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隐世了十年，才发现剧情已经大结局很久了。
这本末日文已近尾声，男主江司辰建立起了小规模的人类避难所，人类文明得以开始缓慢地自我修复。
但这好事没我的份。
穿来的第一天，我震惊地发现，我是江司辰在家里养的一只水母。
是的，连眼睛都没有，我只有一些基础的感光系统，连思维也被无限降维。
可我一直记得我的饲主。
他会喂我很好吃的小虾；
他会调配最舒适的海盐水；
他会用手指戳我的伞柄和触手。
可是某一天后，他再也没有回来。
我……很想他。
可恶，我一定是被人类拿捏了！
01
末日降临时，地球上所有的动植物都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异。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海啸和饥荒，百分之八十的陆地被海水淹没。
对于这一切我一无所知，我只知道有一天，水缸突然变大了好多好多倍，足够我在整个家里游荡。
一开始我什么也看不清楚，后来逐渐开始能看清家具。
费力地调动了前世的智力，我判断出这是个单身男士的家，或许在末日前这里是一处很好的住所。但如今广阔的落地窗早已全部破碎，木质家具乱七八糟地漂浮在天花板下，连同许许多多的奖章一同，打造出一个怪异的海底奇观。
这中途，我还找到了一张疑似饲主的照片。
照片镀了一层膜，上面是一个理着寸头的英俊男人，一身白色实验服嚣张地敞开着，戴着一个很怪异的护目镜，望着镜头皱着眉。
……面相这么良善，一定是好人。嗯。
我用小触手轻轻碰了碰照片，身体也微微发起光来。
我得找到他。一个丢下宠物的饲主不是好人类。
更何况，我真的好饿好饿啊。
只要找到他，应该就又能吃到很多小虾了。
02
我第一次想出去，就撞在家具上，差点碰伤了脑袋（伞柄）。
外界的世界对于一只小水母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用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我竭力把自己化形成前世的样子。水母原本身体的主要成分是水，是没有任何骨骼的浮游生物，而我不断吸收着外界的水，渐渐竟然真让我变成了一个有一些浅浅透明的人类模样！
消耗大量能量的我，感觉更饿了。
我晕头转向地拨开那些疯长的水藻和贝壳，从落地窗「游」了出去。
面前是一座绚烂、死寂的海底城市。
曾经的高楼里无数的鱼群从旁穿过，许多被啃噬得只剩骨架的衣服散乱地漂着。我注意到那些原本无害的鱼也与从前完全不同了，它们有些进化出巨大的体形，有些进化出致命的毒素，甚至连颜色看上去都极度危险。
无论人类文明曾经有多么辉煌，在这样的海水之中，脆弱得不堪一击。
而我刚钻出房子，立刻就有黑压压的鱼群掉转了方向，海藻们疯狂地扑向我！
03
在被江司辰饲养的时候，水温低了一度，我都要耷拉着脑袋，装死给他看。
毕竟水母就是很难养的生物，稍有不慎就会翘辫子。
而现在的水温不知道有多低，让我忍不住打了个颤。
「咦，海草，正好饿了。」我随手拔了一大把，边走边吃了起来。
「这鱼应该没什么刺，我来尝尝……」我注意到有些鱼在试图咬我，然而没一会儿，我的身体就恢复如初了。
水母的自愈能力也是很强的。
「就是味道不怎样……嗝。」我忍着不快把附近能吃的都吃了个遍，再次掏出那张照片。
照片的背面有一个地址……似乎是饲主之前工作的地方。
我拍了拍手，大摇大摆地决定找过去。
**
「江队，检测到 z 区域有异常磁场波动！」屏幕前的男人神色严峻，「您快来看，这是被称为『死亡区域』的海域，这里的海生物变异得最为严重。就连我们数次勘查，都损失了不少人员……」
而现在，屏幕上刺眼的红色已经淡去了许多，这通常表示危险等级的下降。
可整间观测室里所有的人都愁眉不展，没有半分喜色。
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冷开口道：「处在变异链顶端的新生物可能会出现，它一经变异成功，就对同一环境下的其他生物有近乎碾压的统治力。我们该对此做好准备。」
江司辰望向屏幕，他的眸色渐深，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先回基地吧。」
04
饲主工作的地方也被淹了。
一个人都没有。
我抱着饿扁的肚子一筹莫展。
就在此时，我听到了防水收音机滋啦滋啦地响了起来：
「第 27803 次广播……滋啦滋啦……现在是公元 xxx1 年……还幸存在这个地球上的人类……请不要放弃……滋啦滋啦……请前往东方……这里是基地……我们仍在搜救幸存者中……」
太好了！
我握紧拳头，那我就去基地找找看。
我随手找了件白大褂披在身上，丝毫没察觉到不知什么时候我的附近全是真空地带，连一个小虾米都不会游过来。
在桌上，我又看到了一些放在密封袋里的文件，其中一份上面的字挺拔有力，写着：
论如何饲养一只挑食娇气傲娇的水母？
一、及时换水；
二、足够的食物；
三、温柔的触碰。
