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轻松搞笑甜文?

知乎盐选5个月前发布 spoo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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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轻松搞笑甜文? –

穿越世界遇上隔壁学校的帅哥,他现在是皇上,我现在是他妃子,就很神奇。

本来想就这么苟着算了,谁知道这帅哥「角色扮演」上了瘾,做皇上,越做越像样。

再过几天,他不会真把我当他妃子吧?

「皇上,奇变偶不变?」

「卧槽?你也?」

「嗯嗯!」我激动地挤开安公公,向皇上伸出双手。

「你记得《资治通鉴》第一百八十四卷的内容吗?我想不起来,难受得两天睡不着觉了。」皇上攥着我的手,眼含热泪地望着我。

「呃…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吧。」

我把手收了回来。

当天晚上,皇上召我侍寝。

「约法三章!」

皇上刚进门,被我这一声吓得一愣。

「我可以睡地上或者榻上,你睡你的,我不能真侍寝。」

「放心吧。」皇上顿了顿,「要不还是你睡床吧。」

我有点不忍心:「咱俩可以轮流睡床,毕竟你是皇上。」

「你刚穿越来?」皇上抱着被子给自己打地铺。

我下床帮他:「没,好久了,差不多五个月了。」

「不会吧,比我还久,我刚来一个月。」皇上盘腿坐下,「我怎么没发现你啊?」

「你不是没发现我也是穿越者,」我诚恳地看着他,「你单纯是没发现我这个人。」

「不不不,我对你有印象,你不就是那个,你是御花园宫女?」

「我是江采女……」

「哈,不好意思啊。」皇上指了指我的头发,「我就是看你打扮得不像妃子。不过咱们这个时代的人的审美不一样,理解理解。」

我这人死要面子活受罪,所以没说什么。

但实际原因是,我不会盘头。

江采女位份低,又不得宠,身边唯一的宫女都懒得伺候我,常常是我起床了她还在睡。

我只能自己梳头。

很多时候还不如不梳。

所以在那次宫宴上,我听到皇上吟了一首《沁园春·雪》时,激动到想马上冲到他面前,背一遍唐诗三百首,顺便求他借我点钱。

我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每天都在想方设法接近皇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喜欢他呢……

第一次,我去了御书房,说有事求见皇上。

安公公在门口把我拦住,说我位份太低不能进去。

我说公公,你让我进去,我保证以后就不这么低了。

公公说嗬,江采女真是心气高。

我不是心气高,我单纯因为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而我已经四个月没吃饱过了。采女吃的东西都是啥啊,好歹也是皇上的嫔妃,吃的还不如我学校的食堂。

安公公还是不让我进去,我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乡愁是一座乌漆嘛黑的宫殿,我在外头,皇上在里头。

第二次,是在皇后宫门口。

那天是八月十五,皇上去了皇后宫里吃饭。我对自己的地位还是有点 ac 数的,也没敢往里闯,只是在门口等着。

结果又被安公公看见了。

我真是纳了闷了,你作为皇上的贴身太监,不在里面伺候皇上,跑出来盯着我干嘛呀。

他走到门口盯着我,我往后退了一步。

他往外挪了挪继续盯着我,我又往后退了一步。

皇上饭还没吃完,我已经从皇后宫门口退到太医院后院了。

气死我了,真想去太医院抓点药给这位公公治治脑子。

第三次,我终于成功了。

我在其他嫔妃那里听到的小道消息——皇上在御花园。

我一路健步如飞,甩开女人们的轿辇,终于在御花园的拱桥桥头把皇上截胡了。

在安公公拂尘一甩准备赶我时,我赶紧喊:

「皇上!奇变偶不变!」

感谢数学,感谢义务教育,感谢高考!

侍寝之后皇上晋了我的位份,我从采女变成了婕妤。

皇上一大早就去上朝了,我在他床上一觉睡到了中午,直接翘掉了给皇后请安。

这次终于有人给我梳头了。

好像还不如我自己梳得好看。

我有时候会怀疑,这个皇上真是穿越来的吗。

按时上朝,按时批奏折,还时不时跟大臣议个事。做这么多事不怕穿帮?

我去问他,他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无所谓地「哦」了一声。

「我是学中国古代史的,正愁毕业论文不知道写什么呢。」

得了,这次的穿越者是个专业的。

「你呢?应该也是大学生吧?学什么的?」

我掩面而泣:「学中医的。」

我又因为起晚了,误了给皇后请安。

皇后很生气,再加上其他妃子煽风点火说我恃宠而骄,她一怒之下罚我把宫规抄十遍。

怎么,皇后也是穿越来的?

穿越前应该是个小学老师吧。

抄到第二遍的时候皇上来了。

还没抄完,勿 cue。

皇上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能不能借我用用你的小厨房?御膳房的菜太特么难吃了。」

我指了指旁边:「那你去找德妃吧,宫里主位才有小厨房,我没有。」

「你在写什么?」

「宫规,今天起晚了,皇后让我抄十遍。」我抬头看了看他,「来都来了,帮我抄两遍?」

皇上扭头就走了。

呸,塑料姐妹情。

半个时辰后,皇上封我为荣华,让我移居钟粹宫的旨意就送了过来。

抄宫规?抄个屁!

什么能比我搬家重要?

钟粹宫一直没人住,内务府总管过来问我需要添置些什么东西。

我说别的都是小事,小厨房记得修大点。

我连夜搬到了钟粹宫。为了报答皇上的恩情,我亲手给他设计了现代化装修的豪华厨房,包括新风系统除油烟,中央空调防中暑。

皇上很满意,说今晚就过来做饭。

还特意叮嘱我千万别让别人知道。

我说你放心吧,我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了,过来跟我抢饭吃怎么办?我这么点微薄的月例银子,供不起这后宫那么多人。

皇上若有所思地走了,走了之后安公公给我送了一盒银子过来。

盒子里面写了仨字:伙食费。

皇上每天都会来我宫里两次,中午一次,晚上一次。

他时间可紧了,我得在他过来之前把菜准备好。

所以基本就变成了,我今天想吃什么就备什么菜,等皇上过来做。

美汁汁儿!

为了不惹人怀疑,我们象征性吃点御膳房送来的菜,撤了之后再偷偷摸摸开小灶,一边做饭一边吐槽刚刚吃了什么难吃的东西。

「我就没吃过这么腥的鱼!」皇上切着豆腐,两边的眉毛要拧到一起了,「他们难道不知道炖鱼的时候要放点料酒么?没有料酒放白酒也行啊。」

我拿着扇子守着砂锅,看他切完豆腐切葱丝。

「你穿越前不会是新东方烹饪学校的吧?」

皇上隔着水汽斜了我一眼。

「都说了我学历史。」

哦对。

那真是屈才了。

皇上做饭真的可好吃了,比我从前常去的那家私房菜馆还好吃,有这样的皇上真是百姓的福气啊!

要是能让他去御膳房当厨子就更好了。

「你不是常说秋天太干了么?我熬了枇杷秋梨膏,放你桌上了。」皇上隔着屏风跟我说。

说完就回御书房批奏折了。

我正要午睡,感激地向他喊:

「记得下次再来玩啊!」

我以为自己开小灶这事做得很隐蔽,结果还是让别人知道了。

就是好像传得有点变味了。

大家都认为是我做饭太好吃,留住了皇上的胃,才引得皇上天天往我宫里跑。

于是乎,三宫六院纷纷撸起袖子下厨房,苦练厨艺,往御书房送菜,结果起到了反作用。

「太难吃了!」

皇上吃完,又来我宫里喝了两壶茶。

发现这招没用,女人们又把魔爪伸向我,觉得一定是我掌握了什么祖传秘方,纷纷前来拜师学艺。

额,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的厨艺是什么水平呢?

曾经想自己煮个面,结果打荷包蛋的时候,把蛋打到了锅外,等我把蛋液擦干净后,面早就烂在锅里了。

但她们不信,觉得是我不愿意讲,于是后宫议论纷纷我专横善妒。

没办法了,我只能过上东躲西藏的日子,一大早搬着板凳到御花园湖边看天鹅打架。

俩天鹅脖子缠了好几圈,互相拿翅膀扇对方耳光,打得难舍难分。

后来我的位置暴露了,下午就不敢去御花园了,改道到太液池看大蛤蟆。

我正想问大蛤蟆到底想不想吃天鹅肉,忽然被人拎了起来,扭头对上太后气势汹汹的脸。

「江氏,你可知罪?」

难道这蛤蟆是太后的宠物?

她觉得我冒犯了大蛤蟆?

我赶紧解释:「太后娘娘恕罪,臣妾不知这蛤蟆的来头,臣妾没有伤害它!」

「你胡言乱语什么!来人,带回去审问!」

我被拎到了太后宫里。

她觉得皇上天天去我宫里吃饭很蹊跷,怀疑我在饭菜里下了让人上瘾的药,才让皇上天天想着我宫里的饭。

还别说,挺有道理。

所以我仔细思考了一下,皇上做饭好吃是不是因为他放了什么东西?

但是想想他每次都吃的比我多,而且给我下药,好像既没好处也没必要。

太后已经派人去我的小厨房搜查了。

我其实有点心虚,因为小厨房里的食材实在是太多了,一般的妃子谁囤那么多吃的在自己宫里啊。

「这是什么!」

一个小瓶子被扔到了我面前。

我打开闻了闻,又倒了一点在手里仔细观察。

我清了清嗓子:「太后娘娘,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是罂粟粉,是罂粟壳磨成的粉末,里面有可待因、吗啡……」

「这么说,你承认了?」

不好意思,职业病犯了。

还以为是在期末考试呢。

我赶紧把瓶子放下:「罂粟粉确实会让人上瘾,但这个不是臣妾的东西!」

太后冷哼一声:「在你宫里搜到的,不是你的,难道还是哀家的?」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我没敢顶嘴。

「江氏,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叹了口气,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东西确实不是臣妾的,敢问太后,这瓶子是在哪里找到的?」

太后身边的玉竹说:「在您枕头底下。」

也是,平时怕被人发现,所以小厨房的钥匙只有我自己有。

我从荷包里把钥匙掏出来:「太后娘娘,臣妾实话实说,钟粹宫小厨房的钥匙只有我一个人有,臣妾要是想藏这脏东西,为何不藏在厨房里,而非要放在枕头底下?做饭前去床上拿调料然后穿过整个院子去厨房放在菜里吗?」

最后一句我没敢说出来:这不大傻逼吗?

「而且臣妾的床榻每天有宫女整理,放在枕头底下不是自寻死路吗?」

太后并不是很相信我,扭头问玉竹:「厨房搜了没?」

「搜了,的确如江荣华所说,别人都没钥匙,奴婢带人把门砸了才进去的。」

听见了吗大家?

她把我门砸了。

把我门砸了。

我门砸了。

门砸了。

砸了。

我能有多坚强,啊?

「去查查,今日都有谁进过江氏的寝殿。」太后把茶杯放下,重新审视我,「那你说说,你厨艺真有这么好,让皇帝这么喜欢吃你做的东西?」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怎么就是绕不过去这个问题啊!

