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上男神,怎么样撩? –
众所周知,我暗恋的男神是院草蒋子渝。
我俩在一场跨学院的志愿活动中认识,从此我沉迷于他绝美容颜无法自拔。
他笑起来真好看,眼里藏着小星星。他伸手牵我的时候,所有的星星像是都为我亮起来。
周一早上,我上完前两节后放弃了去图书馆自习的大好机会,愣是在教学五楼的空闲教室里捱了一个多小时。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蒋子渝他们班在教学五楼上专业课,我为了等他。
十一点四十五准点下课,学生一窝蜂地朝外走,我抱着书包站在 503 的门口,脖子伸得跟长颈鹿似的。
比蒋子渝先出来的是他的室友周睿宁。
周睿宁出门一眼瞥到我,乐呵地打招呼:「陆见月同学,你果然在这儿。」
追蒋子渝大半个学期,我跟周睿宁混得比跟蒋子渝熟。我不懂就问:「什么叫果然?」
周睿宁来不及回答我的问题,扭头朝身后的人咋呼:「陆同学在门口,陆同学在门口。我赢了。紫香阁二楼的麻辣香锅,老四,跑不了了吧。愿赌服输。」
随着周睿宁出来的是他们宿舍年纪最小的杨越:「行,不就一顿香锅嘛,我请得起。」
我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他俩。
周睿宁最大的特点就是话多,给我解释:「我跟老四打赌你今天还来不来找院草,老四说你上午有课肯定不来,我赌你来。一顿香锅,我赢了。」
我努嘴:「我就值一顿香锅啊?真不值。」
周睿宁灿然一笑,陪我站在门口,指指教室:「院草还在收拾东西呢,你要进去吗?」
「不了,我在这儿等他吧。」
他们班的同学来来往往都要打量我一眼,我虽然是个「厚脸皮」,但还是不自觉地垂了垂头。
在追求蒋子渝的这段时间里,我在他们班上混到了全班皆知的地步。搁在平时,我是不会再去丢人现眼,但是这一次不行,我实在太喜欢蒋子渝了。
蒋子渝身高体型长相性格样样戳我的审美,我对他绝对是一眼万年,而且爱得死心塌地。可惜我第一次向蒋子渝告白的时候就碰壁了,被拒绝得干脆利落。
不过这都不重要,追男神嘛,就要拿出些勇气和毅力。
就是靠着这股子劲儿,我才坚持大半个学期没有放弃,哪怕是数次表白失败,我也没有退缩。
「你早上不是有课吗?」周睿宁闲聊。
「在头两节。」
「哦。」
「其实你下午过来也行,我们下午……」
我和周睿宁还没说三句话,蒋子渝最后一个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出来后看到我的第一眼,目光顿了顿,旋即移到了周睿宁脸上:「你怎么还没走?」
「我在陪陆同学聊天。」
「哦。」
蒋子渝只出门时不冷不热地看我了一眼,接下来再没搭理过我,径直朝前走。
周睿宁追上去,嘻哈道:「一脸不开心呢院草?」他声音压得低,可是我还是耳尖听到了,「人家等你两节课,你好歹打个招呼啊。」
蒋子渝闻言看向周睿宁。
周睿宁指指我:「昂,一个半小时,一直在这儿。」
蒋子渝终于回身,问道:「你是来找我的?」
「不然呢?」周睿宁抢在我前头开腔。
我不能总让周睿宁帮我说话,勇敢走上前去,大着胆子道:「蒋子渝,我妈妈前两天来看我,给我带了些我家那边的点心。」
我说着从书包里拿出包装盒,殷勤地递过去:「鲜肉馅,很特色的,你尝尝。」
我满是热情,可是吃了一鼻子灰。
蒋子渝说话不算冷,永远都是一副温和的却事不关己的口气:「谢谢。我吃不惯鲜肉的,你带回去跟室友分享吧。」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我磕巴了一下,再张嘴的时候忘了要说什么。
在追蒋子渝这件事上,我是打不死的小强。可是挨一次打我就委屈一次。蒋子渝第 N 次的拒绝我后,我鼻腔不争气地泛酸。
周睿宁反应颇快,退回两步从我手里接过点心盒子,打量上面的图文:「鲜肉的?我还没吃过欸。我替老三收下了,回去尝尝鲜。谢啦。」
他们宿舍四个人,特别中二地用床号代替座次,所以有了老大老二之说。周睿宁是老二,蒋子渝在三号床,是老三。四个人里他俩关系是最铁的。
周睿宁及时化解了我的尴尬,我十分感谢他:「不客气。」
我看一眼站在周睿宁身边的蒋子渝,说:「好吃的话可以告诉我,我让我妈多寄一些过来。」
「好嘞好嘞。」
听到周睿宁满口答应,我有了台阶下,拉上书包麻溜道别。
拐过教室门口,在楼梯口的时候,我听到周睿宁的声音:「蒋子渝你怎么回事?小姑娘巴巴地来了,你一副冷脸不得把人家吓哭?」
「又不是我让她来的。」
「你这口气!」周睿宁啧了一声,「很没礼貌。」
蒋子渝的好脾气都留给了周睿宁,如果不是我喜欢他,我一度可以嗑他俩的糖。
周睿宁语毕,只听蒋子渝道:「如果我不冷着她,她就会觉得有希望,未来她付出得就更多。到时候我告诉她,我压根儿不喜欢她,她会比现在更难过。」
我拐过楼梯口没走远,贴在墙边听他们说话,心里的那点热情被蒋子渝浇了个灭。
周睿宁像是被蒋子渝说动了,结巴了一下。不过他脑子活泛,旋即反应过来,反问:「那为什么不能喜欢她呢?陆见月人多好,性格乐观活泼,挺可爱的。」
「你觉得好的话,你可以去追她,我没意见。」
「你这是什么话?」周睿宁愤愤的,「我迟早被你气死。」
我知道周睿宁愤愤然的原因。蒋子渝这么说明显就是气他的,毕竟周睿宁有女朋友。
周睿宁絮叨着说了蒋子渝几句后,脑袋瓜又灵光乍现:「你该不会是还惦念你那个前女友呢吧……你瞪我干什么?还不让人问了?有一说一,你前女友是挺漂亮,但是人品真配不上你啊我的老哥。你醒醒啊,你觉悟啊。」
蒋子渝原本不咸不淡的口气终于有了温度,不过在冰点下。他回答得干脆:「滚。」
周睿宁不怒反笑:「心虚,戳到痛处了吧?」他嘻嘻哈哈地下楼,「不管你这些破事了,去吃老四的麻辣香锅咯。」
「哎。」蒋子渝在周睿宁身后叫他。
周睿宁回头:「干嘛?」
「你们以后别拿陆见月来找我的事情开玩笑。」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周睿宁停下脚步:「老哥,你也太小气了,人家陆见月都没有生气,你生气了?」
蒋子渝三两步赶上周睿宁,说话声音不是很大:「拿着女孩子的这种事情开玩笑,不妥当。」
他越过了周睿宁往下走,周睿宁疑惑地摸头:「什么意思?」
「走不走?再不走麻辣香锅没了。」
「你是心疼陆见月?」
蒋子渝不说话。
「我没懂,老哥你是心疼她吗?」
我听到蒋子渝快到我这一层,连忙下楼跑远了。我跟周睿宁一样,不知道蒋子渝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一在懵懵懂懂中结束,大二一开学,我马不停蹄地去找了周睿宁——不为其他,只为搞到蒋子渝的课表。
大二选修课变多,他们寝室几个人的课表不太一样。为了能顺利拿到蒋子渝的全部课表,我斥巨资请周睿宁吃了顿日料。
周睿宁比较靠谱,日料晚餐结束后的当天晚上,他就把蒋子渝的电子课表发了过来。
我把课表打印出来,拿着红蓝两色的笔认真对照比划,找到了几节我们时间不冲突的课程。
我默默地标红,并把课程地点圈了起来。
新学期蒋子渝他们班的第一堂专业课,我毫不意外地出现在了他们教室。
拿着自己的小本本从教室后门溜进去,我非常低调地坐在了后排角落。可是即便这样,也引来了不少目光。
我在一众目光里怯怯地看了蒋子渝一眼,心虚地低下头去。
我原以为蒋子渝会赶我走,但是课间他并没有任何举动。不过没举动也说明他对我的行为视而不见,要对我冷到底。
我来上他们的专业课其一是为了看蒋子渝,其二是想学会点儿化学相关知识,好跟蒋子渝找共同话题。