……
哪有温柔，他分明是胡乱戳我的脑袋瓜。
05
顺着向东的方向走了许久，感觉海水似乎越来越浅了。
一路上，我找到个浅蓝色的背带包，又仔细挑选着好看的海螺、贝壳，粉色的珊瑚花和奇形怪状的石头，将它们妥帖地装起来，预备找到饲主的时候送给他。
幸存的人类们聚集在了地球的最后一块陆地之上。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离开水，便试探性地向上游去，将手伸出水面。没什么疼痛感传来，我便湿漉漉地爬上了岸。
身体原本的透明感也消失不少，唯一不方便的是，好像没有在海水中那么灵活了。
因为人类数量骤减，我赶路的时候都没有碰到过任何人类。可上了岸没过多久，就遇到了一小群人类。他们有男有女，护着一张渔网上的食物，见着我问路，都面面相觑。
「你想要去基地？」为首的男人闻言讥讽地笑了笑，「去那的路上有多危险你知道吗？况且基地又凭什么收留你？多少人想进基地都进不去呢！」
他还想再说什么，旁边的女人悄悄捅了捅他，转而和颜悦色地跟我说：「要么你跟我们一起吧，我们也要去，路上还有个伴。」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可以呀。」
深夜，火堆旁。
细微的声音从森林后传出：
「你这猪脑子！没看到她一个人么，居然能活下来走到这，她那包里肯定是有好东西的。
「况且，一个这样的女人现在在黑市上能卖多少金子……说不定，还能直接买到基地的权限卡！」
「那就故意把她饿到没力气，再卖……」
风中，有两双贪婪的眼睛，不约而同地打量着香甜睡着的少女。
如今这里已然是围绕基地所建立起的人类居住地。基地会对全体人类提供一定的帮助，比如医疗，比如食物，但不是人人都能够居住在基地的。
只有通过基地考核的人，才能够成为「基地」的一员。
隔日清晨，我们连早饭都没有吃，便踏上了去基地的路。
一路上，那姐姐自称「刘白」，一直都与我聊天：
「你要去基地做什么？怎么过来的？」
我本想说是去基地找饲养员的，又怕暴露了自己是只小水母，绞尽脑汁地回答：「我……我去找我家长，自己游过来的。」
刘白心中嘀咕，撒谎都不会撒，那么危险的海域能游过来是见了鬼。
真是白痴。
「你那包里装的是什么？要不我帮你背着，看着也挺重的。」
我拍了拍我的小包，十分骄傲：「不用啦，是我的宝贝哦。」
饲主要是知道我找到这么多好看的花花和石头，一定会很高兴的。
「……」
「对了，姐姐，你多大了？平常都在哪里活动？」我眨巴眨巴眼睛，也好奇地问了起来。
06
连着赶了几天的路，刘姐姐说如今食物短缺，一日他们都只吃一餐。
我也吃不惯那些压缩饼干，因而选择在每天夜里偷偷去溪水边上捞鱼吃。
陆地小溪里的鱼、螃蟹也变异了，凶得窜上来咬我的小腿。我放出两条触手抓了半筐，直吃得肚子滚滚圆。
就这样，我精神焕发地跟在他们身后，刘白夫妇一开始速度还颇快，到后来几乎是要互相搀扶才能够走下去。
他们明明带了食物，为什么就是不吃呢？
我很费解，人类好难懂。
就这样走了三天，我们终于到了一处小镇中。
镇里极其破败不堪，空气中都弥漫着硝油与火药的味道。道路两旁不少人打量着我们，面色不善。
刘白的丈夫要去保养武器，便与我们分开了。
「哎，你也看到了，现在这世道与从前大不一样了。尤其是咱们，如果不找个安全的地方，实在难说会发生什么事……」刘白姐姐好声好气地拉着我的手，「我看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四处奔波实在太危险了。我替你想了个办法，这镇上不错，有不少实力雄厚的男人，你要能留在这里，既富裕又安全！」
我似懂非懂地望着她：「啊？这里不是基地吗？」
「傻孩子，基地有什么好的。」
她拍了拍我的脑袋，「这里才是人人都想留下来的地方。你在公园坐着别乱跑，等我出来，知道么？」
我见她走进了黑色招牌的商店。
我想起刚刚她的话，苦恼地皱起眉头。
虽然刘白姐姐也是一片好心……可我并不想留在小镇上啊。
07
刘白花费好一番工夫，终于谈定了价格。
没想到的是，她兴冲冲地走到公园时，我旁边竟然站着好几个武装齐备的男人！
「就是她？」
我见刘白姐姐回来，高兴地点点头，冲她喊道：「姐姐，我给你找了一个人，你可以留在这个富裕又安全的地方啦！」
刘白姐姐怔怔地愣在原地。
「这位好心的叔叔一听说有女人想留下，就跟我过来啦。」我冲那些人说，「就是她啦。」
「你——我不是——」刘白目眦欲裂，下一秒就被两人死死地反制住双手，正要破口大骂却被一把捂住了嘴巴。
「对啦，还有个哥哥，也想留在镇上呢。」我见刘白高兴得喜极而泣，连忙认真道，「不用谢，这一路上也多亏你们照顾。」
刘白原本就饿得脑袋发花，眼下急火攻心，竟是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好，我知道了，镇上的劳力永远不嫌少……」那叔叔点点头，他也是个极好心的人。刚刚我坐在公园里，包包里的海螺和贝壳掉出来了，他见我用手捡，顿时脸色都变了。
后来听我说有人想要找个富裕又安全的地方，又介绍了一番哥哥姐姐两人的情况，他便立刻拍着胸膛说包在他身上。
