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什么甜到爆炸的小故事?
佩奇酱
朋友直播连线外人眼中狠戾薄情的校草祁尧,电话里男人应的敷衍,同时出现一道女声,「你别亲了…」
「跟我走么。」
男人嗓音懒散,身后传来朋友的起哄和嬉笑。
「祁哥这么直接,人姑娘都反应不过来。」
「同学考虑一下,我祁哥可是出了名了怜香惜玉。」
「亲一个!亲一个!」
云棉只感觉耳尖滚烫,众目睽睽下点了头。
祁尧抬手吸了口烟,垂眸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成年了?」
她抬眸,视线相撞,「我今年大二。」
祁尧没说话,他生的好看,眉骨硬朗,沉默抽烟的样子更显清冷。
终于他摁灭烟,轻笑,「走吧。」
俩人在朋友拖长的起哄声中离开。
直到家门口,云棉才后知后觉,因为他游戏输了,惩罚带现场女孩子走,而自己竟然神差鬼使的答应了。
同时,也暴露,她对他有心思。
眼前装修简约,灰白为主,祁尧站在身后,将车钥匙扔柜子上,「后悔还来得及。」
或许是被他的语气激到,云棉转身,因为身高悬殊,踮起脚尖,有些吃力吻在他的嘴角。
周围空气暧昧起来。
身子因为惯性靠在门板上,祁尧慢条斯理将拿烟的手移开,「别烫到。」
他笑的隐晦,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眼角淡淡的泪痣,从这个角度看,很勾人。
「我没有后悔。」
男人垂眸,勾着唇调子很轻,「还挺着急。」
她没说话,脸颊又开始发烫。
祁尧目光审视意味明显,女孩眉眼干净,露腰短 T,包臀裙,纤瘦却有线条。
他无声笑了,可眼里情绪很淡,「怎么逗两句就脸红啊。」
鼻间嗅到薄荷和烟草味,不难闻,更让人无法拒绝,「你不喜欢?」
话落下,唇被堵住。
不知过了多久,云棉有些喘不过气,感觉到他动作微顿。
迷迷糊糊睁眼,才发现肩膀那处的纹身一览无遗。
虽然画了点缀,但不难看出纹的是字样是:Qiyao
下意识去遮,祁尧却不让,手臂撑在她的耳侧,笑的很浑,「喜欢我啊。」
男人眼眸漆黑,就这样看着她。
云棉思绪瞬间绷紧,狡辩也显得多余,红着脸,「嗯,喜欢。」
祁尧没再继续问,指腹拉过云棉的后颈,「游戏规则里可没有喜欢。」
语速沉缓,带着散漫的笑意。
肖想太久,云棉理智根本不存在,任由沉浮。
…
再睁眼日上三竿。
穿戴整齐,男人已经在客厅等她,手里正玩着张学生证。
见她出来,漫不经心的将学生证递过来,「顺路送你。」
云棉有种被看破的窘意,「我们,要不要加个
祁尧脸上没什么情绪,垂眸点了点屏幕,没几秒显示出二维码。
听追他的女生说过,祁尧给联系方式,后来基本上不会同意,想到这拿出自己手机,「你加我。」
「…」祁尧眸光微动,又打量她几秒,笑了,「行啊。」
把她送到学校门口,男人就离开了,一字未提昨晚的事。
云棉心里涌起些酸涩,没回宿舍,而是去了兼职的纹身店。
「学校里传疯了祁尧昨晚带个女生一起走了,不会是你吧?」
江月一脸心知肚明,云棉也不打算隐瞒,「嗯。」
「恭喜你,勇敢迈出第一步。」
云棉没说话,只是擦纹身枪的动作微顿,想起昨晚种种,她确实挺勇敢的。
学生时代喜欢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在操场教你打球的,一种是在教室做题的。
可她却喜欢上了那个在巷尾抽烟的少年。
喜欢到将他的名字纹在最接近心脏的位置。
笨拙而热烈。
「网上不是传祁尧是杀人犯的儿子,你真不介意?」
这事不算秘密,只是没人敢搬明面上说。
「人云亦云罢了。」
「我记得当初那案子,祁尧他爸不是见义勇为误杀那混混吗?」
「算了,人都没了,还提这些干嘛。」
云棉没说话,当年祁伟年确实是见义勇为,搏斗混乱间,刀刺向了混混。
巷子内没有摄像头,法庭上,那个被混混勒索的男孩因为害怕没有出庭指正,当时导致舆论都在谩骂祁伟年。
男人入狱没多久自尽了,舆论更是肆意妄为,说成畏罪自尽。
就算后来那个男孩终于出面解释了当时所有事,真相大白,祁伟年无罪释放。
但世上已经没有了这个人。
那些煽风点火的媒体和凑热闹的网友,也只是唏嘘片刻,继续美好生活。
而祁尧,明明什么都没做,罪名就已经成立,杀人犯的儿子。
她是法语系,下午没课,但还是去了学校。
有模有样拿着本英语书。
到了发现记错时间,课已经开始了。
猫着腰从后门进去,依然被老教授看到。「迟到的那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云棉愣住,看着他翻开点名册,紧张道,「您好,我是法语系的。」
「千里迢迢到英语系,是来蹭课?」
她想说是的,目光刚好扫到不远处,男人也侧头看过来,到嘴边的话改成了,「老师,我是来陪家属上课。」
说完耳边传来些窃窃私语。
教授老顽童似的笑起来,「欢迎欢迎,你是哪位的家属?」
周围安静。
云棉不断望向祁尧,只是这个人似乎不准备帮她,泄气想着要不要离开,「老师,抱歉我…」
话被道懒洋洋的语调打断。
他说,「我的。」
下一秒,教室直接是阵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
祁尧,成绩第一考进联大英语系,但这人却是出了名的混球,上周还因为打架差点吃处分。
性格狠戾薄情,没人敢惹。
如今却公然承认是家属,很难不往暧昧处想。云棉心脏加快几分,一时忘记反应。
祁尧恢复以往的吊儿郎,看着她面红耳赤的模样,就突然想起昨晚,突生几缕烦躁。
「还不过来?」
「…」
总有女生回头朝这边看,云棉没去在意,手臂不经意碰到旁边人,提心吊胆终于下课。
祁尧还在睡觉,白 T 领口微微下垂,也看到上面细细的暧昧红痕。
云棉移开视线,摸了摸耳垂,很烫。「祁尧,下课了。」
没人回应。
「祁尧…」
「闭嘴。」
好凶啊。
他直起腰,头发长短刚好,没有遮住眉毛,有几缕随意耷拉着,沉默了会,才看向云棉,「怎么还没走。」
「…」
她嘴角扬了扬,「想等你一起。」
祁尧反应了瞬,哑然笑道,「你倒是坦诚。」
「反正你已经知道了。」
他认真看了会云棉,「吃点东西去?」
云棉嘴角扬起,眼睛亮晶晶的,「好。」
学校附近小吃很多,祁尧也没问她,开车去了市区随便找家日料店。
合上菜单,云棉想找个话题,男人却先她开口。
「还疼不疼?」
「…」云棉被问到一噎,在他面前本身就容易脸红,小声嘟囔了句,「不疼…」
好在日料上来,她专心吃东西,只是芥末蘸多,呛得她眼泪直流。
祁尧顺手推杯水过去,扫了眼她通红的眼眶,「昨天都没哭,和老子吃个饭倒是哭了。」
云棉等鼻子里那股刺激散去,才泪眼婆娑瞪他,「再乱讲,我绝食给你看。」
表情羞恼,语气却软绵,撒娇似的,听得祁尧心头发痒。
本以为是个玩咖,没想到这么纯。
暗骂了句操,捞起打火机起身,「出去抽根烟。」
云棉点头没有多想,她确实饿了。
结束时祁尧买完单,又问了她一遍,「饱了?」
她摸摸肚子,「嗯,怎么了。」
「怕家属跟我客气。」
「…」
到学校已经将近九点。
云棉没着急下车,想到他刚刚接的那通电话,「你等会还要出去?」
祁尧闻言扬了扬眉,「不准?」
她摇头,「少喝点酒,早点回去。」
像极了女朋友的语气,祁尧沉默一瞬,犹豫一瞬道,「你不怕我么。」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接近他。
云棉摇头,「你经常带女孩子回家吗。」
祁尧拿烟的手滞住,笑了,「你是第一个。」
云棉瞬间舒坦许多,开门的动作一顿,转头对上男人的眼眸,「那个…」
祁尧猜到她要说什么,唇角勾起,「不喝酒,尽量早点回。」
云棉站在原地,看着车消失在道路拐角。
这段不明朗的关系中,她知道自己行为一直是主动的,她对他的好感,那些女生的小心机,彼此都知道,祁尧也愿意迁就的顺水推舟。
也就是这种顺水推舟,让她有些无力。
她不害怕率先袒露自己感情,但祁尧的暧昧态度让她心里没底。
第二天周末,云棉每次都是宿舍里起的最早的。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江月叫醒了她,拿手机凑过来,「热乎瓜,有人拍到祁尧在校外打架了,学校正在调查呢。」
手机视频里,灯光昏暗,只有祁尧的侧脸,靠他最近站着个女生,在扯他的衣袖,似乎在劝架。
云棉以为下一秒他会甩开,没想到他只是抬起手臂将女生揽到自己身后。
嘴唇微动,在说,别怕。
「发什么呆,你看标题啊,祁尧他爸的事又被人提出来了。」
她从视频上移开目光,心里堵得无所适从,翻了个身掩饰不好的情绪,「与我无关。」
这几天,云棉过的心不在焉,忍不住点开被挤到群聊下面的聊天框。
想问他在干什么。
可打完字却犹豫该不该发送,就在她收起手机时,手臂被一撞,消息就这样发了过去。
「哟,这不是著名纹身师吗?最近生意怎么样?」说话的是班级刺头,蒋甜。
云棉垂眸看了眼手机,弹出一条回复,只有两个字,睡觉。
「怎么。」
蒋甜跟着看向她的手机,不屑笑了,「听说祁尧在校外打架了?我要是你,早就放弃了,杀人犯的儿子,能高尚到哪去。」
不知何时起,蒋甜总是找她麻烦,不是来嘲讽她在校外兼职的事就是奚落她喜欢祁尧。
人的恶意总来得莫名其妙,理由就是简简单单的看不惯。
照往常她不会搭理,此刻目光冷了几度,「至少比你高尚,听说你男朋友有老婆?」
被戳中亏心事,班级里众目睽睽,蒋甜气的直接上手推过去。
旁边的江月刚想拍手叫好,连忙挡到前面,「吵不过还急眼了?「
蒋甜眼眶瞪圆,一直盯着云棉,不讲理的一顿输出,「你凭什么污蔑我!实话告诉你,祁尧这次是为了个女生打架,你云棉算个 p,也不看看人家搭理你吗?」
江月皱了皱眉,「什么?你妈死了?」
「…」
三个人被揪到办公室批评了顿,最后导员的口风明显偏向云棉,毕竟这事最开始不是她挑起来的。
离开办公室,云棉直接凭着那晚记忆去了祁尧的家。
看着外观一样的住宅区,就在她蒙圈时,不远处的大门被打开。
四目相对,男人穿着简单白 T 黑裤,脸颊一贯的清冷,只是嘴角有一抹淡淡的青色,整个人又痞又帅的,看起来没被网上那些疯言疯语影响。
「迷路了?」
明知故问。云棉没立刻回答,「你要出去?」
「买水。「
「我刚好也要去超市。」
他没说话,直接往前走,云棉乖巧的跟在他旁边,时不时看看他,想从中发现些其他情绪。
突然男人视线下垂,她没来及躲开,偷看被逮个正着。
祁尧脸上没什么情绪,「有话要说?」
刚刚在班级蒋甜那些话她即使不相信,但心里还是有疙瘩,语气也跟着委屈,「没喝酒,倒去打架了。」
他眸光滞了下,又随意道,「朋友惹了些麻烦。」
「朋友是那个女生?」云棉下意识问,在他意味不明的目光中,耳根一热,但依然想让他说些什么。
「嗯,别乱想。」
那些纠结来纠结去的思绪,因为一句别乱想,突然就舒坦了。
超市里,祁尧拿了瓶水,「要买什么,一起结了。」
云棉思绪还在神游,手里空空如也,也没看慌乱在货架上抓了几样。
一路上,阴云笼罩上空,当到达家门口,已经飘下豆大雨点。
云棉见雨势一时半会小不了,他抬眸,「能不能躲躲雨。」
祁尧指尖放在密码锁上,「单纯躲雨?」
男人唇角带笑,故意似的目光戏谑,云棉认真想了会,「单纯的!」
祁尧收起唇角,不想再逗她,可话到嘴边,「可我不单纯。」
意料之中,女孩脸上像是挂了俩樱桃,干净的让他感觉自己就是个混蛋。
移开视线,略显烦躁摁密码开门,「穿着块布,跟他妈肚兜似的。」
云棉完全不知道他突然生哪门子气,垂下眼,自己身上就是最简单的修身 T 恤,哪里像肚兜了?!
窗外果然下大雨,打在阳台玻璃上,传来阵阵闷响。
她无所事事,索性将买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发现她还塞了个修眉刀。
忍不住泄气,她自认为是理智型,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努力争取,但只要对上祁尧,一切都会乱套。
男人从卧室出来,没穿上衣,下面换了条灰色家居裤,松松垮垮,显得腰间精瘦有力。
云棉移开目光,或许是紧张,半天就玩着修眉刀。
祁尧站那仰头喝水,凸起的喉结随着吞咽上下微微滑动。
她像是被勾引了,不想看偏偏目光又忍不住往他身上飘。
「好玩吗?」声线配上窗外淅沥沥的雨声,很是低沉。
云棉点头,「好看。」
「…」
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云棉又乱了,尴尬的扬了扬手里,「我给你修眉吧。」
祁尧看起来心情不错,「我还需要修眉?」
现在确实帅的让人想扑倒。
云棉咽了下嗓子,企图用别的事转移注意力,走到他身边,「试试嘛,好不好?」
祁尧拿烟的动作顿了瞬,又慢条斯理将烟抽出来,轻笑道,「还挺爱撒娇。」
见他没拒绝,云棉来了兴致,身高原因,她半坐到桌面上,抬手覆上他的额头,「我会轻点的。」
这话要平常说一点问题没有,此刻只有两个人,周围伴随雨声,突然就暧昧起来。
祁尧依旧是懒散的模样,笑的很坏,「嗯,爷毕竟第一次。」
「…」
云棉选择性忽略他的玩笑,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别乱动呀。」
说她爱撒娇,反而句句都带了软绵。
祁尧啧了声,喉咙有些痒,倒也听话的没动,指尖夹着烟,掌心撑在她腿侧的桌上,微微俯身凑过去,目光随意落她的脸上。
彼此气息微妙的铺开来,他眉骨立体,配上原生眉形,完美的恰到好处,两人距离很近,不小心与男人对视上,心脏快速跳了两下。
周围空气好像变了,这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她退开些距离,突然想到什么,「你别信网上那些,他们就知道瞎说。」
周围静的只听雨声,祁尧动作没变,看着她,「喜欢我什么?」
换句话说,他这样的人,冷漠又寡情,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云棉被问得心跳一滞,随后笑起来,「年级第一,有潜力,长得好,还是个好人,总之超级棒。」
是个好人。
祁尧视线微怔,默念了这几个字,心脏剧烈跳了几下。
和以前的感觉完全不同,曾经冰冷发麻,从心底深处产生的自我厌恶,此刻被像是被开水烫过,炽热蔓延,将厌恶狠狠冲刷。
「弄好了?」
云棉点头,将刮眉刀放下,「嗯。」
他舌尖舔了下齿背,「那该我了。」
云棉听完,还没细想,身体被迫后仰。
呼吸错开,动作细腻绵长。
不知过了多久,祁尧松开她,「明早送你回去。」
夜里,云棉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她看到一个女生撒娇揽上祁尧的手臂,他没推开反而揉了揉女生的头顶,嘴角的笑意让她目光一颤。
她骨子里是占有欲很强的人,潜意识觉得祁尧属于自己的。
周围环境变得模糊,她不断呼喊他的名字,祁尧就是听不到。
心脏隐隐泛疼,云棉站在原地,压抑的看着他爱别人。
突然腰间出现一双手,云棉也从梦中惊醒,她被祁尧抱到了怀里,男人呼吸均匀,鼻间都是属于他的气息。
梦里的惊慌失措,这一刻全部瓦解。
第二天醒的早,早餐还没送到,有电话来,祁尧正拿着毛巾擦头发。
那一边张轲声音很是正经,「尧哥,我在学校广播站接受采访呢…」
云棉洗漱完刚好看见他敞着腿坐沙发上打电话,短 T 长裤,肤色冷白,五官冷硬,没有一丝一毫大学男孩子身上惯有的青涩。
他总是给人一种惹不起的侵略感,但又时常一副漫不尽心什么都不放心上的样子。
她悄悄走过去,脑海中出现昨晚那场压抑的梦,随后用口型对他说,我帮你擦。
见他也没拒绝,云棉大着胆子,动作温柔,膝盖似有似无与他的腿碰到。
祁尧喉结动了动,顺势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云棉不敢多说话,脸颊隐隐染上红晕,他的眉眼被毛静遮住,下颌线立体流畅,时不时对着电话说几个字。
她指尖停顿一瞬,不受控制的俯身偷亲了下他的唇。
周围寂静无声。
云棉故作镇定继续擦头发。
下一秒,覆在她腰上微微用力,云棉措手不及,呼吸被夺了去。
她不知道电话有没有结束,整个人像是蒸熟的土豆。
好不容易推开,直接示弱,「你别亲了…」
说完耳边传来手机提示,下意识侧眸,看见他手机亮着,听筒里还传来一句卧槽!