奈何天不助我,我一上来就碰到了堪称化学专业的天花板课程——梦魇般的有机化学。
有机化学课程怎么说呢?就是……我努力听了四十五分钟,字毛都没有听懂。
大课的下半段内容我彻底放弃,在被誉为化工学院之光的刘教授的课堂上我公然看起了小说。
但是即便是小说也不能提神,接下来的四十五分钟里,我频频打呵欠。
相比于天书一样的有机化学,蒋子渝的跨专业选修就有趣多了。他修了地理学院的人文地理赏析,而且在晚上,我有足够的时间去蹭课。
人文地理赏析课上全是非本专业的人,我会比平时大胆一点,而且周睿宁也修了这门课,所以我会勇敢地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比如他后排或者前排。
由于这门课偏文,我听得懂,外加老教授的讲解十分精彩,我总是听着听着就入了神。
老教授提出问题,全教室的人安静如鸡的情况下,我尝试回答:「人口政策必然会影响人口流动,如果政策宽松的话,城市的发展就会变快。」
老教授和蔼可亲:「这位同学回答得十分到位。」
我回答完问题,在几十人的目光里坐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周睿宁陪蒋子渝坐在我后面,拿笔杵杵我的后背,悄声:「你是来蹭课的还是来修学分的?怎么比我俩还认真?」
「刚好这个问题我知道,我试着回答一下。」
周睿宁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陆见月,没想到你认真起来的时候还挺帅。」
「啊?」
「你回答问题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像平日里追老三时那样卑微。」他说话还真是不顾及我,「你认真的时候在发光。」
「是吗?」我更羞赧,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蒋子渝。出乎我的意料,蒋子渝正看着我,好像认可了周睿宁的这个说法,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心里乐开花:「那我以后都认真听课。」说着转过身,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地理选修课上蒋子渝若有若无的认可给了我莫大的鼓励,我把这些勇气攒起来,全部用在了专业课上。
熬着听了几周的有机化学,我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我会做笔记——因为太过无聊,我会把刘教授的板书一字不落地抄在我的小本本上。
没有板书可抄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犯困,每节课我都困得泪眼婆娑。
再度低头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我还未来得及收起纸巾,突然听到有人叫我:「角落的那位女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我朝左右两侧看了一眼,而后抬头看讲台上的刘教授。
刘教授十分和蔼:「对,就你。」
我擦了擦鼻头懵逼地站起来,跟刚睡醒似的:「……」
「你来分析一下下列体系中既有 p-π共轭又有π-π共轭的是哪一项。」
「我……」我为难地挠了下后脑勺,情急之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第三排的蒋子渝。
丢人丢大了,全班同学包括蒋子渝在内都在看着我。蒋子渝旁边的周睿宁一副「你好惨」的表情,反观蒋子渝倒冷静得多。
我认栽一样垂着头,心虚地说:「老师,我不会。」
刘教授把远视眼镜扒拉到鼻头位置,越过镜框打量我,十分好脾气:「怎么上学期没见过你呢?你是交换生?还是转专业过来的?」
「老师,我……」
我连连磕巴,不知道如何回答。我总不能跟人家老师说我是为了爱情来的吧?
正在我左右作难的时候,有熟悉的男声替我解围:「老师,这位同学是新闻与传播院的。她因为一直很敬慕老师的课程,所以来蹭您的课。」
太意外了,说这话的竟然是蒋子渝。
刘教授不认得我,但肯定认得蒋子渝,闻言「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怪不得女同学一脸不懂的样子,新传院的?文科生嘛,听不懂我们这些七拐八拐的东西很正常。」
他为有人蹭他的课而开心,手指隔空虚点我:「求知是好事,可惜你选错课程咯。」他又点点蒋子渝,「你朋友?改天推荐人家选修我们的趣味化学课程,那个比较适合外院的同学。」
蒋子渝点头:「好的。」
这一动静不小,全班同学看热闹似的看了这一出,有人听到「朋友」二字还悄声喝彩。
课程结束,蒋子渝跟往日一样没理我直接走了,周睿宁来「安慰「我:「还好你碰到的是刘老师,你要是被王老师逮到,可就不是这个下场了。」
王老师的课就在第二天,我警惕起来:「什么下场?」
「挂科什么的与你无关,不过少不了说你。以前他就把班上一女生说哭了。」
我吃瘪:「那怎么办?」
「要不高数你别来了。」
「有机化学、数学、地理鉴赏,」我掰着指头数,「就这三门课我和你们不冲突,我有时间过来看蒋子渝。」
周睿宁拍拍我的肩:「那你自求多福吧。」
经过周睿宁这么一说,我还挺犯怵王老师的课,犹豫要不要接着上下去。第二日辗转一中午,我还是决定去——蒋子渝的拒绝都打不败我,我还能败在高等数学上?
我一鼓作气,早早到了教室,找到自己的「老地方」坐下。
两点多预备铃响起的时候,学生陆陆续续到教室。
我从包里翻找出从图书馆借的小说放在桌上,准备接着看下去。
恍惚间一个身影从我面前晃过,拉动桌椅,然后坐在了我侧前方的位置。很奇怪,平时很少有人像我一样坐得这么后排。
我疑惑抬头,前桌的男生身形高挑,耳后的头发修剪整齐,不是蒋子渝是谁?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刚好打在他的左耳上,耳廓线条圆润流畅,迎着光透出浅浅绯色,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耳廓上微细的绒毛。
我片刻失神,翻动书页的手顿了顿,一瞬间心里的那缕魂像是被他牵引了过去一样。
周睿宁进门后在第三排没看到蒋子渝,挑着下巴看过来,「嚯」了一声,紧接道:「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杨越进门,跟周睿宁并肩:「什么情况?」
周睿宁摇头:「不知道,可能某人开窍了。」
杨越指指后排:「我们也过去?」
周睿宁拍一把杨越的后脑勺:「彪啊你?过去当电灯泡?」
杨越恍然悟过来,麻溜地坐在了以前他们常坐的位置。
我在周睿宁他们相声般的表演里回神,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错愕了半天,我轻声道:「你不去第三排了吗?」
蒋子渝头也不回,却回答了我:「不去了。」
「后面听不大清的,你过来干嘛。」
我本是陈述语气,只想让他坐回第三排好好听课,没成想他误解成我在问他坐这儿的目的。
他出我意料地说:「老王提问你吃不消,答不上来会被他骂哭的。」
「所以你是来帮我的?」
蒋子渝沉默着没说话。
我内心直犯嘀咕:能帮我什么呢?被提问的时候悄声给我说答案?还是监督我好好听讲?
