇怪。
我的大脑里只剩下了一个反应:
跑!
我浑身肌肉紧绷,朝楼下冲去。
但当我下了几级台阶的时候,我的脚步就顿住了。
因为我看见,一只惨白的手,搭在了扶手上。
指甲尖锐,上面涂着猩红的指甲油。
一张惨白却面带微笑的脸,从楼梯拐角处探了出来,直直地看着我。
09
是我看见的那个女人。
周遭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冷了下来。
我如置冰窖。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牵着女孩缓慢地朝着我走了过来。
她们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
古怪又僵硬的微笑。
等她们走近,我才看清楚。
为什么她们的微笑如此古怪。
那是因为,她们的笑容是画出来的。
她们的嘴唇,用鲜红的笔硬生生地画出来一个向上的微笑。
「你们是谁?」
我颤抖着看着她们。
女孩走到我面前,凑近了我,吸了吸鼻子。
「姐姐,你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我看到有水从女孩穿着的红色连衣裙上滴落。
夹杂着一股奇异的腥味。
我低下头,发现这对母女站着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滩。
我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濡湿,心脏疯狂跳动起来。
突然,女孩猛地抬头。
她那张过于诡异的脸,直直地看着我,说道:「姐姐,妈妈让我和你说,不要去那间紫色的房间。」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女人。
「你怎么也知道紫色的房间?那个房间里到底有什么?」
我竟然在一个时间段,遇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何奶奶和这个女人。
女人依旧踮着脚尖站立着。
她的身上依旧在不断地滴水。
头发上的水不断地滑落。
楼梯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的味道。
「紫色的房间……不能进。」
她夸张地微笑着,看着我。
女人说了和姐姐一样的话。
「你到底是谁?」
接二连三遇到诡异的事情,我近乎崩溃。
「姐姐,不要进去那里哦!我喜欢你,以后要一起玩。」
女孩拉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很冰。
那不是正常人的温度。
我再也无法忍受那种恐惧的感觉,冲下了楼。
这一次,我顺利地来到了第三层。
我喘着粗气,抬起头,看见拐角处两个脑袋垂了下来。
女人和小孩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肿胀得近乎于透明。
但她们依旧微笑着,看着我。
我终于来到了一楼。
一楼的大厅内,贴着两张讣告。
一张上面的照片,竟然是何奶奶。
旁边飘落了一张报纸。
我颤抖着捡起了报纸。
上面是一则新闻,发生于昨天凌晨五点。
一个青年醉驾,撞死了一位老人。
我看到照片里那熟悉的早餐摊,是何奶奶的摊位。
原来她今天早上没有出摊的原因,是因为她已经死了。
报纸上还写了,当时何奶奶并没有直接死亡。
是那个青年害怕担责,以为这时间点没有人,便狠心碾压了过去。
何奶奶的脑袋,被碾压得几乎脱离了身体。
我想起了何奶奶脖子处那一圈缝合的痕迹。
指甲死死地嵌入掌心。
我心里涌上一阵强烈的酸涩感。
另一张讣告,是我刚刚看见的那个女人和女孩。
原来,她们是一对母女。
我在报纸上,找到了她们的死因。
这对母女是自杀的。
准确来说,是妈妈带着小孩跳入了河底。
她们死前穿着红色的衣服,脚上绑了石头。
报纸上说,女人发现了丈夫出轨,她试图以死相逼,来逼迫丈夫回心转意。
但是直到女人和孩子死前,丈夫都没有出现。
女人在绝望之下,带着孩子跳了下去。
这些分明已经死去的人,都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因为她们死得太过于冤屈,所以魂魄无法离开?