「哦，还有答应给你的介绍费，两块金子，女人五十克，男人十克。」
「谢谢叔叔。」我甜甜地笑了笑，把一大一小两块金砖放进包里。
这下去基地的路费也有了，哥哥姐姐们也能留在小镇上，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基地知道了的话，一定会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善良的小水母，肯定会放我进去的。
08
在镇上我又花了半天时间，采购了一些食物和几条裙子。
原本想要买些武器，但不知道接下来还要走多远的路，嫌背包实在太重，因而并未带上。
好在碰到了人类，接下来去基地的路便也不难找了。
一路上断断续续碰到了不少想去基地的人。
「想去基地就得考核，但愿不要让我撞上江队长……」有人努力地祈祷着。
「听说是他一手建立起的基地。」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沉默不语。谁都知道曾经的乱象，而从中建立起基地的人，靠的往往不是慈悲心肠，而是雷霆手段。
「末日那会我才七八岁，我妈那时候晚上都会用江队的名字吓我。」
「我也是我也是，不睡觉就让他来把我抓走……」
我跟在队伍后面，听得瑟瑟发抖。
没想到我曾经的饲养员，如今的江队长居然这么吓人。我不由得想象他变异出了巨大的獠牙、锋利无比的爪子、赤红凶悍的眼睛……
抱着重重担心，我终于来到了基地的门口。
基地看上去格外地恢宏、坚固，冰冷的白色反着光映照在我的眼中。
众人一涌而上在关卡口排队，我也赶忙去排在了队尾。
而往日关卡口的守卫却都不在，铁门紧紧地死锁着。
09
基地内部，警铃声大作。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sss 级警报！sss 级警报！未知高强度变异者正在靠近！」
根据基地内部的监测，连续数日危险变异生物都在移动，竟然从最开始的「死亡海域」都要直攻进他们的大本营基地了！
「报告！报……江队，经过排查，门口来了一批想要进基地的人……除此以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怀疑，这其中可能有高强度变异者，或是有人被其寄生。毕竟现在我们也不清楚这种生物的真面目……」
江司辰镇静地看了一眼监视器画面，视线在那批人身上微微停留。
很快地，他注意到一个穿着白色小碎花裙的女孩，她在灰头土脸带着武器的人群中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排队的不少人也察觉到了异样，神色也渐渐警惕起来。只有那女孩，乖乖巧巧地正试图把一枚贝壳当作发卡别在脑袋上。
这样柔弱的生物，在末日中是活不下去的。他漠然地移开眼睛。
「江队？」
「把他们安排在临时避难所里，我亲自考核。」江司辰沉声道。
10
我正在把蓝色贝壳夹在头发上时，一旁忽然有个青年男子笑眯眯地靠近了我。
他体形修长，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我来帮你吧。」
我瞧着他模样，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又记不得了。
「谢谢。你说发生了什么事，会是谁来考核我们？」
那男人若有所思：「搞不好会是江司辰。」
正说着，铁门缓缓拉开。
我们跟随守卫一路行进到了一处开阔的空间。我正四处乱看，就见高台上出现了一个身影，寸头、眉眼立体，眉尾处有一道不知什么时候增添的伤疤。他一身制服，黑色的帽檐下是清晰的下颚线。
他一出面就让所有人静了下来。
我踮脚努力地看了几眼，掏出照片比对了一下。
嗯，没长獠牙、没长爪子……是我的饲养员没错了。
「我是江司辰，将是你们的主考官。」
11
眼镜男见我迷惑，小声地与我解释：「别怕。末日后动物们都有变异，不少人类也不例外，觉醒了一定变异能力的人是基地想要的。」
下一秒，江司辰就宣布了考核内容：在模拟训练室中，战胜一只巨齿鲨。
我们按照队列顺序逐一进入训练室。
因为我排在最后一个，轮到我还要很久。
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我忽然想起什么，便顺着楼梯咚咚咚地跑上楼。
「干什么的？」守卫一把拦住我。
「我有点事找你们队长……」
「让她过来。」
终于要和饲养员说上话了，我高兴坏了：「终于找到你啦，我找了你好久。」
江司辰望着眼前的少女：「什么？」
又皱眉道：「不许与主考官攀关系。」
他语气一向偏冷，面前的人被吓住了似的站在原地，不敢再靠过来了。
我低着脑袋，把背包里的海螺、贝壳、粉色的珊瑚花、五颜六色的石头，都小心地拿出来放在地上：「我没有想和你攀关系。这些是我在海里捡的，都是我的宝贝，我一直想送给你。」
想了想，我把那张照片压在了石头下面。
怕他又凶我，我也不敢再说话了，闷着头就往楼下跑。而江司辰一怔，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东西。