不过这些我都没心思多想了。我只看着蒋子渝的侧脸发呆,更深一步地想他是不是也对我有那么一丢丢心思。
我不贪心,哪怕只是一丢丢也好。
可惜,幻想总是瞬间被打破。
「蒋……」我还未开口,蒋子渝比我先说话:「陆见月,其实这些课你可以不来上的。」
「啊?为……为什么?」
蒋子渝趁正式上课铃没向,转过身冷静地看着我说:「与你的专业无关,很费时间的对不对?」
「还好。」
「有这些时间,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不是更好?」
「我……」
在我眼里,除了读书学习,能陪着你、看见你就是当下最有意义的事情。
可是我说不出口。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你没必要为了我花费这么多时间和心思。」他声音比他的目光还平静,「不值得。」
我垂下头去,不争气地吸溜了下鼻涕,哑声道:「值得的。」
我听见蒋子渝轻轻叹了口气,转了回去。
相比于有机化学和高等数学,我最乐意陪蒋子渝上的课就是晚上的地理鉴赏。
周睿宁僚机工作做得非常到位,自从回答问题被夸赞后,他提议我们仨坐同桌,蒋子渝坐中间,我和他跟左右护法似的在两侧。
佳人在身侧,我毫无心思听讲,为了能让自己平复下来,我照旧认认真真开始抄板书。
选修课没有专业课那么严肃,周睿宁探着脖子瞄我笔记本一眼,低声道:「你字儿写得不错嘛!」
我压低脑袋,转头冲他低语:「还好吧?中规中矩而已……」
周睿宁举起自己的本子,我看了眼他写得歪歪扭扭的字,噗嗤乐出来:「这么一比,我的确实好看。」
周睿宁眼神示意我俩中间坐着的蒋子渝,用口型道:「他的也不错。」
我缩回脖子:「是吗?」这么说着,我朝蒋子渝的作业本看去。
虽然字如其人在周睿宁那儿并不奏效,但在蒋子渝这儿彰显了个彻底。蒋子渝的字略显草,不过一点都不飞扬跋扈,跟他这个人一样,比划运力都很沉稳。
蒋子渝察觉我看过来,手指轻轻动了动,想遮挡住自己所写的内容,不过碍于动作太多浮夸,最终放弃。
我一切看在眼里。他大概真的有点点排斥我,所以才会这样防备着我吧。
我失落地垂下眼皮,笑了笑,假装自己没看到:「应该很好看吧?」
数学课上劝我不要再去上课,地理课上他无意识的防备动作,还有从前种种的拒绝其实早让我明白他真的不喜欢我,我也许确实太厚脸皮了。
剩下的大半截课我都再无心听讲,闷闷不乐地思考我是否真的给蒋子渝带来了麻烦。
下课后,我没什么心思再跟周睿宁贫嘴,草草告别:「我回去啦,拜拜。」
周睿宁扯住我的包带拉回我:「你怎么啦?」
「什么怎么啦?」
「据我谈恋爱的经验所知,女生不说话,那多半是生气了。」
我好笑地白他一眼:「我生什么气,我只是太困了,想回去早点睡觉。」
「好吧。」周睿宁卖惨,「羡慕你,我和老三回去还要熬夜。」
「熬夜干嘛?」我打量他俩。
周睿宁立马理解了我的眼神:「想什么呢你?满脑子不正经的想法。你忘啦,我们下周有机化学期中考,占期末总成绩的 40%,能不犯愁吗?」
「刘老师说只考上课讲过的内容,慌什么?连试题都是上课讲过的,来自文科生的经验——背一背上课笔记就能过。」
周睿宁蔫道:「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压根儿没有记全笔记。」
我眼神一亮:「我有!」
周睿宁的眼神比我更亮:「借我们看看?」
我伸手:「好处。」
「请你吃东西。」周睿宁为了考试也能下血本,「上次你请我的那家日料,我请回来。」
一直不作声的蒋子渝意外发问:「你们什么时候去吃过日料?」
周睿宁自知说漏了嘴,摸了摸下巴,打哈哈:「上次在校门口遇到了,我们俩就约着吃了顿饭。」
蒋子渝不信任的目光把我俩打量个来回,最后落在我脸上:「我请吧,陆见月你想吃什么?」
「我我我……」我瞬间磕巴。
太罕见了,我追求了大半年的男神主动请我吃饭。我要吃点什么既显得我口味独特又不会让他破费太多?
周睿宁在旁边兴奋得跟个撒欢儿的狗子一样:「陆见月你快选,你男神很少主动请女生吃饭的!选贵的,门口那家咱们上次吃不起的餐厅,这次可以去了。」
我磕巴了半天,最后一万个不争气:「烤地瓜可以吗?」
周睿宁的兴奋劲儿僵在空气中,他一脸不置信:「WHAT」
比蒋子渝请我吃饭更罕见的是他对我笑了。笑容温和,跟我们南方三月的春风一样沁人:「就这么点出息啊?」
我为自己不争气的提议找补:「我……我只是现在饿了,想吃点东西。」
「那一起去买吧。」他道。
周睿宁跟在蒋子渝的身后用眼神使劲儿剜我:「出息!」
他瞪了好一阵子后,反问:「你该不会是还没在一起,就想着为他省钱吧?」
我吐吐舌头,不想搭理他的话。
周睿宁恨不得仰天长叹:「不合理啊,这才刚什么时候,怎么学校就有烤地瓜卖了?这玩意儿不是冬天才有的吗?」
蒋子渝勾过周睿宁的肩膀,压着他安分下来:「不早了,冬天快来了。」
学校的烤地瓜不光卖得早,而且非常好吃。
我捧着热乎乎的地瓜问他俩:「你们现在要笔记吗?笔记在我寝室,我得去拿。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
周睿宁咬着冒着热气的地瓜,哈气:「我跟你去取。」
「好吧,走。」
周睿宁迈开半步,突然缩回去:「老三去取。」
蒋子渝笑笑,没有驳周睿宁:「那你先回。」
「撤了。」周睿宁自觉懂事,脚底抹油一样溜了个没影儿。
他一走,我跟蒋子渝的氛围变得尴尬起来。校园路灯是暖黄色,蒋子渝在灯下整个人身上照着一层光圈。
我不敢多看她一眼,眼睛只盯着手里的地瓜一步一步往前走。走了片刻,我努力打破沉默:「其实我也没做全,毕竟我完全听不懂,我只是照抄的。」
「已经帮我们很大忙了。」
「是吗?能帮到你……」我结巴了下,「能帮到你们还是很开心的。说明我没白上课。」
「为什么一定要来上课呢?」
我舔舔唇,嗅到了浓烈的地瓜香甜味,可心里还是酸的:「你又要拒绝我,拦着我吗?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儿,想和你有点交集,哪怕是一点点都好。」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变得敏感又卑微,我揉揉鼻子,肩膀快要缩起来:「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所以想努力去尝试靠近。因为往后我再喜欢上别人,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单纯和热烈了。我不想留遗憾,哪怕你本身就是我的遗憾,我自己也要尽力去试。我不想数年后想起你的时候,我憾恨的是自己曾没有努力。」
我抽抽鼻子:「你答不答应是你的事,我努不努力是我的事。不过,不过如果我打扰了你,你可以告诉我。」
快到宿舍楼下,蒋子渝站定,与我的距离不足一米。
他沉默许久,最后却说:「除了今晚的选修,剩下的两门都是最难的。」
我仰头看他:「所以呢?」
他欲言又止,笑了笑:「没什么。我在这儿等你,你上去吧。」
「哦。」
取了笔记下来,我递给蒋子渝,换了副轻松口气:「上面有很多错的,你们可别抄。期中考不及格,我不负责哦。」
「不会的,一定稳过。」蒋子渝扬一扬手里的笔记本。
我笑说:「也是,你是学霸嘛。」我摆手,「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歇着了。」