突然,我看到之前那四个抬着棺材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但是这一次,他们的脸上有了明显的五官。
他们手里端着一个遗像。
遗像里,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
「姜燕。」
其中一个人喊出了我的名字。
「姜燕,你必须要去那间紫色的房间。」
他们看着我说道。
又是紫色的房间。
我情绪失控地朝着他们大喊道:「紫色的房间里,到底有什么?」
「姜燕,你的时间不多了,紫色的房间在等你,该轮到你了。」
他们又重复了一遍。
我忍无可忍地直接从他们身边走过。
突然,我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他们手里端着的遗像。
黑白照中的男人的表情变了。
他原本平直的嘴角,突然诡异地上扬了一个弧度。
我惊恐地收回了目光,匆匆朝着小区门口跑去。
他们的声音还在我身后机械地响起。
「姜燕,你必须要去那间紫色的房间。」
「紫色的房间在等你,你的时间不多了。」
直到我跑了很久,我才听不到身后的声音。
终于,我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但是今天的街上,
出奇地安静。
往常那种喧闹的声音、
嘈杂的车流声,
全部都消失了。
但是街上,是有行人的。
我很难说清楚那种感觉。
街上只有行人们安静行走的脚步声。
他们丝毫没有相互交流,面无表情地走着。
太奇怪了。
我心里涌上一股诡异的感觉。
好在殡仪馆离这里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见一个年轻男人突兀地走到马路中间。
他站在那儿,表情似乎极为恐惧。
下一秒,我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
一辆车直直地朝着站在马路中央的年轻人冲了过来。
我急得对他大喊:「快跑!」
他分明是听见了,脸僵硬地扭了过来,看了我一眼。
但是他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10
周遭的行人却像是完全没看见一样,继续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最令我恐惧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那辆轿车,从青年的身上碾压了过去。
我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我听到了青年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分明就是蓄意谋杀。
我颤抖着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当我拨通了那三个数字,手机里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并不在服务区内。
我无比骇然。
报警电话怎么可能会不在服务区内?
眼看轿车有要离开的趋势,我连忙拍下车牌号。
但这个车牌号,却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猛地想起,这个车牌号分明就是撞死何奶奶的那辆车。
轿车很快就离开了。
只剩下血肉模糊的青年躺在了原地。
突然,他艰难地抬起了头。
我看到了他的头和脖子处,仅仅只有一丝皮肉牵连着。
我手脚冰凉地站在那儿。
青年分明就是活不成了。
但他却直直地朝我爬了过来,喉咙里发出了破碎的声音。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醉驾,不该撞死那个老奶奶,我不该逃跑。」
「好痛苦……好痛苦。」
青年爬到我的脚边,鲜血淋漓的手抓住了我的裤腿。
「求求你,带我去那间房间,紫色的房间。」
我面色苍白地站在原地。
任由他抓着我的裤腿。
他就是那个撞死何奶奶的醉驾青年。
我从报纸上看到,他撞死何奶奶之后,因为车速过快,又与一辆货车发生了碰撞。
货车司机只受了轻伤,但青年的车却被撞得严重变形。
他受了重伤,被送到医院,至今都还未醒来。
但现在,他出现在了这里。
青年被车撞得几乎不成人形的脸,死死地看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哀求我带他去那个紫色的房间。
在巨大的恐惧下,我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
我猛地踹开青年的手,往殡仪馆的方向跑去。
冰冷的雨水顺着我的额头滑落,流进衣服里头。
我全身上下几乎被雨水淋得湿透。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的身体越来越沉重。
一种强烈的想要昏睡的欲望涌了上来。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长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
我不能睡着。
突然,我停住了脚步,全身上下突兀地升起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街对面的咖啡厅,倒映出了我狼狈的身影。
但是却没有我旁边匆匆走过的行人的影子。
而我终于明白了那股强烈的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明明雨下得如此大,却只有我一个人被淋湿。
那些路过的人们,他们的身上干干净净,没有沾上一点雨滴。
我的心脏狂跳。
街上的这些人,他们到底是什么?
突然,街上的所有人都停止了脚步。
他们几乎是同时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转了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11
我的心里不安到了极点。
我快速地朝着殡仪馆走去。
好在殡仪馆就在前面。
「老爷爷,我是来领取我姐姐的骨灰的,麻烦您让我进去一下吧。」
保安亭里,一位老人正单手支着脑袋,昏昏欲睡。
他旁边的收音机发出吱呀吱呀的唱戏声。
以往我只觉得吵闹的声音,在此刻,却给了我莫大的安慰。
终于,有声音了。
老人半睁开眼睛,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突然瞪大了双眼。
「你……你……」
老人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但他还是开门放我进去了。
我找到了一位工作人员,询问我姐姐的骨灰放在哪里。
那位工作人员听完了我的话,却皱起了眉头。
「我们今天上午焚烧的死者,并没有姜画这个名字。」
「您是不是弄错了?」工作人员奇怪地看着我。
我急了,怎么会没有姐姐的名字?