心头一颤,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刚到店里,江月坏笑的凑过来,「看论坛没,全校都在猜祁尧的神秘女友是谁,羡慕死不少人呢。」
「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云棉被问住了,她和祁尧好像是按恋爱的倒着顺序,这层窗户纸自己不可能先去捅破,「没在一起。」
说完,店里来了客人。
「小绵绵!」孙轩表白被拒绝了几次,依然雷打不动越挫越勇。
云棉有点头疼,这个人就是因为胆小间接伤害祁尧父亲的男生,虽说现在现在长得人畜无害,但她怎么都没有好感。
「这次纹哪?」
孙轩盯着她笑,「大拇指虎口这。」
「纹什么。」
「l love you。」
「…」云棉脸上划过一条黑线,面无表情戴上塑胶手套,在男生手上消毒做准备工作。
门外。
「诶对,就是这,听说纹身不错呢。」
又进来个男生,江月不再看戏,热情招呼,「欢迎光临,墙上有样式,也可以自己挑选设计,卧槽…」
看到后进来的祁尧时,惊得江月扯了扯旁边人的衣袖。
对面孙轩也转身看去,悄悄咽了下嗓子。
祁尧没想到在这里撞见云棉,不动声色扫了眼面前两人搭在一起的手,「挺会挑地方。」
男人穿着黑色外套敞开,眉眼漆黑,嗓音很淡,却很有压迫感。
孙轩猛地站起来,「尧哥您坐,我还有事。」
说完,跑的比兔子还快。
江月眸光微动,随意道,「一些男生为了见我们家云棉一面,都抢着来纹身,唉,没办法。」
云棉诧异,又转为羞恼,「别乱说。」
祁尧在旁边坐下,听完脸上没什么情绪,嘴角扯出似有似无的笑意,「想见你,必须要纹身么。」
他的目光全无起伏,倒是云棉与他视线相撞那一刻,耳尖升起股不合时宜的热意,「你怎么会来这?」
一旁张轲,「哦,他来陪…」
话被打断。
祁尧靠向椅背,懒懒散散的,「纹身啊。」
云棉回过神,「想纹什么样子?」
「礼尚往来,你说呢。」
?
张轲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视线落在云棉身上,不仅眼熟,声音还耳熟。
这不就是自己那通电话里的那道女声吗!
云棉一瞬间局促,如果真纹上去,岂不是让别人知道她身上也有他的名字,「你确定吗。」
旁边两双眼睛看着,祁尧不再逗她,随便点了点旁边册子上的图样,「这个。」
云棉顺着望去,是个月亮藏在云里的图腾,意境朦胧,倒也符合他的气质。
她松了口气,「手臂上吧。」
祁尧点头,脱下外套,看着女孩垂眸认真消毒和割线,想起刚刚孙轩坐在这,两人不知说些什么,此刻一股子燥意就油然而生。
云棉见他皱着眉,以为是画的不满意,「怎么了?」
祁尧沉默一瞬,「没,继续。」
一旁的电灯泡互相对视一眼,张轲站起身,「我们去买个喝的吧。」
周围彻底没了声音,云棉思绪紧绷,虽然自己不是新手,但感觉头顶那道视线总是若有若无落在她脸上。
「你转头,看桌子。」
祁尧笑了,「人不给看?」
「我会紧张…」
「没事。」
「…」她不是要得到他谅解的意思,没办法,云棉在某人直白的视线下继续工作。
最后一步包上保鲜膜,抬头已经傍晚。
祁尧站在门口,手臂肌肉线条明显,淡淡的青筋凸起,力量感十足,在纹身的衬托下,更显白皙清冷。
宿舍楼下,不时有路过的女生朝这边看,祁尧像是没在意,「上去吧。」
她走了几步,想叮嘱他回去注意安全,男人就站在离她几米的树下,话刚到嘴边,祁尧脸色微变,大步朝她走来。
云棉听到了心跳的声音,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换了个站位,然后发现,自己除了几根头发沾了水渍,祁尧上半身湿了。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一句话。
要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
要认真的感受具体的他,不要听别人口中的抽象的他。
男人目色阴沉,右手抬起,抓了抓湿漉的头发,变成利落的背头,气场十足,侧眸望向不远处拎着水盆的女生。
蒋甜懵了,「我不小心…」
「当老子瞎?」
「过来给他道歉!」
祁尧说话声被女孩的气势掩盖,他垂眸,唇角扬起抹笑意,「没事吧。」
云棉摇头,依然冲着蒋甜,「道歉,不然我报告道辅导员那去。」
「…」蒋甜感觉今天自己到了八辈子霉,本就就是想报复一下,没想到被祁尧给挡了,说了句抱歉,匆匆跑开。
云棉又气又愧疚,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被男人攥着,他的掌心干燥,覆在皮肤上热意弥漫,「刚做的纹身,还好里面没湿。」
祁尧喉结动了动,手机响了,看了眼来电提示眉宇微皱,同时也松开她的手腕。
面对而站,云棉垂眸同时扫到他手机上的来电备注,叫原雪,女生的名字。
祁尧没避着她,对着听筒道,「我马上来。」
说完摁掉手机,「有事,先走了。」
云棉看他离开的背影,上面像是打了层雾,让她怎么都看不透他,明明两人之间有暧昧,却感觉距离很远。
张轲和江月认识,一并邀她俩去参加生日会。
包厢里,音乐作响,她站在门口,看见正在点烟的祁尧,火光乍起瞬灭,照亮他半边脸颊,火红的烟蒂随着他的手臂垂下,烟雾腾腾升起,弥漫过手臂的纹身,整个人痞气又凉淡。
他旁边还坐着个女生。
不知怎地,感觉这个人就是原雪。
女孩抱着话筒,被旁边人嘲笑跑调,气鼓鼓的转头问祁尧,说什么云棉听不清,只看到祁尧唇角的笑。
眼眸突然刺痛了一下。
他们是什么关系,好像很熟悉。
同时祁尧也看到了她,目光对视,男人走了过来,「还学会喝酒了。」
云棉握着杯子的指尖收紧,「一直会。」
祁尧还想说什么,不远处原雪喊他,「哥,就差你啦,快来。」
男人离开前倒了饮料推过去,自然的将她手里的酒杯拿走。
周围灯光换了个风格,动感摇滚,云棉看着不远处几人谈笑,有些格格不入。
她侧眸,直接问旁边人,「那是谁?」
张轲看过去,「是尧哥妹妹。」
「有血缘关系?」
「不是,很复杂,尧哥觉得有义务照顾她,你还别说,这姑娘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让尧哥陪她,作天作地。」
云棉脸上看不清情绪,没再说话。
张轲想起什么,「嫂子别误会啊,他是有苦衷的。」
「当年尧哥他爸自首路上出了车祸,因为几个成年人无大碍,媒体就没多报道,但有个女孩也就是原雪,伤到了膝盖,还是个学舞蹈的,从那以后便再也没跳过舞。」
「其实那膝盖可以通过复建痊愈的,但原雪不愿意,推脱来推脱去利用尧哥的愧疚,肆无忌惮待在他身边。」
「没办法,尧哥心里有坎,事情也是因他爸而起。」
云棉沉默听着,抬眼望向原雪,女孩正侧眸看祁尧喝酒,眼里的欢喜一览无遗。
义务的范围在哪,什么要求都会答应吗,想到这眼睫颤了瞬,直接起身。
祁尧正被寿星灌酒,手里的杯子突然被夺走。
云棉化了妆,暗光下唇红齿白,眼角弯着,「我帮他喝。」
「哟,这谁啊。」
「尧哥女朋友?」
云棉听着众人起哄,没急着回应,一杯酒下肚,胃火辣辣的。
祁尧皱眉,拿回酒杯,低声,「送你回去。」
「我去,这就心疼了?」
「不行,得再来一杯。」
在朋友你一眼我一语中,祁尧面无表情的脸上,扯出丝笑意,「不好意思,我这人护短。」
云棉心里似是被他投下一颗石子,一时心情有些凌乱。
他说话总是随意,好像一句正常不过的问候,并不清楚听在人耳里,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云棉不是十七八岁的无知少女,很快恢复理智,跟着他往外走。
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原雪嗓音很急,又带着委屈,「哥,我回家这么办?我腿没办法走。」
祁尧顿住脚步,「你一个人来是怎么来的?」
「我…」
一旁张轲很有眼力见,「我送你啊,尧哥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哈哈。」
「…」
云棉至始至终没说话,走到酒吧外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
祁尧叫了代驾,等待间隙,他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举止之间都是温柔。
心里虽没底,但她知道祁尧对自己是不一样的。
「听张轲说,你要照顾她?」
祁尧抽出根烟咬在嘴里,看她眼神估计是知道了些事,嗯了声。
云棉视线落在他正点烟的手背上,「她要做你女朋友,你会同意么?」
猩红燃起,祁尧垂下手同时也垂眸,「不会。」
她暗自松了口气,思绪从未有过的清晰,「那如果是我呢。」
「会同意么。」
门口路人不断,他们之间像是静止了。
云棉移开视线,患得患失的滋味她不要再尝了,索性豁出去了。
嗓音和目光都一贯的坦诚。
「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我不想让时间浪费在暧昧游戏里,你的最坏的回应不过是让我难受会儿罢了,但前提是你得给我答案。」
说完,她手心已经冒了汗。
她知道祁尧不是表面看起来这样随意,外界的传闻早已给他按了标签。
可 20 岁出头的云棉以勇敢和爱为中心,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人。
「不用… 不用现在就回答我,我给你考虑时间。」说着她拦了辆出租车,通过后视镜看着男人站在原地,轻呼一口气,终于都说出来了。
会后悔吗,如果不说,维持现状,至少他们还能是个朋友。
但不说,当朋友又什么意义。
她想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并且听不到内心对自己的抱怨。
祁尧站在原地许久未回神,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拉扯神经。
第一次见她并不是在酒吧,而是在学校篮球赛上。
她一身火红球衣,明明手臂纤瘦,却透越过所有对手上篮得分。
白的发亮,干净的耀眼。
于是后来的酒吧,他游戏输了,看着不远处的她挺眼熟,就随便问了句跟我走么。
这样干净的姑娘,不可能在这种场合随便跟个男人走。
没想到她答应了。
他内心嗤笑,人确实不能貌相。
有时候善与恶的距离也在微毫之间。
既然无法和她一样干净,就用一身污秽将她浸染。
她却说,她喜欢他。
喜欢,这个词从父亲走后祁尧便再也不相信,铺天盖地的谩骂指责定罪,充斥他整个童年。
但此刻心脏的悸动怎么都骗不了自己。
云棉失眠了,好不容易睡着,梦见祁尧答应了她,醒来后又发现,梦都是相反的。
「走啦,先去热热身。」
江月最近减肥,约她好几次去打篮球,今天刚好有空。
她大一参加过校篮球社,每次社团活动都会来参加。
后来因为事情太多就退出了,如今又摸到篮球有些生疏。
太阳高照,她们这个球场人不多,女生为主,云棉额头出了些薄汗,手腕一提,球准确进入篮筐。
耳边响起一阵欢呼,她扭头发现是张轲。
他怎么会在这,疑惑同时,目光瞥到旁边。
男人敞着腿坐在观众席,手肘抵着膝盖,手上提着瓶矿泉水,目光盯着自己。
他起身,向她走来。
一瞬间有股热意从心底直达脸颊,比太阳还要滚烫。
只是没走几步,有朋友拦住了他,不知说了些什么,祁尧脸色微变,朝她的方向又看了眼,随后转身往球场外走去。
云棉有些不放心,和江月打了声招呼,跟着出去。
离球场不远的实训楼后面,聚集了群人。
许成凡一副社会哥模样,漫不经心玩着手里精致的小刀,「尧哥真是难请啊。」
祁尧嗓音凉淡,「有事?」
许成凡站直身子,笑道,「老子也就是堵着她要了个
祁尧扫了他们一眼,徐轩鼻青脸肿旁边站着眼眶通红的原雪,他唇角翘起,「去校外?」
许成凡摇头,刚要开口,目光落在他身后,「又来了个妹妹?」
祁尧神色一顿,下意识转身,看见不远处跟到这里的云棉,指尖收起一瞬,「别管闲事,走。」
云棉没见多这样的场景,祁尧的对立面站着这么多人,并且带刀带棍,校内聚众打架斗殴这事学校一定会追究。
女孩怔愣在原地,祁尧没了耐心,「我再说一遍,走。」
云棉被凶的心口一缩,「我们一起走。」
许成凡笑出声,朝小弟使了个眼色,「来都来了,留下来也能给尧哥挨一拳,是吧。」
说着,小弟将云棉往祁尧的方向一推,好在男人扶住她的手臂,她才没跌倒。
此刻张轲带人赶过来,徐轩留着眼泪一下子抱住许成凡的大腿,「尧哥,你快走!我帮你的只能到这了!」
祁尧眸色无温,眼角下的泪痣狠戾冷漠,骂了句傻逼,牢牢将女孩护在身后,直接踢开许成凡手里的刀。
场面一下子乱了。
「那边的,住手!」
云棉僵住,转头看到不远处,学校保安手提警棍,急匆匆朝这走来。
原雪被挤到旁边,吓得直接逃,头也不回。
祁尧脸上看不清情绪,没做停留,趁乱拉着云棉的手腕离开,身子将她的脸挡住。
校外无人的巷子,男人也停下脚步,胸口缓缓起伏,眼底冷意一片,「让你别多管闲事,听不懂?」
云棉大口呼吸,也急了,「可他们人多,而且你的事不是闲事。」
祁尧气笑了,「你他妈也知道人多,以为在见义勇为呢,要不要给你颁个奖?」
她被盯得心里发毛,看到男人微红的眼眶,蓦的联想到他的父亲,就是见义勇为与歹徒搏斗,却将刀刺入歹徒体内。
「对不起。」
祁尧松开他,身影欣长而颓势,「老子这辈子最讨厌多管闲事的人,不是说给我考虑时间么,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他垂眸,一字一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懂么。」
长久的静默,云棉鼻尖通红,指尖收紧快掐进肉里,像是被海浪拍到岸边的鱼,一呼一吸都艰难。
可内心升起浓浓的不甘,肩膀微颤,抬眸直视他,「镜子脏了,你会觉得是自己脸脏吗。」
「你因为网络别人的闲言碎语觉得委屈,你不相信正义,不相信人,你对他们有偏见同时,也把自己钉在了偏见的耻辱柱上。」
云棉说完,泪也从眼角滑落,她移开视线,「我确实不是回事,我只知道这样做不会后悔,如果我当作看不见离开,我才会后悔。」
她揉了下眼睛,努力调整呼吸,慌乱在口袋里翻找,摸出一个创可贴砸到他身上,「谢谢你给的答复。」说完再也待不下去,转身逃走。
路口车流涌动,行人不断,他却听不懂任何杂音。
祁尧蹲下身捡起创可贴,那处不可密不透风的角落裂开条缝。
好像阳光从缝隙里钻进,可又好像有什么东西离他远去。
无声笑了,眼角却无尽凉意,女孩的话不断冲击他的心脏。
他不懂这是什么感觉,他听到的看到的都是阴暗,但凡见到一点阳光他都觉得那是虚幻。
这样也好,他本来就是一个人。
云棉回到宿舍直接将自己裹在被子里。
她没有再哭,你喜欢人家,人家凭什么也要喜欢你。
没什么大不了,相爱的概率本身就小,她不断安慰自己,只是心脏依然闷闷发疼。
次日她是被江月的惊呼声吵醒。
「卧槽,云棉,昨天校内打架,有证人指控是祁尧约那些混混来学校的!真的假的?」
对于这种口头的「八卦」,云棉一向不信,直到徐轩来找她。
他的脸上没有曾经追她那会的吊儿郎当,而是委屈和憋屈,「我一直对尧哥父亲很愧疚,救原雪也是为了弥补,可在办公室原雪却反咬一口,坚持说是尧哥约混混打架的。」
云棉思绪停滞片刻,不明白原雪为什么这么做。
因爱生恨?