但我要是说我做的菜不好吃,不就回到了上一个话题了吗?比如「那皇上喜欢吃你做的饭,只能是因为你下药了。」

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皇上驾到——」

md!还好这个崽种来了,再不来我就坚持不住了,就要把他御膳房总厨,新东方技校优秀毕业生的身份说出去了。

第一次觉得安公公的声音挺好听的。

第一次挺盼着他把我赶出去的。

第一次觉得皇上挺帅的。

他跟太后解释了一番,我没太听明白,太后也不太信。

「这样吧,」太后重新看向我,「正好太医都在,你去做道菜,哀家倒要看看你是有多好的厨艺。」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我看了皇上一眼,他朝我点点头。

我硬着头皮答应了。

「哀家的小厨房里东西倒是齐全,你就在这里做吧。」太后拦住我,「玉竹,你去盯着,别让她动手脚。」

我能动什么手脚。

我连菜都不会切。

「对了,」我想起来中午的剩菜,「钟粹宫小厨房里有中午剩的菜,太后可以让太医查验菜里有没有问题。」

我问玉竹:「太后喜欢吃什么啊?」

问完我就后悔了。

她喜欢吃什么重要吗?

反正我全都不会做。

我最后选择了角落里的一块羊肉,准备烤羊肉串。

由于我真的不会切菜

变成了烤羊肉块。

「江荣华您没事吧?太后让奴才来看看,说这个味道怕是厨房走水了!」

安公公甩着拂尘,一边咳嗽一边往里跑。

「暂时还……安全。」我被熏得直流眼泪,守着炭盆疯狂扇扇子。

看见了吧,这就是缺少我的全屋装修新风系统的后果,烤个羊肉,小场面而已,这就不行了。

这羊肉块吧,不好烤。

外面已经快糊了,但里面还没熟。

我知道,人生,总是要做出取舍的。

「江荣华,你这是给哀家烧了块炭么?」

皇上尴尬地替我打圆场:「想必是天气冷了,江氏怕母后冷,所以想先烧上炭暖和暖和。」

「皇上您误会了,这是烤羊肉。」我拉玉竹给我作证,「玉竹你说是吧?」

玉竹艰难开口:「这确实是羊肉烤成的。」

她的意思是羊肉烤成的炭吗?

「哈哈,怪不得朕老早就闻到香味了!」皇上端起盘子,凑近闻了闻,「快让朕尝尝!」

「皇上!」

「皇帝!」

我和太后谁也没拦住,皇上已经咬了一口了。

我闭上眼。

虽然我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女人,但也真的不忍心看。

「不愧是爱妃的手艺,这样的佳肴要配美酒才完整,小安子,端去御书房,晚膳时朕再细细品味。」

太后看着她儿子,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皇帝啊,这御膳房的菜当真难吃到这种地步了?哀家知道你节俭,可是也不能这般折磨自己啊。」

「母后此言差矣,儿臣是真觉得好吃,要不母后您尝尝?」

太后面露惊恐:「不不不,你喜欢就自己留着吃吧,哀家这个做母亲的就不跟你抢了。」

「回皇上,太后的话,这菜里并无异样。」几个太医把中午的剩菜检查了一遍,「只是……」

「只是什么?」

为首的太医说:「只是味道确实不错。」

我这才看见,他们几个好像把中午的剩菜吃完了。

最后,一个我见都没见过的宫女承认是她把罂粟粉放在我枕头底下。原因是我平时太严苛,她记恨我。

我正要跟她理论,皇上拉住了我,朝我摇摇头。

宫里出现罂粟粉是大事,后面再查,就是内务府的事了。

「江氏你过来。」临走时太后叫住我。

「你记得找个太医给皇帝好好瞧瞧,哀家总觉得他有点毛病。」太后轻咳几声,面露难色,「还有,就算皇帝喜欢吃这种东西,也别由着他吃,有损龙体,有病要治病。」

我笑话了他一晚上。

皇上:你怎么想的?那么大块羊肉拿来烤?

我:有病要治病。

皇上:你好歹切一下啊。

我:有病要治病。

皇上:我差点吐太后茶壶里。

我:有病要治病。

皇上:换一句话好吗?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有病要治病。

我从御书房被赶了出去。

我好像有点不厚道。

毕竟人家帮了我,我还笑话他,确实不应该。

第二天一大早我卡点去了皇帝寝宫,向他赔礼道歉。可是还没等我说话,皇上转身就往另一边走。

我猜他是怕我说「有病要治病」。

我准备回宫写篇小说,就叫《皇帝是个大怨种》。

我还以为皇上多有骨气,结果还不是中午又跑到钟粹宫做饭了。

我正在院子里乘凉:「呀,你来——」

「闭嘴。」

大怨种还是那个大怨种。

我熟练地把宫女太监都打发走,然后躺回摇椅上:「小厨房的门还没修好,你凑合凑合吧。」

大怨种从厨房探头出来:「你今天怎么没洗菜?」

「我以为你生气了,今天不会来了。」

「我生气了就更要来了,只做我一个人的饭端到你跟前吃。」

我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你先把我的门修好。」

他真的把我的门修好了。

怎么办,这让我很理亏。

「娘娘,贞美人来了,说想跟娘娘学做菜。」

求求了,到底要怎样才能把这篇翻过去啊?

天气渐渐冷了。

最近好像天下不太平,皇上也比从前忙了很多。

从他来找我吃饭的时间可以看出来。

今天的风特别大,窗户被吹得呼啦呼啦响。我裹着斗篷,心想这样的天气要是能吃一顿火锅就好了。

为什么不吃呢?

我走到小厨房,有肉有菜有蘑菇,还有海鲜,正好。

当然了,我还是不会切菜,菜是让别人切的。

我在暖阁的炭盆上架了口锅,把葱姜蒜红枣枸杞倒了进去。

路过的宫女看到了我架的锅:「娘娘是在烧洗脚水么?」

去你丫的洗脚水。

皇上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估摸着应该是十点多了。

「你在这儿等我吗?」

皇上看到我坐在门口看书,有点惊讶。

「没有啊。」我把书放下,「我就是觉得坐门口比较舒服。」

皇上把斗篷脱下来挂在门口:「吃饭了吗?」

「没呢,等你一起。」

他愣了愣,但还是笑了:「我还以为我这么晚过来,会被你赶出去。」

怎么说呢?

他不说这句话我还没往这方面想

但他说了之后我就很心动了。

谁让我被他的太监赶过那么多次呢。

下次一定!

「说真的,我第一眼也以为是洗脚水。」

「滚,有病就治病!!」

明天就让太医过来给他治治眼睛。

外面飘起了雪花。

一直在感叹羊肉鲜嫩的皇上忽然抬起头:「对了,这么久了,还没问你的名字。」

「我本人也姓江,江清晏。」

他点点头:「河清海晏,很好听。」

「你呢?」

「我叫齐牧。」

真好,终于不用天天喊皇上了。

人民当家做主人了!

「中医……你是哪个学校的?」

「B 大的。」

「B 大?」齐牧挑了挑眉毛,「这是我理想的学校,可惜我没考上。」

不好意思,不该笑的。

但我忍不住。

哈哈!我上了皇上考不上的学校!

但我还是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穿来的?」

对面的帅脸上浮起一丝迷茫:「我也不知道,我就在图书馆查文献呢,忽然就这样了。你呢?你怎么来的?」

我?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我闺蜜把她男朋友甩了。」

「然后呢?」

「然后她前男友要跳湖,威胁她复合。」

「什么人啊!」

「我闺蜜怂了,去劝他别跳,我跟我闺蜜一起去的。」

「但是这跟你穿越有什么关系?」

「我好心拉了他一把,结果这孙子太沉了……他没跳,我掉下去了。」

「……」

男默女泪了家人们。

其实我觉得我没死。

毕竟那个湖很浅,周围那么多人应该会救我的。

我应该只是昏迷了。

齐牧的表情很复杂:「你不会游泳吗?我记得 B 大不会游泳是不能毕业的。」

「所以我还没毕业……」

第二天,皇上下令用两米高的围栏把皇宫里所有的湖都围起来。

我坚决不让,还想去划船,还想去看大蛤蟆,还想去看天鹅打架。

结果齐牧给我送了个望远镜过来。

「划船的问题怎么解决?」

我冲到御书房质问他。

齐牧看了我一眼,扭头问安公公:「船都拖走了没?」

「回皇上的话,已经都拖到岸上了,保证没人能找到。」

「嗯。」他满意地点点头。

气死我了!

我要在他今晚的饭里加两勺芥末酱!

可是这里没有芥末酱!

更生气了怎么办。

「江清晏,你要是实在想拆围栏,记得去拆东南角的,那边水浅,别再拆北边的了。」齐牧无奈地来找我议和,「这是那里的侍卫第二十三次找我告状了。」

今天齐牧格外开心。

因为他想好论文写什么了,还列了一米长的大纲。

我问他写的什么,他说是《封建制度下的行政管理研究——以某嫔妃破坏御花园公共设施未遂为例》。

皇后回娘家了,宫里变成了贵妃掌权。

我问齐牧,皇后啥时候回来。

齐牧说他也不知道,但是最好别回来了,否则按照规矩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他还要去皇后宫里吃饭。皇后总是想留他睡觉,他每次都要换个理由推脱,现在已经词穷了。

但皇后人还是挺好的,除了让我抄十遍宫规这件事有点像小学老师,大部分时候还是温柔的。

贵妃就不一样了。

贵妃好像一个大炮仗。

上次那个贞美人,竟然因为雪天路滑去晚了,就被贵妃杖责三十,三天下不来床了。

我有种预感,迟早有一天她会因为我进屋时先迈右脚而处罚我。

左脚同理。

所以最近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贵妃还没起床就在她门口等着,时间一到就去给她请安。

齐牧从地上坐起来打着哈欠看我梳头:「江清晏,这是要卷死谁啊?卷死隔壁村的鸡吗?看看你们谁打鸣早?」

我托着腮,迷迷糊糊地回答他:「宁可困死自己,也要卷死贵妃。」

我兢兢业业了十来天终于还是在阴沟里翻了船。

不是因为我进屋先迈了右脚,不是因为我起晚了误了请安。

人怎么会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跌也要换个地方跌!

所以我就因为请安时把「万福金安」说成「发臭发烂」而翻车了。

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花贵妃说我以下犯上,目中无人,让我在院子里跪一个时辰,以儆效尤。

但我是二十一世纪的独立女性,要懂得反抗,对封建陋习说 No!

所以我看着她说:「我不。」

然后我就被她的两个太监架出去了。

可恶!她人多!