明明昨天还有人让我今天过来领取姐姐的骨灰。
「女士,我觉得你真的是弄错了,这么说吧,我们早上送走的死者一共有两位,而且都是男性,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不会弄错的。」男工作人员明显就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弄错了,姐姐的尸体是昨天才送来的,而且当时你们这的工作人员跟我说,让我今天下午过来。」我焦急地说道。
男工作人员皱眉,「我们这的人跟你说的?那你倒是说说那人长什么样。」
他一脸不相信我的样子。
「男性,三十五岁上下,下巴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不高,一米七左右,讲话带有明显的东北口音。」
工作人员听完我的话,突然猛地后退几步,像是见了鬼一样地看着我。
「你、你说的这个人,是我们以前的员工小刘,他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出意外死了,当时他的尸体,还是我们同事一起给送进焚烧炉的。」
我的面色变得非常苍白。
这已经是我接二连三地遇见那种不存在的东西了。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想要回我姐姐的骨灰。」
我的内心近乎崩溃。
这时,从里头走出一个中年男人,工作人员喊了一声徐哥之后,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徐哥用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其实,我们这里确实接到过一位叫做姜画的死者。」
我激动地看着他。
「但是,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徐哥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那个女孩子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到现在还记得,非常漂亮,像雪一样白的皮肤,却在那么小的年纪死去。」
「但我之所以记得她的名字,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因为邪门。」
徐哥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姜画的尸体,我们足足焚烧了两次才烧干净。刚开始第一次推出来的时候,她毫发无损,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850 摄氏度,神仙进去都得烧成灰!可那女孩就是毫发无损地出来了,而且她原本闭上的眼睛,睁开了。」
「那时我才二十岁,所有人都吓坏了,但好在第二次,彻底烧干净了,你说你是姜画的妹妹?我告诉你,姜画在十年前就死了,根本不可能是昨天送来的。」
徐哥看着我,面色古怪地说道。
我的每一个毛孔,此刻都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12
他们告诉我,我的姐姐姜画在十年前就死了。
十年前,我十二岁,姜画十六岁。
我的姐姐,怎么可能早就死了?
她分明一直陪伴着我。
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讨论学校里好看的男生,一起笑嘻嘻地计划着未来。
「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找记录。」
徐哥走进里头,很快拿出一本档案。
我在上面看到了姜画的名字。
只不过,时间却在十年前。
一瞬间,无数的片段涌入我的脑海。
「姜燕,一直以来,我都只看到你一个人。你根本没有姐姐。」
何奶奶扭曲着脸对我说道。
「姜燕,跟着你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殡仪馆的看门老头,看见我时的惊恐样子。
我颤巍巍地转过头。
我的对面,是一面全身镜。
在全身镜里,我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难怪我觉得我的身体越来越沉重……
我的背上,趴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女孩。
她惨白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乌黑的长发垂在我肩头。
女孩的手上,戴着一串红色的珠子。
是姐姐。
镜子里,姐姐原本垂在我肩膀上的脑袋,缓缓地抬了起来。
她咧开鲜红的嘴唇,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燕燕,你终于发现了。」
那种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像昨天晚上一样。
我的眼皮变得愈发沉重。
视野变得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两个人,似乎也离我越来越远。
突然,一只手猛地拽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往外拽去。
我被拽得清醒了很多。
拽我的人是一个身段颀长的青年。
他的背影让我产生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青年一直拽着我,把我拽出了殡仪馆才停下来。
他转过头。
当我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我彻底僵硬在原地。
他叫楚洋,是我的发小。
三年前,他因病去世了。
那一年,也是我最痛苦的一年。
如果不是姐姐的陪伴,我根本走不出来。
楚洋的脸色除了过分苍白之外,和生前并没有任何区别。
「燕燕,不要怕我。」他开口说道。
听到楚洋的声音,我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我明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活人,可内心生不出半点恐惧的感觉。
「你变得更好看了,但还是像以前一样爱哭。」
楚洋伸手,擦了擦我的眼泪。
他的手指很冰,很凉。
「楚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强忍的崩溃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决堤口。
我哭着问楚洋。
「燕燕,来不及解释了,你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要赶快去紫色的房间。」
楚洋的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
何奶奶、楚洋,以及那四个抬棺材的黑衣人,都让我去紫色的房间。
但姐姐却告诉我,千万不要去那间房间。
我到底该相信谁?