蒋子渝在我回身的时候叫我:「陆见月。」
「嗯?」
「对不起。」
我错愕:「为什么说对不起?」
「为今天的事,为以前所有的事。」
他真烦人,时时刻刻想着拒绝我。
我故作轻松:「快回去吧,你再说下去我今晚要失眠了。」
蒋子渝他们忙着考试,我有一周时间没去上化工学院的课,所以前前后后算起,从「烤地瓜」夜晚开始,我已有十天没有见过蒋子渝。
考完试的第一周我非常勤快地去上课,可等到刘教授进教室我都没有看到蒋子渝的身影。这太奇怪了,他从不是一个逃课的人。
我课间休息的当儿问周睿宁情况,周睿宁支支吾吾说不出蒋子渝缺课的缘由。
不光刘教授的课,第二日的高数,乃至周四晚上的地理鉴赏他都没来。我拉着周睿宁威逼利诱,他坦白:「蒋子渝去找前女友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我霎时间觉得世界都灰暗了。
周睿宁安慰我:「是前女友!不是现女友!陆见月你别哭啊!」
我抽抽搭搭:「我听说他的前女友很漂亮,是吗?」
「还可以,不过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周睿宁为了哄我开心,什么话都说。
我含着眼泪乐了。
周睿宁以为我不信,解释:「他前女友离谱得很,经常半夜打电话给老三求复合,又是哭又是闹的,把老三折腾得不轻。老三再这样下去,我看快 PTSD 了。」
我抹一把眼泪:「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不是怕说前女友,你会像现在这样哭吗?」
我不死心地问:「所以他这次去是为了复合吗?」
周睿宁默了一会儿,没底气地道:「我真不知道。老三这事儿是个死结,依他前女友的做派,他除了答应前女友复合,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处理这事。」
「那他还是喜欢她?」
周睿宁八成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铁定不喜欢。我是老三的话,应该相当厌恶这个前女友。」
「哦。」我失落极了。
继十天没有见着蒋子渝后,我又有五天没见着他。前后半个月,我的情绪起起伏伏,为了他费了不少心神。
周一早上,我刚到教室准备上自己的专业课,收到了周睿宁的
「那我明天有机化学接着去。」
「别有机化学了,今天需要你。」
「怎么了?」
「病了,进医院了。」
「什么!!」
周睿宁发的文字里有他说话时的那股调调:「忒不争气,跟前女友吵个架还能把自己气病。现在在校医院呢,你没课的话去看看。我现在在实验室走不开。」
我回了周睿宁一句「收到」,蹭一下站起来:「老师。」
教西方传播学的老太太被我吓一跳:「怎么了?」
我捂肚子:「我肚子疼,想请假。」
「哎哟,快去快去。」老太太满头银发,最爱关切我们的身体,「女孩子就是辛苦,多喝点热水。」
我收拾起书包麻溜走人,连宿舍都没回,一口气奔至校医院。
走进就诊大厅,我前后张望了一圈没看到蒋子渝,给他发消息:「你好点了吗?在哪里?」
蒋子渝回消息挺快:「输液室。」
我三两步跑进输液室,里面没别人,空荡荡的屋里只有他一人坐在椅子上。
他的脸颊泛红,不舒服地皱着眉,看到我时睁眼,恹恹地说:「你怎么来了?」
「周睿宁说你病了。」
「你早上不是有课吗?」
「逃了。」我在他旁边坐下来,「你怎么知道我有课?」
蒋子渝虚弱地笑笑:「你不来化工学院上课,说明自己有课。」
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仰头看一眼还剩小半瓶的药,道:「快输完了。」
「还剩两大瓶。」他用眼神示意旁边的药,语气里有股委屈的意味。
「那我陪着你。」
两个人相处总是很尴尬,我们各自沉默着坐了会儿,我实在忍不住问:「你去见前女友了?」
蒋子渝闷声应了一声。
「和好了?」
他迟迟不说话。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难堪地笑了笑:「如果你们和好了,那我以后就不能打扰你了。」
和没和好是一个挺好回答的问题,他只需告诉我是还是不是。偏偏我煎熬地等了小半天,蒋子渝也没给我答案。
他难得主动跟我聊天:「陆见月,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跟他纠缠不清吗?放过他行不行?」
「呃……」
他是指我追他这件事吗?我愣了下,片刻不知怎么回答。
「我很烦自己的生活被打乱,我要不停地不停地整理自己的情绪。这一切让我觉得无比累。」
蒋子渝这么说,十有八九是真的烦我了。
「我没有想纠缠你,不是……」这话我自己说出来都心虚,毕竟我已经缠他一个多学期了。
我说话间满是委屈。他以前拒绝过我,但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有像现在这样满是疲态和嫌弃。
我倏地站起来,竭力藏着情绪:「哎呀,我早上没吃早饭,我我我去买一点。」我搓搓手,「你有想吃的吗?」
我没抬头,但是能感觉到蒋子渝在看着我。
他因为生病嗓子有点哑:「随便。」
我窘迫地点点头,冲出输液室。
整个人脑袋懵懵的,我呼了口气,从大厅自助贩卖机那儿随意买了些零食,又挪着沉沉的步伐走回去。
在输液室门口调整了下情绪,我进去将手里的牛奶饼干递给他:「要哪个?」
「都行。」
我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找出包奥利奥:「想吃这个吗?输液的时候嘴巴会苦,来点儿小饼干。」
「好啊。」
我和他之间的气氛先前太沉重了,我努力缓解:「这个呢,得扭一扭舔一舔泡一泡。看过广告的吧?」
蒋子渝被我逗笑了,似乎刚刚拒绝我的不是他:「看过。」
我把买的牛奶倒进一次性纸杯,放在他面前:「泡吧。」
蒋子渝还挺听话,真认认真真把饼干在牛奶里泡了泡,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你很喜欢吃甜的啊?」他问。
我抽搭一下鼻子,佯作轻松:「你怎么知道?」
「你上课的时候偷吃的零食都是甜味的。」
偷吃的时候形象十分不雅,我紧张起来:「你看到了?」
蒋子渝点头:「嗯。」
「你每次都坐在我前排,怎么看到的?」
他笑而不语。
我内心直呼三声完了,面上镇静:「我吃相还可以吧?」
「还行,看起来挺香的。」
「那还好,那还好。」我把没泡过牛奶的奥利奥咬得咔嚓响,连吃下几块后将剩下的都递给蒋子渝:「你吃吧。」
蒋子渝在吃饼干,我托着腮帮子发呆,半天找不到话题。我在神伤他烦我这件事儿,而他在想什么我不得而知。
相对无言得久了,我逐渐犯困。这几天蒋子渝不在学校,我晚上忽梦忽醒,一直没睡好。
护士来换过药后,蒋子渝歪着脑袋看我一眼,温言道:「困了?你要不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从他说那句纠缠不纠缠的话时,我已有离开的想法,但是他一个人在医院蛮孤单的,我想想还是咬牙陪他一会儿。
「我等周睿宁来吧。」
「他今天试验,得到中午才能结束。」蒋子渝没再赶我走,而是提议,「实在不行在旁边眯一会儿,我自己看着药。而且刚换,还得好一阵。」
我困得支棱不住了,认怂:「那行,我睡一小会会,你十五分钟后叫我啊。」
「嗯,好。」