徐轩继续道,「那里是监控死角,混混一概不承认,原雪弱女子形象加上当时在场,不管我怎么辩解,他们都在怀疑尧哥。」
「如果认定他是组织者,学校给的处分很有可能影响尧哥毕业。」
云棉明白了他的意图,只是脑中出现那天祁尧说的话,别多管闲事。
可她有自己的原则,一个无须有的罪名因为别人的话压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她做不到坐视不管,更何况她也在现场。
「带我去找老师。」
路上碰见了原雪,原雪并没有注意她,还在和朋友高谈阔论,「我当时亲眼所见,祁尧把人约学校来,他朋友还带了刀和棍。」
有女孩问她,「禁止校内挑衅滋事,他这样做万一被发现对他好像也没好处。」
「杀人犯的儿子能是什么好货色,眼里根本没有规矩可言,我的腿也是因为他爸才永远跳不了舞的。」
云棉听不下去了,「你喜欢他,为什么要这样贬低他?」
原雪转头看过来,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措,嗓音更大了,「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以前只是享受他对我的照顾。」
「你不是追祁尧吗,我把那种货色让给你了。」
云棉没有再说话,平静的擦肩而过,只是在她身边缓缓停下脚步,嗓音很淡,「比起他,你这样表里不一,信口雌黄的货色更让人恶心。」
她说完直接离开,没有注意到,这一幕被身后不远处的男人目睹。
张轲手臂捅了捅旁边,「人姑娘给你出头呢。」
祁尧沉默着,抬手吸了口烟,似乎想在烟雾中将她的背影看穿。
一路上,云棉发现徐轩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了。」
徐轩笑了笑,「只是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和他也不一样,这个姑娘敢说,也敢爱。
办公室里,她简短易懂的陈述了当天发生的事。
「我所言都是事实,您可以调出当天篮球场的监控,祁尧出去后,我跟着去的。」
老师推了推眼镜,显然因为这件事感到心烦,「祁尧有校外打架的前科,很难不与他产生关联。」
云棉止住了声,她不懂为什么标签对一个人影响这么大,「坏人」做的都是「坏事」。
「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云棉没有移开脚步,叹了声气,「我知道学校是怕这事传出去影响声誉,想速战速决,但结果不公,我想可以交给警察。」
这件事很快就在学校传开。
祁尧刚洗完澡,接到了张轲的电话,「喂。」
「看论坛没,我已经想象到云棉在老师面前怎么护你了,感动吧。」
张轲细致的说了那天办公室里的情况,「徐轩带她去的,这小子总算做了件人事。」
直到电话挂断,祁尧依然握着手机静默许久。
他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了,至于校方如何处理,他不在意。
对于原雪,他没有任何惊讶或失望。
他早就明白,不能对任何人抱有道德洁癖的期望,每个灵魂都半人半鬼,凑太近了,谁都没法看。
也从不指望谁能义无反顾相信他。
他本身就不是个好人。
手机传来震动,祁尧也回过神,是朋友发的论坛链接,他神差鬼使的点了进去。
不同 ID 和匿名评论充斥在这个陌生网页上,莫名的熟悉的窒息感涌上心头,直接手机扔在沙发上。
就像是,本以为自己蜷缩在看不见光的角落里,可突然有一天,有个女孩提着灯找他,问,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这种感觉,他很排斥,或者说,他这样的人不配。
可现在,他却害怕这盏灯消失。
一想到消失这两个字,祁尧感觉心脏很痒,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再啃噬,烦躁的起身,出门。
眼前的任何摆件,家具,都能让他回忆起女孩的模样,充斥在空气里,心里。
云棉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撞见祁尧,男人眼脸懒懒的耷拉着,神色很淡。
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自己,云棉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话,挣扎一秒,低下头,硬着头皮站在他身后,等待结账。
「小姐姐,你这口味的薯片在哪个货架找的。」
猝不及防的有个女孩询问她。
云棉愣着,下意识道,「最左边,第三层。」
同时他也感觉到面前男人付款的手一顿。
收银员见面前两人都不动,「一起结?」
祁尧抬眼,嗓音很淡,「嗯。」
不等云棉说话,只听滴的一声,付款成功。
超市外,云棉提着购物袋,「我等会转账给你。」
祁尧看她几秒,好像在组织语言,最后只说了句,「当谢礼了。」
云棉知道办公室的事情传开了,他想必也听到了风声,「嗯。」
话音落下,不远处有人喊她,是她们班的班长,李衍。
「云棉?好巧,一起回去啊?」
云棉像是找到救命稻草,没有再看旁边人,径直离开。
夜晚带了些凉意。
祁尧只身站在原地,衣摆被微风荡起弧度,拆开烟盒透明膜,将烟咬在嘴里,火光一明一灭,烟雾腾腾升起,眉眼间厌世的薄凉。
抬眸,视线落在前方并肩远走的一对身影。
烟没有吸入肺腑,他却感觉到喉咙传来的苦,和涩。
没课,云棉睡了个懒觉,刚睁眼下意识看手机。
因为她说的要交给警察处理,那些混混吓得直接坦白了真相。
今天学校也做了公告。
这件事与祁尧无关,并且点名批评了原雪。
看到这,云棉终于放下心。
指尖滑动屏幕,点开祁尧的
她就这样来回切换了几遍。
真心喜欢过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下,就算狡辩已经放手,不过是自欺欺人。
任何关于他的消息,还是下意识去关注,去想。
云棉自嘲笑了,想从一段感情走出来,或许只有时间。
徐轩最近看起来心情极好,也不知道他怎么认识自己室友的,晚上约她们去唱 K。
室友都挺想出去玩,她推辞了两遍,最后还是不想扫了大家兴。
徐轩为了追人,真是煞费苦心,终于今天又有了和云棉接触机会。
刚出卫生间的门,就撞见了熟人。
张轲目光审视,「小日子过的不错嘛。」
徐轩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他真的被祁尧揍怕了,「尧哥,晚上… 好。」
祁尧脸上没什么情绪,好像根本没把他放心上,抬脚准备离开。
身后,江月喊着,「徐轩!你掉厕所里啦?云棉在唱歌呢,快来!」
周围明显安静一瞬。
张轲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去,你小子撬尧哥墙角啊。」
徐轩连连摇头,虽说他懦弱胆小,但在这件事他不想当缩头乌龟,「我,可以公平竞争。」
「…」祁尧笑了,「当初有这份底气多好。」
徐轩呼吸微顿,他知道指的是什么,慌乱间突然一根筋搭错了,「尧哥,要不去我包厢里坐坐?」
说完表示狠后悔,这哪是公平竞争,明明是给情敌铺路。
转念又想,祁尧不喜欢云棉,况且这人恨不得看见他就打,怎么可能愿意去他包厢。
就在徐轩沾沾自喜同时,耳边传来懒散的声音。
「行啊。」
门被推开时,云棉刚好一首歌结束。
转头,嘴角的笑意还没放下,目光一颤。
怎么越想放下,他就越要出现在你面前。
只有江月知道这两人之间的事,其他室友的眼睛已经焊在祁尧身上了。
包厢不大,此刻多了几个人,更显拥挤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和祁尧就挨着坐了。
罪魁祸者张轲还在沙发另一边往这挤。
云棉努力不让自己和他有身体接触,「你往外面移一点。」
祁尧倒也听话的动了动,却和不动没什么区别,膝盖似有似乎碰到一起。
她待不下去,刚准备起身。
「东西什么时候来拿。」
「什么。」
祁尧侧头,眸色很黑,「外套,还有眉刀。」
云棉听到眉刀两个字时,心跳猛地快了,脑中下意识出现曾经那些画面,「扔了…」
「麻烦,周末自己来拿。」说完嗓音微顿,添了句,「我不在家。」
云棉又重复一遍,「出门直接扔到垃圾桶,哪里麻烦了。」
不远处徐轩的视线灼热一直盯着云棉,祁尧知道他不是看自己,心里却跟着烦躁,目光冷冷扫过去,徐轩一下子蔫了,别开眼。
「确实不麻烦,也可以直接送到你宿舍楼下。」
云棉听得莫名来了脾气,「你送吧,说不定还能加几个女孩子
「…」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音色沉磁,有些无奈。
「那是什么意思?外套眉刀你大可以当做看不见或者扔掉,废了这么多口舌。」暗光下,云棉笑着看他,「难不成是找借口见我一面?」
当一个人感情始终处于上风时,永远无法看清自己的心。
但这一刻,女孩洞悉般的目光,像是绳索一点一点勒紧他的心脏。
他知道,这是心虚。
「你觉得呢。」
云棉没料到他又将话题抛给自己,好在江月让她陪着一起去卫生间,硬着头皮离开,只留给他一道背影。
祁尧收回视线,有股说不上来的滋味,手机响起,备注写着原雪。
他看了会,眼底划过冷意,起身离开。
云棉是在几天后得知,原雪休学去国外治腿了。
这么长时间,突然想治疗,不难猜测这是祁尧的意思,或许原雪自己在那件事上被批评觉得丢了面子,主动要求的。
但这些都与她没什么关系了。
中午食堂窗口,排着长队,好不容易找位置坐下来。
江月想起什么,「上次包厢里我可发现,祁尧那眼睛就没离开过你,你说这个大一的弟弟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云棉握着筷子的一顿,「你发现错了。」
她不会傻到觉得祁尧会喜欢自己。
反而觉得,祁尧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他的经历以及对感情的态度,就像是一层雾,将他与世俗隔开。
江月没反驳,坏笑道,「诶,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年下不叫姐,路子都很野。」
「…」
刚要开口,李衍端着餐盘走到身边,「不介意一起吧?」
江月抢先道,「不介意。」
李衍笑着坐下,「学校组织女子篮球赛,你们以前不是篮球社的嘛,这次考虑一下吗?」
江月眼眸一亮,「可以啊,我们前几天还打球了呢,赢了加学分吗?」
「应该没有,你们如果想要学分,暑假有个乡村小学志愿者活动,我可以帮你们报名。」
「这个… 云棉你觉得呢?」
她想了会,做些其他事情或许也能转移自己注意力,「好。」
李衍点头,打趣道,「不管篮球赛还是志愿者都很辛苦,哭鼻子可别说是班长让你们参加的。」
不远处张轲正小心翼翼观察旁边人的脸色,火上添了把油,「我听说追云棉的人挺多的。」
祁尧没再朝那个方向看,即使脑中盘旋着女孩脸上的笑容。
「关我屁事。」
「也对,要我长云棉那张脸,追求者这么多,男朋友不知道交多少个了…」
旁边人突然起身把张轲吓了一跳,索性闭上嘴。
祁尧拎上外套,「走了。」
「…」
留下餐桌上其他兄弟大眼瞪小眼。
「尧哥这是怎么了?」
张轲无奈,「没看到你尧哥气的头上都快冒烟了吗。」
「…」
只要一没课,江月便约她打球逛街,这几天云棉过的还算轻松,
晚上刚准备入睡,手机响了声。
她点开,祁尧发来一串数字。
她疑惑打了个问号过去。
隔了会,手机再次亮起,祁尧又发来一张毛线玩偶的图片。
这是前不久和江月逛街两个人一起手工做的。
她放在外套口袋了。
云棉叹了口气,也不可能去他家,
祁尧发现自己被拉黑是两天后的事。
看着屏幕上躺着的红色感叹号。
不死心的又打字过去,依然是红色感叹号。
张轲发现异样,「这不赢了吗,你脸色怎么这么臭?」
祁尧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暗骂了声操,推开鼠标直接离开。
张轲一脸懵逼,他妈的,男人失恋真可怕。
这节课老师临时有事,安排自习。
同学玩手机的玩手机,看书的看书,只是突然出现一股骚动。
「卧槽,祁尧怎么来了?」
」不得不说,抛开其他的… 真的好帅啊…」
「…」
云棉听着声音抬眼望去。
男人肩颈挺拔,神色却冷淡,对底下的议论声有些不耐烦,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身上,「云棉学姐,我进去,还是你出来?」
话音落下,班级又是一片议论声。
云棉怔愣片刻,突然想起来这人要还东西给她,而自己在那晚发完消息之后,冲动的把他给拉黑了。
迎着众人目光,她慢吞吞起身。
无人的楼道口,云棉接过东西,随即道,「你可以走了。」
祁尧气的想笑,「追老子的时候怎么没怕别人误会?」
云棉呼吸一滞,又不想在这和他吵,「你在别扭什么?敢情你拒绝我,我还要上赶着喜欢你?哪有这样的。」说着眼眶控住不止的发热。
确实没有这样的,他想,他大概疯了。
「对不起。」
云棉别开视线,将眼底的酸意逼退,「我走了。」
擦肩而过,悄无声息。
烈阳高照,祁尧站在原地,全身像是被人浇了盆冷水,但胸腔的热意却层层叠叠往外翻涌,一遍一遍逼着他承认。
承认找借口还东西只是为了见她。
承认看到她对别的男人笑而心生烦闷,不是因为心里落差,而是因为,他嫉妒。
回来后江月追问她发生了什么。
云棉摊开手里的玩偶,「这个落他那了。」
江月还说些什么,她没认真听,冷静下来想想,刚才好像曲解了他的意思,祁尧也没做错什么,自己倒矫情起来了。
篮球赛训练正式开始,无语的是,李衍没告诉她们没有老师指导。
单凭加入过篮球社的女孩,到底实战经验不多。
没办法,只能看视频或者找男同学指点一二。
这天在球场上碰见了徐轩,男孩一脸殷勤,「我收点力,陪小姐姐们训练一会。」
云棉以为他多厉害呢,被前锋壮姐撞了下就跌倒在地。
壮姐面露心疼,「同学,你行不行啊。」
「…」徐轩很是尴尬,「再来!」
随后过程中,跟无头苍蝇一样,两边跑,最后还和云棉撞到一起。
「抱歉,没事吧。」徐轩红着脸,帮她揉了揉手臂。
祁尧几个人刚到球场就看到这一幕,脚步微顿,随后漫不经心走向休息区。
张轲自然也看到了,明显感觉周围空气冷了下来,推了推旁边兄弟,「看到了吧。」
兄弟点头,「看到头上冒烟了。」
「…」
突如其来的触碰,云棉下意识后退半步,「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徐轩感觉脸丢尽了,上前又覆上她的手臂,「云棉,我不会放弃你的。」
这么多人看着,云棉尴尬的挣扎,「你先放手。」
徐轩还想说什么,周身被道阴影笼罩下来,祁尧勾着他的肩膀,整个人懒散痞气,「兄弟,我们到旁边谈谈心?」
徐轩立马禁声,看看云棉又看看祁尧,心底惯性的胆怯,「我还有事…」
周围恢复安静。
云棉想离开继续训练,男人挡在跟前,他拍着球,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戾气,挑衅意味十足,「拦我?」
她拍拍手上的灰,有些烦躁,怎么三天两头撞见他,「不要。」
祁尧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赢了,老子以后不会烦你。」
云棉依然不为所动,转身欲走,余光却落在他手里的球上,随后趁其不备,一把抢过球,手腕太高用力。
橙色的篮球成弧度准确无误砸进篮筐,云棉笑了,「我赢了,说话算话别再烦我。」
祁尧神色怔了瞬,眼底泛起无奈,本来想说犯规了,但她笑的灿烂。
他忽然又觉得,规则算个屁。
云棉见他视线落在自己脸上,讪讪收回嘴角,刚要开口,祁尧擦肩而过同时,嗓音嚣张又带着笑意,「男人的话,你也信。」
「…」
她怎么忘了,祁尧一直是个混蛋,耍无赖的混蛋!
隔壁球场是男子篮球队训练,祁尧也在其中。
壮姐看的眼睛发直,「诶,刚刚说什么烦不烦的,祁尧是不是在追你啊?」
云棉听得差点被口水呛住,她也希望呢,可那天自己被拒绝的死死的。
如果真要给一个解释,她觉得,祁尧只是喜欢暧昧,毕竟没告白前他们的关系就不清不楚。
而她最讨厌的就是不清不楚。
「祁尧不是带领上届男子篮球队获得冠军么,我们请他指导一下?」
「不行。」云棉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
连续几天训练,晚上本来约一起吃饭,到达地点,江月部门临时有事。
云棉打算逛逛再回学校。
下一秒,眸色顿住,烧烤摊旁边站着群人。
如果她没认错,是上次校内打架的混混老大,许成凡。
她蓦然转身,不想沾惹是非,只是已经被发现。
「喂,站住。」
这里是校外,云棉见识过他们打架带刀带棍,不难想这次会不会报复她。
没回头,直接跑。
许成凡一开始只是觉得眼熟,突然想起来,这不是上次差点害他进局子的那女生吗?