「姜燕,相信我。」
楚洋突然捧住了我的脸,说道。
看着他一如生前清澈的眼神,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我们一路往前狂奔着。
那些街上的行人面无表情的脸,逐渐变得狰狞。
他们冲了过来,无数只手伸了过来,死死地拽住我和楚洋。
虽然我和楚洋用尽全力地甩开这些手,但是,太多了。
他们的眼里,是赤裸裸的恶意。
「不行,你要来不及了!」
楚洋大喊。
「燕燕,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焦急地点了点头。
「燕燕,你先走。我拖住他们,快点!」
楚洋用尽全力把我从那些手上拽了出来。
「快走!」
他猛地把我往前一推。
我含着眼泪,往前跑去。
13
我又路过了那个路口。
原本已经被撞得皮肉分离的青年,此时又完好无损地站在马路中央。
他含着眼泪,一脸痛苦地哀求着看着我。
汽车的轰鸣声在他身后响起。
我只看了他一眼,就不顾一切地往公寓的方向跑去。
那四个抬棺材的人看到我的身影,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喜悦。
「姜燕,快去紫色的房间,时间不多了。」
我跑到了电梯口,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电梯门开了,那对母女出现在电梯里。
女孩漆黑的瞳仁不甘心地望着我,「姐姐,你这是要走吗?可是明明说好,以后要留下来一起玩的。」
「是啊,留下来吧,陪我的囡囡一起。」
母女两人,咧嘴笑着看着我。
但下一刻,她们就被那四个抬棺材的黑衣人拽了出去。
「姜燕,快进电梯,跑!」
趁着这个机会,我迅速跑进电梯。
电梯门在我面前缓缓合拢,我看见了那对母女怨毒到极点的眼神。
终于,七层到了。
何奶奶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看见我,她混浊的眼睛流下了眼泪。
「走,还来得及。」
她抓住我的手,我们回到了我的家中。
在我的房间隔壁,果然多出了一扇紫色的门。
但是现在,紫色的门前,站着一个女孩。
13
「燕燕。」
女孩转过头来,是我熟悉的姐姐的脸。
「燕燕,留在这里不开心吗?」
姐姐走到我面前,她歪着脑袋,黑得彻底的瞳仁直直地看着我。
「你缠了她这么多年,还不够吗?」何奶奶大喊道。
「缠?燕燕,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约定吗?要一直,一直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如果不是那四个该死的人,你也不会发现事情的真相,我们会一直生活在这儿。燕燕,姐姐真的舍不得你。」
姐姐看着我,说道。
这一瞬间,一些被我大脑遗忘的记忆,全部涌现了出来。
14
没错,我的姐姐在十年前早就死了。
而且间接导致她死亡的那个人,是我。
我的姐姐姜画,从刚生下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
她不止有心脏病,从小到大,姐姐的大病小病不断。
因此,爸妈的注意力永远都放在姐姐身上。
而我,则是完全被忽略的那个人。
最后,我的母亲受不了了。
她提出了离婚,要带走我。
我很爱姐姐。
但是那时我也明白,我们的家庭,是被姐姐毁掉的。
那天,姐姐知道了父母离婚的原因。
当时,她正在浴缸里泡澡。
但一贯疼她的父母,却丢下了我们,独自去了民政局。
因为她的病,所有人活得都很辛苦,都很累。
姐姐的病需要花很多钱,而我的父母,只是普通的职工。
我看见母亲的脸比同龄人苍老了很多。
父亲不到四十的年龄,竟然出现了白发。
我穿的永远是破破烂烂的衣服。
当时的我偶尔会爆发出一个恶毒的念头:
如果姐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就好了。
我听到姐姐的哭声,破天荒地没有去安慰她。
她的哭声让我心生烦躁。
耳塞隔绝了姐姐的哭声,我瞬间觉得轻松不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竟然睡着了。
等我醒来去看姐姐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浴缸里姐姐的尸体。