我本来想一打二干翻他俩的,一只手撂倒左边那个瘦的,再来一个扫堂腿踹翻右边那个胖的。

结果我被人家干翻了,不知道是哪个 b 崽子踹了我膝盖窝一脚,我还没站稳,他们已经把我摁在地上。

我现在放弃幻想了。

我现在的愿望很朴素。

我现在只想把外套穿上,雪地里怪冷的。

齐牧急匆匆赶过来,问我发生甚么事了。

我说那两个年轻人不讲武德,啪的一下,很快啊。

他把我拉了起来。

腿麻了没站稳。

不小心就摔到皇上怀里了呢。

我病了。

我装的。

这只是我不再去给贵妃请安的借口。

跪都跪了,不能白跪。

我活蹦乱跳地在钟粹宫看书写字吃吃喝喝,但在别人眼里我已经奄奄一息卧床不起了。

「真的不用找个太医来看一下?」

这是齐牧今天第 18 次问这句话。

我以自己的期末成绩向他担保,还多吃了半碗饭来证明自己的强壮,他这才不再问了。

完犊子了,真病了。

我发烧了。

怎么办,要变成红码了。

这下安公公多了一个拦我的理由:不好意思娘娘,没有绿码不能进。

齐牧一下朝就赶过来嘲笑我:「平时反应慢也就罢了,怎么连生病都有延迟。」

我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来了?我明明让他们不要告诉你。」

「为什么?」齐牧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这么烫,你应该立刻告诉我的,不用怕麻烦……」

「那倒不是因为这个。」

「主要是我前两天刚用我的期末成绩跟你担保过,我怕我挂科……」

那一瞬间,我从他脸上看到了扭头就走的冲动。

但齐牧不是冲动的人,他发现了我没喝的药,冷静地端到了我面前,然后抬了抬下巴。

「你不会以为我是故意不喝吧?」

「开什么玩笑!」

「我就是学中医的我还会怕中药吗?」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你不信?」

齐牧依旧很冷静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但我能看出来,他在憋笑。

他快要憋不住了。

他已经憋不住了。

我很怕他笑出声来,把这黑乎乎的药洒到我床上,于是赶紧接过来,一口闷了。

实在是太难喝了,猛女落泪。

「睡吧,我等你睡着我再回去批奏折。」

我勉强还能点点头,其实我现在很虚弱,刚刚在他面前负隅顽抗的那几句话已经耗尽了我全部力气。

我现在像个泡沫,轻轻一碰就破。

头疼得睡不着。

睁开眼睛看到齐牧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写字,旁边放着一摞东西。本来想开口喊他来给我解解闷,还是没能喊出来。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这厮却忽然抬头了,我赶紧闭上眼。

「醒了?」他声音很轻。

哈哈,今天就要教会他一个道理。

这个道理叫做:你永远无法叫醒装睡的人。

我病了三天,皇上在我宫里住了三天。

花贵妃后悔得跟大蛤蟆似的。

「今天吃什么?」我扒着厨房门问。

「吃牛肉面吧。」

隔壁妃子都馋哭了。

也不知道是馋男人还是馋男人做的饭。

快过年了。

我正抱着手炉披着鹤氅翻看一本典籍,旁边是齐牧新酿的甜酒,我酒量差,只敢尝了一点点。

安公公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找我,让我赶紧去劝劝皇上。

我二话没说就跟他走了,到了御书房门口,我走进去又退了出来。

「劝他什么来着?」

「北地雪灾,又闹饥荒,皇上要亲自去巡视啊。」

安公公好像在嚎丧,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驾崩了。

我走进去,他正收拾行李呢。

「为什么不派钦差大臣去?」

「因为我想亲眼看看,不能白来一遭。」

「你去了那里,朝廷其他事情怎么办?」

「这个不用担心,我有安排。」

「现在很冷,很危险。」

「我知道,没事的。」

「你装的那是啥玩意?你去就去,装我的画干什么??」

「……」

齐牧好像那个猥琐男。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书房偷了一张画。

我画的是安公公。

难道说他?

跟之前安公公赶我赶得那么卖力联系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啧啧啧。

越看越像。

欢迎大家收听今夜的节目

《宫墙秘史:怨种皇帝俏太监》

作者:深藏功与名的后宫第一美女小江

「我明天就走了,你千万别惹事,别强出头,有什么气也等我回来再撒。」

齐牧临走时不放心,又跑到我宫里来。

他今天已经来了三次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后宫三千佳丽的。」我守着火炉懒得动弹,「谁不喜欢美女呢?」

「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总之照顾好自己。」

我闭上眼晒太阳:「知道了,那你就照顾好安公公吧。」

齐牧咳嗽了几声:「江清晏,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瞧我这嘴,怎么又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

我不怂,我有证据:「那你干嘛偷我画的安公公?还揣怀里?」

「安公公?」齐牧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是啊,你今天装的那幅画。」

他把画拿出来看了看,再看我的眼神就复杂了起来:「敢问,你为什么要画安公公?」

「因为他长得像我高中班主任。」

怎么,难道你把他揣怀里是因为他长得也像你高中班主任吗?

但安公公没跟齐牧去,被齐牧派到我宫里了。

想来是路途遥远,气候恶劣,他舍不得安安受苦吧。

真是个大情种。

我说放心吧安公公,我会替皇上好好照顾你的。

他吓得跪在地上给我磕头。

哦对,这种事怎么能点破呢?

怪我怪我。

齐牧走了,我又只能吃御膳房的菜了。

着实难吃。

我闷得无聊,就拉着安公公聊天。

「娘娘想问什么,奴才肯定知无不言。」

我想了想:「皇上对你好吗?」

安公公愣了,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

「皇上是个宽厚的明君,对奴才们是极为和善的。」安公公陪着笑脸,「不过若论好,皇上对娘娘才是真的好,若非是娘娘侍寝,皇上总要问一句娘娘是否已经安歇了,今日做了什么,有没有被人欺负。」

这次换我惊讶了。

「是吗。」我自言自语,「他问这些干嘛?」

「自然是怕娘娘在宫里过得不舒坦,皇上虽然国事繁忙,但心里一直念着娘娘呢。」

念着我吗?

也许是习惯了异国他乡的依靠吧。

「皇上还总是夸娘娘呢。」安公公促狭地笑了。

我来了兴致:「夸我?夸我什么?」

实在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值得他夸的地方。

「不好了娘娘!宫外传来消息,说皇上的马受了惊,马车在郊外翻了!」

一个浑身落满雪花的身影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惊得门口的珠帘哗啦啦响。

「起来好好说话,说清楚。」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那小太监带着哭腔说了半天我也没听明白到底是怎么了,我只能一头雾水,跟着瞎着急。

后来省流小助手安安上线了:「娘娘,马车翻了,皇上失踪了。」

真不知道 37 度的体温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我站起来往外走,恨铁不成钢地说:「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多派人去找啊!出发了没多久,应该走不了多远,把宫里的侍卫都叫过来跟我去。」

安公公一路小跑跟上来:「娘娘您可千万别去啊!奴才这就派人去找,您回宫等消息便是!」

不行,我得去。

但我刚出门就被贵妃和德妃拦住了。

我先发制人:「你们也听到消息了吧?」

德妃点点头:「本宫和贵妃娘娘正想去找江荣华拿主意。」

「不用拿了,我已经准备去找人了,你们要是想就一起吧。」

我觉得自己好像个女英雄。

但是她们面面相觑,最后默契地给我让了条路出来。

看见了吧朋友们,什么叫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找到皇上之后得好好嘴一嘴这俩人。

侍卫把我们带到了翻车现场。

是个山坡,马车从山坡上滑下去了。

我脱下斗篷扔在地上,做了一套准备活动。

扩胸运动还没做完,侍卫头子看不下去了。

「属下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娘娘您行行好就在上边等着吧,万一您出了意外属下还得再去找您。」

我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他没说话。

安公公强迫我坐在了一个背风的地方,侍卫给我生了两堆火取暖。

但我的使命感使我无法在这里坐下去。

终于,趁安公公打瞌睡的时候,我溜了出去。

有些鸟是注定不会关在牢笼里的

它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虽然自由的光辉在冬天的确有点冷。

不知道找了多久,只知道天已经黑了。

我摸着原路往回走,总不能齐牧没找到,自己又跑丢了。

我安慰自己,说不定别人找到了,侍卫的脚程应该是比我快的。

赶紧走回去看看。

我一直很路痴,除了这次。

我竟然顺利地爬回去了。

就是气氛好像不太对劲,怎么都跪得这么整齐?

怎么就一个人站着呢?

好眼熟的衣服。

我跳起来喊他:「齐牧!」

站着的人猛地回过头,跪着的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场虚惊家人们。

齐牧确实从山坡上翻下去了,但由于这马车软包做太好了,他几乎没受伤,掉到底下后自己爬出来,找了条路走了上来。

只有马车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齐牧被我感动坏了,于是热情邀请我跟他共乘一辆车去巡视。我推脱了几番,我说我叫红领巾,我做好事不留名,更不求回报!

但我实在是盛情难却,他力气也很大,我只好勉为其难地上了他的车,接受他的感谢。

被救助人齐牧表示:「我真应该找个绳子把你绑起来。」

我正想说你不用这么客气,他瞪了我一眼。

还是闭嘴吧。

他好像被我的勇敢吓傻了,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我拍拍他的手背:「别怕啊老弟,哥啥大风大浪没见过!」

他还是不说话,但是把斗篷脱下来披在我身上了。

完了,他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我很想跟他说,别爱我没结果,除非花手摇过我。

但我想起来他这人有点较真。

万一真要跟我摇花手怎么办?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开口:「齐牧,听安公公说,你好像很关心我。」

「你想多了,」齐牧撩开门帘看了看外边的天气,「我喜欢安公公。」

啊这?

一不小心就变成普信女了呢。

帐篷里真的很冷,我缩在角落被冻得直哆嗦。

齐牧坐在帐篷门口烧酒,朝我招招手:「过来烤火。」

我裹着毯子凑过去,看着跳跃的火苗又不敢靠太近。

「怕火?」

「有点。」

齐牧舀了一勺热酒在杯子里递给我:「将就着暖暖手吧,高度酒你应该喝不了。」

烦死,怎么全世界都知道我酒量不好。

「你没什么想跟我分享一下吗?」齐牧朝我挑了挑眉。

「你这不都看见了吗,还用我重复?」

他喝了口酒,靠在柱子上笑了:「你担心我啊。」

不用这么笃定吧宝贝。

你这样很像普信男诶。

但我看着他的侧脸,却讨厌不起来了。

我心跳有些快,思索着该怎么回答,忽然眼前一黑。

「卧槽谁啊!有人想绑架我!齐牧你这个狗东西快救救我!」

「别慌别慌,」齐牧的声音有点虚,「你先别叫,我马上把你弄出来。」

哈哈!

其实是齐牧把帐篷靠塌了。

他自以为很帅的靠在支撑帐篷的栏杆上,然后把栏杆压倒了。

把我罩在里面了。

m 了个巴子。

「齐牧我艹你大爷!你行不行啊,我要憋死了!」

「快了快了,你别喊!!」

「皇上真厉害,帐篷都塌了。」

「嘘,娘娘在那边呢。」

「我让你别喊你非要喊,后悔了吧。」齐牧坐在帐篷里探头出来看我,「不冷啦?不进来啦?」

我裹着毯子坐在外边瑟瑟发抖,但还是努力朝他翻了个白眼:「我怕晚上睡觉的时候忽然塌了,睡梦中憋死都不知道。」

他拍了拍栏杆:「这次绝对牢固!你试试!」

我收回我上面说的话。

齐牧就是个普信男!

齐牧把早饭端到我面前。

我端着饭走到离他二十米开外才吃。

莫挨老子。

目的地不算远,两天就到了。

雪越来越厚,马车不能坐了,只能下来走着。

齐牧是微服私访,因此到了附近就把侍卫遣散了。

只是,他虽然穿了素衣常服,但是干干净净的脸和闲庭信步的架势还是与周围的荒芜格格不入。

我就不一样了。

我光看衣服已经格格不入了。

本来就没打算跟着来,出宫找人的时候哪还顾得上换衣服啊?