没跑多远,在拐角撞到堵肉墙,云棉捂着鼻子皱眉。
祁尧看着她,悄无声息将手里的烟捻灭,「你跑什么。」
云棉才发现自己撞到的是谁,再看男人独身一人,打不过。
「许… 许…」
她说的急促,喘着气,祁尧抬眼看到许成凡从远处追上来,似乎在找人,瞬间明白了。
暗骂一声,直接牵起女孩的手。
他的掌心细腻,温暖,热意直达心底,云棉下意识挣脱一下,却被握的更紧,最后十指相扣。
灯光像是变成幻影,世界杂音消失,她看着男人的后脑,这一空间像是为他们独存。
无人的巷子深处,云棉垂着眼,依旧能感受到男人的呼吸以及心跳。
她听到一串脚步声路过巷子口。
紧绷的思绪终于松懈下来。
两人距离极近,云棉刚放松的思绪又提了起来,连带着耳尖的滚烫,局促推开他。
祁尧眸色微沉,摩擦了瞬指尖,「对不起。」
因为他,自己才卷入这件事,云棉以为他在为此道歉,坦然的摇头,「没事,怪我多管闲事。」
转身离开,只是没走几步。
「云棉,你说的对,我不相信人,我对他们有偏见同时也认定了他们对我的偏见。」
她的脚步像是被钉子钉住,顿在原地,他的声音还在继续。
「可这么多年我就这样过来的,我爸真的是杀人犯吗,我一开始不相信,是他们让我相信,也承认作为儿子也有罪。」
「镜子脏了不要觉得自己脸脏,这是你说的,我在学着接受,你能不能先等等我。」
男人平静的坦白全打在她的心口,像挣扎,像求救,像溺水的人,即使只有拍打水的声音,依然奋力想要抓住些什么。
她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可他一来,那些看上去坚硬的保护层便轰然撕碎。
云棉不知道怎么回到宿舍的。
脑海里闪过男人的目光,如同不起眼的针一点一点刺着心脏,不疼也忽略不了。
第二天训练无精打采。
当脚腕传来痛感时,云棉还云里雾里。
队员懵了两秒,反应过来上前时,早已有人抢先一步。
祁尧皱着眉,因为快步过来,胸口缓缓起伏,直接拦腰将女孩抱起。
鼻间是男人身上淡淡的剃须水味,他的下颌线干净硬朗,云棉不好意思的动了动,「你放我下来。」
男人垂眸看她一眼,「别动。」
她知道他没跟她说笑,倒也听话的不动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先冰块敷着,我等会拿药膏过来。「
「一百天… 我还有篮球赛。」云棉望着医生,泄气道。
「同学,能怎么办,你这脚必须好好休息。」
云棉还想说什么,祁尧揉了揉她的头顶,」听话。「
周围无人,她坐在床上,情绪明显低垂,祁尧拿着冰袋轻轻压在她脚腕上。
她想缩回脚,又疼的皱眉,「我自己来。」
「我弄疼了?」
「不是。」
「那就别动。」
「…」云棉刚要开口,隔着帘子的隔壁床位来了几个女生,说话声毫不避讳。
「祁尧可是杀人犯的儿子,你敢喜欢啊。「
「又不是故意的,还是为了救人。「
「你没听网上说吗,就算是救人也有暴力倾向,说不定遗传呢…」
云棉听得心里发火,祁尧不认识她们,她们也没接触过祁尧,凭什么这么说。
脚腕传来冰凉,遮盖痛感,她看向他,男人好像置身事外,明明都听见了,却依然低着头,模样细腻认真。
云棉突然想起他说的那句这么多年就这样过来的。
一开始她总是想让祁尧变得温和些,不要打架,不要听信舆论,可是她没有经历过他所经历的,怎么能怪他呢。
旁边的讨论声渐行渐远。
祁尧看着她皱眉的模样,以为在担心比赛,「回去好好休息,我给她们训练。」
云棉眨眨眼,「你自己也要比赛的。」
「没事,相信我。」
「可都是女生…」
说完就不对劲了。
在男人意味不明的笑意下,云棉脸颊发烫。
祁尧将冰袋换了个面敷着,嗓音很低,「女生里,我只看得见你。」
拿完药,祁尧扶着她起身,指尖猝不及防碰到一起,云棉悄然躲开,」我让江月来扶我回宿舍。」
「她得训练。」
「…」云棉反驳,「就耽误一会时间。」
」那也耽误,我是教练,得监督。「
「…」原来在这等她呢。
脚还没落地,身子又被悬空抱起,头猝不及防靠在他的胸口。
「人多,你放我下来。」
祁尧笑了瞬,「你确定能站稳?」
「…」云棉不吱声了,随后揽着自己腰的手突然放松,她下意识攥紧他的领口,再看男人得逞的坏笑,小声抱怨,「祁尧,你好烦呐…」
祁尧收敛些嘴角,点头,「抱紧。」
她不想理他,感觉到男人又要松开,连忙抱紧他的脖子。
一路上,不时有学生朝他们看,直到楼下,宿管阿姨来扶她回宿舍,云棉心跳频率还快的不正常。
祁尧真的开始帮女篮队训练,这几天,云棉总会坐在窗口朝球场看。
男人站在场外,肩颈笔直,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让人一眼发现。
云棉看的入神,男人却突然转头。
距离挺远,她潜意识里躲闪,再次抬眸,发现祁尧已经背对着她。
想起刚刚自己多此一举的行为,云棉暗骂自己没出息,随后手机亮起。
有条短信传来。
他说,「回去穿件外套。」
云棉看了会,终究没有回复,但离开了窗口。
这段时间,她安心在宿舍养伤,祁尧也忙,倒是群里总冒出队员夸他的消息。
今天说他帅,明天说他有责任感,后天说他训练方法好。
甚至论坛上都传出祁尧在追一个大二学姐。
这会江月训练完刚到宿舍,「搞不懂她们每天那样热情,不就帅了点嘛… 训练这么严格!」
云棉脚恢复的差不多,自己能下地散散步,「为了赢,值了。」
「放屁,是为了你!」江月说完一楞,「我是说,托你的福,因为你没办法参加,祁尧帮我们训练,我们才能学会这么多。」
女孩眼神闪躲,云棉转头看向书桌上每次江月带回来的零食和药膏,「这些是谁送的?」
江月眼看着瞒不住,纠结来纠结去越发心虚,索性,「我也有苦衷,体能训练每天要跑五圈,他说我帮他就减两圈…」
「…」
篮球赛是在暑假前一天。
女篮男篮错开进行,果然有教练和自学是有区别的,联大女篮时隔三年再次夺冠。
云棉坐在观众席也被她们拉着到球场上庆祝。
为保险起见,她的脚刚恢复好,没多久又坐回去。
随后一眼就看到了在热身的祁尧,男人一身黑白球衣,手臂上有块低调的纹身,肌肉线条流畅,整个人清冷又张扬。
「脚好些了吧?」李衍的声音打断她的目光。
云棉点头,「谢谢你帮我给老师递假条。」
李衍笑的单纯,将手里多出来的饮料递给她,「小事,毕竟你受伤我也有责任。」
「我自己不当心…」
不知为何,云棉总感觉和他说话有些尬聊,只能用笑缓解尴尬。
进行到一半中场休息,张轲实在看不下去,勾着男人的肩膀道,「尧哥,你这球打的怎么感觉带个人情绪啊?」
他扬眉,嗓音很淡,「有吗?」
「你自己看看把比分拉到哪了?剃光头不太好吧。」
祁尧沉默着,也不知道认没认真听,视线落到不远处的女篮队员。
壮姐一脸懵的被喊过来,「尧哥,什么事啊。」
祁尧扫了她一眼,「听说法语系团委办公室着火了?」
壮姐更懵了,侧眸看见观众席李衍和云棉聊的融洽。
懂的都懂。
张轲全程看着操作,竖起大拇指,「曲线救国这一招妙啊。」
「…」
这一边的李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看球,只顾着聊天,「志愿者材料我都提交好了,你们这几天可以收拾一下行李,毕竟要呆一个月…」
话没说完,被壮姐打断,「那个,团委办公室着火了,喊你去救火…」
「…」
李衍匆匆走后,云棉看了会球,刚起刚刚有些疑惑,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通知都没有,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欢呼声。
男篮直接吊打对手学校,毫无悬念。
祁尧被队员围着,从这个角度刚好看见男人撩起衣摆擦汗。
他的肋骨处多了块纹身。
作为纹身师,好奇的想看清什么样式,奈何他已经放下衣服。
云棉可惜的收回目光,下一瞬便看到祁尧径直朝她走来。
「晚上一起吃饭?」
周围嘈杂,他的音色像是自带镇定效果,云棉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声。
「我和江月她们约好了。」
祁尧点头,没再说什么。
直到晚上,看着一桌子有一半是男篮队成员时,云棉才发现自己被蒙在鼓里。
有气又发不出来,盯着祁尧,「你们暗度成仓?」
张轲反驳,「没证据就不能怪我们,是不是啊嫂子?」
云棉想说的话被突然一句嫂子给全都憋回去,后知后觉自己太过严肃,浅笑了下,「别乱喊,我没怪你。」
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笑意更显温柔,张轲有片刻失神,不经意侧眸,对上祁尧没什么情绪的目光。
心虚摸了摸凉飕飕的脖子,全程没敢看云棉半秒。
祁尧作为球队中锋,被灌了许多酒,耳尖泛着醉态的红。
他推开酒杯,「不喝了。」
「尧哥这才到哪?怕耽误晚上办事?」
朋友也喝了不少,桌面明显安静一瞬。
祁尧笑了笑,「耽误我追人。」
云棉喝着饮料差点被呛住,抬眸发现大家的目光都八卦的看她。
张轲倒吸一口气,震惊我妈八百年,平日里让人感觉冷漠凉淡的祁尧什么时候这样过,就像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一样。
肯定喝醉了,还醉的不轻。
张轲看了眼时间,「那个,差不多了,散场散场。」
路边,他又想起什么,「云棉我们一辆车呗,我不知道尧哥家在哪。」
云棉只知道路线,没记过几号楼,犹豫片刻看向祁尧,「还记得家在哪一栋吗?」
男人想了下,「进门左拐。」
「…」明明是右拐。
祁尧酒品很好,话不多,只是睡觉。
昏暗车厢内,她肩膀一沉,因为拐弯男人头靠着她,睡着的祁尧身上少了些冷意,很乖。
这时副驾的电话突然响起,云棉像是惊醒一般,收回视线,望向窗外,刚刚她竟然对着他的脸发呆。
「真的假的!我马上来!」张轲关掉手机,对司机道,「师傅前面路口停车。」说完又转头对云棉,「尧哥麻烦你了。」
「…」
一套操作行云如水,把云棉给看懵了。
关门声响起,张轲在窗外朝自己招手,像个贼兮兮的大聪明。
家门口,云棉叹了口气,「能走么。」
祁尧目光低迷,垂眸看她,沉默一瞬将外套递给她,「别着凉。」
这是酒醒了?
「你记得门密码多少吗?」
祁尧皱眉,「忘了。」
云棉没办法,点开
男人安静的躺到床上,看起来好像很难受。
云棉纠结着要不要离开,以前不知道在哪看过一则新闻,有人喝醉后吐了,把自己给呛死了。
她不敢想了,「祁尧,你想喝水吗。」
周围静的只剩呼吸声。
祁尧因为动作,衣摆上移动,她好奇心驱使,又想看看他身上的纹身。
见男人不说话,云棉大着胆子将他衣服撩开。
下一秒,眸色一颤,有股热意突然就溢上眼眶。
一般人纹身不会纹在肋骨,这是最疼的地方。
可祁尧在这个地方纹了她的名字。
名字上方是一个法语单词。
云棉看了会,轻轻将他衣服整理好,出去倒水,站在桌子前,脑海中出现那个单词。
amour,热爱,忠于。
再次回到卧室,祁尧也醒了,正打算起身。
四目相对,他动作一顿。
云棉指尖收紧,走近放下水杯,」张轲路上有事,你醒了的话我就先回学校了。」
一遍说着打算转身,手腕被道力量扯了过去,跌倒在床上,祁尧垂着眼,手搭在她的腰上,嗓音沉哑,「抱一会。」
云棉心脏剧烈跳动,身体紧绷,挣扎着起身。
祁尧估计是烦了,直接将女孩搂到怀里,「别动,这距离,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云棉气的面红耳赤,「你敢。」
他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轻笑,「试试?」
男女力气悬殊大,云棉瞪他,「无赖,恩将仇报。」
祁尧笑了,也没反驳,酒精作用下头脑发沉。
云棉见他沉默,又跃跃欲试想起身,随后听到男人含糊的嗓音,像是梦呓,「能不能只对我笑。」
这一瞬间,云棉心里像是某个阀门关不住似的汹涌酸涩。
她确实蛮佩服自己这种情况还能保持理智,只想问出埋在心底的话,「祁尧,你是不是喜欢我。」
话音落下,卧室恢复安静。
「你觉得我很闲?」
云棉有些听不懂。
他没睁眼,下巴摩擦了瞬女孩的头顶,语速很慢,有醉态有无奈,「闲到花时间给女篮训练,闲到没事去弄个难洗的纹身,看见你和其他男人说话,嫉妒到想把你藏起来。」
「如果这都不算喜欢,那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长久的静默中,云棉终于回过神,「所以你…」还没说完,她感受到男人均匀的呼吸。
「…」
回到宿舍,云棉躺在床上丝毫困意没有,脑海中浮现曾经俩人相处的一幕幕。
想起他将自己的好意,看做是多管闲事。
想起他的遭遇,想起医务室那天,旁人对他的谈论。
舆论是止不住的,即使反击回去,背地里的又会有对你有新的谈论。
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只有发自内心的不在乎才会无动于衷。
可祁尧在乎,这也是她生气的原因,气他因为舆论把自己封闭起来。
后来,他说试着接受,要她等等他。
此刻云棉心底熟悉的酸涩又涌了上来,她突然不想去纠结那么多。
接受与不接受,在乎与不在乎。
祁尧都还是祁尧。
是她喜欢的人。
暑假学生志愿者参加的人刚好坐满一辆大巴车。
江月在兴头上,一路叽叽喳喳说话。
手机传来提示。
祁尧:
云棉不打算隐瞒,随后男人只回了一个好。
对昨晚的事只字未提,她看了会屏幕,赌气似的摁灭手机。
到达镇上希望小学,和自己班级的学生互相认识了下,大家便先去宿舍安置行李。
下午课间,孩子们脸上都是对新老师的喜欢,话题也天马行空。
「绵绵老师有男朋友吗?」
要不怎么说现在都早熟呢,云棉忍不住笑,「还没有。」
「祁尧哥哥!」
听到声音,一瞬间其他同学全都跑过去。
「…」
云棉怔愣几秒,转头,男人就站在不远处,他蹲下身揉了揉孩子的头顶,嘴角挂着笑抬眸,正好与她四目相对,而后向她走来。
明明还在手机上聊天的人,此刻出现在眼前,云棉呼吸有些乱,「他们好像都认识你。」
祁尧看着她,「以前来过几次。」
话落下,「云棉老师是哥哥的女朋友吗?」
云棉诧异着还未开口,只听祁尧含着笑意的嗓音,「还没追到。」
「…」
孩子们不懂,话题很快跳过,云棉却因为他的话红了耳根。
祁尧留下来,坐在最后一排听课。
云棉站在讲台上,不经意对上男人明目张胆的目光,又慌乱移开视线。
一节四十分钟的法语启蒙课,感觉过了一天似的。
终于下课铃声传来,云棉刚说完下课,孩子们又跑后面找祁尧玩。
她不自知弯了嘴角,这样的祁尧有点不一样,身上多了许多烟火气。
晚上,组织一起吃饭,因为祁尧的到来,校长来敬酒。
从闲谈中得知,原来祁尧经常给学校捐款。
这个人,一直是善良的。
路上无人,对面就是住所,云棉停下脚步,「我到了。」
祁尧点头,习惯性将手里外套披到她身上,「门窗记得关好。」
「你住哪?」
「回去住。」
要是她没猜错,这里距离学校至少得开三小时车,「学校没给你安排宿舍吗?」
「没要,舍不得我走?」
云棉耳尖一热,直接转身,「路上注意安全。」
祁尧牵起唇角,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带到怀里,「我喝酒了,要不,姐姐收留我一下?」
「…」耳边是他的心跳声,声音还在继续。
「万一有蟑螂什么的,一个人睡不害怕?」
云棉对他向来没什么抵抗力,突然感觉到水滴落在额头。
下雨了,还是雷阵雨,
…
学校给他们志愿者安排的是单人间,云棉扔了条毛巾过去,「雨停了就走。」
祁尧笑了笑,懒散的靠着门框,「上次下雨我可收留了你一夜,现在…」
云棉没让他说完,「我要洗澡了。」
「一个人敢洗吗?」
「…」她直接关门上锁。
雨还在下,云棉皱眉放下吹风机,刚好男人从卫生间出来,四目相对。
她叹了声气,在柜子里找到备用被褥铺在地上,心里有些闷,昨晚那些估计都是醉话,「明早走吧。」
祁尧点头正合心意,想到什么,「我昨天有欺负你吗?」
果然,睡一觉全都忘了。
「没有,跟我告了个白而已,忘了也好,我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说完气的直接转身,腰被单手揽了过去,随后跌入男人的怀抱。
他的个子很高,下巴正好抵在她的头顶,温暖又安心。
云棉还在生闷气,刚要开口。
「喜欢你。」
声音低沉细细密密传入耳廓,云棉忘记了挣扎。
「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
祁尧指尖摩擦了瞬,见怀里女孩没动静,缓缓松开她,「傻了?」
云棉下意识摇头。
他视线落在她脸上,舌尖舔了下嘴角,「云棉,我现在很清醒,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吗?」
云棉心脏砰砰跳,昨晚都没这样紧张过,「好。」
祁尧松了口气,「你是我女朋友了。」
「?什么女朋友?」
「一直呆在我身边不就是女朋友。」
「…」云棉这才发现自己被带坑里了,「无赖。」
祁尧听习惯了,又将她揽入怀中,语调很轻,「两个选择。」
「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
「不那么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
反正就是要和他在一起,哪有这么霸道的人,周围温暖气息环绕,云棉嘴角又忍不住上扬,就像心底那块无法触及的地方,突然炸开了烟花。
「心甘情愿。」
「那,我不想睡地上。」
「…」云棉没好气推开他,直接躲进被子里。
祁尧神色顿了顿,反应过来无声笑了,揉揉女孩露在外的发顶。
夜深人静,云棉转转反侧睡不着,又翻了个身,「祁尧?」
男人还没睡,嗯了声。
「你刚刚说的是不是醉话?」
祁尧被问的一点脾气没有,「不是醉话,但可以做点喝多了的事,试试吗。」
「…」
云棉没理他的嘴贫,突然感觉口干。
「怎么了?」
「想喝水。」
她看着男人的去倒水的背影,心底蓦的软了又软。
祁尧原路返回,低声,「温的。」
云棉刚准备抬手,感觉杯里的水纹晃了一下,一开始没在意,
下一秒愈演愈烈,灾难发生的那一刻,房屋开始剧烈地震动摇晃。
云棉快速反应过来的一霎那,手腕已经被人扯了过去往外跑。
这里一共两层,窗子都按了防盗,他们宿舍又是最里面,距离楼梯最远的地方。
前面都是人慌乱跑出去的背影。
整个房屋的大梁已经坍塌了,周围那些看似坚固的墙壁在猛烈的地震中哗哗崩跌。
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了,祁尧握着女孩的手越发收紧,带着她躲到了身边最近的三角区。