没想到饲主变得这么凶，对我一点也不好了。
他也不反省自己，一点小虾米都不喂给我吃，就这样一走了之。
「站住。」
我跑得更快了。
12
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我跑回等候考试的队伍之中。
模拟训练室中时不时地传出惨烈的叫声。
直到眼镜男第一个走出训练室，他的镜片上溅上了丝丝血迹，微笑地看着我时，我忽然意识到了他是谁。
梁林，这本末日文原本的反派大 BOSS。
原本我第一眼见到他时就该意识到的。但十年在水缸里的小水母生活，无法跟人语言交流，不能阅读，无法跟其他人类接触，导致我的语言、记忆等能力都出现了一定的退化，连人类的思维也逐渐退化。
到了后期时，我已经完全觉得自己是一只有一点思维的水母了。
直到末日来临，能够离开水缸后，我才慢慢开始恢复一些作为「人」的能力。
而梁林在这本末日基建文中，一直是最大反派，他拥有一批末日诞生的追随者，与此同时又变异出了强大的能力，一直是暗处的最强指挥官，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他在大结局中被下属背叛，沉入海中——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梁林坐在我身旁，他瞥了一眼高处，轻笑着将眼镜摘下擦了擦：「你别害怕。我不知道你进化出了什么能力，不过训练室的巨齿鲨是有弱点的。」
什么反派，这就是透题又关爱同学的学霸！多好一人啊。
我星星眼看着他。
「咳，」他不自在地移开眼睛，「它变异后的攻击模式有破绽，每隔 90 秒会有一次轻微的凝滞，你要么趁着这个时机攻击；要么……此时诱导它攻击其他人。」
梁林看我认真记笔记的样子，又顺着看到我的细胳膊细腿上，半天又说：「实在不行你就弃权，我会想办法带你进去的。」
陆陆续续走出来的一些考核者都面目呆滞，有些还受了伤。
最后一个，轮到我了。
又等待了一会，我走进了模拟训练室。
训练室里装满了海水，我高兴地跳了进去。好久没有回到海水之中，顿时感觉浑身都充满了流动的力量，简直舒服极了。
然后我就看到了我的对手……是一只手掌大的河豚？！
不是，说好的巨齿鲨呢？！
13
我戳了戳那只小河豚。
小河豚气鼓鼓地涨成了皮球大。
我玩了会儿，嗷呜两口把它吞了。
五分钟结束战斗。
如果是巨齿鲨就好了，还能饱餐一顿。怎么到我，考核内容就变了呢？
第一项考核我就这样以最后一名通过了。
进入基地一共有两项考核，战斗能力是一方面，专业素养是另一方面。如果有某方面的专业特长，例如医生、机械工程师等，也能够进入基地。
第二项考核就是填专长。
三个小时过去，一筹莫展的小水母可怜巴巴地交了白卷。
14
「江队，怎么这人交了白卷啊？」有人疑惑地翻着试卷。
江司辰说：「诚实。不像那些想进入基地而胡乱编乱的人。」
「……」那下属沉默了一瞬，「我看战斗成绩好像也一般，考核难度是一颗星。这一批里，战斗力最高的是这个戴眼镜的，嗯……叫梁林。他应该就是那个危险变异者了。」
江司辰在屏幕前逐一查看着所有人的战斗录像，并未回答。
就在此时，训练室外传出几声凄厉的尖叫声！
眼前的一幕出现得太过突然，一时间众人都未反应过来。我眼睁睁看着那只巨齿鲨冲破了基地的禁锢，直接扑向了最近的一人。海水疯狂地涌出，混合着它刚咬出的、四处流淌的血液。
这只巨齿鲨不知为何出现了二次变异！
长时间的禁锢让它的攻击性变得格外地强，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就有三人命丧于此。梁林一把拉住我往出口处逃去：「快走！它变得更强了，这样下去搞不好大家都会死……」
哀嚎与尖叫声不断，就在没多久前，大家还憧憬着能够进入基地，开始安稳而快乐的生活……
我赶忙拉住梁林，踮脚在他脑袋上拍了拍，像他在考核前安慰我一样安慰他：「不怕不怕哦。」
梁林：「？」
我转身向那巨齿鲨走去。在海水中，我微微闭眼，睁开。
无数的透明、柔弱、看似无害的触手从我身后冒出，我的裙子也被割出了数道缺口。下一秒，它们以近乎凶残的方式将那只巨齿鲨狠狠纠缠住！
我挥了一下手，下一秒是近乎惨烈的绞杀，一个庞大得无与伦比的巨齿鲨动弹不得，被撕裂成了碎块！
海水成了血水，将我湿漉漉的白裙染上了颜色。
「好啦好啦，这样就解决了。」我高兴地拍了拍手，将触手收了起来。
一扭头，看到匆忙赶到的江司辰，在角落的梁林、士兵们，以及幸存的人们，都静静地看着我。
他们的眼神像看着一个可怕的怪物。
下一秒，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高密度材料制作而成的牢笼，从天而降，将我关在了里面。
——「报告队长，基地启动最高安防系统，成功捕获最高危险级别变异者。」
15
「它根本就不是人类！！你们看到了那个样子，人类是不可能进化出这种东西的！」
「更可怕的是，它还进化出了一定程度的智力！如果这是一个新种族，那么一定会取代人类在生物链上的位置！」
「是啊，它甚至还试图伪装自己，表现出柔弱的样子，如果真放它进了基地，后果不堪设想。」