我提着绣满玉兰花的裙摆,手上的碧玺戒指反射着冷光,狐皮斗篷的下摆已经不可避免地沾上泥了。

我好像那个顾里——《小时代 4:封建时代》。

眼见着城门口就在几百米外了,我再三确认:「穿成这样进去真的不会很奇怪吗?」

我已经提前感觉到尴尬了。

「不奇怪。」齐牧把我早就摘下来的点翠头冠又戴回我的头上,「从现在开始,你是来救济灾民的千金小姐,我呢,就是江小姐的侍卫。」

我爽快地答应了。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更何况是使唤齐牧这个大便宜。

路边都是灾民。

我不忍心看人受苦,就掏出点碎银给他们。

可是人太多了。

齐牧说,你救不过来的。

我小声骂他:「狗皇帝!」

他一脸无辜:「我拨了很多钱粮过来的。」

就是不知道落在谁的口袋里了。

齐牧这个侍卫很称职。

不仅打跑了几个小混混,还把我带到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客栈。

我准备赐他一个封号:缺德地图。

实在是太缺德了,对我缺德也就罢了,怎么进店的时候还把人家的门框撞坏了。

撞坏了就撞坏了呗,非但不赔钱,还要嘴人家客栈老板长得矮才把门框修这么低。

店小二生气地出来看门,但他先看见的是我冠上的大珍珠。他看到大珍珠的时候眼睛都直了,点头哈腰地问我是不是来住店的。想来也是,饭都吃不起了,哪有什么生意。

齐牧大手一挥,要了最好的几间房。

我前脚刚进屋,后脚就有人敲门。

「这位贵人,知府请您前往一叙。」

消息够灵通的。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知府用上好的酒菜招待了我,席间一直在夸他那个一表人才的儿子,齐牧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宴席。

知府:我儿子已经考中秀才了。

我:啊对对对。

知府:可惜还没有娶妻啊。

我:啊对对对。

知府:姑娘可曾婚配?

我:离婚带俩娃。

齐牧回来了,坐在我旁边轻咳了一声。

满桌的酒肉让人作呕,我借口下午还有事,带着他离开了。

回到客栈后,我搓着冻僵的手看他写字:「你在他府里转了这么久,查到什么了?」

齐牧摇摇头:「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

白吃了顿晦气饭。

他送了封信回京城,说要等时机。

等什么时机,我看他戴着黑斗笠的样子倒像个石矶。

哪吒里的那个。

不好意思啊,好久没用谐音梗了,实在没忍住。

饥荒往往伴随着疾病。我虽然是个半吊子,但我有一颗为了全人类的幸福而跳动的心!

我在隔壁药店里买了几斤药材,熬了一大锅强身健体增强抵抗力的中药。

齐牧不知道在忙什么,一大早就没了人影。

本来是要找他帮我砍柴烧火的,结果还是我忍痛割爱花钱雇了俩人。

他带的侍卫伪装得太好了,我想找人时愣是认不出来。

后来才知道我花钱雇的那俩就是。

可恶啊。

分药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说是朝廷怀疑知府贪污赈灾款,要派钦差大臣来。

我真是不理解齐牧的脑回路,这还用怀疑啊?

之前不派钦差大臣,非要微服私访,现在他人已经在这里了,又找别人再过来。

没十年脑血栓干不出来这事。

齐牧一大早来敲我的门:「这几天千万不要出去,需要什么东西就让别人去买。」

「怎么?出事了?」

「没什么,你安心在客栈休息就好。」

要不说男人就是欠呢。

他不找我还好,现在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千万别出客栈」,又不说清楚是什么事。

现在我跳窗户也想出去看看了。

不跳了。

打开窗户看到窗户底下站着俩侍卫,前两天我花钱请他们帮忙劈柴的,这次认出来了。

我忍不住隔着窗户喊:「你们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他俩没理我,只有守在我门外的侍卫恭恭敬敬地低声回答:「娘娘,您窗外乔装打扮的两个侍卫是皇上昨晚特意安排在这里的。」

我不懂,齐牧已经这么了解我了吗?

我从店小二那里打听到了,钦差大人今天到了。

齐牧应该是去见钦差了。

见归见,不让我出门是为啥啊?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谏议大夫!臣妾要告发皇上私通,秽乱前朝,罪不容诛!

听说有人在城外发现了一窝刺客,意图刺杀钦差大臣,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齐牧派去的人抓住了,知府也被关进了大牢。

好大的胆子。

我狠狠为自己捏了把汗。

城里的饥荒更严重了,大雪封路,外地的粮车运不进来,只能靠人力一点一点往里搬。

我想出去帮忙铲雪,侍卫不让,店小二也不让。

只能在屋子里泡姜茶喝。

「娘娘,出事了。」侍卫压低声音,隔着门跟我说。

我连忙开门让他进来:「谁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是皇上,皇上遇刺了。」

「他人在哪?情况怎么样?」

齐牧被抬进来的时候,我出奇冷静,仔细叮嘱了侍卫们不许说出去,才敢回头看他的情况。

可能是失血过多,人已经昏迷了。

「把地上的血擦干净,去找大夫来,我自己可能不太行。」我硬着头皮解开他的衣服,双手不停地颤抖。

我这样的人不应该学医的,胆子小还晕血。

伤口在右肩,大概有十厘米长,还在不停地流血。

当初报志愿为什么没有报外科,我恨。

我死死按住伤口周围血管的位置:「大夫来了没有?」

「已经在找了。」

我卷起袖子,深吸一口气:「去旁边的屋子,取三七粉和银针过来。」

「是!」

「还有干净的布,一起拿过来,要快!」

我看着齐牧惨白的脸,鼻头发酸:「我学艺不精,麻烦你忍忍啊。」

大夫过来的时候,我勉勉强强给齐牧止住了血,歪歪扭扭地把伤口缝上了。

一把年纪的老头看到浑身是血的两个人,腿一软差点栽到地上。

我示意他过来看看。

大夫皱着眉给齐牧号脉,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说还好血止住了,要是再差一点可能就没命了。

我忍不住问:「是不是过度劳累导致他脏气虚少,又加上失血过多所以昏迷了?」

大夫点点头。

「这是我刚刚写的药方,您看看行不行?」

大夫疑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药方,最后点点头。

「谢谢老先生。」我感激地跟他握手,不小心蹭了他满手血。

大夫很和蔼:「客气了小姑娘,你要是自己懂医术,下次就不用叫我来了。雪天路滑,我一把老骨头,也不是很想出门。」

啊这。

这不做学生习惯了嘛,做完题总得对照个答案。

我把药方扔给了侍卫,亲自送大夫回去。

「老先生,要是有人问起来……」

大夫很上道:「放心吧,我都懂的,就说是有位妇人临盆,我开了几味止血的药。」

欢迎收听今日电台:《老中医的故事》。

我眼巴巴守了齐牧一天,听着他的呼吸从微弱变得平稳。

夜深了,我看见门外的侍卫换了岗,床头的蜡烛快烧到底了。

「齐牧。」我叫了他一声。

没反应。

「齐牧你是我的好大儿吗?」

还是没反应。

「我撑不住了,先睡一会儿,你千万别死啊。」

我披上斗篷,枕着床边闭上了眼睛。

我竟然用这个姿势睡了一晚上,睡得胳膊麻、脖子疼。

晚上做了个梦,梦到我回家了,回学校了,一切都好,就是找不到齐牧了。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在哪个地方。

齐牧好像还没醒,躺着像个标本。

按照我的认知,这么久还不醒,就需要用一些非常手段把他唤醒了。不知道西医有没有什么好方法,但我只会一种——

用针扎。

「这真的不是我公报私仇嗷,都是为了你好。」我拿出银针,「醒了之后我们互相留个电话号码吧齐牧。」

我按捺住心里的狂喜,尽量让我拿针的动作像一个医生,而不是容嬷嬷。

我举着针靠近齐牧的人中时,他忽然轻咳一声,举起左手握住我的手腕,眼睛只睁开了一半,就那么望着我,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

「你还真扎啊?」他艰难地笑了笑。

失策了,应该把他左右手包扎在一起的。

谁能想到这样都能被拦截啊家人们。

我愣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不知道具体时间,但那时候天还没亮。」齐牧把针拿得离我远远的,「本来想叫你到床上睡的,但你睡得太沉了,我没能叫醒你。」

我扶着他坐起来,齐牧盖在上半身的被子滑下去了,浅浅露出了一些胸肌腹肌。

我默默地转过身去:「我去找人帮你穿衣服。」

这地方天干物燥的,又天天烧着炭盆,我要是这个时候流鼻血,那不就说不清楚了吗?

齐牧觉得别的男人帮他穿衣服太奇怪了,身残志坚地要自己穿。

他看到了我的旷世神作:「伤口是谁缝的?」

「是我。」

齐牧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只叹了口气。

「缝得很好,下次不许缝了。」

忘记说了,我在他肩膀上缝了个 sb。

不怪我嗷,这不能怪我嗷。

我是顺着伤口缝的,伤口就长这样我有什么办法。

好吧,其实 b 的半圆是我自己发挥的。

我正要把染了血的脏衣服拿出去,齐牧忽然很紧张地叫住我,在衣服里翻了很久。

最后翻出来了那张「安公公」。

我没话说了,他开心就好。

「其实没有什么钦差,那是我让人散布的假消息,想让他露出破绽。结果知府果然沉不住气了,找了杀手想去刺杀钦差大臣,现在已经被抓了。」

他精神好了很多,已经能一口气说很多话了。

「那你是怎么被刺的?」

「我……我当时在府衙后面蹲点,」齐牧扶额道,「知府正在同手下们商量该怎么骗过钦差,我快听到关键部分的时候,忽然窜出来一只野狗冲我叫,就被他们发现了。」

我没想到齐牧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路过的野狗都要冲上去骂他几句。

真特么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趁齐牧午睡,我让侍卫带着我去了大牢,最里面一间关着的就是那个知府。他在角落里坐着,身上缠着一层一层的锁链,衣服上打着许多补丁,与我前几天见到的光鲜外表判若两人。

「是你?」他悲戚地笑了笑。

我大概能明白他为什么还能笑出来,从前新闻上看到的贪官,死到临头也是冷静得很。

「你到底是什么人,连大牢都能进来。」知府打量着我,「这般貌美,难不成是钦差大人的侍妾?」

我冷眼瞧着他:「我是你爷爷。」

「你走吧。」知府低下头,「是我贪得无厌害了百姓。」

我没理他,扭头跟侍卫说:「去把他外面这层衣服脱下来。」

打满补丁的外套下面,是上好的貂绒坎肩,坎肩下面的料子有点眼熟。侍卫从他身上撕了一块布条递给我,我接过来,偷偷翻起自己的袖口。花纹像,触感也像。只不过我的是女子常穿的淡青色,他的是男子常穿的棕色。

我走过去,把布条扔在他眼前:「这是宫里才有的古香缎,就连宫里的娘娘也是非四品以上不能用的,你一个小小知府,哪里得来的?」

布条轻飘飘地掉在地上,知府轻飘飘地说:「不知道。」

「那就换个问题,朝廷拨来的粮食呢?」

「大雪封路,运不进来。」

我蹲下来直视他:「看往年的收成,存粮也该有吧?你藏在哪里了?」

知府苦笑:「我知道我已活不成了,你说什么都没用的。」

「从现在开始,多一个人饿死,我会让人在凌迟时多给你一刀。」我抚了抚鬓发,「粮食在哪儿,这是你最后将功赎罪的机会。」

知府宁死也不告诉我粮食存在哪里,我又不能真让他死,只好嘱咐侍卫盯好他,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齐牧靠在床头看折子:「回来了?瘾过够了吗?」

「一般吧。」我丧气地坐下,「这孙子什么也不说。」

我把我问到的和推测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笑笑:「你还是心软。」

我叹了口气:「没办法,医者父母心。」

齐牧的眼神里有了一些防备,身子往后挪了挪。

我凑了上去:「乖,叫声爹听听。」

我不甘心,成为蛇蝎美人的梦想不能就这么毁了,我一定要从这个狗官的嘴里撬出来点什么。

如果什么都撬不出来,就撬两颗门牙下来。

就这么办。

第二天一大早我又去了大牢,这次我特意带上了两大包瓜子,做好了跟他耗一整天的准备。

但这次出了点意外。

我被知府的好儿子绑架了。

清醒后我发现自己已经被关了起来。

真的不该让侍卫离我那么远。没有粮食,饥荒越来越严重,街上一片混乱,我怀疑自己被拖走他们都没发现。

没人发现路上少了个美女。

这儿子虽然不太聪明,下手倒是够狠,我凭借自己后脑勺上的大包推测,他应该是一棍子把我敲晕的。

脑瓜子嗡嗡的。

知府的儿子让我给我家里人写信,救他爹一命,他就放了我。

我好心问他:「你确定?」

他点点头,给我拿来了纸笔。

可真是个大孝子!