幸而三角区摆放着一个木制装饰物,正好承担了周围倒塌的绝大部分钢筋碎石,为两个人撑起了一个稍稍安全的屏障。
听着周围轰隆隆的巨响声和人们惊惶失措的尖叫声。
从来未曾有一刻,感觉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遭一片静寂。
眼前漆黑,云棉整个人都微微颤抖,她感受到那双紧握自己手的温度,「祁尧… 你没事吧?」
黑暗中身旁男人嗓音发沉,没有异样,「没事,你受伤了?」松开她的手,从口袋摸出打火机,一簇火苗照亮面前狭小的空间。
「没有。」云棉看清他的脸,不知怎地眼泪就流了出来,祁尧无奈扯了瞬嘴角,又没有办法帮她擦眼泪,只好凑过去吻了吻她,「别哭了,留点力气。」
云棉当然懂他的意思,唇角热意消失,她抹去眼泪,「我们会出去吗?」
祁尧关掉打火机,闭上眼,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仿佛要将自己融进去,「会的。」
周围极静,不知道自己被埋了多深,这狭窄的一隅仿佛已经被世界所遗忘了。
绝望的情绪不断蔓延。
黑暗中,祁尧忽然开口,「还好留下来陪你。」他不敢想女孩一个人跑不出去被石头掩埋的画面。
云棉张了张口,喉咙蔓延着酸涩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酒吧那次,其实不是我第一次见你。」祁尧冒了些冷汗,音色却轻松,「对不起,我没有真怪你多管闲事,因为我爸…」
云棉「别说了,我知道。」
她知道他为什么讨厌多管闲事的人,她明白是什么造就了他的性格,她想去理解他,而不是和旁人一样去审判他。
祁尧笑了,手指的力量松了些,「那就好。」
感受到男人逐渐发冷的手掌,云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去试探他的脸颊,「你是不是受伤了?打火机呢,照亮我看看。」
可回应她的是一片安静。
一瞬间的窒息感逼迫着她的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抽搐般的疼痛,泪水又模糊了视线,「祁尧,你别睡着…」
依然没有回应。
云棉大脑一片空白,嘴里时而喊他的名字,时而求救,最后嗓音越来越小,「祁尧… 你再不理我… 我真的生气了… 出去也不理你… 我还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就在她几乎绝望的那一秒,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你敢。」
同时从周围传来若有若无脚步声。
祁尧睁开眼,鼻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张轲那张大脸凑过来,「尧哥?你醒了?吓死我了,你不知道那根钢筋有多长之间刺在你手臂里…」
祁尧视线在转了一圈,「她人呢。」
张轲知道他在找谁,「放心,云棉一直陪着你的,刚刚才走,好像是被学校喊去接受记者采访了。」
祁尧点头,心落下一些,又睡了会睁眼,张轲已经不在了。
身上只有手臂缠着绷带,站起来走动应该不难。
他艰难的起身,扶着墙壁走到外面廊道,路过身边的有医生有护士有家属,唯独不见云棉。
不远处墙壁上电视开着,上面正是那张想见的脸。
女孩依然红着眼,回答记者的问题。
她说,「是祁尧拉着我向外跑,也是他带我躲到有支撑力的三角区。」
说完,镜头里有其他学生互换眼神,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异样目光。
祁尧没什么情绪,指尖收了收,刚要移开视线。
下一秒云棉对着镜头,好像在看自己,笑着,「他是个好人。」
云棉一结束,直接往病房跑,在走廊突然被一个男生拦住,男生鼓起勇气拿出手机,「学姐你没事真好,能加个
她愣了下,愣的是全校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知道她和祁尧的事,还有人来搭讪。
祁尧不经意抬眼,看到不远处的女孩也朝自己看过来。
他偏执又狭隘的,嫉妒她身边的任何异性。
云棉收回视线,对着男生抱歉道,「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小跑到祁尧面前,皱眉,「你怎么出来了?不知道自己受伤了吗?」
满腔隐晦阴暗便这样被悄然化解。
祁尧垂下眼,眸光涌动,用另一只手直接将她拥入怀中。
舆论又怎样,偏见又怎么样。
曾经她会委屈的对他说『我们一起走』,会哭着说『你的事不是闲事』,现在会笑着说『他是个好人』。
就像是,他以冷漠对待社会的冷漠,独身在黑暗中踽踽前行。
一转身,天光乍倾,是她全部包容的笑。
(完)
备案号 YX110koaX99
散发弄扁舟
《我被哥哥绑架了》
我第一次喊何煦哥哥的时候,他的表情难堪,语气不善:「谁他妈是你哥哥?」
后来也是他拽着我,咬牙切齿道:「你怎么管谁都叫哥哥?」
我:「可是刚刚那个确实是我堂哥啊。」
何煦:「那也…… 不行。」
我:「???」
1-5
1
我被绑架了。
绑架我的人正是最近网上很火的便利店帅哥何煦。
他背对着我,成色半旧的汗衫收进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里,勒出蓄着力量的肌肉线条。
我忍不住想起那条热评:「那肩,那腰,那屁股,整个太平洋都是我为哥哥流的口水。」
他突然回过头:「你看什么?」
我:「你的屁…… 股上有蚊子。」
我伸出被蚊子咬肿脚脖子给他看,试图增添自己话语的信服力。
他长得确实好看,头发理成清爽的板寸,五官端正,带着种硬质又凌厉的英俊。
何煦拎了凳子,坐在我旁边,温热的手掌摁住我因紧张而高频抖动的膝盖:「别抖了。」
我涨红脸,低声道:「我想上厕所。」
2
何煦提小猫似地把我从椅子上提起来,指了指墙边的门:「厕所在那里。」
我:「那你也得给我松绑啊,不然我怎么…… 脱裤子。」
「别和老子耍心眼。」
何煦用力掐过我的下巴,眼神和声音都带着警告的意味,一点都不和煦。
见我点头,才把我手腕上的绳子解了。
我合上洗手间的门,脱了裤子就是一个解放膀胱的大动作。
结果狭小的空间里的回声即刻让我从天堂堕入地狱,任何一个双耳健全的人类站门口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呜呜,这辈子很快就会过去了对吧?
3
我上完厕所,连何煦的脸色都不敢看,飞速地坐回椅子上。
何煦捡起地上的绳子,我又叫道:「等等!」
何煦:「又怎么了?」
我赶紧伸手用力抓了抓脚上的蚊子包,抬头对着他卖惨:「真的很痒。」
何煦彻底没了耐心,拽过我的手腕,三两圈又绑结实。
绑完后他没急着走,反倒握住脚踝往他膝盖上一拉。
我吓得大叫,包上一阵清凉传来,我才看清他手攥着的风油精。
我呆了呆:「真没见过这么人性化的绑匪。」
何煦闷声道:「我也没见过你这么难伺候的人质。」
4
处理完我的脚踝,何煦坐回床板上,自顾自地玩打火机,不再搭理我。
最后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无言的沉默。
何煦起身去开门,越过他的身影,我见到了我的后妈。
还好他找的不是我爸,不然就凭他口袋里干巴巴的零花钱,能给我赎条裤衩子就不错了。
小阿姨见到他几乎要站不住,伸手扶着门口的折叠桌才稳住身形。
唉,不怪她,我第一次见何煦也被他帅得腿软。
何煦盯着她良久,才艰难吐出一个生涩的「妈妈。」
啊???
我惊得一屁股从椅子上摔下来,胳膊肘擦在水泥地上,生疼。
小阿姨回过神似地,跑进来为我松绑,膝盖一弯跪到我跟前。
一个简单的绳结,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解开
手碰到她的肩膀,才觉察到她在发抖,我用力地抱住她,学着我爸爸的样子抚摸着她的背,安慰道:「小阿姨,我没事。」
小阿姨深深吸了口气,将我扶起来,把银行卡搁在桌上:「别再打扰我们,不然下一次,我会直接报警。」
说完便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不愿意多看这个亲生儿子一眼。
何煦就站在门口看着我们,一动不动的,像幼儿园门口等不到妈妈来接的小孩。
5
我吃到了大瓜,现在有点消化不良。
我:「你怎么可能生出这么帅的儿子?」
小阿姨给我上药的力道多少掺了点个人恩怨:「你怎么碰上他的?」
我疼得呲出满嘴大白牙花子:「他在我们学校附近的便利店打工啊。」
我:「不过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儿子和你前夫啊?」
小阿姨:「我不想提。」
我八卦地把脸凑上去:「怎么?你前夫背着你偷人?」
小阿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以后避着他点。」
我点点头,把棉签和药水装进塑料袋里,打开车门准备回宿舍。
小阿姨从车窗探出头,又嘱咐了一句:「这件事,先别告诉你爸。」
除了没改口叫妈妈,我们的关系比很多母女还要亲近。
我朝她比了 OK 的手势。
夜风吹过,涂了风油精的脚腕冰冰凉凉,经久不散。
6-10
6
互联网的帅哥层出不穷,没有产出的何煦很快过了气。
便利店终于不再是热门景点,林蓓蓓在店里占到位置,索性就地展开院里迎新晚会节目的讨论。
我喝完手里的那盒酸奶,拿出口红准备补妆。
对面的两个人突然低声雀跃:「诶诶诶,来了来了。」
我握住口红的手一抖,沿着唇角划出长痕,有些窘迫地正想拿手背擦,干净的纸巾就递到了眼前,往上是浮着青筋的小臂,再往上是何煦的俊脸。
我内心独白直接从「斯哈~」变成了「哇靠!」
林蓓蓓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问道:「你们俩认识吗?」
何煦抢在我之前开口:「不认识。」
我接过纸巾,干笑两声。
对啊,不认识,只是共享妈咪的关系呢。
7
林蓓蓓是我的室友,凭借着漂亮脸蛋和惹火身材收获舔狗无数,人送外号外号养殖场场主。
这天我们刚上完晚课,学生会的学长通知我们去帮忙清点晚会用的服装道具。
林蓓蓓捂着肚子嘤嘤嘤:「例假假,好疼疼。」
一个月来一次,一次来半年,果然仙女连例假都与众不同。
我立马也捂着肚子嘤嘤嘤:「拉肚肚,很急急。」
学长十分怜香惜玉地把所有的工作交给了我,并友情附赠一大包纸巾。
我:「……」
我是真的会谢。
清点完所有东西,锁上礼堂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我们的宿舍在学校外面,隔了两个红绿灯,说近也不近。
我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有人跟在我后面。
我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附近其他学校的女生夜跑时被猥琐男侵犯的新闻,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竟然也跟着快起来。
就在快要被身后的人追上的瞬间,我朝着便利店门口站着的何煦大叫了声——「哥哥!」
何煦被我惊天动地的那声「哥哥」吓得身体震了震,差点没叼住嘴里的烟。
我硬着头皮走上前拉他的胳膊:「哥哥,下班啦?」、
确定后面的人没再跟过来,我才放心松了口气。
何煦的眼神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要扭头把我送精神病院里头。
他甩开我的手,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烟。
他浅浅吸了一口,面颊微微凹陷,然后吐出烟雾,恢复了漠然的表情。
何煦的声音低哑,一字一顿道:「谁、他、妈、是、你、哥、哥。」
8
夏夜的空气潮湿又燥热,通过淡淡的烟草味可以判断,何煦一直跟在我身后。
快到宿舍门口时,黑色的影子附上来,有什么东西擦过我的臀部。
我捂着屁股尖叫地往前跳了两步。
惊得树下激吻的小情侣迅速弹开,瞪我一眼后又不约而同地快速黏合在一起。
何煦对我的大惊小怪表示鄙夷:「你叫什么?」
我没头没脑地自报家门:「我叫唐郁」
何煦:「……」
我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摸到了他刚才插进来的那张银行卡:「这不是小阿姨给你的吗?」
何煦不屑道:「谁要她的钱。」
我不太明白:「你不要钱要什么?」
何煦下颌紧绷,用力咬着烟尾:「老子就想看看她抛夫弃子,过上了什么样的好日子。」
我攥紧了手中的银行卡:「小阿姨不是那种人。」
何煦似乎被激怒了,抬手一推,用力地将我摁在围墙上,眸子里闪着冷酷的光。
「不是哪种人?丢下五岁的我,转身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十几年来一点消息也没有,见面就把钱丢我脸上打发我走,这桩桩件件哪里冤枉她了?」
我被他的气势吓到了,缩了缩脖子:「我了解她,她一定有什么苦衷。」
「苦衷?」何煦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勾着嘴角笑起来,「是啊,我不了解,你了解,毕竟被她精心照料着长大的人是你,对吗?」
何煦突然伸出一只手,粗粝的掌心像层砂纸,磨着我的脸颊:「你这张脸上幸福的表情,真让人觉得恶心。」
他另一只手还夹着半截烟,火星子眼看着就要烫下来。
我害怕得闭上眼睛。
最后他只是在我的衬衫的衣领上摁灭了烟头,声音好像也蒙了层白雾。
「滚。」
他说完之后,便迈腿离开。
我好像被他那根烟钉在墙上一般,呆了许久,感觉心头也被他烫了个窟窿。
9
刚回寝室,林蓓蓓就夸张地捏起鼻子,唰地拉上床帘:「你抽烟?」
关雯端着从洗衣房里洗完的衣服走进来,八卦道:「小郁,刚才送你回来的不是那个便利店小哥吗?」
我刚想开口,林蓓蓓又唰地把床帘拉开,探出头道:「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我挑眉:「关你什么事?」
林蓓蓓倒是毫不掩饰:「我看上他了,你别跟我抢。」
她看了我两眼,又笑道:「反正就算抢,你也抢不过我。」
我懒得理她,洗漱完倒头便睡。
没想到林蓓蓓第二天就主动出击,自己掏钱从便利店订了一箱汽水请大家喝。
而我因为演出服的事情和学长们争吵,之前送去网上定制的设计稿没什么问题,等穿上的时候我直接傻眼。
领口宽得露出大半胸脯,裙子也短到腿根。
会长道:「当时的稿子是大家投票选出来的,再说了明天就要上台,现在送回去改也来不及了。」
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附和道:「就是就是,再说了,这么穿也挺好看的。你要是觉得太暴露,再搭个黑丝嘛。」
说完,礼堂里的男生笑起来,眼神就像是浓稠的胶水一样黏在几个女生的腿上。
何煦扛着一大箱饮料走进来,林蓓蓓跟在边上拿手持小风扇给他吹。
尽管如此,何煦还是流了很多汗,他把饮料放在地上,撩起衣服下摆随意擦了擦,露出腹部漂亮的肌肉线条。
他看我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我有些受伤地低下头,林蓓蓓看我们的打扮:「这衣服怎么回事?」
另一个女生和她说了前因后果,林蓓蓓把她还没来得及换上的衣服摔在地上:「我不穿。」
会长连忙捡起来,好声好气地劝她:「蓓蓓啊,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不穿明天怎么上台呢?」
林蓓蓓侧过身,扬着修长的脖颈轻哼了一声,姿态像只高傲的天鹅。
有男生看不过,高声道:「林蓓蓓少在那装,自己不知道发了多少媚男的擦边短视频,现在装起清纯来了?」
林蓓蓓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当着何煦的面,她几乎要哭出来:「拍视频我爱穿什么就穿什么,我不爱穿的谁也别想逼我穿,大不了明天我不上台。」
说完便跑了,会长赶紧追过去。
剩下几个小学妹问我:「学姐,我们排的这个节目真的要取消吗?」
我让她们先把衣服换下来,打算晚上找小阿姨帮忙,她是做服装设计的,没准能帮我们改一改。
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走到我面前道:「唐郁,你鞋带开了。」
我警惕地后退两步,捂着胸口要弯下腰去系,裙子便往上跑一截,我只好尴尬地直起身子:「不碍事。」
何煦放下手里拆叠的纸箱子,径直走过来,蹲在我跟前帮我把鞋带系了。
那个眼镜男阴阳怪气道:「啧啧啧,职业病吗?抢着帮人服务?我鞋带松了,要不也帮我系一系?」
我把何煦拉到身后,沉声道:「他是我哥哥,你放尊重点。」
说完我才意识到昨天自己刚和何煦不欢而散。
正犹豫着怎么和何煦解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瓶汽水,单手开了递到我面前,清新的橘子香气噼里啪啦地蹿进鼻腔。
何煦微垂着睫毛,琥珀色的眸子在午后的阳光里带出点温柔的错觉:「你同学请你喝的。」
10
我愣愣地接过饮料,正想道谢。
何煦就拿出手机调到付款码页面:「一共是 56 块钱。」
我:「……」
林蓓蓓你个老六。
11-15
11
我付完钱,回更衣室里换衣服。
出来后何煦已经走了,几个学妹扎堆围成一圈。
我挤进去:「看什么呢?」
一件演出服的领口被曲别针束出细密的褶皱,再用宝石蓝的丝巾覆盖,绑成蝴蝶结作装饰。
不需要缝纫机,只用一枚曲别针和一条丝巾,就把暴露风尘的上衣改成大方得体的样式。
我:「这是谁改的?」
学妹的回答让人意外:「是刚才搬饮料的帅哥。」
我们学着何煦的方法,把上衣改了,下身直接换成大家都有的宽松的黑色运动裤。
第二天的演出完成得很顺利,林蓓蓓换上另一条晚礼服等着后面的钢琴独奏。
我想着怎么样都应该和何煦道个谢,于是带着小学妹们去便利店买雪糕吃。
她们趴在冰柜前挑挑拣拣,我在店里走了一圈都没见到何煦的影子。
「你们快看热搜!」
「又是哪个爱豆塌房了?」
「是前段时间很火的那个便利店小哥,他被扒出了好多黑料。」
「啊?」