我侧倒在长椅上,拿过自己的书包当枕头,不出三分钟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护士的说话声吵醒,眯眼看到蒋子渝的第二瓶药已经见底,正在换第三瓶。
我揉揉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地问:「你怎么没叫我啊?我睡了多久?」
小护士冲我一笑:「你男朋友疼你,让你多睡了会儿。」她下巴指指我,「你看,连他自己的毯子都让出来给你盖了。」
「啊?」
我低头,发现原本盖在蒋子渝腿上的毛毯还真盖在我身上。
我连连把毯子递过去:「别给我啊,你自己需要发汗,千万不能再着凉。」
蒋子渝笑言:「没事。」
小护士拿着换下来的药瓶准备离开,打趣道:「谦让什么,我再去给你们拿一床毯子不就好了?」
「不用了。」
蒋子渝客气地拒绝了护士的好意,帮我将毯子收起来:「周睿宁实验快结束了,马上过来。他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只要周睿宁过来我便放心了,而且也没我什么事了。
蒋子渝质问我喜欢一个人难道一定得纠缠不清。我没法回答他。加之他很大可能已和前女友复合,我实在没资格再追着他不放手。
我摆摆手:「你们去吃吧。我得回寝室了。再去补个觉。」
「那好吧。今天谢谢你。」
我绞着手指头:「没事呀,关心朋友嘛,应该的。」
「朋友」两个字让我眼泛酸意。以后做不做得成朋友都不一定呢。如果蒋子渝真和前女友复合,那我以后只能和他做陌生人。
我隔着玻璃看到周睿宁的身影,拎起椅子上的书包连忙道别,窜出了输液室。
在门口和周睿宁撞个正着,他一把拉住我:「跑这么快干嘛?」
我没抬头,从他胳膊下钻过去,一阵烟似的奔了出去,只剩周睿宁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陆见月你怎么又哭了?」
蒋子渝病了两天后好差不多了,而我「倒」下了——生理期之痛只有女生能理解,我在寒冷的秋天缩在被窝里抱着暖水袋瑟瑟发抖。
周四晚上的人文地理鉴赏我理所当然地没去,全寝室只我一个人在床上发呆。
八点钟,周睿宁给我发消息:「你怎么还没来?等你一节课了。」
我发了三个问号过去。
「我们给你占了座。」
「我不去了。」我手脚冰凉,给他言简意赅地回复。
周睿宁半天没搭理我,我锁上手机放在枕头旁,继续发呆。
三五分钟后,周睿宁接二连三地给我发消息:
「你到底怎么了?」
「你男神托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是不是想多了?」
我捧着手机回复:「误什么会?我大姨妈,疼得能要半条老命。」
周睿宁回消息相当速度:「那是你男神误会了。」
「什么意思?」
「他以为你生他的气,不来上课了。」
我喜出望外:「他盼着我去上课?」
「相当期盼,面上不说,实际偷偷看着门巴望好久了。」周睿宁说话向来夸张,我实在不信蒋子渝是个上课能分神巴望门口的人。
我偷摸问:「所以他到底有没有跟前女友复合?」
「没啊!他要是敢跟那货复合,我打断他的腿。」周睿宁连发消息,「那你今天不来上课了吧?我跟老三说一声,别让他等了。」
「还真在等?」
「不然呢?我干嘛拿这事儿开玩笑。」
我一骨碌坐起来:「我这就去上课。」
周睿宁发一个震惊的表情:「姨妈不疼了?」
「一颗布洛芬的事儿,好说。」
八点十五课间休息,时间紧迫,我手忙脚乱地捯饬自己,就怕蒋子渝看见我的丑态。草草梳洗整理了下,我风一般地冲向地科学院大楼。
赶在上课铃响前跑进教室,我趴在他们给我占的座位上直喘气。
一路加速奔跑让本就疼得要死的小腹雪上加霜,我皱着眉头一时半会儿起不来身。
座位还是老位置,蒋子渝在中间,我和周睿宁各在两侧。周睿宁趴在桌上直皱眉:「让你别来了,你看看你现在,多难受。」
我挤出个笑脸:「没事。阵痛,一会儿就好了。」
他有时候挺靠谱的,跟朋友一样抱怨:「追男神也不至于这样追,蒋子渝再是院草学神,也不急这一时。」
我脸贴在书页间,侧着脸看着他们,开玩笑说:「急,会被人抢跑的。」
周睿宁翻个白眼,不想搭理我。
「不会。」
我和周睿宁齐刷刷地看他。尤其周睿宁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不会的意思就是——你要答应她?」
蒋子渝坐直身子,去翻动自己的包,泼冷水一样解释:「没人追我。」
他翻找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一片暖身贴递给我:「这个保暖,不嫌弃的话先将就一下。」
我接过来,好奇地打量:「你怎么有这个?」
「前两天感冒,护士让我近期常备。」
「哦。」
我去卫生间贴好暖身贴,再回来的时候桌上有杯热水。周睿宁单手撑着下巴,指指蒋子渝:「你男神给你倒的。」
「谢谢。」
不知是热水暖身贴奏效还是布洛芬奏效,没过多久,我身体好转不少,能直着身子听讲了。
我在认真听,身边的人却未必。
蒋子渝一直心不在焉地转着手中的钢笔,心思不在课堂上。
我偷偷观察了几分钟,摸出手机给周睿宁发消息:「大学霸怎么走神了?在想谁?前女友?」
周睿宁看一眼蒋子渝,打字:「没准是你。」
「是我才怪。那天在医院他又拒绝我了。」
「怪不得你哭呢。」
「实在太伤心了。」
消息刚发出去,蒋子渝的钢笔从指腹间「当」一声落下,他随即打破我和周睿宁的小动作:「聊什么呢?」
周睿宁反应相当快,悄声:「没聊什么,刷微博呢。」
我打哈哈:「对,我也在刷微博。」
蒋子渝不再追问,轻轻吐了口气,看向了黑板。
后半节课我不敢再有小九九,认认真真听讲,再无二心。
铃声响起,学生们一哄而散,我打算收拾东西出门,蒋子渝迟迟未动。
周睿宁早收拾好了,书包甩肩上:「老三,回啊。」
「你先回吧。」
「你不回?」
蒋子渝按着自己的包,没有立马要走的意思:「陆见月身体不好,我送她回去。」
周睿宁俩大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半分钟后笑成了弯的:「开窍了?」
蒋子渝跟他说闹惯了,直言:「快十点了,你再不回去跟女朋友视频,明天有你哄的。」
「您提醒得是。」周睿宁大步朝门口走,没走两步回头,「陆见月,我们说好的,事儿成了你请我吃饭。门口那家最贵的。」
我还处在蒋子渝主动送我回宿舍的巨大消息中没缓过神,呆呆愣着:「啊?」
「你俩要是真成了,请我吃饭!懂了吗?」
「呃?」
周睿宁不等我回答,瞬间消失。他走后,教室只剩我跟蒋子渝两人。
他慢吞吞地站起来,问我:「身体还行吗?」
「没问题的。」
他主动拎起我的包:「走吧,我帮你拿着。」
「……谢谢。」
跟着他亦步亦趋下楼,周围已没有了其他学生。深秋的夜晚校园静谧,我和他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路灯下缓慢移动,影子拉长又变短,变短又拉长。
「陆见月,在医院的时候,你是不是误会我了?」
「嗯?」
蒋子渝没回答我,却说起他之前的事情来:「我和我前女友高中在一起,谈了两年。那时候我们很喜欢对方,上课、放学、吃饭,都在一起,我以为我和她能一直走下去。后来毕业,她上大学入校后认识了新同学……」
蒋子渝话说一半,顿了一下。
「怎么了?」
「她说她想分手,因为她更喜欢她的学长。」
「更喜欢学长」是什么说法?蒋子渝被前女友绿了?还是说,前女友将蒋子渝和新学长权衡了一番,蒋子渝是被放弃的那个?