我感动地提起笔,言辞恳切地劝说收信人一定要留知府一条命,一定要过来救我,我脑壳太疼了,快给我找个大夫看病吧。凭借我高考 136 分的语文功底,我几乎是一气呵成,装在了信封里,写了落款摁了手印。

大孝子没想到我这么配合,拿着信疑惑地走了。

门又锁上了,胳膊又被绑起来了,脑瓜子还是疼,我靠着墙闭上了眼。

这墙靠着还挺舒服,很符合人体工学设计,还有股麦香味。

麦香味?

我挣扎着站起来,抬头看清了这个地方。

这哪里是什么小黑屋,明明是粮仓。

我在心里合计着,要是我睡醒了之后齐牧还没来救我,我就把他和安公公的事抖落出去,写成书、画成漫画,让他们的爱情故事火遍整个后宫。

砰!

门被大孝子踹开了:「你这女人敢耍我!」

「谁耍你了?」我懒洋洋地睁开眼。

他把信封扔在我脸上:「收信地址是皇宫?老子差点就把信寄出去了!」

「不是你让我给家里人写信的吗?」我看见了他眼里逐渐浮起的惊恐,「我婆母就在宫里啊,慈宁宫,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哈哈,崽种,没想到吧!

鉴于大孝子不会用某乎,我替他提问了:

「不小心绑架了太后的儿媳妇怎么办,跪求知友解惑,在线等,挺急的!」

虽然被敲晕了但我脑子没坏,我知道太后的儿媳妇就是皇上的老婆,但我拒绝这么表达。

除非齐牧把我救出去。

妈蛋,这个崽种想撕票。

他的随从说,趁现在没别人知道,不如不声不响地把我了结在这里,毁尸灭迹,他们兴许还有活路。

我气死了:「你有没有心啊,我还在这听着呢!」

什么随从!

趁大孝子还在犹豫,我赶紧劝他:「你别听他的,故意杀人罪加一等,牢底要坐穿的!」

他奶奶的。

我说完,那狗随从就找了块布把我的嘴堵住了。

这对我简直是毁灭性打击。

他们商量着怎么弄死我时,门又开了,呼啦啦进来了一片人。

齐牧站在最前面,脸色很不好看:「给朕把这两个狗东西拖出去!」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终于有人来救我了!

我没法说话,只能望眼欲穿地看着他。

「等等。」他缓缓侧过身,侍卫们停了下来,恭敬地等皇上吩咐。

身穿黑色龙袍的男人背着手,缓缓走到知府的儿子面前,一脚把他踢翻在地,周围的侍卫齐刷刷地跪下来。

「谁给你的胆子绑架皇妃的!」

这段时间虽是朝夕相处,但我从没见过他发脾气。所以不光是侍卫,我也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往后缩。

呜呜我承认了,我就是个怂包。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才敢睁开眼睛。

齐牧把我嘴里的手帕拿出来扔掉,又帮我解胳膊上的绳子。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我有点于心不忍:「你伤口还没长好,别忙了,让别人来吧。」

「不用,解开了。」

我还没来得及活动胳膊,就被齐牧一把搂进了怀里。

「次奥!我后脑勺好疼,你别揉我脑袋!!」

托大孝子的福,粮食总算找到了。

全场的百姓长跪不起,喊着「吾皇万岁」。

我和齐牧面面相觑:「快让他们起来啊,这、这怕是要折寿的吧!」

把粮食全搬出去之后,我总算知道知府为什么打死也不告诉我粮食的位置了。

粮仓里面除了粮食,还有成堆的军火。

「看起来,好像比我们想象得更严重呢。」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怎么办?还查吗?」

齐牧点点头,又摇摇头。

过了很久,他看着我说:「我们回宫吧。」

「好。」

我们本来想在除夕前赶回宫里过年的,但紧赶慢赶还是没来得及,最后只好在附近找了个客栈安顿了。

「今夜是除夕,辛苦各位了,都早点休息吧。」

侍卫们三三两两喝酒去了,我坐在窗边看着外头的街道。这虽是个小县城,但热闹得很,喜庆得很。

一只温热的手覆在了我的头顶:「头还疼吗?」

我摇摇头。

齐牧坐在我对面:「怎么啦,不开心?」

我承认,我有点想家了,但又不想徒增他的烦恼。

「我想看春晚了,冯巩老师肯定想死我了,今年我不在他不会哭出来吧!」

齐牧笑了笑,拉着我站起来:「我们出去转转。」

「齐牧你看那个猴儿像不像你!」

「?」

「那个狗,那个狗也像你!」

「?」

「那个猴还会钻火圈诶,齐牧你学着点!」

「……」

「狗勾好可爱啊,你看人家的狗勾还会跟人握手,狗比狗气死人啊真的是!」

「江清晏,你是脑震荡后遗症吗?」

酒楼的包厢里,齐牧坐在对面瞪着我。

我双手捧着茶杯看着他:「我吃不下了,要不我们再去逛逛吧。」

「再逛逛?」齐牧挑眉看我,「你是想继续假装帮我擦脸,然后在我脸上涂胭脂呢,还是想接着宣传你的邪教『安牧齐』CP 啊?够敬业的啊江教主?」

「嘿嘿,我起的名字不错吧!」

「是不错,要是让某酸奶公司知道了,少说也得索赔几百万吧。」

「你说的有理,」我放下茶杯,「所以我得趁着穿回去前,赶紧把后面的八千章写了。」

为了拖住我,防止自己继续被污名化,齐牧要了一壶酒。

我板起脸:「你身上有伤,不能喝酒。」

「我觉得,酒精的伤害,比你的拳头稍微轻一点。」

啊这。

我对黑恶势力重拳出击之前应该是分了左右肩的吧?

我把杯子递过去:「给我也倒上。」

齐牧看着我:「最多一杯,不许多喝。」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能唠叨。

夜深了,街上的人渐渐散去。除夕守岁,总要和家人一起的。

「你想回家吗?」齐牧看着外面,冷不丁问我。

我微怔:「当然是想的,你不想吗?」

「嗯。」他收回视线,「一定能回去的。」

短暂的沉默。

「齐牧。」

「嗯?」

「回去之后,你会不会忘了我?」

他回答的很干脆:「不会。」

「可是我们……」

「我会找到你,」齐牧看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睛在笑,「就算你把我忘了,我也会记得你,找到你,然后问你一个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等等。」

我手忙脚乱地找店小二要了纸笔:「好了好了,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138 5418 5418。」

「你大爷啊齐牧!!」

我发誓我只喝了一杯酒。

但这并不妨碍我醉倒在了酒楼,而且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我正躺在龙床上,一睁眼就看到了齐牧放大无数倍的脸。

我被吓得一巴掌打过去:「卧槽!什么鬼!」

「你这自我保护机制挺强势啊,」齐牧无奈地揉了揉鼻梁,然后戏谑地看着我,「终于醒了啊,千杯不醉的酒桌女王?」

我翻了个身不看他。

「我没干什么奇怪的事吧?」我不放心,又扭头问他,「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没什么,」齐牧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不过就是拉着戏班子的猴子,非要跟它拜把子而已。人家都要收摊回家了,你就是不放人走……后来我没办法,只能花钱把猴子买下来陪你了。」

「……」

「我把它养在御花园的假山上了,你什么时候去看看你大哥?」

不懂就问

还有没有适合我居住的星球?

特大喜讯!特大喜讯!

荣华江氏,因为救驾有功,被封为皇贵妃啦!

好多人说,越级太多了,不合规矩。

我当然知道不合规矩。

规矩重要吗?

哪怕我要皇上退位,也搞个武则天再世当当,你看皇上他敢有意见吗?他敢吗?他不敢!

大家来跟我念,三句话,我让男人为我得罪了三百个人。

大无语事件!

齐牧竟然让那猴子全程参与我的册封礼。

我去拜见皇后,安公公抱着猴跟着我去。

我接受宫妃拜贺,安公公抱着猴在旁边站着。

所有流程走完了,安公公把猴抱回了御花园。

现在全宫都知道新封的皇贵妃养了只猴子当宠物。

罪魁祸首已经笑了一上午了:「这是你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它作为你在这个地方唯一的兄弟,怎么能不来见证一下呢?」

「哎哎我错了我错了,别锁门啊!!」

年过完,天气很快就暖和了。

齐牧又开始整新的幺蛾子。

我冲到御书房:「齐牧你有病吧!为啥要我练武啊?」

齐牧放下奏折看着我:「当然是防身啊,你看看你这小身板,一阵风就能刮倒了。」

「那也不能……」

「皇贵妃,咱们回去吧,」宫女小声跟我说,「听说那位武先生长得可好看了。」

「……回去就回去。」

齐牧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漂亮姐姐来教我武功。

「皇贵妃娘娘。」她恭敬地向我行礼。

「客气了客气了,美女快快免礼。」

「娘娘今日想学点什么?」

我思考片刻:「你知道八段锦吗?」

「这倒是……未曾听说。」

「不要紧。」我卷起袖子,「我教你」

齐牧来找我时,我正教到「五劳七伤往后瞧」。

不仅来教我武功的美女学得津津有味,钟粹宫的所有宫女和太监都积极加入了我的健身气功大军。

「江清晏,你在干什么?」

我在「往后瞧」的时候看到了齐牧震惊的脸,立刻热情地招待他:「皇上来了啊?一起练练不?」

他眉心跳了跳,转身进了厨房。

第二天,我把我的教学场地搬去了御花园。

对,就是妃子们天天梦想着偶遇皇上的地方。

咱今天就是要把健身气功八段锦发扬光大!

而我,靠着皇上宠妃这层 buff,成功吸引到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队伍逐渐超过了我家楼下的广场舞大军。

本来只有几个低位嫔妃过来巴结我。

后来德妃也忍不住过来看热闹了。

花贵妃去找皇后告状,说我搅乱后宫。皇后过来看了看,也跟着练了起来。

「摇头摆尾去心火这一节是最难的啊,各位一定要注意头和尾的配合,先……」

皇宫上方回荡着舒缓的音乐,众人练功的气氛一派祥和。

终于,在太后也加入我之后,齐牧忍无可忍了。

他把我从御花园拎回御书房:「影响力够大的啊江老师?」

我谦虚地摆摆手:「一般一般,主要是传统文化的魅力,我只不过是让更多的人发现它的美。」

「发现传统文化的美也就算了,现在全后宫都在传,说我喜欢太监,这是不是你的功劳?」

啊这。

齐牧低下头继续看折子,让安公公送我回去。

安公公一路都欲言又止,快到钟粹宫门口时终于忍不住了:「有句话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贴心地安慰他:「基本上问这句话的人都知道不当讲,但他们还是会讲。」

「皇贵妃娘娘啊,」安公公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您从前无论做什么皇上都由着您来,这次却屡次制止,娘娘没想过原因吗?」

原因?