她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手指蜷曲,不远处掉落着心脏病的药。
姐姐心脏病发作,但是她没来得及去拿药。
她没有力气从浴缸里爬起来,活活溺死在浴缸之中。
十二岁的我被吓得失声尖叫,我想要报警,却从楼梯上跌落。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父母悲伤自责到了极点。
他们一夜之间,仿佛又苍老了十岁。
姐姐的死,成为了我的梦靥。
我无数次都会梦到阴暗潮湿的卫生间,姐姐的尸体就沉在浴缸里,瞪着眼睛看着我。
她有好几个指甲都断裂了。
她一定声嘶力竭地呼喊过我的名字。
如果当时我没有戴耳塞,也许姐姐就不会死。
我是间接杀死了姐姐的凶手。
14
想起一切的我,眼泪不自觉地流下。
哭着哭着,我笑了。
「姐姐,我不走了,我陪你留在这里好不好?你一个人,会寂寞的。」
姐姐直直地看着我,「真的吗?」
何奶奶焦急地说道:「燕燕,你疯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生与死的交界处,死者必须要在这里洗脱完身上的罪孽才能去投胎,你还没有死,只要去那间房间,你就可以回去!」
「你如果再不去,你就要永远地死去了!那扇门,快关了!」
果然,那扇紫色的门正在逐渐变得透明。
「我已经想好了,我要陪着姐姐。」
我平静地说道。
当时如果不是我,姐姐根本不会死。
她会和我一样长大,变成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可她却死在了十六岁,永远留在了这里。
「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再溺死一次,不停地经历生前的痛苦,这就是我留在这里的代价,我舍不得你,哪怕只有一次,能让我们姐妹见面,我都心甘情愿。」
姐姐的手突然抚摸上了我的脸。
她的手指异常冰冷,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
「燕燕,我的燕燕,我从小到大最爱、最宝贝的妹妹。」
姐姐漆黑的瞳仁望着我,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我执念太深,所以进不了轮回,我只能跟着你,哪怕你看不到我。」
「我看着你长大,看着你考上了重点大学,我心里很为你高兴。但是我也很难受,因为我知道,你很寂寞。」
「燕燕,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身体要这么虚弱,为什么不能陪你一起长大。」
「我看着你的时间太久了,久而久之,我也开始产生寂寞了。我好希望,好希望能让我的燕燕来陪我,看着我。」
「但是现在,我更希望燕燕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突然,姐姐打开了那扇紫色的门。
我看到那扇门里躺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我。
我躺在地上,一个医生正不断地按压我的胸口。
父母流着眼泪,不断地呼喊我的名字。
「燕燕,爸爸知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这么多年,是我们对不起你。」
「爸爸接到你给爸爸的电话了,不管你在哪里,你一定要回来,求你了。」
那个我一直认为不喜欢我的父亲,此时哭得像个孩子。
我的周围停着警车、救护车。
我想起了一切,包括车祸发生的原因。
那天,是姐姐的忌日。
我开着车,准备去祭拜姐姐。
路上突然出现了四个抬棺材的村民。
我即将要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方向盘失灵了。
我不受控制地直直朝着树撞去。
那一刻,我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姐姐微笑的脸。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姐姐就出现在了我的旁边。
我的记忆也出现了错乱。
我以为那天的我听见了姐姐的呼救,救活了姐姐。
我以为姐姐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是我的执念太深,是我太自私了,那天,我实在忍受不住寂寞,把你拉到了这个世界。」