「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治愈自己,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已经放下她了,她却回来了。」
心口突然跳得厉害,我指尖微颤,轻声问:「所以,你要接受她吗?」
蒋子渝摇头:「不会了。我不喜欢她了。你说得对,人一辈子只能热烈地爱一个人,那股热烈的劲过去后,会变得冷静很多。我以前喜欢她喜欢得很热烈。」
这是我对他表白时说过的话,没想到他用在了这里。
我小腹钝疼,心里也难受。我觉得蒋子渝说得不对,哪怕我反驳不了,他说得也不对。
我不肯承认我是在奢求他的热烈也能给我。
我半天没说话,蒋子渝停下脚步低头看我:「我那天在医院说的不是你,是她。周睿宁应该跟你说过,这段时间她闹得比较厉害。」
我点点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儿:「我知道。」
「陆见月,你是个很好的女孩,比很多人热情、乐观、敢于挑战。」
「比如在追你这件事上愈挫愈勇吗?」我玩笑道。
玩笑也化解不开心里的委屈,我说完后又低下头去看着地面。
蒋子渝却被我逗笑了:「怪不得周睿宁说你是个开心果呢,你还真是什么都能拿来自黑调侃。」
他从包里拿出我的有机化学笔记递给我:「这个还你。」
「用完啦?」
「嗯。」
我这次是真有点不好意思:「里面错误多吗?我很多什么分子式都不认得,瞎抄的。」
蒋子渝意外调皮:「你猜。」
他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挺多了。要不然人家会客气地说没什么错。
我把笔记本抱怀里,吐了吐舌头:「术业有专攻,对吧?毕竟我不是学化学的,有错误也很正常嘛。」
蒋子渝点头:「对。」
我脚尖在地面上蹭来蹭去:「那我上去了。」
「去吧。」
我踟蹰着没走,磕巴了大半天,还是想奢求一点点他的温暖和热烈:「蒋子渝,你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就当……就当我肚子疼,你给我的安慰。」
蒋子渝愣了下。
我挠挠后脑勺,竭力掩饰自己的尴尬:「没事,我瞎说的。男女授受不亲,不能瞎拥抱的对吧……」
蒋子渝没听我说完,轻轻张开双臂,走上来环住了我。
他的怀抱里有秋风的凉意,我靠在他的胸前,还未听清心跳,须臾间缩回脖子,从他怀抱里出来:「我走啦。」
他是我的珍宝,我小心翼翼地拥抱过,以后想起来也不算遗憾。
我踩亮楼道里的声控灯回寝室,边爬楼边翻开我的笔记。
翻开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黑笔写就的笔记上,有红笔细心改过的痕迹。红笔的笔迹我认识,是蒋子渝的。
我一页页翻看,每一页他都在改。
改到最后一页,截止于期中考前的那一堂课,蒋子渝在剩下的那半页上留了一小段话——
我总在想是什么样的动力能让一个女孩子可以每早八点来化工学院上一堂她完全听不懂的课,又是什么样的动力能让她泛着泪花儿说「我没事」。
我是那个「动力」吗?我不敢是,我也时常否定自己我不是。
可自我否定的原因不过是我怕担负责任。
陆见月,抱歉,我没有你勇敢。
元旦前,所有的课程已结束,伴随着新年来临的不光有期末考试,还有蒋子渝的生日。
一向笨手笨脚的我为了爱情变得技能满满。蒋子渝在笔记本上的留言让我信心大增,我在备考的时间里忙里偷闲,给他织了条围巾,以作生日礼物。
从考场出来,我抬头看了看天。天色正好,冬日的阳光万分明媚。
我给蒋子渝发信息:「寿星,你在哪?」
「在路上了。」蒋子渝不忘问我,「你西方传播学考得怎么样?」
我坐在物理学院的大楼前心花怒放:「小意思,考得基本都会。」
「厉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和蒋子渝的关系比之前缓和了不少。也许是我死皮赖脸地赖在他身边的原因吧,他越来越了解我。我的专业课,我的兴趣爱好,我参加的社团活动,他基本都知晓。
也许,我和他真的会有可能在一起。
我托着腮做着和蒋子渝谈恋爱的白日梦,一个人影突然罩在我头顶:「陆见月。」
我昂头,果然是我等了好一会儿的蒋子渝。
「你来啦。」我把怀里抱着快要焐热的围巾递给他:「哪,给你的,生日快乐,寿星同学。」
蒋子渝没有像之前那样拒绝我的东西,欣然接过:「围巾?」
「对,我织的。」我骄傲道,「厉不厉害?」
「厉害。」他打量围巾,「手艺不错啊,花纹很好看。」
「我跟 B 站博主学的,很简单的。」我站在比他高一阶的台阶上,与他目光持平,「我给你戴上。」
「好啊。」
蒋子渝乖乖站着,我小心翼翼把围巾围拢在他的脖子上。
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他。持平对视时我才看到他的睫毛是弯的,又浓又长。怪不得他的眼睛好看,这样的睫毛真叫人羡慕。他的皮肤偏冷白,冬天较冷,脸颊上被风吹出了浅浅的粉色,让我忍不住想伸手去暖暖。
围巾织得厚实,随便搭一圈就能把蒋子渝的下半张脸埋进去。他原本冻得通红的鼻尖藏在围巾里,扑闪着两只毛茸茸的眼睛看我:「好了吗?」
我搭在他肩上的手蓦地收回,恍然醒来似的挠挠鼻子:「好了。」
蒋子渝看一眼陌生的物理学院大楼:「你不是在二教考试吗,干嘛约我来这儿?」
「这儿好玩。」
我从短暂的羞赧中回神,带着蒋子渝朝大楼里面走:「你们化工学院的致知楼和物理学院的格物楼虽然是邻居,但你肯定没来过这儿。」
蒋子渝点头:「嗯,没有来过。」
我带着他一路爬楼梯,在五楼时累得气喘吁吁:「我们学校,每个学院的大楼都不一样。」
蒋子渝面露疑惑,显然没有观察到这一点。
「比如我们新传院,顶层是一个超级漂亮的天台,这样设计只为了方便我们新闻和编导专业的同学模拟拍摄,以及方便播音主持专业的同学清晨吊嗓子。」
我喘口气接着往上爬:「再比如你们化工学院,后排窗户是苯环设计,而且墙体上雕刻的是只有你们学院的人才能看懂的分子式。」
蒋子渝若有所思:「化工学院这个我注意到了,其余还真不知道。」
我走得比蒋子渝快,快要到七层:「还有音乐学院也不一样啊,他们大楼是钢琴造型……」
我走出好几步没见蒋子渝跟上来,扶着扶梯回头看,只见他还站在六层,仰着脖子问我:「这些都是你观察到的吗?」
「对呀!一开始只发现你们学院独特,后来我留心看了看,每个学院的建筑都很有意思。」
「陆见月,我特别好奇。」
「好奇什么?」
「你是不是对很多的事情都充满热情充满好奇,都会认真观察,继而一探究竟?」
我没摸透他这么说的意思,卡顿了一下,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大一那次志愿活动,你是不是像探究学院大楼建筑风格一样探究我的?」
「……」我嘀咕,「怎么会?你比学院建筑风格有趣多了。」
蒋子渝应当没听清我说的是什么,自顾自地说:「你查探我的姓名、专业、联系方式,甚至围追堵截我的室友,从他那儿得知我的感情状况。为了能得到我的课表,这学期不惜请他吃饭。」
「我……」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难堪了。
蒋子渝说话间爬上七楼,从我身边经过时揉了一把我的头发:「我实在想不到你这个小脑瓜里为什么能蕴含这么多的想法和能量。」
我在他揉乱我头发的瞬间呆傻,半张着嘴愣了好半天。
蒋子渝步伐矫健,爬了六七层楼一点儿也不费劲,几步快要爬上八楼。
我来不及思忖他这个摸头杀是什么意思,迅速追他:「你等等。」
「怎么了?」
他本就比我高,站在台阶上更显身高优势,垂眼看我:「陆见月?」
我缓缓挪步他身边:「刚刚跟你说了很多学院,还没说物理学院的特色。」