不爱我了呗,嫌我烦了呗,失宠了呗,感情淡了呗,要我收拾收拾滚蛋了呗。

我吸了吸鼻子,像一朵娇弱又强装坚强的小白花:「公公不用担心我,我都懂的,多谢安公公开导。」

「皇贵妃啊!」安公公急的直跺脚,「皇上就是想娘娘了,去钟粹宫也没见着您,谁能想到您宁愿去御花园教太后打太极都不愿意来御书房啊!」

「那不是太极,」我纠正道,「是健身气功。」

「主子,您把安总管气走了,真的没事吗?」

我的大宫女绿云皱着眉,担忧地看着我。

「没事的,皇上不也经常被本宫气走吗?」

她看起来更担忧了。

我在钟粹宫附近打听了半天,听宫女太监们说,就在我铁肩担道义积极传播健身气功文化的这几天,齐牧来过我宫里很多次,但我都不在。他一开始以为我去御书房找他了,但回去发现没有,最后绕了一大圈,才知道我天天在御花园教别人打太极。

该怎么告诉他们这不是太极?

观众朋友们,我说守护健身气功任重道远没错吧?

我托着腮思考了一会儿:「那要不我亲自下厨给皇上做点吃的送去御书房,就当……」

绿云赶紧拦住我:「别了吧娘娘,您空手去就行了,皇上喜欢的是您的人,不图别的。」

「绿云你是不是偷偷上网课了?《职场高情商话术》看了几遍?」

不愧是我手底下的人,语言艺术跟我不相上下。

最后我还是去了御书房,在路上捡了朵花当礼物。

我踱着步走进去,清了清嗓子:「中午好啊。」

齐牧警惕地看着我:「中午好。」

「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我把捡到的花插在他的笔筒上,「请你务必喜欢。」

齐牧一言难尽地看着我:「你没事吧?」

「没事,这不春天来了,又到了动物们发情的季节了,所以……」

他挑挑眉:「所以你想给御花园的猴找个伴?」

「你礼貌吗齐牧?」

聊崩了。

我转身就走,齐牧拉住了我的袖子:「刚来就要走?急着去打太极?」

「那不是太极!!!」

「给我十分钟就好,」他隔着袖子握上我的手腕,「等我看完这个奏折,一起去划船吧?」

半小时后,我没有坐在船上,坐在了湖边的柳树底下。

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齐牧当初为了防我,不仅用栏杆把湖围了起来,还把湖里的所有船都搬上了岸,让人藏得很隐秘。结果当时负责藏船的小太监们今天集体放假了,其他人都不知道船在哪,只能七手八脚的去找。

皇上有点尴尬地站在湖边。

我坐在树底下扇着扇子看热闹:「皇上热不热,要不要来臣妾这里乘凉啊?」

他看向我:「才三月份扇什么扇子,小心着凉。」

几百米以外传来了欢呼声:「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

我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们搬船、拆栏杆,茶喝完了,船搬了不到一半。

「笑什么?」齐牧走到我旁边蹲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回去后赶紧学游泳。」

我歪头躲开:「诶呀知道了,别弄乱我头发。」

我一条腿跨上船,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岸上:「大家今天真是辛苦了,皇上刚刚还说要给大家发三倍工资犒劳一下的,是吧皇上?」

齐牧急急忙忙地搀住我:「发发发,都发,你先上来再说话!」

天气极好,春和景明,湖面上的微风也很舒服。小船摇摇晃晃,我靠在矮桌上,舒服地眯起眼睛。

湖水很平静,齐牧索性把桨放下,任由船自己漂。

我撑着头看他:「齐牧,你谈过恋爱吗?」

他似乎很惊讶我会问这个问题:「没有。」

「母胎 solo 啊,不会吧?」我挑眉看他,「历史系……文科应该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吧?难道说你穿越前比现在还欠扁,把人家都得罪了个遍?」

齐牧一手揽住袖子,一手给我倒茶:「你怎么不说我穿过来之前是个丑八怪,所以没人看得上我呢?」

我摸了摸我的脸:「不应该啊,我的脸没变,难道你变了?」

「没有,逗你的。」他把茶杯轻轻放在我面前,「我过来之后发现跟本来的样子一模一样,连手臂上的痣都没变。」

「那真是奇怪了,怎么会有一直单身的帅哥啊。」

我为他惋惜,齐牧只是笑着看着我,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夕阳挂在天边,照得我睁不开眼睛。我换了个方向躺在软垫上,闭上眼继续唠叨:「齐牧,你对每个女生都这么温柔吗?」

「我温柔吗?」

「呃,偶尔也有点气人。」

「那应该不是吧,」他好像拿扇子遮住了我眼睛上方的阳光,「我是说,可能,我觉得自己对你会和别人不一样,也许是稍微温柔一些。」

「也许?一些?」

「那我尽量,更多一点。」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我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安安静静但是开心。」

我猜,齐牧也是在笑的。

我正感叹岁月静好的时候,船尾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我睁开眼:「什么声音?不会是船漏了吧?」

齐牧一边安慰我不会的,一边自己紧张地过去看。

「没漏,」他说,「是桨掉下去了。」

「害……啊?」

我一骨碌坐起来,看了看周围。

真好啊,正在湖心漂着呢。

御花园的湖,真是又大又开阔。

开阔到让我看不到希望。

还好齐牧会游泳,还好御花园的水不深,还好船不大,还好我是个很轻的美女。

最后是齐牧下了水,一边游一边把船推上岸的。

绿云把熬好的药递给我:「主子,那桨怎么办?」

我端着碗往里走:「桨……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桨的事!」

我坐在齐牧旁边说,我第一次见到比我还心宽的人,人都差点没了,竟然还问桨怎么办。

他吹着碗里的药汤笑着揶揄我:「你之前不也是这样?」

是吗?

齐牧刚刚洗完澡,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头发微湿地搭在肩上。

我伸出灵巧的双手。

三分钟后,皇上柔软的长发变成了两条麻花辫。

齐牧这人,虽然别的都不太好,但身体挺好的。

初春时节水还很凉,他在湖里游了一圈,竟然没生病,第二天照常上朝。

但我因为照顾皇上不周,被皇后和太后轮番轰炸。

先是被皇后骂了一顿。

接着又被请到了慈宁宫,太后气得直拍桌子:「你身为皇帝的嫔妃,怎可由着他这般胡闹!」

我低着头在心里吐槽,那不然怎么办呢?不然我们俩这会儿还在湖上漂着吗?漂到地老天荒,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哀家本来以为你是个妥帖的人,不会恃宠而骄,故而从不过问皇帝专宠你的事,如今看来,你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不是,太后为什么会觉得我妥帖?

她对我有什么误解吗?

我开始反思上次的烤羊肉对她的震慑作用是不是不到位。

一早上过去了,太后终于骂到词穷,揉着太阳穴挥挥手:「行了,哀家累了,你回去自己反省吧,这个月就不要侍寝了。」

卧槽?还有这种好事?

我真诚地向太后表达了感谢,可惜跪得有点久了,走路用不上力气,要不然我能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冲回钟粹宫,放上三天三夜的鞭炮来庆祝我这个月不用侍寝了!

齐牧不打呼噜,也没说梦话。

但每次跟他在一个屋,灯一关我就想跟他聊天,他也不停地跟我说话。

跟高中宿舍一模一样。

第二天他早起上朝,我早起给皇后请安,我俩最近都睡眠严重不足。但晚上一熄灯,就好像触发了什么让人清醒的开关。

真的很想回去给太后鞠一躬,她拯救了两个濒临猝死的少年!

我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时撞上了刚刚下朝的齐牧,他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次,最后变成了疑惑:「你笑什么?她们怎么你了?」

「没什么,」我摆摆手,「太后是个好人,真的。」

太后只说了不让我侍寝,没说不让我见皇上,更没说不许皇上见我。所以齐牧直接跟着我回来了,正在帮我按摩酸痛的小腿。

「你是学中医的,应该对药理比较熟悉吧?」

我点点头:「是啊,怎么了?你吃错药了?」

齐牧欲言又止:「能不能帮我配一些对人体没有伤害的安眠药?我的意思是,别的妃子侍寝的时候就可以……」

我恍然大悟:「你这也太渣了吧,怎么最近改走纯狱风了吗老哥?」

「我学的可是正规医学,没有这种歪门邪道的啊!」

齐牧叹了口气没说话。

我看了他半晌,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个啥,」我挑挑眉,碰了碰他的胳膊肘,「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壮阳的配方我倒是知道一些,你要是不好意思找太医看病呢,咱俩都这么熟了……」

「打住!」齐牧看起来已经生无可恋了,「你又在想什么东西?」

「别放太多。」我把一个纸包扔到齐牧的桌子上。

「……你不是说你学的正规医学不搞歪门邪道吗?」

「我就喜欢看歪门邪道的书,有意见?」我白了他一眼,「你该翻牌子了吧?我先走了啊。」

不等他回答,我快步离开了御书房。

「主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宫吗?」

绿云已经跟着我绕湖走了五圈半了,她可能是累了。

我停下脚步:「今日是谁侍寝?」

「是……贞美人。」

哦,她啊,我有印象,确实长得挺漂亮的。

「主子,先回宫休息吧,皇上也是不得已,近日关于您专宠的谣言太多了。」绿云帮我披上披风,「皇上也是为了您的安危。」

为了我吗?

「回去吧,本宫不在乎。」

回宫的路上,我坐在轿子里昏昏欲睡。隐约听到了急促而诡异的脚步声,但我太困了。我是个弱鸡,我不该走那么多圈的。

终于到了寝殿,我踢掉鞋子:「你们都出去吧,本宫要睡了。」

宫女们知道我的习惯,关好门窗就出去了。

正要躺下,一个幽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卧槽……?」我冷不丁的一声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正要大声叫人时闻到了熟悉的檀香。

我喘着粗气把那人揪出来:「齐牧你特么……」

「嘘,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爬起来掸衣服,压低声音问:「你不是去贞美人那了吗?」

他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你给我的药,忘了?」

「……」我忽然很愧疚,这是我最偏离医德的一次。

齐牧可能以为我在担心,继续解释道:「我明天一早就走,不会被人发现的。」

「那贞美人那里?」

「她也不会发现的。」

「她怎么可能不发现,她……」

「清晏,」齐牧忽然叫了我一声,「我在你宫里偷偷摸摸潜伏了一晚上,好不容易你回来了,就别管别人的事了。哦对了,你刚刚做什么去了?」

我有点心虚:「我就是睡不着,去溜达了几圈。」

「真的?」

「真的……」

笃笃笃。

我大惊:「有人敲门你快躲起来!」

无语凝噎,我一个合法嫔妃,搞得像是被捉奸一样。

「这么晚了,什么事?」我站在门口问。

门外是侍卫的声音:「皇贵妃恕罪,刚刚宫里进了刺客,属下是来确认皇贵妃的安全的。」

「刺客?」我忍不住骂骂咧咧,「怎么这个朝代这么多刺客?」

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有刺客还不赶紧开炮,等啥呢?

……串台了串台了。

「娘娘无事就好,刺客没有行刺成功,已经被抓住了,只是皇上失踪了,安公公已经带人在找了,不过皇上想来是无危险的,娘娘不必担心。」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皇上。

皇上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有没有人担心一下我啊,喂!!

我颤抖着开口:「现在宫里的守卫,严吗?」

侍卫的语气很骄傲:「娘娘放心,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属下精心部署过了,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别这样,」我悲伤地说,「苍蝇怪可怜的,还是让他飞出去吧。」

破案了破案了

刺客是贞美人的同伙!