「你走吧,燕燕。」
她微笑着说道:「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我们都该放下了,燕燕。」
姐姐说完,用力地把我一推,我一下子就跌入了房间内。
「燕燕,下辈子,我还是想做你的姐姐。」
下一刻,我的视野陷入了一片漆黑。
我睁开眼睛。
「救活了!」
医生激动得大喊道。
父母流着眼泪,哭得像个孩子。
「燕燕,我的燕燕……」
那四个抬着黑棺的村民,就站在我身边,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原来,他们是活人。
之所以我在那个世界看到的他们没有五官,是因为我出车祸前,根本没看清楚他们的脸。
我没有记忆,所以他们对我来说是空白的。
我很快被送到了医院。
父母一直连夜守着我。
他们看着我的眼神里,是心疼和愧疚。
母亲握着我的手。
我发现,她的手比同龄人苍老了太多。
「其实妈妈告诉你再婚,是骗你的。我再也不会因为当年的心结,离开我的女儿。」
母亲流着眼泪说道。
「其实我……也没有再婚。」
一直沉默的父亲突然抬头,望着我和母亲说道。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我们都笑了。
但我一直很好奇,那四个村民是怎么进入那个世界的。
母亲告诉我,当时他们以为我是为了躲避他们而出的车祸,他们非常愧疚。
其中一个人告诉父母,他们四个人都懂过阴,觉得我的状态明显不对,恐怕是迷失在了生与死的交界世界里面。
他们一定会去那里,把我完好无损地带出来。
这时,有人走进病房。
我抬头一看,发现是那四位村民中的其中一个。
「小姑娘,你看起来恢复得很不错。」中年男人对我笑了笑。
我礼貌地对他道谢之后,又忍不住担心地问道:「叔叔,我在那个世界见到了我的发小,他为了帮我被那些路人缠住了,他会不会……」
「小姑娘,你放心,那些路人,其实是那个世界的很多人的执念所化,它们会不顾一切地拖住生魂回到现实,但对你已经死去的发小,是不会造成伤害的。」
我松了一口气。
我又好奇地问道:「我记得我在那儿还看到了现实中的殡仪馆,里面的工作人员还和我说话了,他们是活人,怎么也会在那个世界?」
中年男人笑了笑,「大家都以为阴气最重的时候是午夜,其实每天的正午十二点,才是一天阴气最重的时刻,殡仪馆本身阴气重,你去的时候刚好是正午十二点,所以他们才能看到你的存在。」
中年男人离开后,我沉默了很久,还是把看到姐姐的事情告诉了爸妈。
「姐姐说,她从来没有怪过我,她只是太想我了。」
父母听完,红着眼睛抱住了我。
15 楚洋番外
我叫楚洋,是姜燕的发小。
姜燕这家伙,自从姜画死后,就变得奇奇怪怪。
她变得不爱笑了,眼睛也没有以前那么亮了。
朋友们都渐渐远离了她。
但我不会。
因为我喜欢她。
也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
喜欢她那大大的眼睛,软软的皮肤。
喜欢她温柔的性格。
反正她的一切,我都喜欢。
可是我的身体也很差。
我很担心,如果我走了,姜燕只剩下一个人该怎么办?
她那么爱哭鼻子,肯定很伤心。
我祈祷上天能让我好好活下去。
可是上天没有听到我的祈祷。
我听到了父母跟医生的对话。
医生说,我最多只能活一个月。
或许是我快死了,那天姜燕来看我的时候,我竟然在她的身边看到了姜画。
姜画对我笑了笑,牵住了姜燕的手。
原来姜燕没有生病。
姜画一直待在她的身边。
但很明显,她的状态不对劲。
她看向姜燕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执念。
我很担心姜燕。
于是那天,我做了一件非常对不起父母的事情。
趁着他们睡着,我拔掉了氧气管。
我自杀了。
因为我听说,自杀之人,要洗脱身上的罪孽,才能投胎转世。
于是我一直留在那个世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告诉我,总有一天,姜画会把姜燕带到这个世界。
那时,我就要救出她。
因为燕燕说过,我一直是她心中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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