「说是盗窃、偷拍、还有校园暴力……」
我连忙掏出手机来看,热榜上是一条控诉何煦的短视频。
背景音经过了变声器的处理,冰冷地陈诉道:「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他高二的时候偷了我们班班长的手机,还拿它去偷拍女生换衣服!被班长发现以后,还把他打进了医院。后来他也因为这件事情从学校退学了,据说还差点进少管所。这么恶劣的人居然还能被捧成网红,还被一群女的喊老公……」
配图是裁下来的新闻小报,和一张打了马赛克的医疗证明。
评论区骂声一片,从义正词严的指责到不堪入目的诅咒,现实中事不关己的过路人变成了网络上声嘶力竭的共情者。
偶尔有几个人提出质疑,被打成了 “洗地丫鬟” 和“无脑颜控”。
学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和循环播放的背景音混合尖锐的轰鸣,视野里只剩下评论区滚动的黑色文字,它们化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刺向那个全然陌生的 “何煦”。
12
我循着记忆在老旧的小区里找到何煦住的那栋楼。
刚踩上几节灰暗的楼梯,猝不及防地被人揪住了衣领。
我失去重心地往后栽,紧接着腰间一紧,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抱着转了半圈,才稳稳地落回地面。
我靠在他身上,像贴着一堵燥热的墙,手也因为刚才的惊吓,下意识地攥着他的手背。
「你来干嘛?」
何煦的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侧过脸,差点撞上他的鼻尖,心跳骤然加速起来。
我还没来得回话,就被何煦拽着手腕往外拖。
何煦:「来看我笑话?」
路灯给他的脸笼上一层淡淡的柔光,仿若希腊神话里的堕神。
我:「我是来感谢你的,还好有你,今天的演出很顺利。」
我对着他晃了晃手里提的塑料袋子:「请你吃冰淇淋。」
何煦:「……」
13
何煦也不客气,坐在花坛边上,剥了包装袋,咬了一大口甜筒上快融化的冰淇淋。
我也坐过去,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地往边上挪了挪屁股。
我试探性地开口道:「你…… 没事吧?」
何煦侧过头看了我一眼,我连忙道:「网上那些我是不信的。」
何煦顿了顿,盯了我半晌:「为什么不信?」
我:「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可如果你真的是那么恶劣的人,我也不会平安无事地站在这里。」
何煦:「是真的。」
我愣住了:「什么?」
何煦:「我打了他,像这样往他鼻子上来了一拳。」
他收起五指,握成拳头,猛地朝我挥过来,最后停在距离我鼻尖两三厘米的地方。
何煦:「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松开拳头,曲起手指扣了扣我的额头道:「滚吧。」
14
「哥!」
我站在启仁中学大门口的常青树下,朝唐樾招手。
气质隽拔的男人在接踵而至的学生中格外亮眼,他走过来,我把手里的奶茶递给他。
唐樾撇嘴:「小孩才喝的东西。」
我:「我给你点的果汁!」
唐樾才接过纸杯喝了口:「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干嘛?」
我:「之前你们学校是不是发生了一起还蛮严重的暴力事件,我记得当时上过新闻……」
唐樾:「你问的是何煦?」
我睁大眼睛:「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唐樾舔了舔嘴边的果汁,「这孩子的官司还是你爸帮忙打的。」
我:「爸爸?」
唐樾带着我往学校里走,那时候他刚刚来启仁任职,只听同事提起高三的何煦和自己班的班长在女更衣室门口打起来了。
班长一口咬定何煦偷走了他的手机,并拿它偷拍女生换衣服。
我:「万一是他自己贼喊捉贼,偷拍被何煦抓到,故意说何煦偷了他的手机呢?」
唐樾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继续道:「当时就没有翻下手机里的内容吗?如果有更早的偷拍照片……」
唐樾:「那部手机在扭打中被砸坏了。」
我:「难道就凭那个班长的一面之词给何煦定罪?」
唐樾:「一个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一个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换做你,你会相信谁呢?」
我沉默了。
唐樾找到那一届的校历,拍掉上头的积灰,「不过,因为证据不足,何煦赔了医药费,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可这件事对当事人何煦来说,远没有唐樾说的那么轻松,在退学后的几年,让他重新站上了网络的审判台,受千夫所指,万人唾弃。
唐樾把摊开的校历推到我面前:「找到了,高三(3)班。」
照片里的何煦额前垂着点刘海,弱化了凌厉的五官,带出点稚气的乖来。
我伸出食指点了点 18 岁的何煦,然后往下走,最后停在另一张熟悉的脸上。
唐樾:「这个就是他们班长,你认识?」
我:「认识。」
16-20
16
办公室里的空调吹得凉飕飕的,我和林蓓蓓齐齐打了个喷嚏。
会长脱了外套披在林蓓蓓的身上,她抱着胳膊,得意地冲我挑了挑眉毛。
我低低地嗤了声,会长拿遥控器调温度:「你们两个这也要较劲?」
会长性格温驯,成绩优异,在我们眼里是绝对优秀的存在。
他伸出手安慰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僵硬地笑了一下,侧开身子。
散会后走出老远,林蓓蓓才想起外套忘了还。
我伸出手:「给我吧,我正好要回办公室拿点东西。」
林蓓蓓半信半疑,但她下午还要赶着回去剪辑视频,便脱了外套丢给我,一句谢谢也没说。
我从外套口袋里摸到会长手机的瞬间,心如擂鼓。
我试着输入林蓓蓓的生日,成功解锁了屏幕点进相册,一口冷气直接吸到了底。
相册里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下被拍下来的女生的裙底,花白的大腿晃得我几欲呕吐。
甚至还有视频……
我加快脚步往便利店赶,问收银员要了何煦的电话:「喂,何煦,是我,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我能去找你吗?…… 好,我在店里等你。」
我挂断电话,坐在店里的角落等他。
开门后一阵欢快的音乐响起,我看清楚进来的人时,心瞬间沉了下去。
17
「原来你在这里啊,蓓蓓刚才在电话里和我说了,」会长挂着往常一样的微笑,朝我伸出手,「我的东西呢?」
我极力平静自己的心绪,把外套递给他,他却猛地抓住了我发抖的手腕:「我的手机呢?」
他的眼神骤冷,修养和礼貌的外壳出现裂纹,沁出内里黏腻的毒液。
我:「我、我没看见……」
他当然不信,手上使了更大的力气:「我、的、手、机、呢?」
我们的动静引起了店里其他人的注意,会长反应极快地搂住我往外拖:「亲爱的,别闹了,我们先回去。」
我想喊救命,却被他用手捂住了嘴,我双脚奋力地踢踹,却被他环住腰,半抬着往外走。
面对一个成年男性,我的这点力气无异于螳臂当车。
出了便利店,他径直将我摁在树上,我的脸抵着坚硬的树皮,背对着他,双手被反剪在身后。
他俯身在我发间深深吸了一口:「唐郁,是你自己先来招惹我的。」
他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摩挲着我的脖颈,然后隔着薄薄的 T 恤沿着一节一节的脊椎往下摸:「我会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帮你好好地记录下来。」
这个混蛋!
「操!」
身后发出一声咒骂,紧接着束缚我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只见何煦眉眼狠戾地揪住会长的衣领,将他甩在地上。
他刚翻过身子,肚子就重重地挨了一脚,发出痛苦的呜咽。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反应过来时何煦已经摁着他的脑袋砸了好几拳。
我拉住他的胳膊:「别打了。」
何煦甩开我的手,对着会长的脸又是一拳,他的脸因为疼痛而极度扭曲。
我奋力扑过去抱住他的腰,死死地拖住他,惊叫道:「我叫你别打了!」
我的脸贴在他因为愤怒而急剧起伏的背上:「别打了。」
18
他如梦初醒一般将我拽起来,扯进后巷里。
眼神阴郁得像化不开的夜,他攥住我的衣领,用力到指节都泛着白,狠声道:「谁他妈让你多管闲事?」
我皱着眉:「你先放开我。」
他反倒欺身上来,灼热的呼吸烫着我的颈窝:「还知道怕啊?」
我扬手去推他的脸,却被他制住手腕往上一拉,被迫挺着腰与他贴近,方才散去的恐惧再次袭来,冻得我牙齿发颤。
「如果我没来,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何煦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别再一副怜悯老子的模样,老子还不需要你来拯救。」
说完,他放开我,我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踉跄两步。
我心里有股强烈的情绪翻涌着,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委屈,朝着他大叫道:「你少自恋了,以为你是谁?觉得自己闷头背锅很了不起是吧?你知不知道这么放任他,就会出现更多的受害者。你知道他手机里有多少女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偷拍吗?包括我……」
我用力瞪着他,喉间忽然酸涩难挡,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何煦转过身握住我的手腕,沉声道:「够了。」
我卸了力,屈膝蹲下,自暴自弃大哭起来。
捉住我手腕的那只手有一瞬间的僵滞。
「你、你别哭啊。」他蹲在我面前,用袖子帮我胡乱地揩眼泪,「老子……」
我避开他的袖口,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何煦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扳回来,软下声音道:「哥哥错了,哥哥跟你道歉。」
模糊的视线中,他眼底的薄冰混着我的眼泪,好似化作满地温柔月光。
19
我们到派出所报了案,林蓓蓓听了这件事气得咬牙:「才关十几天!太便宜他了!」
她在自己的视频号上曝光了这件事,学校迫于舆论压力,对他作了退学的处理。
何煦也重新回到店里上班,我心中对他有气,课间去买咖啡提神的时候故作冷漠地绕过收银台。
正听见货架旁边两个人正低声讨论着何煦高中偷拍女生的事。
我把林蓓蓓那条视频翻出来大声外放,有些暴躁道:「吃假瓜也不怕烂肚子,人家早澄清了,还在这一口一个偷拍狂?」
他们转头赏了我两白眼,咒骂道:「神经病。」
我看着手机里视频播放量还不及当初爆料何煦的那条热度的十分之一,顿时觉得很无力。
他们只在乎自己在互联网上的话语是否铿锵有力,所谓的正义感是否得到宣泄,至于事实真相如何,他们并不关心。
何煦扫完那瓶冰镇的咖啡,并没有递给我,而是径直摁上了我的脸。
我侧着头想躲,反而被他右手挡住,他微微倾身与我对视:「清醒了?」
他甚至还勾着嘴角,浅浅地笑了一下,眼睛亮亮的,褪去了往日的阴鸷气息,带着这个年纪的少年才有的干净阳光。
我见了鬼一般应激地夺过那瓶咖啡,撒腿就跑,跑回教学楼后,手支着膝盖哼哧哼哧地喘着气。
透过走廊玻璃看到脸颊上因为打瞌睡压出了淡淡红痕,正是他刚才触碰过的地方,又莫名地烫了起来。
20
下了晚课,出校门的时候又见到何煦。
他站在路灯底下,沐着光,掐灭了手里的烟。
我目不斜视地路过他,没想到他居然跟了上来,脚步声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心头。
红灯亮起,我转身没好气道:「跟着我干嘛?」
何煦双手插在口袋里,朝我耸了耸肩膀:「老子在送你。」
我努努嘴:「谁要你送了。」
何煦表情认真道:「你折腾出这么大的事,不怕他打击报复吗?」
我想起不好的回忆,心下也有点害怕,嘴巴却仍旧硬着:「那也不用你送。」
红灯转成绿灯,我正抬脚,何煦长臂一声揽过我的腰,将我箍进怀里。
外卖小哥踩着红灯的最后一秒疾驰而过,差点就直直和他撞上了。
可我现在并没有松口气,心脏反而因为腹部那只无法忽视的手,慌乱地跳起来。
「连路都不会看,还说不用我送?」何煦低头附在我耳边戏谑地低笑,「嗯?」
我挣开他的手,腿却不听使唤地软下去,何煦又一次及时拉住我的胳膊:「现在连路都不会走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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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鲸不是鱼
我的猫离家出走的第五天,隔壁搬进了一个绝顶大帅哥。
但他好像过分关心我家猫的情况了,
直到有一天,我在他床底下发现了堆成小山的猫罐头……
难道,他有异食癖?
1
「这就是你画的猫?」
简淮手里捏着我的寻猫启事,眉毛都快拧成了一个中国结「你觉得这臀,这尾巴…… 像话吗?」
寻猫启事上,一只油光水滑的黑猫正撅着大腚,一脸享受地趴在阳台上晒太阳。
就在五天前,我领养没多久的猫离家出走了。
它是我去爬山的时候捡到的。
因为那天三月初八,阳光正好,我又是在山腰上捡到它的,所以给它取名叫「捡到了」。
它可能不太满意我给它取的名字,闹了几个月的脾气离家出走了。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决定在寻猫启事后面再附上我的灵魂画作,这样它一定能感受到我邀请它回家的真挚诚意。
但我没想到,这张画像还能引起合租帅哥的注意。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可我这个都是有原型的,不信我现在给你看看。」
说着我掏出了手机相册,开始翻「捡到了」的照片。
有一脸谄媚尾巴翘上天的,有睡觉翻白眼的,还有一张更离谱,它露着肚皮躺在床上,活像个大冤种……
我笑得嘎嘎响,但是简淮的脸却越来越黑,翻动图片的修长手指越来越快越快越快……
「全删了。」
呃…… 呃?
简淮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半笑不笑的,像极了「捡到了」生气扑上来咬我的表情。
我条件反射地把手缩回去,嚷嚷道「这些都是我唯一的念想了,为什么要删!」
「它不会喜欢的。」
我不服气了「你怎么知道它不喜欢,你又不是它!」
简淮被我一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眉头拧得更紧了。
我有几分得意,重新打开手机「而且我还给它拍了一个特别可爱的视频,它一定会喜欢的。」
说着打开了视频。
视频里的黑猫冷艳高贵,油亮的毛发在阳光下散发出迷人的光芒。它迈着优雅的小短腿在花园漫步,仿佛一位矜贵的小王子。
简淮的嘴角不动声色地扬了扬。
慢慢地,镜头灵活地切换到了黑猫小王子俊俏的脸上,它动了动小胡须,然后骄矜地张了张自己肥嘟嘟的小嘴巴,说:
「嗨害嗨!」
2
帅哥的脸彻底黑了,似乎下一秒就要直接暴起。
我赶紧抓起手机藏在身后,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他。
「你和我的猫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些照片?」
莫非……
莫非他捡到了我的猫,还试图用删除照片的方法让我忘记我的猫长什么样,以达到霸占我的猫的邪恶目的?
简淮并不知道我的想法。此刻的他正坐在沙发上接受我 360 度无死角的目光扫射,眉宇之间流露出几分不耐烦。
「看够了没有?」
我老实地摇头:「没有。」
「呵。」简淮被我给气笑了,言语间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我就知道你……」
我?
我怎么了?
看着镜子里杏眼桃腮的小姑娘,我有些惊慌——难道我的司马昭之心已经全部写在了脸上?
「不是我和你的猫有关系,我只是单纯地为你着想。」
简淮见我不吃硬的,立刻换上了温柔攻势,一眨眼的工夫就变身成了人畜无害的温柔学长。
「为了我好?」我挠了挠头,「怎么个好法?」
「你想啊,如果他们知道你丢的是一只这么优雅高贵的猫,那就算捡到了也不会愿意还给你吧?」
他嘴角噙着一丝微笑:「毕竟那可是一只英俊无比、迷倒万千少女的猫,多少人排着队想要拥有它。」
呃……
「说的也许…… 有几分道理。」
可它不是一只被我圈养在卧室里的普通流浪猫吗?
「所以啊,你要试着藏起它的美貌,毕竟只要随便一画,它就已经惊为天猫了。」
怎么办,越来越觉得是他偷了我的猫了。
「所以?」我试探着开口。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可以继续画画,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你把把关。如果有必要的话……」
说到这他故意放轻了声音,嗓子里含着笑意:「我还可以手把手教你。」
手、手把手?
我不争气地咽了一口唾沫。
明明是一件单纯美好互帮互助的事情,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呢?
但我回答得比狗还快:「我愿意!」
他眉间一哂,躺倒下去,又露出了一抹「果然如我所料」的不屑表情。
我?
不是你自己先动的手吗?