但他们摸到贞美人的宫里准备刺杀皇上时,本来应该和他们里应外合的贞美人因为喝了安眠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听说还打呼噜了。

刺客在宫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皇上。

而那个时候的皇上正蹲在我这里,眼巴巴等我回宫。

很难说皇上和刺客谁更像贼啊朋友们。

没人能想到皇上在一个不允许侍寝的妃子那里,就像我也没想到自己上课时开小差看的东西竟然以如此诡异的方式派上了用场。

让我们一起说,谢谢安眠药!

「可是她为什么要刺杀你?你欠她多少钱没还啊?」

齐牧看着手里的密报,良久才开口:「你还记得,粮仓里那堆军火吗?还有当初陷害你的罂粟粉?」

齐牧跟我讲了很久。

「其实,这本来是一个很昏庸的皇帝,我刚穿来的时候,积压了十几天的奏折堆在地上,我熬了整整五天才看完。」

「我翻了记载,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很多人,才知道自己是先帝唯一的儿子,被宠坏了,但还是继承了皇位。登基之后,流连美人塌,夜夜笙歌,不理朝政,百姓苦不堪言。」

「先帝有个幼弟,对,就是你理解的王爷,被封了平阳王,对皇帝很不满,甚至想取而代之。」

「我穿过来之前,皇帝极其宠爱贞美人,而贞美人就是那位平阳王送进宫里的细作。她在宫里偷偷种了一片罂粟,我猜,大概是想下给我的。」

「平阳王勾结了离京城不远,但很少被人注意的地方知府,嗯,是你审问的那个,你不是说他穿着宫里的上好绸缎吗?应当就是这么来的。贪腐只是表象,藏的军火才是重点,所以他咬死是自己贪心,却不敢说出粮仓的位置。」

我听得发愣:「可是被他儿子暴露了。」

「对,这可能让平阳王很紧张,他怕被查出来,所以急急忙忙地想刺杀我。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托你的福,」齐牧苦笑,「原本的细作睡不醒,原本的目标不知所踪。」

我觉得奇怪:「这些应该不是你是刚查出来的吧?」

「除了今晚的刺杀,其他事,我的确早就知道了。」齐牧拿起笔又放下,墨水滴了下去,在宣纸上晕开了一片黑灰色,「但我没资格对平阳王做什么,我可以问心无愧地处置那个贪官;可以问心无愧地把绑架你的人扔下大牢;可以问心无愧地收回那批军火;可以问心无愧地拔掉贞美人种的罂粟。」

「但是我想,如果平阳王成功了,史书上会如何记载呢?十年卧薪尝胆,昏君罪有应得,百姓也会称赞新帝励精图治吧。」

我从未听他说过这些,我只看到齐牧十分努力地扮演着皇帝的角色,他勤勉地做着原本不属于他的事,在不属于他的国家,承担着不属于他的责任。他看起来游刃有余,他看起来胸有成竹。

所以我理所应当地认为,这个地方是太平盛世,我天真地认为只是从学校逃出来放了个假。

齐牧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没有跟你说过这些事,我在你面前努力维持一切顺利的假象,心里想着我总能把这个烂摊子收拾好。所以我让人去教你武功,想让你有防身的本事,想着万一出了意外,无论如何也能保你活下来。我一直不愿告诉你,但时间太短了,这个朝廷积重难返,直到刺客到了眼皮子底下,我才知道,终于还是……瞒不下去了。」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绕到他身后抱住他,「我要是早点知道情况这么复杂,就会少给你惹点麻烦的。」

齐牧侧头看我,嘴角微勾:「你要是灵光一闪,再想做出点什么丰功伟绩,只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我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好了,别这么悲观,」他转过身看着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说不定我们什么时候就能回家了,这里的是是非非本就与我们无关。」

「谢谢你。」我很认真地告诉他,「谢谢你保护我。」

齐牧笑了:「我运气好才穿越成皇帝的,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我不柔弱!」

「对,你不柔弱,你很强大。」

「皇上!皇贵妃!不好了!」安公公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平阳王、平阳王他——」

齐牧笑着问:「他起兵谋反了?」

「皇上!」安公公带着哭腔跪了下来,「叛军已经到了皇宫门口了!」

齐牧依然不动声色,但握着我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气。

「我们出去看看,」我拉着他往外走,「来都来了,不见见这位小英雄多可惜。」

我们走到城墙上,平阳王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拉满了弓。

我小声问:「你说,要是死在这里,能穿回去吗?」

「不确定,所以尽量先别死。」

我缩了缩脖子:「那万一没活成呢……」

「那……」

齐牧摊开手心,上面是我的电话号码,被墨水描了一遍又一遍。

他在我耳边说:「那就只能赌一把了,我已经倒背如流了,记得把陌生号码的拦截关掉。」

我笑着擦眼泪:「

「平阳王,」齐牧平静地开口,「你若是现在杀了我,就是弑君,名不正言不顺的皇位会有很多麻烦的。」

齐牧从身后拿出一个卷轴抛了出去,平阳王收起弓箭,单手接住了。

「我自愿退位,这个皇位给你坐。」

我坐在秋千上晃腿:「好饿啊齐牧——」

「很快就好了姑奶奶。」

是的,齐牧退位了,不是皇帝了,新帝让他在行宫疗养,派了很多人来侍奉他。

与其说是疗养,不如说是囚禁。

与其说是侍奉,不如说是监视。

但已经无所谓了。

齐牧趁机遣散了后宫,太后也出宫修行去了。

贞美人成了新帝的贵妃,新帝没想到齐牧还留了她一命,答应了齐牧可以把曾经的皇贵妃一起带去行宫,聊表感激。

至于以后的朝廷如何、皇帝如何,就交给历史去见证了。潮涨潮落,自有后人评说。

绿云跟我说皇宫里来人了,好像是内务府总管。那人不找齐牧,点名要找我。

我觉得奇怪,走到门口看见他抱着一只猴子。

他恭敬地把猴子给我放在了新的假山上。

我客气地把那位太监送走,转身狠狠打了齐牧一拳。

「打我干嘛?」他笑得不行,「多可爱啊!」

「觉得可爱你晚上就跟它睡好了!」

我在花园里翘着二郎腿喝齐牧新泡的蜂蜜柠檬茶,手里翻着从太医院借来的古籍。

隐约感觉到一只爪子晃了晃我的脚。

我没有把眼睛从书上挪开:「悟空怎么又跑出来了?绿云你快把它抱回去,别像上次那样把刚做好的午餐打翻了。」

没人理我。

我抬头去找人:「绿云不在?」

毛茸茸的一团见我不理它,干脆跳到了我身上。

我看到它的时候只觉得呼吸一滞:「糖包?是你?」

雪白的小猫咪蹭了蹭我的手,我拨开它头顶上的毛,果然有一簇醒目的棕色。

就是因为这团棕毛,我才给它起名字叫糖包的。

我惊喜地把糖包抱起来:「你也穿过来了吗?是你对不对?」

它金色的眼眸盯着我,一眨不眨。

「你是 B 大湖畔的糖包吗?是的话就叫一声,不是的话就叫两声。」

「喵~」

「呜呜呜真的是你,你怎么也过来了!」

糖包是一只很有灵性的猫猫,常年住在我学校湖边。我晚上从图书馆回宿舍时总会路过它的窝,常常给它带些吃的。糖包不喜欢吃猫粮,只喜欢吃烧饼。我也觉得奇怪,但它只吃烧饼,我就每天顺路买一个喂给它。

时间久了它也就记得我了,我不开心的时候它常常陪我坐着,安静地窝在我脚边。

后来我和同学一起给它做了绝育,它好像很生气,气得一周没吃我带的烧饼,半个月没理我,一个月不让我碰它。

齐牧从远处走过来:「刚刚说什么?谁也过来了?」

我把糖包举起来:「我学校湖边的猫咪!」

齐牧愣了一下:「是它啊。」

「诶?你也认识它?」

「它每天晚上十点半会叼半个烧饼到我宿舍楼下给那只小母猫吃。」齐牧伸手揉了揉糖包,「我每天晚上都能见到,还奇怪了好一阵子,小母猫为什么不吃我给的猫粮?」

「好啊,我给你带的烧饼被你拿去私会小情人了啊!」我戳了戳糖包的小脑袋,「等等,你宿舍楼下?」

齐牧微笑着:「忘了说了,我在你隔壁的 Z 大。」

糖包咬住我的裙摆把我往外拖。

「你要去哪啊小东西,」我和齐牧不得已跟着它往花园深处走,越走越偏辟。

「小心。」齐牧扶住差点被榕树树根绊倒的我。

「喵。」糖包停了下来,冲我叫了一声。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带我来这?」我抓住了齐牧的手,「这个桥!跟我们学校的一模一样!」

「是你闺蜜的前男友要跳的那个吗?」

「对,是他没跳但我掉下去的那个。」

糖包晃了晃尾巴,给我让出来一条路。

我蹲下来看着它:「从这里我们就能回家了,对吗?」

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总之就是很奇幻,但我回来了。

一睁眼看到我的怨种闺蜜正忙着给我做心肺复苏,我呛出来几口水,坐起来猛地咳嗽。

「呜呜呜呜呜江江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我咳得喘不上气:「咳咳别哭了,这不,咳,活着呢咳咳咳咳。」

抬头看见了糖包,它正和我闺蜜的前男友撕扯在一起,狗男人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爪子印。

「别打了糖包,」我拍着胸口,「被保安抓走你就没烧饼吃了。」

「江同学,这是你的包吗?记得检查一下个人物品有没有受损。」

我伸手接过来:「哦,谢谢,我看一下。」

「尤其是手机,看看进水了没。」

还好手机放在侧兜里,稍微沾了些水,但还能打开,甚至收到了弹窗。

「chess 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忽然觉得对面的声音有些熟悉,我抬头看去。

齐牧单膝蹲在地上微微地喘着气,抬手抓了抓被风吹乱的头发,张了张嘴好像是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看着我笑了。

我也笑了。

半年后。

齐牧高我一级,我读大四,他来我们学校读研了。

我一直记得,他说有句话想问我。

我等着,也期待着。

终于等到了他入学的这天。

「你之前说,有句话一直想问我,」我在校门口拦住他,「是什么?」

他看着我:「你确定要我现在告诉你?」

「确定!」

「我想问,你游泳考过了吗?」

「……」

草!

我叫齐牧,是 Z 大历史系的学生。

我从小就不合群,不爱与人说话,也没什么朋友。

一个从小很少被父母拥抱的孩子,长大了也很难去拥抱别人。

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喜欢看书,喜欢背诗词,喜欢国画,喜欢写字,喜欢听音乐,喜欢一个人看晚霞。

所以我不觉得独来独往有什么不好。

大学四年,我甚至认不清同班同学的脸。

过年的时候,亲戚们问我,多才多艺,一表人才的帅哥怎么还没女朋友,我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常常说我读书读傻了。

也许他们说得对。

我是从来不相信穿越的。

但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容不得我信不信。

怀里确实有两个女人,桌面上确实一片狼藉,殿内殿外长跪不起的大臣,嘴边的酒杯,以及身上明黄色的衣袍和龙纹,都无比真实。

我赶走了搂着我的美女,把跪着的大臣扶起来,最后把桌面收拾干净。

穿越到昏君身上,幸也不幸。

幸运的是,我不用担心会搞砸什么。不幸的是,积弊已久的朝廷我无力回天。

我开始上朝,开始好好看那些奏折,我知道很多人在暗处想把我拉下去。还好我从前有认真上课,还好我习得一手勉强能看的字,还好我很快适应了角色。

还好我遇见了她。

江清晏的出现让我知道,原来我不是最倒霉的那个。

她在御花园冲我喊,皇上,奇变偶不变。

我脱口而出的 C 语言让我明白,遇到她,我很惊喜。

他乡遇故知的激动冲破了我的骄傲和自持,我很久没有这样与人说话了,可能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过。

我说我喜欢孤独,可是见到她之后我常常在怀疑自己。为什么每天跟她讲御膳房的菜难吃?为什么看到她的时候,想告诉她今天的衣服很好看?为什么总想问她从前的事?