冰冷的房间内，众人仍旧未从刚刚的景象中回过神。
一个体格健壮的战士依然感到一阵害怕：「我们必须迅速杀死它，万一它突破这个装置……」
「不，」有科学家模样的人第一个提出反对，「这是珍贵的实验材料，应该加以好好研究才对！战斗后要如何将它切片处理？」
在议论纷纷中，坐在长桌最前方的男人显得格外冷静。
江司辰开口道：「她只是一个小女孩罢了。在出现巨齿鲨变异之前，没有表露出任何威胁性。」
「这才让人更加恐惧，不是吗江队？谁知道它有什么计划？！要不是我们早有预案……」
「如果她真有什么计划，大可不用现在就暴露在我们面前。」江司辰望着他的下属们——这些年，许多跟随他的人都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只为了打造出这人类最后的避难所，所以他们不能容忍一丁点的不安全。
顷刻间，他已经做出了决定：「我来全权负责她，你们不要插手。不认可的人可以离开基地。」
他丢下这句话，去了模拟训练室。
这个他一手打造的基地，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以他的意志运转。
房间里剩下的部下们面面相觑，还是那科学家模样的人点点头：「我也觉得，我们不该被恐惧支配了头脑，它有智力——说明它能沟通，说不定能与我们合作。」
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害怕那可怖的、绝对的力量，以至于失去了基本的判断。
16
笼子里，我正在墙壁上刻字，上面写着：
「饲养员记仇本，于 xx 年 xx 月 xx 日。
日后定要复仇，把他打成猪头：
一、说话很凶，不喜欢我送的礼物；
二、找人把我抓起来，还关在笼子里面；
三、害我把裙子也搞脏了，也不赔我新裙子；
四、十年前还把我丢下……」
我觉得要把以前他做的错事也列上。
「我哪有不喜欢你送的礼物？」
我一扭头，江司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海螺：「你是我之前养的那只小水母，对么？」
我心里有气，一点儿也不想跟他说话。
江司辰对眼前的状况也有些头疼，他一来，就看到小水母眼睛红通通的，一边列他的罪状，还装听不到他讲话。
「抱歉。我们之前监测到了危险信号，不知道是你。」
「我不要待在这里面。」
我以为他会很为难，没想到他点了点头：「好。」
我将信将疑：「你们人类都是骗子。」
「不骗你。」江司辰靠近我，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我养过你，我知道怎么养你的。他们不知道，所以害怕你。」
我依然有些低落，用他的衣领擦鼻子。走出去的时候有些人投来奇怪的眼神，我觉得丢脸死了，又被人捉住，又被人这样像小孩子似的抱着走路。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路。」
江司辰说：「不。你的衣服都被弄坏了。」有时候他很强硬。
想了想非要下来走路会显得更丢脸，我只好作罢。
他带我坐上电梯，一直降到了基地的最深处，把我丢进了一个好像属于他的房间中：「你自己进去找两件衣服换上，我在门口等你。」
我一进门，立刻有下属忍不住问他：「就、就这么放了？」
「装置上都能被她轻轻松松刻上字，你以为真能关住她么？」江司辰飞了一个眼刀过去，下属忽然想明白了什么，认真点头。
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把衣柜里扒拉得乱七八糟。
——一件女装都没有！
「可恶，你就不能背地里是一个女装大佬吗？！」
江司辰：？
无奈之下我只好拿了一件他的黑衬衫套在身上，对于我的体形来说实在太大，倒像穿着个小裙子似的。
换好了我就大摇大摆地出门，江司辰看了几眼，忽然俯身把最上端的纽扣系上：「得给你买些新衣服。」
随后他牵着我去餐厅。
一路上他言简意赅地跟我讲解了一下基地布局，有生产区、教育区、种植区什么的，总而言之就是说他们存了一批火种，种的稻子和养的动物都是末日变异前的，是健康安全的食物。
到了餐厅，我大喜过望。大约不是日常的用餐时间，这里没什么人，并且有好多好多海鲜可以吃！
不管是前世还是成为水母后，我都最最最喜欢吃海鲜了。
盘子上堆着螃蟹、龙虾、扇贝……我坐下来埋头苦吃，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吃到熟食。而且味道比起海水中的那些，实在是美味太多。
而整个基地的实际控制者，被认为名号能吓哭小孩的某人，一脸平静地在旁边剥虾，
剥好了就丢我碗里。
我的嘴巴塞得满满当当，很是满意，饲养员总算回归本职了。
餐厅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嘴角抽搐，这还是他们认识的江队吗？！
「挑食是不好的。」江司辰见我悄悄要把不喜欢吃的鱿鱼须丢掉，又板起脸来。他一严肃就有凶相，加上常年积威，轻而易举就能唬住小水母。