3
接下来两个小时,简淮就这么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负责监工,时不时还要指点江山。
「知道耳朵上的聪明毛吗?记得画长点,毕竟世界上少有这么聪明的猫。
「尾巴不要翘这么高。这种谄媚的表情对于猫中贵族来说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
「还有,不要再翻白眼了,帅哥是不会做这种不雅表情的。」
…………
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我感觉自己不是在画画,而是在还债。
把笔一扔,我往沙发上一躺,无力地挥了挥手:「我歇会,要不你来?」
十分钟后。
「屁股给我画大点,我的猫屁股很翘很好摸的。
「为什么不画蛋,爱蛋人士强烈谴责!
「说了多少遍腰得画细点,公猫腰听过没?我的猫身材条件很好的,要是变成人少说八块腹肌。」
我做了一个「八」的手势,一回头,简淮不知道什么时候连耳尖都红了。
粉粉的,像猫耳朵,想吃。
但是我夸我的猫他害羞什么?
哦!我懂了。
是羞愧!是自愧不如的羞愧!
想到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和一只猫较什么劲啊?身材不好也没关系,毕竟人无完人嘛。」
「我身材不好?」
简淮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腰,皮笑肉不笑:「怎么,要试试?」
4
宠物侦探的到来搅了我的好事。
「刘小姐,你说你的猫是在 4 月 7 日离家出走的。请问那几天它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吗?例如情绪焦躁、经常对着门外叫、挠门之类的。」
「没有。而且宠物医生体检的时候说它最多才四个月大,应该不太可能出现你刚刚说的问题。」
宠物侦探皱了皱眉:「那么那几天您和它有什么矛盾吗?」
「矛盾啊……」我有些心虚,「也没什么特别的矛盾。」
坐在旁边假寐的简淮突然冷笑了一声。
「刘小姐,我希望您可以再回忆一下,这可能会给我们提供一些寻找的思路。」
侦探的眼神诚挚得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狠了狠心,我硬着头皮交代了。
「就是那天…… 我有点卡文,想撸了撸它找找灵感。撸着撸着,我突然想吃辣条。然后吃着吃着……」
我抿了抿嘴:「我的一根辣条掉在了它的脑门上……」
我现在都记得,那一瞬间,它的眼神里依次闪过震惊、愤怒和委屈,最后一整个变成了流泪猫猫头。
「然后呢……」
「然后我就帮它擦干净了毛,想亲一口安慰一下它。结果凑近闻到了它脑门上的辣条香味,没忍住…… 又舔了一口……」
宠物侦探一整个笑到打鸣,整栋房子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当然,只有他快活。
简淮坐在一边,脸色说不出来的臭。而我则羞愧地低下了头。
十分钟后,宠物侦探终于笑够了,还抽空发个朋友圈。
他大方表示一定会尽力帮我找猫,而且答应我事成以后给我打八折,只为感谢我为他平平无奇的生活增添了一些欢笑。
简淮则半倚着沙发,笑得高深莫测:「那就最好。」
5
距离我的猫离家出走已经六天了,我真的好想它。
它不仅是我的家人朋友,还是我的灵感缪斯。毫不夸张地说,每次我卡文的时候只要摸一摸它,立刻就会文思泉涌日更两万。
它不在的这一个星期,我一个字都没码出来。没有收入就算了,读者评论三百条,两百八十条都在骂我。
为了减少开支,我这个当地赫赫有名的懒狗都开始自己买菜做饭了。
当我把做好的红烧肉端上来的时候,在房间里待了一下午的简淮突然闻着味道出现在了餐厅。
我在他如花似玉的小脸上左看右看,横竖写着「富婆饿饿饭饭」几个大字。
我迟疑:「你…… 要一起吃吗?」
简淮扶了扶自己的金边眼镜,笑容淡淡:「本来我是没什么胃口的,不过既然你盛情邀请了,我也不好拒绝。」
呵呵,我可看不出他有半点想拒绝的意思。
筷子挥舞得和粉刷匠似的,就连最后的肉汤都没放过,就着米饭又干了一碗。
酒足饭饱后,他双手交叉放在桌前,眼睛惬意地眯起:「刘小俞,我可以雇你给我做饭吗?」
哈?我没有听错吧?
我这纤纤玉手可是要在键盘上翩翩起舞的,怎么可能给你当保姆?
「三万一个月,食材另算,管饭,我刷碗。」
「好,成交。」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主要是想积累点俏保姆的写作素材。
6
但是当我看到简淮给我的菜单时还是没有忍住露出了一丝崩溃的神情。
他可真是个海鲜究极爱好者。
放眼望去,菜单里除了海鲜还是海鲜,那可怜的二两牛肉还是我冒死进谏才得到的。
我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我的猫,那只极度爱腥的挑食鬼现在有没有吃饱饭,有没有地方睡觉。
正在心烦意乱,简淮突然裹着浴袍从卫生间出来了。
头发没有擦干,白皙修长的手指穿插在半湿的黑发里,水滴顺着他雪白修长的脖颈往下流,往下流……
一整个把我给看下流了。
我有点口干舌燥:「你、你怎么不吹头发?」
他皱了皱眉:「不喜欢吹风机的声音。」
怎么和我家傻猫似的。
我的老妈子心登时一顿泛滥。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拿起毛巾走了过去:「坐过来,我帮你擦。」
简淮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抗拒,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情愿地坐了过来。
我把动作尽量放缓,然后开始熟练地帮他擦头发。
擦着擦着,简淮的浴袍好像掀开了一点。
擦着擦着,简淮的浴袍好像越掀越开。
擦着擦着,简淮的浴袍下已经隐约能看到几块腹肌……
原来他的身材好像确实还不错的样子。
我满脸通黄地收回了目光,尽量把精力集中在手上的动作上。
他的头发是细软柔顺的那种,像极了我的猫。以前我最喜欢把脸埋在它的肚皮上,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沐浴露的香味。
我条件反射地动了动鼻子,突然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
「简淮,你身上怎么一股猫咪沐浴露的味道?」
7
他身体肉眼可见地紧绷了起来。
随即半眯着眼睛转过身来:「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味道奇怪,是不是你这毛巾……」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救命,还真是!我刚刚一顺手把猫的小浴巾拿给他擦头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手忙脚乱地拿开浴巾,「你对猫毛过敏吗?现在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暂时还没有。」
「那就好。」
「不过,」他反手按住了我的爪子,「如果你再扯下去恐怕就有了。」
黑暗里,我不安分的爪子正趁乱扒着他的浴袍一顿乱扯……
好丢人……
晚上,我躺在床上长吁短叹。现在的帅哥年纪轻轻的怎么反侦察能力这么强啊?
带着遗憾,我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的猫变成了一个看不清脸的大帅哥,而我变成了一只猫。他拎着我的后脖颈抵在沙发上,声音危险:「你敢背着我去找别的猫?」
我直接惊醒了。
好可怕好可怕,我真是疯魔了居然做这种奇怪的梦。
擦了擦额前的汗,我照例打开手机翻看有没有猫猫的消息。
哈,又是颗粒无收的一天呢。
我倒在了床上,彻底没了睡意。突然想起昨天答应简淮的工作,索性爬起来待会出门采购。
刚洗漱到一半,简准也睡眼惺忪地出了房门。
我正在刷牙,冷不丁抬头,透过镜子瞥见了他有些凌乱的领口泄露出的大片春光。
冷白的脖颈上有道压红的印子,锁骨形状优美,仔细看还能发现喉结上一颗诱人的小痣……
一口泡沫被我一个不留神直接咽了下去。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
我恶人先告状:「你、你干嘛不好好穿衣服!」
简淮哼笑一声,声音还带着点刚起床的沙哑:「你不就喜欢看这种吗?」
我眼睛倏然睁大,直接喷出一口水。
「谁、谁喜欢啊?你可别胡说八道!」
他姿态懒散地走近来,唇边溢出一丝笑:「也不知道是谁昨晚眼睛都快长我身上了……」
焯,咬着不放了是不!
我强装镇定,颇为正人君子地扭过了头:「昨晚的事只是个意外,其实我平时是个很保守的纯洁少女好吧。」
「扑哧。」
身后又是一声笑,这回的语气更恶劣了几分:「纯洁少女会看那种漫画吗」
我感觉浑身鼓起的气被人戳了个大洞。
漫画?!
是我偷偷看的那种漫画吗?救命他怎么发现的?!
「你偷窥我! 没礼貌!」我气急败坏。
他揶揄地看了我一眼:「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恰好在厕所旁边的收纳筐里看到了几本漫画而已。」
「那封面,那内容…… 啧啧啧……」他一边说一边摇头,还凑到我耳边,声音暧昧十足,「足足有五本呢。」
我快哭了,真的。
像简淮这种坏男人就应该被发射到火星上去好吗!
8
去超市的路上我们俩谁也没说话。
我是因为尴尬,他纯属是困得睁不开眼。一进门我们就分道扬镳,他买他的新沐浴露我买我的海鲜。
我刚挑没多久,简准就推着推车过来了,皱着眉头闻了闻, 然后把我筐里的海鲜都倒了回去。
「诶…… 你干嘛!」
「不新鲜。」他头都没抬。
我阴阳怪气:「这你都闻得出来,你是狗吗」
「不是。」
他正低着头捞虾,认真回答的语气仿佛我真的在怀疑他的物种。
这什么人啊!
一拳打在棉花上,我也懒得和他生气了,干脆歪着头看他捞虾。
明明这么平常的动作到他手里就莫名变得赏心悦目起来。看着看着,我的视线就转移到了他的脸上,越看越顺眼。
真的好奇怪啊。我自认不是什么自来熟的人,和他才认识没两天,我却觉得相处起来特别自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莫非……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一见如故千里姻缘一线牵?
简淮挑了十多分钟,终于把海鲜都挑好了。
小家伙们一个个都张牙舞爪的,估计跳起来一拳能打死两个我。
实在难以想象他的嘴下到底有多少虾蟹的亡魂,才能练就这般火眼金睛。
接下来我发现,除了海鲜,他对其他东西也很挑剔。每买一件东西都要看看生产日期和营养成分,虔诚得像 315 的质检人员。
我很不理解,并且悄悄往购物车里放进了第七包临期打折的薯片。
「刘小俞,适可而止。」他把视线从手上的金枪鱼罐头上移开,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再放进去就自己买单。」
真小气啊这男人!我都给他当保姆了他却连这点钱也不愿意出!
我愤愤不平,然后趁他转身悄悄又放了进去。
他拿出来。
我放进去。
他拿出来。
我放进去……
薯片:?早知道我他妈烂厂里了!
最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还是以简淮的妥协告终。
出了超市,我们俩手里都提溜着两大袋东西,其中大半是我的零食。
我悄咪咪地偷瞄了他一眼,只见他冷着一张脸,看起来有点冷漠。
还好还好,好像并没有要让我转账的意思。
喜滋滋地走到停车场,从旁边的巷子里突然窜出了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小黑猫,迈着四条小短腿「蹬蹬蹬」地钻进了一辆迈凯伦的车底。
?
这…… 这不是我的猫吗!
9
呜呜呜我的乖宝!
我喜极而泣,发出一声狗叫:「宝宝!妈妈在这里!」
妈妈马上就带你回家,给你开十个罐罐!
小黑猫却好像被我浓烈的母爱吓了一跳,撒开脚丫子就是一顿跑。
这怎么行!
顾不上这么多,我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丢就追了出去。
简淮在身后喊着什么我通通都听不到,我的脑子里只有自由的感觉。
但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我一定会认真听清简淮说的那几个字。
「你后面有狗!」
十分钟后,我猫没追上还摔了个大马趴,被狗扑在地上狂舔。
据坊间传言,当时我的动作矫健得一点都不像一个 800 米不及格的体育特残生,是实打实跑出了菜场苏炳添的飒爽英姿。
虽然我摔得很惨,但是我发现…… 简淮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居然怕狗诶!
他一脸冷漠地坐在车里,看似镇定,但其实屁股都快挪到副驾驶了。
狗离得远的时候还能透过车窗缝隙给我做远程战术指导,狗一靠近车立刻摇上车窗勉强维持最后体面。
真的太好笑了。
萨摩的主人在旁边一边拉狗一边给我道歉,还赔偿了我一笔金额可观的干洗费。
我拍了拍身上的狗毛,神清气爽地坐进车里。简淮还很不自然地盯着车窗外边。
我乐了:「你怕狗啊?」
「怎么可能!」简淮表情僵硬,「我怎么可能害怕这种成天只会摇尾巴吐舌头的生物!」
「哦,那你刚刚怎么不敢下车?」
他回了神,掸了掸自己的衣服:「我这件衣服要是干洗,就不是小数目了。」
呵,你就嘴硬吧。
「先别说我,也不知道是谁口口声声说喜欢,结果连自己的猫都认错。」
我不服气:「它自己也天天把肉摊的阿姨认成我,我偶尔认错一次它肯定不会生气的!」
「……」
「倒是你!」我叉着腰质问他,「我认错我的猫关你什么事,又没认错你!」
他冷笑一声:「这可很难说。」
我气死了。
我发现只要和我的猫沾上点关系的事,简淮好像就格外在意。这人简直比我的猫还像我的猫!
我不想再理他了。
狭小的车里,他在开车我在生气,温度冷得空气都快停滞了。
一声手机铃声打破了僵局,是宠物侦探。
「猫已经找到了,卡在了附近居民楼九楼的空调外挂机上。我们已经联系了救猫队,马上就会到。猫有点应激,你尽快赶来看看。」
「真的?!」我高兴得蹦了起来,「我马上就过来!」
顾不上刚刚还在和简淮冷战,我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喜极而泣,「呜呜,猫猫找到了!」
他有些僵硬地动了动胳膊,语气有点冷漠:「哦。」完了又附上了一句,「但我劝你还是别高兴得太早。」
语气听起来还挺中肯?
我:?黑夜给了你一张好看的嘴你却用来放猪屁?
我不想理他了,点开了侦探发过来的照片。
那是一只瘦骨嶙峋的小黑猫,爪子正颤颤巍巍地踩在外挂机后面的小横杆上,只露出半只怯生生的眼睛。
呜呜呜呜呜,我心疼得不行。
出去的时候还是一只满身腱子肉的迷你小黑豹子,怎么一眨眼就瘦得和黑猴一样?
可能是意识到刚刚的话太过分,这次简淮难得好心地递了张纸巾,但语气还是颇为生硬。
「真有…… 这么担心吗?」
我瘪了瘪嘴:「你懂什么,它可是我儿子,亲生的那种!」
眼看着就快到了目的地,我摸出手机准备联系一下宠物侦探。没想到他的电话倒是先一步打了进来。
电话里,他的声音满是歉意:「刘女士,真的很遗憾。小猫没有等到救援队,刚刚受惊从九楼跳下去了……」
「什么?!」
我顿时如遭棒喝,手机直接摔在了地上。
10
我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明明…… 明明前几天它还在生龙活虎地跑酷,还在精神抖擞地抓沙发,还在跷着脚躺在软软的被子里睡懒觉,明明它才这么点大,抱在怀里还只是那么软软的一小团,怎么会……
我脚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悲伤和愧疚争先恐后地钻进我的心脏。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照顾它,是我一时疏忽让它跑了出去,甚至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找到它是怎么离开的……
「为什么不等救援队过来就擅自行动?」简淮扶着我的身子,声音冷得几乎快要结冰。
「它原本不会死。」
物业有些愧疚地站在一旁:「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可它实在太吵了,今天已经收到好几条投诉了。」
我哭得上次不接下气:「它跳下去的时候该多痛啊…… 它是不是一直期待着我去找它,它的心里一定是怪我的吧?」
在那些因为焦虑自卑、生活困窘而崩溃大哭的夜晚,一直都是它陪在我的身边。可在它最无助的时候,我却不在它身边,甚至连它怎么离开家的都不知道。
简淮沉默着蹲了下来,微微揽过我的肩膀:「不会的。」
「它也不想让你这么难过的。」
这时,我的身后突然爆发出一声比我还要大上几倍的哀嚎。
「点点!你怎么了?!」
一位中年妇女突然一个百米冲刺扑了过来,一把从我怀里的猫抢了过去,抱着嚎了起来。
我被她推了一个踉跄,一边抽泣一边和她理论:「你做…… 什么?!」
女人没有理我,自顾自地一边哭一边喊。
她的邻居在旁边和我们解释,这个女人是这栋小区十二楼的住户,昨天不小心把猫给弄丢了。今天下班找了一晚上,刚刚回来听到了这个消息,难免有点受打击。
说完还拎着小猫脚上的一簇白色的毛向我解释:「这猫是我看着长大的,脚后跟有簇白毛,所以取名叫点点。」
所以…… 这是她的猫?