蒋子渝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我。
我走上前轻轻碰了碰他的袖口,而后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
门里侧,大厅阳光铺陈一地,因为巧妙利用光学原理,整个白墙上投射出许多美轮美奂的图案,有个角落甚至落满彩虹。
蒋子渝站在门口怔愣,我轻语:「格物楼八层西侧这个角落,楼顶全是玻璃,他们是学物理的嘛,所以……」
蒋子渝的声音比我更轻,生怕打碎一地阳光似的:「这是什么?」
他在看风景,我在看他:「这是给你的另一份生日礼物。」
我踟蹰着,最终还是想把心里话说给他听:「蒋子渝,虽然你已经拒绝我很多遍了,但我还是要说,我喜欢你。」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可能不知道,今天也是我们认识的第四百天。这四百天里,我几乎每一天每一刻都会想起你。因为你学化学,所以我看了很多很多化学相关的书籍;因为你喜欢打网球,所以我看了很多网球比赛;因为你喜欢卡莎,所以我下载了游戏……虽然我玩了很久也没玩明白,还总被队友骂……」
我勇敢地看着他:「可是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靠近你的生活一点点,我都很开心。我告诉你这些不是邀功,也不是让你同情我可怜我,我只是单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哪怕将来我们成为陌生人,你也要记得,你曾在一个女孩的世界里闪闪发光,在她的世界里,你是无人可比拟的那一个。你是她的珍宝。」
如果这一次他还不答应的话,以后我也不会像这个学期一般热情地追求他了。
毕竟上学嘛,除了蒋子渝,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我说完后努努嘴,冲他呲牙笑了笑,化解被我搞得很诡异的气氛:「你不会被我吓到了吧?」
蒋子渝木木地摇摇头,半晌后给了我一个心快凉了的回复:「陆见月,谢谢你,可是我……」
我真是被他伤怕了,连忙摆手:「没有可是,没有可是。」
我在斑斓的彩虹光线下嘻哈道:「你可别再拒绝了,我都听怕了。如果你喜欢我,你肯定会说出来的,既然像现在这样不喜欢,你沉默就好啦,我能懂。」
比起我的没正行,蒋子渝比我严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
「嗯?什么意思?」
怎么听着像渣男养鱼塘呢?
「我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在我处理好这些事之前,我们做朋友。」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蒋子渝若有反应:「是,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等你处理好你的事情之后,你是不是会答应我?」在追蒋子渝这件事情上,我一直是急性子。
蒋子渝跟那晚宿舍楼下他还我笔记本时一样调皮:「你猜。」
我猜?
我猜就是有戏呗!
我迎着光看着蒋子渝,自己一个劲儿傻乐,一瞬间思绪飘好远,快要把我和他生孩子的事情都想了。
考完最后一门,蒋子渝约我出去。
这是这个学期最罕见的一件事,如果让周睿宁知道了,他绝对得惊掉眼镜。只可惜他考完回家了,没赶上我人生的最佳时刻。
蒋子渝问我是否介意参加他的高中同学聚会,我自然一万个愿意,满口答应了下来。
我琢磨不出自己以什么身份参加他的高中同学聚会,路上有点忐忑。
「蒋子渝,我一个外人,参加你的同学聚会,不太好吧?」
「没事,再说你不是外人,你是我朋友。」
「你们为什么不回家聚呢?」
「在这边读书的同学多,所以我们先小聚一下。」
「哦——」我紧跟着他,「都有谁啊?」
蒋子渝跟会读心术一样,瞄我一眼,道:「放心吧,没有她。」
「谁啊?」我明知故问。
蒋子渝笑了笑,把我送他的围巾解下来戴在我脖子上,替我系好:「她学校跟我们不同城,所以不会来参加的。」
「那你回家参加同学聚会,不就遇到了?」
「这次聚完,回家我就不去了。」
「好吧。」我嘟囔。
蒋子渝好笑地蹙眉:「陆见月,你别跟我说你是个醋坛子。」
我实话实讲:「不知道,我又没谈过恋爱,怎么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爱吃醋。」
「这还带开盲盒的?」
「什么意思?」
「如果你是醋坛子,算是隐藏款?」
我裹紧围巾:「你在讲什么,我听不懂。」
「周睿宁说你挺大气的,我暂且信他一回。」
「周睿宁说是,那肯定是。」我夸张道,「毕竟好兄弟嘛,他了解我。」
其实我也只敢背地里这么开开玩笑,实际真不敢和周睿宁怎么样,毕竟他是有女朋友的人,该避嫌还是要避嫌的。
我虽这么想,某人却不这么听,闻言果不其然斥责我:「人家有女朋友,称什么兄道什么弟?」
「我也没和他怎么样啊,只这学期追你的时候和他联系得多,而且这些事他女朋友都知道,她还帮我出过主意呢。」
「下学期不准再和他有过多来往了。」
「为什么?我还约好下学期请他和他女朋友吃饭呢。」
蒋子渝平日里一直温言温语,聊个周睿宁却聊出火来:「你俩关系这么好吗?这学期请吃饭,下学期还请?」
「我还不是为了打听你的情况才欠他人情的!你这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生气呢?枉人家周睿宁还是睡在你下铺的好兄弟。」
「打听什么情况需要托我下铺的好兄弟?」蒋子渝看来是真生气了,「我是死了还是哑巴了,你不能直接问我?」
「……」我被他一句话怼得卡壳儿,憋着一口气半天没吐出来。
蒋子渝气鼓鼓地朝餐厅而去,我在他身后气得跳脚:「你才是盲盒隐藏款!蒋子渝你气死我了!」
他在门口停住脚步,拉开门回头看我:「进不进来?」
我原地顿足一会儿,一步迈上台阶进门。
蒋子渝关上门,追上来换了副笑模样:「下学期还请不请吃饭了?」
「请,请吃那家贵的。气不死你。」
「那我也去。」
「拒绝。」
「我去给你们付账。」
我变脸比翻书快:「可以。你要是去的话我得捡贵的点,比如先来一份那个齁贵的燕窝粥,再来一份特调浓汤锅,菜单上哪个排前面我点哪个。」
我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却不见蒋子渝回我。
他驻足,我也驻足。我话说了一半卡在嗓子眼儿,抬头懵懵地看了他一眼。
我俩距离餐桌有点距离,他隔着这段距离死死盯着前面。我顺目光看过去,只见桌子那头站着位长发女生,正含笑凝视着蒋子渝。
我离蒋子渝近,清楚地看到他咬了咬腮帮子,目光点点冷了下来。
我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衣袖,想出声喊他时被那位女孩抢了先:「子渝。又见面了。」
我们这一角的氛围格外尴尬,有同学解释:「常欣放假早,路过这儿,所以咱们一起聚一聚。」
蒋子渝冷声:「为什么没人提前告诉我?」
我一来一回,打量着他们。
「是我没让大家告诉你。」常欣落落大方,在大家都尴尬的氛围中她一点儿也不尴尬,「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这是惊喜吗?惊吓还差不多。我暗自腹诽。
常欣说话间看向我:「这位同学是?」
蒋子渝回答比我快:「我同学。」
我接着他的话尬笑着介绍自己:「我是蒋子渝的同学。」想想在座的都是同学,我补充,「大学同学。」
常欣皱眉:「你们班没这个女生吧?」