我小声说：「我不喜欢吃有触手的，好像在吃自己哦。」
江司辰默不作声又把鱿鱼须夹走了。
吃得高兴，我的触手们居然也自己飘出来了几根。江司辰很是理所当然地摸那些小触手，手感是有些湿漉漉的，很清凉的感觉。如果故意把触手们揉来揉去，它们就会很害羞地想要缩成一团。
「我吃饱了，」我的肚子滚圆，简直不像个海洋生物，「我不会像小猪吧？」
「嗯。」
「……好在水母不长胖，走吧。」
「嗯。」
江司辰简直是依依不舍地放开我的触手们。
17
下午我们一起去买了些衣服，换好后饲养员又变身导游，带着我在基地里到处参观。
人们一开始看到我都很害怕，但见我与正常人一般能够沟通、说笑，并没有破坏什么后，也逐渐放在了戒心，甚至还有人来主动跟我打招呼。
江司辰走在我的身旁，他显然对这所基地倾注了全部的心血，虽然他话很少，但每个生活在这里的人都很感激他。
他带我走进了一个白色的实验室。
我有些不安地看了他一眼，江司辰握了握我的手：「给你做一个简单的体检，不舒服你可以随时叫停。」
我被带去称体重、量身高，测视力、测血压等，周围不停地有穿着白大褂的人跑来跑去，似乎见到了什么奇迹。
测完所有数据后，他又把我带回了家。
一切都和从前很像，江司辰又是那个很称职的饲主了。我在这住下后，基地又加紧时间造了一个「海水区」，虽然我可以一直待在陆地上，但在海水中似乎能让我恢复力气，变得更加强大。
因为想要恢复作为「人」的一些能力，我还拜托江司辰白天的时候让我去教育区，学习识字和阅读。
「好。」
毕竟我前世是人类，在有意的学习刺激下，记忆的恢复还是比较快的，没过多久我就能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于淼淼。
忽然有人握住了我的手，在下方同样端正地写下三个字：
江司辰。
我望向他，他说：「要记住我的名字，以免下次你又变异成了什么。你只要写出我的名字，我就知道是你。
「我不会再丢下你的。」
18
我十分感动但是建议他立刻把名字改为「江一一」。
「万一又变成没有手的生物，写起来真的很吃力啊！」
19
在基地的生活很平静。
我白天偶尔去念书，有时也帮助去清理一些特定的危险海域。
因为我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还是与江司辰一同居住，只是不在一个房间。名义上，他是我的监管人，手把手地教我怎么使用后末日研发的机械、武器，定期带我去做体检和心理评估。但大多数时候，主要管我吃饭，以及凶巴巴地不许我故意把小触手们打成死结玩。
某日黄昏，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梁林。
他顺利地进入了基地。
「好久不见了，」他笑得很温和，但眼中有某种我看不懂的东西，「一直听身边人提起你，想来找你，但你被看得太紧了。」
我想起饲养员这几日出差，去某个海域实验新设备去了，不由得好奇地看着他。
「在这里生活不闷吗？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大海。」梁林与我边走边聊。
「不会啊，我本来就是人工培育的家养水母，品种是海月水母。」
这是基地里的水族部的科研人员告诉我的，我是一只羊须水母科海月水母属下的一种水母。
「那你喜欢基地吗？他们只是在拿你当试验品。」
没等我回答，梁林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可是，我要去泡水了……」每天下午我都要去「海水室」里泡上一个小时的。
「放心，用不了多久的。」
他不知从哪变出大外套和帽子，将我裹得严严实实的。正当我疑惑间，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脖颈处传来，梁林拿着一支针筒，将麻药打进了我的身体里。
20
笑死，根本没有晕。
我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麻醉的。
梁林看我软绵绵地睁着眼睛，早有准备地拿出一个更大的针筒。
我：……
我：你是狗吧。
21
坏消息，我被绑架了。
注射了好几管麻药后，我还是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在陌生的房间里。梁林依旧是笑眯眯的，但在我眼中已经多了几分冷意，
我活动了一下四肢，发觉力量都在——我可以轻而易举就将他绞杀。因而我困顿地打了个哈欠：「你欺负我，你完了，我叫我饲养员来打死你。」
他不为所动。
「你见过我的力量，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我吧？」
他走到我面前，近乎欣赏地捏着我的下巴：「当然，我没那么蠢。你可以杀我，也可以杀了这里的所有人，只不过——」
他一扬手，身后一大块巨大的帘布落下，一块巨大的显示屏幕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是隐蔽的摄像头，正对准着基地区域的每个重要区域！