看着哭得泪人一样的女人,我本来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流了。更可耻的是,我的心里的内心深处居然还丧心病狂地升腾起一丝隐秘的庆幸。
还好不是它。
坐在车里,我红着眼睛问简淮:「我是不是很坏?」
简淮正在开车,车里的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月亮般的光芒。他的表情此刻也变得非常柔软。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声音极轻极温柔:「你没有错,你只是……」
「太爱它了。」
11
因为那件事的影响,之后的好几天晚上我都半夜惊醒,梦见我的猫发生了意外。
实在无心做饭,我拽着简淮躺在家里吃了一个多星期不重样的豪华外卖。
他可真是个大好人,不但每天任劳任怨地收拾餐桌,还隔三差五地给家里来个大扫除。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真是合租就是赚到。
不过经过我多日的观察,简淮很少出门,好像也不用工作,看起来像个无业游民。
划掉。
应该是一个有钱的无业游民,或者说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但是这么有钱还会做家务,很难让人不沦陷。
虽然这段时间都没有猫的消息,但是我画的寻猫启事被邻居发到网上小火了一把。于是住在附近的网友都开始热心地帮我找小猫咪。
在某个下午,我美丽的房东敲开了我的门,一脸兴奋地告诉我猫已经找到了。
我看着被她拎着后颈皮还试图张牙舞爪的小橘猫陷入了沉思。
罢了。
小家伙长得很可爱,是一只器宇轩昂、仪表堂堂的小公猫。思来想去,我决定接受房东的好意,把它给收了,取名叫「送错了」。
但「送错了」本猫却并不觉得自己被送错了,一沾地就开始调皮捣蛋。
据不完全统计,就它来家的这半个小时就已经摔杯子一个,抓窗帘两次,中途还抽空翻了垃圾桶。更可恶的是你还不能说它,一说就骂骂咧咧飞机耳,叫得凶神恶煞的。
它刚叫完,正在午睡的简淮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换上了灰色的睡衣,好看的褐色瞳孔微张,那张冷漠的帅脸乃至额前的几根头发丝上都写满了不耐烦。
站定,搜索,然后一眼就锁定了蹲在窗台上的罪魁祸首,
「你养了新猫?」声音冷得都快掉冰碴子了。
我忽然反应过来,养猫忘记征求简淮的意见了!
但还没等我吱声,胖橘就抢先一步讨好卖乖起来。一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嘴脸,扑通一声打了个滚躺下了,还对简淮谄媚地露出了自己的白肚皮。
呵,不守猫德的渣猫!
「哦,房东听说我丢了猫,就好心地送了一只小流浪过来。你不是也挺喜欢猫的,你看要不我们把它留下吧?」
我冲他眨了眨眼。
他的视线稳稳地落在那只撒娇打滚没节操的橘猫身上,忽然轻嗤了一声:「太丑了,你的审美水平下降得未免有些快。」
又来了又来了。
他对「捡到了」是有一层多厚的滤镜啊。
为了留下这只橘猫,我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很多,仔细辨认居然还夹出了钳子音。
「行不行嘛?」
yue。
为什么我会发出这种奇怪的音节!我明明是个钢铁直女啊!
我抬头偷看简淮的表情,却发现他的嘴角莫名勾起一丝可疑的弧度。
我???
「随你。」
丢下这句话他就转身准备进房间。
我忙喊住他:「那待会你和我一起去给它买点猫用品吧?」
「我?给它买?」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只弱小可怜又能吃的小橘猫,语气里夹着莫名的怨气:「柜子里不是还有猫粮吗?」
我笑了笑:「可是那是『捡到了』的东西,它要是回来发现我喂给别人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毕竟它就是一只小气猫啊。
简淮目光平静地看了我一会,忽然笑了。
「放心吧,它一定会回来的。」
12
超市里,我推着小推车随意使唤着简淮:「这个这个…… 还有这个!」
简淮的目光先是落在我面黄肌瘦的小脸蛋上,继而又透过货架停在那一个个标签上,轻嗤一声:「自己在家恨不得吃老坛酸菜,出来买猫粮就这么大方?」
我摸了摸脑袋,表情莫名:「不是你付钱吗?」
简淮:「?」
「你养别的猫还想花我的钱?」他微眯了下眼睛,「刘小俞,你这未免有点欺人太甚了。」
救命,他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种羞耻的正宫台词的。
「那个,我的意思是从我的工资里面扣。」
他冷笑一声:「需要我帮你算一下这个月你工作了几天吗?」
我???
合着我不是带薪休假啊?
他装模作样地翻了翻手机,我伸长了脖子窥见了屏幕一角,上面赫然写着「记账本」几个大字。
我笑不出来了。
原来,那些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钱。
「工作了三天,你将得到工资 4091,含税的,这一购物车东西差不多。」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怎么样,还要买吗?」
猫领回家了,还能不买吗?
我咬牙:「买!以前都是这么买过来的,我自己省省。」
简淮眉头一皱:「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吗?」
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购物车,活像一只焦躁得摇尾巴的猫。
「它有以前的黑猫那么帅?」
?
不是,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比美问题啊?
虽然说「捡到了」在我心里是有亲儿子滤镜,但是在背后这样议论小猫咪的长相多少也有点不礼貌吧?哪只小猫咪听得别人说它丑这种话
我不愿回答,敷衍道:「有什么比的,它们都没你帅。」
简淮:「……」
回答我的,是他微红的耳根和信用卡。
好家伙,一句话,让男人为我清空购物车。
就一个字,绝!
13
回到家我老老实实开火做饭,毕竟不干活就没有饭吃。
在厨房鼓捣了半个小时,简淮闻着香味进了厨房。
「你今天做的什么这么香?」
我把盘子往身后一挡,后背直冒汗:「还没做好,你先出去等会。」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眼睛一眯,迈着大长腿径直走了过来。
完了完了要被发现了!我绝望地捂住了耳朵。
「刘小俞!」
简淮端着那一盘子喷香的猫饭,脸黑得仿佛随时能下一场依萍要钱那天的倾盆大雨。
「你让我在那干等着,自己在这给那只猫做猫饭!你可真行!」
我快把头埋进地里了:「私密马赛私密马赛!」
天地可鉴,本来我真的是在专心做饭的,但是看着这一冰箱的海鲜一个不注意就……
简淮目光里带着质问:「难道在你的心里,它比我还重要?」
我?
救命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我们俩的对话什么时候都变成这种画风了?
想起今天下午的对话,我厚着脸皮试探道:「当然是你重要了,在我心里你可是独一无二的。」
我这话说得也没毛病,这么有钱而且大方的帅哥,我身边确实有且仅有这么一位。
「支付宝到账 10000 元……」
我?
他神情愉悦:「奖金。」
「……」妈的,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吃完饭,我迫不及待地端起猫饭去喂猫。以前「捡到了」可是最喜欢我做猫饭的手艺,一顿能吃一大碗。
但是小橘猫却很不买账,只抬头轻蔑地看了猫饭一眼,就连闻都没来闻一下,更别说吃了。
我不甘心,把碗端到了它的鼻子下,点了点它的脑袋:「快尝尝。」
小橘猫傲娇地甩了甩头,张嘴作势要来咬我。
嚯!
我抽回了手,有点生气。
明明好吃好喝养着它的人是我,可是它却从来都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反倒是简淮总耷拉着脸,它却意外地温顺谄媚。
我又戳了戳它的脑袋:「你可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没、有、口、福。」
戳最后一下的时候,小橘猫突然气冲冲地跳了起来,在我手上结结实实地抓了两道。
「啊!」我痛得发出一声狗叫。
「怎么了?」简淮很快从厨房赶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就变矫情了,声音娇滴滴的,眼角还挤出了两滴小珍珠。
「疼!」
14
几分钟后,简淮正低着头细心地给我处理伤口,小橘猫正老实巴交地对着厕所面壁思过。
我心情大好,想必这就是狗仗人势的爽感吧。
「忍着点。」
他用棉签沾了点碘伏,动作轻缓地往我的伤口上涂抹。
伤口其实并不是很深,但是这种被人细心呵护的感觉…… 真的挺让人着迷的。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简淮的神情十分专注,睫毛很长,鸦羽似的,在灯光下轻轻地跳跃。
「疼吗?」
他突然抬起头,我没来得及做表情管理,还保持着那个没出息的花痴样,看起来很傻很丢人。
撞进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我有些不自然地撇开了目光,轻咳两句:「不是很疼。」
简淮却似乎没听见一般,慢慢往我脸上逼近:「这么疼?那要吹一吹吗?」
不是,我说不疼,他、他凑这么近干嘛救命!
我咽了口唾沫,尽量直视他:「不是,就一道小伤口……」
他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样子,感觉两个人的鼻尖就要碰上了,我刷地一下闭上了眼睛。
时间过了很久,我的额前忽然掀起一阵风。
「呼。」
我悄咪咪睁开了眼睛。
只见他朝我额前的刘海轻轻吹了口气,嘴角带着一丝邪笑:「好些了吗?」
我有点失望:「好、好多了。」
简淮坐回了原位,我悄悄抬头,不经意看到原本应该面壁思过的小橘猫什么时候正回头看着我们,脸上还露出了一丝一言难尽的表情。
我眼疾手快:「简淮,它刚刚瞪我,它不服气。」
橘猫:「?」
简淮的视线扫过去,橘猫立刻扭过了头,尾巴也不敢动了,连身子都坐直了许多。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来简淮的名字这么好使啊,传到猫星球去应该能止小猫啼哭吧。
「为什么它在你面前这么听话啊,你有什么窍门吗?」
「窍门啊……」
简淮拉长了声音,视线直直地对上我的眼,眼角眉梢若有若无地染着笑意:「想知道的话,今晚来房间找我。」
我一整个大震惊了!
这、这也是我不花钱能进的?
15
我觉得简淮存心引诱我。
在我今晚第五次出来上厕所时,简淮房间的灯还亮着。倒不是亮不亮的问题,而是他的房门压根没关好,露出半个手掌大小的缝隙。
我心里暗骂一句该死,就着漏出来的光看了眼手表。
已经十二点了。
十二点不睡觉不关门,还说那种引人遐想的话…… 这不是存心考验我这个五四好青年吗?
哪个年轻人受得了这种考验?
多巴胺上头,我厚着脸皮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他的房门。还没摸到房门,房门却突然开了。
我被吓了一跳。只见简淮正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衣站在门口,脖颈的线条若隐若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表情似乎在说,我就猜到你会来。
呃,怎么说呢,反正就是显得我特别不矜持。
「要进来吗?」
我自暴自弃:「这,来都来了……」
简淮的房间特别干净,东西也特别少,不知道是刚整理过还是怎么样,看起来特别整齐。
床单被套都是灰白色系的,飘窗上放着一个看起来就很舒服的躺椅,可能是用来晒太阳的。我走近了些,发现躺椅上还放着一本书,书名叫《如何征服美丽少女》。
我…… 挺好的。
「想知道点什么?」简淮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看着我。
第一次进男生的房间,我有点不自然:「就、就你是怎么驯猫的啊……」
「就这个?」他挑了挑眉,「就不想知道点别的?」
他说这话时表情暧昧,我都被他整结巴了:「什、什么别的……」
「比如——我?」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突然站了起来,一步一步逼近我。
我方寸大乱:「等等,你先站住!」
事实证明,有色心不一定有色胆,比如我现在就想重回到十分钟前安静如鸡地回房间睡觉。
该说不说,这男人,确实还挺有压迫感的。
简淮站在离我半米远的地方:「想好了吗,到底想知道什么?」
「想好了想好了。」我小鸡啄米地点头,「我就想知道怎么拿捏住那只小橘,别的都不想了解。」
「这样啊。」他的语气难掩失望,「那好吧。」
我松了口气。
简淮这回没有坐下,而是认真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让它听话的诀窍就是,眼神。」
「眼神?」
「嗯。」他轻轻应了声,往前凑近了点,「你看着我的眼睛,感受一下。」
我有点呆地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型十分漂亮,黑曜石般的瞳仁像一汪黑潭,涌动着旋涡,深不见底,仿佛一不留神就会把人吸了进去。
「感受到了吗?」
声音近在咫尺,他含笑的眸子正对上我的眼神。我条件反射往后退,腿弯正好压到床沿,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接往后倒。
情急之间我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服,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16
我被摔得七荤八素,一阵眼冒金星。
心里暗骂这狗男人明明前几天还是这么正常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流氓!更可耻的是,我居然不觉得讨厌,甚至隐隐还有点…… 期待?
真是羞死人了!
眸色渐深,简淮伸手扣住了我的下巴,捧着脸就微侧脸俯身压下了脑袋。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我的脑袋霎时轰的一声,炸了。
「呜呜……」
我被他吻得嘴巴都痛了,埋怨的话只化成了呜咽。
简淮却感觉更加兴奋了,促狭地眯了眯眸子,狠狠加深了这个吻。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猫科动物叼住了脖子,尖尖的犬牙来回啃咬着,又酥又麻。
一吻结束,我大口喘气,感觉自己差点被憋死。
简淮红着眼尾,喉结上的那颗小痣滚了又滚,声音又哑又动听。
「小俞,可以吗?」
天,哪有在这个时候了还问别人可不可以的?
我拉不下脸,扭过头不想回答他。
简淮轻笑了声,右手微微拢了拢,抚上了我的腰。
OMG,腰部十级敏感选手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
我像只被丢进热油的虾米,整个人都弹跳起来,一脚直接把简淮给踹下了床。
只听一声闷响,简淮的肩胛骨狠狠地磕在地板上,他没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对不起我是狗。
我忙连滚带爬地滚下了床:「你怎么样?」
话音未落,我的眼睛往床下一扫…… 救命,他的床下怎么怎么全是猫粮猫罐头。
简淮一个不养猫的人,屯这么猫粮做什么?
联系一下简淮的那些不同常人的癖好和种种巧合,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从我脑子里蹦了出来……
不可能!
我连忙否认了心里的可怕想法。
往好处想,他可能…… 可能是有异食癖!
可这又算什么好事啊?
好在简淮身子骨比较硬朗(?),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
把他扶到床上,我从小药箱拿出了跌打扭伤的药酒,一边抹一边试探地问他,「你…… 你的床底下怎么有这么多猫粮啊?」
简淮面不改色,神情淡淡地回答:「因为我的工作需要。」
见我一脸疑惑,他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某大厂的金牌猫粮体验官。
「这个职业非常冷门,你不知道很正常。因为个人原因,我很少出门,所以猫产品都是直接寄到家里来的,我只需要远程出报告。」
「这…… 工资很高吗?」
他扬了扬眉:「还行。」
能让他说还行的工资……
我有些好奇:「方便透露一下吗?」
「四万。」
?!
让我震惊的不是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轻松又赚钱的工作,而是他一个月赚四万就给了我三万,还要负责买菜钱……
我的心里过电般狠狠一麻,有点被撩到了怎么办!
我有点飘飘然了,感觉再留下去可能会忍不住半夜…… 咳咳…… 压榨一个伤病员。
「那…… 那我先回房了。」
简淮撑着身子来送我,被我按下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回过头来叫了一句:「捡到了?」
「嗯?」
几乎是同一时间,简淮的声音就接上了。
这…… 衔接得也太自然了吧。
简淮笑了笑:「怎么?产生幻觉了?」
我摇了摇脑袋:「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想它了。」
17
第二天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在经过简淮的房间时,发现他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忘记关灯了?
我甩甩脑袋,准备回房间继续睡觉
走着走着走着,前一天那个有些恐怖又有点新奇的猜测又悄悄冒了出来……
会不会……
我的脚突然像被钉在了地上。
不会吧这也太玄幻了吧?
可是现实的种种巧合……
再回过神的时候,我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摸上了他的房门把手。
要不要进去呢……
如果猜测是假的,那就说我是来给他关灯的。但他肯定觉得是我色欲熏心……
如果是真的,他会不会吃人啊?
应该不会吧,他人感觉还挺好的……
最终,好奇战胜了我的理智,我按着把手往下一拧,房门直接打开了。
月光皎洁,飘窗上一只黑色的猫正优雅地躺在躺椅上,桌上放着一杯羊奶粉,而它端着餐盘,一边吃罐头一边嚼冻干……
而我的视线正好和猫对上!
我:救命!
做了一天心理建设后,我含泪接受了简淮是我的猫的事实。
其实那天我就隐约有些猜测,因为床底下除了猫粮还有很多以前「捡到了」特别喜欢的玩具,都整齐地放在一个小箱子里。
但是因为事情实在太离谱,我压根不敢往这方面想。
「为什么离家出走?」
我压低声线,声音里饱含着作为家长的威严。
但是我的内心其实是崩溃的,一想到我之前对我的猫动手动脚甚至还亲亲抱抱我就羞耻得想跳楼。
简淮眼神平静:「我想养你。」
我……
我直接一个感动。
呜呜呜,这小猫崽子真的很懂怎么让我心软。
他告诉我他是一只偶然成了精的黑猫,本来在山里当山大王,但是被我用一根火腿肠骗来了大城市,所以我得对他负责。
「你想养我的心是好的,但是你……」我跺脚,「你怎么能亲我的嘴!」
儿子不可以啵后妈嘴!
简淮勾了勾嘴角,不顾我的挣扎,一把把我拉进怀里:「对不起,我也想缓缓,可是现在是特殊时期……」
特殊时期?
什么特殊时期?
我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名词,不可置信地抵着他的胸口:「你不会是…… 那个什么期吧!」
难怪,难怪这几天肉眼可见的爱撩拨人!
「可…… 可我们的关系很奇怪诶!」
和自己的猫谈恋爱什么的,听起来就很怪啊!
他俯身堵住我的嘴,吻前还自以为帅气地撂下了句霸总语录:「我不介意和你玩一场禁忌游戏。」
我?
都说了少看那种奇怪的书啊喂!
.
你是如何发现自己对象出轨的? 我以一种最羞耻的方式发现。 丈夫明明在外地出差,却被告知丈夫在本地医院的急诊室。 原来是丈夫和情人酒店私会时过于激动,不小心进医院。 那时的我刚刚怀孕。 01深夜一点,我接到医院的电话,我老公辛志远在急救室,因为剧烈运动而导致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