蒋子渝不悦道:「我那天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可能了。常欣,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能不能不要再打扰我?」
「你的生活?」常欣眼神尖利,刺在我身上,「你的生活就是和她谈恋爱?」
她跟看到什么大笑话一样,冷哼:「蒋子渝,你的审美呢?离开我,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随便是个女的都能和你恋爱了是不是?」她讽刺拉满,「再过几年,你是不是看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可以恋爱?」
「常欣!」蒋子渝彻底发了火。
我们这边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尤其几位高中同学都看着我。我窘迫至极,扯了扯蒋子渝的衣袖,求助一般道:「要不我先出去?」
蒋子渝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低头「嗯」了一声。
我迎着众人的目光奔出餐厅,一口气跑到马路旁的花坛边坐下。
天已经黑透,半个月牙儿挂在树梢上。冰冷的石板硌的大腿发凉,我跺跺脚,盯着弯月发呆。
我不知道屋里情况怎么样了,只能在外面焦急等着他。
时间不长,不出十分钟,有急促的小跑脚步声朝我而来。我对着冰冷的手哈了口气,扭头看过去果然来的是蒋子渝。
他个高,为了方便和我说话,到我身边蹲下身子来。
他轻声道歉:「对不起,不该带你来的。我不知道她会来,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没事儿的,我才不会放在心上。」
他冲我笑了笑,伸出双手摸我的耳朵,问:「冷吗?」
我看着他摇头:「不冷。」
「撒谎。」他暖暖的掌心捂着我的耳廓,「都冻红了。」
我抿嘴笑起来,掩盖心里的羞涩似的,手忙脚乱拿起羽绒服上的连帽兜头罩在头上,红着脸说:「真的不冷,我新买的这件衣服帽子可暖可大了。」
我把帽子全部裹在头上,笑着:「即便是戴着围巾,放两个脑袋都没问题。」
「是吗?」
我点头:「嗯。」
「我试试。」
蒋子渝说着把脸靠过来,鼻尖完全贴在我的鼻尖上。
他声音轻轻的:「好像真的可以放两个人的脑袋。」
我在慌乱中怔愣,他却毫无防备地吻上了我的唇。他说话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陆见月,做我女朋友吧?」
他只是轻轻啄了我一下,却叫我脑袋一片空白,吻毕许久,我才想起什么,问他:「你是在生她的气,所以在气头上才对我这么说的吗?还是你觉得我受委屈了,为了补偿我才这么说的?」
「不是。是我很早就想这么说了。」
「很早是什么时候?」
「或许是在约你来参加同学聚会时,或许是在物理学院的顶楼,也或许更早,比如病好后的那节地理鉴赏课上,比如在你有机化学笔记本里留言时……只是我的生活一团糟,那时候没敢向前一步。不过还好,那时候也没推开你。」
我一紧张就容易搓指腹,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指搓破皮,哑声问:「你在物理学院大楼跟我说有事情要处理。是指和她的事情吗?」
「嗯。」
「那你不等到处理完再答应我吗?」
「不等了,我已经处理大半个学期了,够久的了。再说,我等不及。」蒋子渝温柔地看着我,再一次郑重问道,「陆见月同学,做我女朋友可以吗?」
我点点头:「可以。」
他笑起来真好看,眼里藏着小星星,伸手牵我:「女朋友,肚子饿了吧?我带你去吃别的好吃的。」
「我不饿。某人秀色可餐,我看饱了。」我盯着他眼里的碎光看,「况且刚刚那个吻是甜点,饱上加饱。」
「是餐前甜点还是餐后甜点?」
「我还没吃正餐呢,当然是餐前甜点。」
蒋子渝环抱住我,唇瓣贴在我的嘴角,小声道:「那再预支一份餐后的。」
他压低我颌下的围巾,柔软如羽瓣的双唇贴上来,完完全全吻住了我。
内心的羞涩转为巨大的惊喜,蒋子渝温热的气息在我唇齿间化成甜蜜的火药般的引子,在我的世界里噼里啪啦炸开了花。
——番外·考研记——
在我们紧张备考的时候,蒋子渝同学被稳妥保研了,这让同为考研党的我和周睿宁羡慕不已。
因为有了充裕的时间,所以蒋子渝平日几乎天天泡在图书馆陪我备考。
一开始我和周睿宁都在图书馆一层自习室复习,自蒋子渝来得勤了,周睿宁说我们在秀恩爱,收起书包上了二层,美其名曰「眼不见心不烦潜心俩月拼搏清华」,还特正式地把这句话写在了复习资料的扉页上。
蒋子渝看着周睿宁工工整整的拼搏警句好奇:「老二,不跟我去同一所学校啊?」
「不去。本科四年都受够你了,还想一起读研?」周睿宁傲娇,「现在我只盼着明年六月我们劳燕分飞,自此一拍两散。」
蒋子渝皱眉:「会不会用成语?谁跟你劳燕分飞。」
「你啊。」周睿宁八成是被女朋友带坏了,「嗑咱俩的人可多了,不信你问你的女朋友。」
我点点头:「对的,你们 CP 还有名字,叫与您相伴。与是你,您是宁,周睿宁。」
蒋子渝嫌弃:「这名字这么俗?」
我把笔递过去:「要不您老人家文采斐然,取个更好的?」
「取什么取。无聊。」蒋子渝凶道。
周睿宁笑着扬长而去,我看着他消失在门口,好奇问蒋子渝:「他真打算去清华?」
「唬人的。」蒋子渝非常有把握,「他考研资料全是×大的,考什么清华。」
「这不是你的那所学校吗?」
「对啊。」
我咂摸味儿:「他不会真喜欢你吧?嘴上说不要,行动非常诚实。你被保研到×大,他紧赶慢赶地也去×大,非常有问题。」
我怀疑自己是个被绿了都不知道情况,还巴巴请小三吃饭的傻子:「他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得什么月?」
「他和你睡一起,肯定比我先得手!」
蒋子渝是标准的直男加直男癌患者,闻言差点儿跳脚:「什么叫睡一起???上下铺好不好?我在他上面!」
我面露难色:「别这么说,在他上面这个说法也挺奇怪的。」
「…………」
蒋子渝敲敲我的脑门:「你在想什么?成天瞎捉摸,快干正事,你经济传播学吃透三遍了吗?」
我努嘴。他总拿我最弱势的课程提醒我努力。
我踏进图书馆,蒋子渝紧随着我,在大厅压低声音:「再说,轮得手,也只能你一个人得手。」
我不情不愿地朝自习室走,问:「得什么手?」
「你说得什么手?」
我站在自习室门口抬头打量他。
他狡黠一笑,一点儿也没有刚认识时的正经:「睡一起的得手。」
我嘁他一声:「谁愿意跟你睡一起。你找周睿宁去吧。」
「真不愿意啊?」
我走在前头偷偷笑:「不愿意啊。」
蒋子渝在自习室不敢大声说话,陪我坐定后靠过来,近似耳语道:「等考完研,我们出去玩吧?」
我用目光无声回他:「干嘛?」
他用目光无声解释:「想做有趣的事情。」
我翻开最讨厌的经济传播学资料,把脸埋进去:「那什么时候才能考完啊?」
蒋子渝替我整理考研真题和纠错笔记:「很快了,我陪你坚持到那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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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我接到一个电话。 「不要出门,谁来都别开门!」声音来自我的闺蜜,随后便是她的惨叫声和痛苦的呻吟,然后便是嘈杂的撕咬声。 撕咬声?! 「萍姐,别开玩……」我还没说完的话,淹没在电话的忙音中。 这次演得有点逼真啊,记得上次她给我演被绑架的案件,由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