「只是我死了，或者按下按钮，基地的这些炸弹就会爆炸。哦，对了，你别指望江司辰，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已经死了。」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不出意外的话就会出意外，他才没那么容易死。」
「是么，你很相信他。」
梁林逼近我，「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是这样吗？」他的动作与外表大相径庭，粗鲁地扯开我衬衣上的两颗纽扣。
他低头咬了我一口。
我一脚把他踹出八米远。
有没有王法了，连小水母都要下手？！
22
下一秒，监控屏幕上的一小格发生猛烈的爆炸，浓烟滚滚，原本正在耕作的人们都被波及，人们惊慌失措地溃逃着！
梁林咳出一口血，从地上爬起来，他连一声痛呼都没有。
「我说过了，你可以杀死我，但整个基地都会给我陪葬。」
我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一小格屏幕，盯得眼睛都要酸了。
因为基地的种植区比较开阔，人不是很多，因而损伤人员也较少。可是在屏幕上，还有很多的教育区、住宅区、科研区……我立刻后悔了刚刚的举动。
不就是被咬一口么。
我心里难受，浑身的力量在体内疯狂地流动着。我背过身去不看他。
「乖一点。」
他强硬地扳过我的脸，逼我与他对视，
「我也会对你好的。」
23
梁林带我来的地方，是他的地下王国。
但比起基地里，这里的人数少了很多，几乎全部都是雇佣兵性质。他们以掠夺来维持生活，上一次行动，他们洗劫了整个小镇。
梁林对我一点儿也不好。
他们绑架我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们想要得到我的变异力量。白天，我必须得配合他们的各项研究，他们制作各种各样的我的血清，试图制作能激发变异的药。
不仅如此，有人发现了我的自愈能力，便肆无忌惮地在我身上做实验。
他们发现斩断我的触手，一分钟后触手就会再次长出来；
他们发现打断我的双腿，十分钟后骨折伤能够快速复原；
他们发现抽干我的血液，半小时后我才能恢复原本形态……
我能恢复，但我是有痛觉系统的。
24
在监控的屏幕里，一直都没有看到江司辰的身影。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梁林每天晚上都想要来抱着我，我已经很讨厌他，我跟他说：「如果将我彻底激怒，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了身体里的力量。」
他明白我的意思。
「等到研发出来，就放你自由。」梁林说，「他们不明白你真正的价值，你会带来一个新世界。」
他还说：「在基地第一次看到你的力量，他们都很害怕。我不是，我很震撼，这个世界上有这么美的东西。」
我一言不发，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我发誓一个字都不要跟他说。
「我不信基地没有对你做过类似的实验，这对你来说又没有什么损害。」
很奇怪。
在基地里只是被关了一下，我就哭了半天，但来到这里后我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梁林用手指摩挲着我的嘴唇：「没有比把美打碎更美的了。」
我用力把他的手指咬出了血。
他知道再碰我，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杀死他，因而不甚在意地重新又抱住我：「睡吧。」
25
事情发生变化的时候，是我观察到监控屏幕上有一些画面，是已经播放过的了。
如果不是我每天都很认真地看这些枯燥的监控，我一定无法察觉到。
因为间隔的时间很长，比如今天，放的是原本上周三的录像。
我垂下眼睛。
他……是不是还活着呢？
我要找到那些爆炸的按钮。
26
再次见到江司辰，是在王国的实验室里。
他像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一样，他身后许许多多的战士正在与「王国」的人战斗。
三天前，江司辰在长时间的昏迷状态中苏醒，他立刻排查了基地的所有区域，并使用侦查仪器寻找地下王国所在的位置。
他不知道的是，「王国」因为研究了我，制成的试验品药丸让这些雇佣兵们变得更加强大了。因而这场战斗异常惨烈，人类仅剩的幸存者们，为了各自的欲望，依旧兵刃相向。
我不知道外界的状况。
梁林第一时间把我和他自己带进了最高级别的实验室里。
他依然笑着看向我：「我知道你恨我，我宁可死在你手里。」
我放出了我所有的触手。
「我知道会有这一天，从没打捞出江司辰尸体时我就知道。但我不后悔做过的这一切，否则，你永远也不可能属于我，」梁林的神态甚至可以说是享受与痴迷的，「这才该是我的结局。」
我改了主意。
我不想成全他。
直到江司辰赶来，一枪打爆了他的脑袋。
他看起来瘦了很多，眼睛里都是血丝，像是从地狱归来的修罗。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我，将我抱在怀里。
我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硝烟、疯狂与痛苦的气息。
他的整个左肩肩胛骨都被子弹贯穿了。
「我来晚了。」
我感到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笨拙地回抱他：「不哭哦，淼淼回来了。」
27
江司辰本来打算带人毁了实验室里所有的研究材料。
我拦住了他：
「这些东西，包括资料，我觉得可以让基地的科研人员们继续研究。我是说，万一它们将来有用，能成为动物变异的解药。」
痛都痛了，总不能就这样白白浪费掉。
「好。」江司辰翻了翻实验记录，转身又回去对着梁林的尸体补了几枪。
我：……
行吧。
江司辰抱着我，一步一步地离开「王国」。
地上倒下了许多人，我看到一个平日里做实验的人倒在血泊中，眼睛还依旧睁着，旁边是一颗还没来得及服下的药丸。
我把脸埋进某人的胸膛里。
「我带淼淼回家。」
接着我们迅速离开后，王国发生了大爆炸。
梁林的最后一颗炸弹，埋在王国的地下。
回到基地后，发现这里大变样。许多区域都遭受了损失，医院里住满了人员，但好在都提前做了疏散等工作，因而大多数是建筑受损。这一次是基地内部出现了一批叛徒，与梁林一同想要血洗基地。
为了让我恢复元气，基地第一时间把海水室抢修好了，让我以水母的形态在里面泡了一周，我才感觉又重获新生。
江司辰也会来，但他是人类，在海水里泡久了之后，手指会变得皱巴巴的。
他非要陪我泡，还找来许多小鱼小虾喂给我吃。
我忍不住变成人形。
「你别泡了，不利于你伤口恢复的，」尤其是他连晚上都要带气垫来睡在旁边，「我又不会跑掉。」
「我一闭上眼睛，你就不见了。」他哑着声音。
大概就这样过了两周，我感觉又和原来差不多了，感觉体内的力量甚至又变强了一些。我恢复成人形，住进了原来的房间里。
基地在重建的过程中，大家都知道了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不少人都知道我被人绑架走后，为了基地的安全才被人利用。最终大家一致决定，让我做水族部的部长。
与此同时，基地的各项系统性防御措施都得到了升级。
江司辰的称号也变了，大家逐渐不叫他「江队」，而叫他「江饲养员」。
谁让他开会到一半，神情极其严肃地表示，他要回去喂小水母，调水温了。
有一日我在教育区里，老师们带着我们看了一本书，叫做《小王子》。
我一直很喜欢这个故事，跑回家问江司辰喜不喜欢。
他正在做清蒸螃蟹和红烧鱼，想了想点头。
「你知道我最喜欢这个故事里面的什么吗？」他望着我，「是狐狸让小王子驯服自己，但最后，小王子何尝不是被狐狸驯服。」
他附身，慢慢地吻住了我：
「每个触手也要亲一下吗？」
我对着放出的触手们傻笑，用力点了点头。
end
番外
《水族部上班日记》
末日 12 年 10 月 9 日
我是一名基地水族部的科研人员，很高兴迎来了我们的新部长。
新部长人很好，不管我们的考勤打卡项目进度等，只要我们去食堂给她偷虾米吃。
新部长饭量是真的好。
末日 12 年 10 月 10 日
新部长说她自己有时候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水母还是人类。
从生理构造上，其实她应该属于一种新物种了，她可以自己命名是什么。
江队否决了她提议的「海王」「超级水母螺旋无敌强大人」等一系列名字。
部长当着我们的面捏江队的脸，气鼓鼓地跑了。
留下我们一伙人在江队的眼刀下瑟瑟发抖。
末日 12 年 11 月 11 日
我真的不懂，为什么都末日了还有光棍节。
这一天里基地充满了单身狗仇视的目光。
江队长顶着我们眼中的熊熊烈火，给部长来送便当，陪她睡午觉。
嫌实验室睡得不舒服，他居然直接把人抱回家里去睡了！
末日 12 年 11 月 12 日
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不通，就是部长和江队有没有生殖隔离。
我去问部长，她的耳朵就涨得红通通的。
我本着科研精神，又去问了江队。
得到的结果是值班三天。
做科学家真难，真的。
末日 12 年 12 月 3 日
好消息是，基地准备要举办一场婚礼。
不过，我们准备偷偷给部长准备一份结婚惊喜，要付出三天晚上的时间。
部长说结婚很麻烦，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
我问她怎么了。
部长说，江队不知道要买多少个戒指，因为她每个小触手上都想戴一个。
我：「以我们目前记录的数量来看，江队的工资还负荷得了。」
部长的眼睛顿时亮了。
江队长，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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