我能看出来江清晏的狡黠。提前备好的菜一定是她早就想吃的,我哭笑不得,就遂了她的愿,给她做好。

父母常常不在家,我从小自己做饭,早就习惯了。她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炒菜时怕被油溅到,每次都要躲得远远的,却还是会好奇地凑过来,为我没有读厨师技校惋惜很久。我看得出来她不好意思坐享其成,就让她去做一些没有危险的工作,剥蒜也好,摆盘也好,端菜也好。

直到我不小心看到她摆盘时在盘子上比划黄金分割率,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喜欢看江清晏无忧无虑开心的模样,所以我从不跟她讲这个皇宫光鲜亮丽背后的岌岌可危。

我在她面前,总是忍不住粉饰太平。

知道她在后宫的日子艰难,我就常常去看她。有时候看完奏折已经到了深夜,又不敢再去打扰,只好拉着别人问她今天过得好不好。上朝的时候总是在担心,她这段时间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我不习惯对一个人日思夜想,我安慰自己,我只是需要一个战友。

直到那次安公公告诉我,她被花贵妃为难了。那天下着雪,路很滑。我一路小跑冲了过去,甚至忘了花贵妃的父亲是手握兵权的花将军。

她病了,我就在她的房间批奏折。

病人睡得不安稳,我的目光也很难放在奏折上。

我决定去北地时,她来劝我,我还是开心的,虽然我知道一定是别人叫她来的。

足够了,本来也不该奢求太多。

我权衡了很久要不要带她去,既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宫里,又不忍心让她跟着我天寒地冻路途坎坷。打听到北地的情况实在是不太平,我还是决定让她留在宫里,让安公公替我照顾她,想来宫里的人都会给总管太监几分面子。

我想把她画的画带在了身上,我以为她起码不讨厌我才会画我,虽然寥寥数笔画得很抽象,但我喜欢。

但她说那是安公公。

安公公就安公公吧,已经拿起来的东西,就舍不得放下了。

马车翻下去之后她竟然跑出来找我。我原本是开心的,但侍卫告诉我江荣华失踪了,我又觉得天塌了。

扮了很久的皇上,那是我第一次发脾气。

还好她自己走回来了。我生气又后怕,所以强行让她跟我一起走,我不跟她说话,因为我怕我一开口,慌乱的语气就暴露了自己兵荒马乱的心。

她以为我被吓傻了,安慰我的时候拍了拍我的手。

她的手太冰了,想来是在野外走了太久。我可以不跟她说话,却无法控制自己不给她披一件衣服。

到底还是暴露了。

在粮仓里找到江清晏之前,我脑子里闪过无数种暴戾的想法,但在看到她的时候,却只想把她抱进怀里,什么也不管了。我忍了几次还是忍不住对绑架她的人动了手,江清晏似乎也被吓到了,我忽然又有点后悔,她会觉得我很暴躁吗?

好在她应该没有往心里去,依旧和我插科打诨,顶着后脑勺的肿包,恢复了以往蹦蹦跳跳的样子。但我还是觉得心疼,比我被刺伤时疼很多。我开始佩服她的自愈能力,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强大。

看到粮堆里藏着的军火,我大概明白了。

江清晏似乎被吓到了,问我怎么办。

我看着她有些消瘦苍白的脸说,回宫吧。

我踌躇满志地来到这里,最后草草收场,只想带她回到暂时安全的地方。

什么真相,什么是非,都不想要了。

我不想在虚假的世界里,再让她受到伤害。

回宫的路上我嘱咐侍卫慢点走,我骗她说来不及赶回去过年了,她丝毫没有怀疑,为什么去的时候只走了两天,回去的时候三天还没到。

因为我想和她单独过春节,而不是让她在宫里陪着笑脸,看别人的脸色。

也许是因为上次的事受到了惊吓,江清晏越来越喜欢发呆,或者隐晦地表达想回去的意思。我不知道怎么帮她,只能想方设法哄她开心,封她为位份最高的皇贵妃,让安公公抱着猴子给她玩,或是带她划船。

我当然想让她回家,让她回归自己的人生,自由自在地活着。我还是有些舍不得,舍不得这样每天能看到她的日子。

我感觉到了朝前不太平,我不知道这种不太平什么时候会波及后宫。派去教她武功的那人是我千挑万选的,武功盖世。我早就知道她不会老老实实学武,当然我也没指望她能学会什么,所以我告诉那武师父,他日若发生意外,她的任务只是保江清晏一命,无论如何都要带她逃出去。

但她反客为主教起健身气功,我是万万没想到的。

我实在是哭笑不得。

在行宫的时候,我自私地想,如果永远这样也不错。

但当我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湖边看书,看着看着就走神,看向远处的飞鸟时,又急着想带她回去。

好在我们平安回来了。

我在图书馆醒来,什么也没想就跑到了隔壁学校的湖边,桥边围着很多人,我猜肯定是江清晏在那里。

她刚刚清醒,正捂着胸口咳嗽,听得我心都要碎了。

我从人群里挤了进去,把包从桥边捡起来给她。我还是害怕,所以选择了这种让自己不至于尴尬的出场方式。

还好,她还记得我。

我习惯了她穿着淡青色或者浅蓝色长袍的样子,习惯了她披着齐腰长发,插着玉簪的样子,我以为这样的打扮极配她。

现在才知道,她扎着高马尾,穿着红色吊带裙的样子也一样好看。

我依然依然喜欢看书,喜欢诗词,喜欢画画,喜欢写字,喜欢听音乐。

只不过,现在更喜欢两个人一起看晚霞。

吾乃王母娘娘座下神兽,后来厌倦了天庭的生活,于是自请下凡历练,在人间已流浪万年。

我已经可以化成人形了,但做人也没有那么好,我还是喜欢做猫。可惜我从前是只黑猫,后来头发全白了,就成了白猫,只有头上还留着一撮黑毛。

该说不说,是从前在天庭不小心被那三昧真火烧焦了。

我喜欢这个叫学校的地方,年轻的娃娃多,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不少。娃娃们总是喜欢拿猫粮投喂我,我是要飞升的,怎可吃这些凡间食物?

直到有一天,一个女娃娃拿着自己刚买的烧饼喂给我。

那烧饼太香了,忽然觉得飞升也没什么好,好像还是有烧饼吃比较重要。

这个女娃娃长得水灵,心眼也不错,每天晚上十点多都带烧饼给我。我出去遛弯时在隔壁院子里遇到了另一只猫,一个小伙子正在给它喂猫粮,我寻思着烧饼不比猫粮好吃?于是每天晚上带半个烧饼给她。

女娃娃一开始有点怕我,后来不怕了,常常摸我的毛。老夫都活了一万多年了,她还是像对待小宝宝一样跟我说话,怪不好意思的。

后来,她给我起名,叫糖包。

要不是怕吓着她,我非要让她看看我的人身,让她看看我这把老骨头该不该叫什么糖包!

但她不知道,常常一边叫着糖包一边帮我梳毛。

真是叫猫老脸一红。

后来有一天她和几个倒霉孩子一起把我抱走了,我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这几个小子竟然把我阉了!!!

老子一个万年老猫,竟然睡梦中被人给阉了。

奇耻大辱啊!

气得我想挠那个女娃娃两爪子,但看着她又白又嫩的脸,想着她天天给我带烧饼,没能下得去爪。

但老夫还是气啊!气得我一周没吃她的烧饼,半个月没理会她,一个月不让她碰我。

一个月之后我原谅了她,因为烧饼实在是太香了。

唉!

女娃娃哪里都好,就是有个不太好的情郎,哦,用他们的话说,是男朋友。这个男朋友丑人多作怪,脾气还暴躁。女娃娃性子软,常常一个人坐在湖边,委屈了还会掉几滴眼泪。

这些年轻人啊。

还好女娃娃想通了,找我骂了一下午的街,说自己鬼迷心窍了才会喜欢上那个烂人。我深以为然,照我看,她长得好看,人也好,完完全全应该找一个配得上他的人。

隔壁院子里那个小伙子就很不错,我去送烧饼的时候次次见到他。

可是这女娃娃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越发的喜欢独来独往了。以前她常常打扮得漂漂亮亮,跟她的朋友出门游玩。现在啊,虽然还是漂漂亮亮的,却一个人扎进图书馆,或者一个人在湖边看野鸭子。

野鸭子有这么好看?

一天下午,我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吵醒了,他们说有人落水了,我过去看热闹。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女娃娃浑身湿透躺在地上,周围人忙活着想救她,我一抬眼看见黑白无常已经来了。

我说这小姑娘是个好人,能不能高抬贵手,把她留在人间吧,就当是卖我个人情。

老白说,她有一缕魂魄已经受损了,不去投胎就只能变成孤魂野鬼。

我说,交给我吧,老夫修炼了这么多年,这点法力还是有的。

我把她的魂魄引到了另一个空间,想着等修好了再接她回来就行。谁知道那个漏洞越来越大,我一检查才发现是我弄错了。

本来想让她换个地方当个太平盛世里九五至尊的女皇帝享享福的,结果手抖把她放在了一个不得宠的妃子身上,吃不饱穿不暖地过了几个月。

我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呐?

我想起来隔壁那个小伙子,又怕他搞得更糟糕。

他是学什么的来着?好像是历史,那他应该挺懂的吧?平时对那只小猫也挺友善的,应该是个好人。

对不住了小伙子,只能麻烦你去陪陪那可怜的女娃娃了。

等你们修成正果,老夫会接你们回来的!

大家好,我叫江清晏,是个倒霉蛋。

我从小自认为与众不同,后来发现我确实与众不同。

我倒霉倒得出类拔萃。

我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妈妈。

在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看着表哥表姐被家里人催婚,看着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被家里人催婚,我觉得我的妈妈跟他们不一样,以后肯定不会这样。

我妈确实跟他们不一样。

我妈不一样就不一样在,人家的家长是看孩子二十大几还单着才着急。

但我妈,从我二十岁就开始急。我大学本科还没毕业,她已经想象到我读博延毕并且嫁不出去的样子了。

只是碍于我的年龄和学业,她不能直接让我相亲,但总会似有似无旁敲侧击地表达一番对我的担忧。我妈觉得不正常,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何如此道心坚定,不入爱河。

其实我短暂入过,但入错了。

只不过我不敢告诉我妈,我妈如果知道她最疼爱的女儿竟然因为一个男人受委屈,一定会让 B 大的校园里发生暴力事件。

知道我落水之后,我爸妈从远在两百米以外的商场赶到了学校,我这才想起来,我本来是要回家给我爸过生日的,中途被打了岔。

看我没大碍,我妈短暂地关心了我一下,然后敏锐地发现了蹲在我旁边的齐牧。

……

今天是我的婚礼。

我在休息室里坐着吹空调,婚纱太厚了,我被闷出来一身汗。

我爸临时强硬地砍掉了送我入场并把我交给新郎的环节,我猜,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砍掉新郎。

司仪没办法,哭笑不得地跟我说,那就新郎全程陪同新娘入场吧。

齐牧惶恐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你看,左边第二张桌子,那个秃顶的老头是我高中班主任,」我用手捧花遮住自己的脸,偷偷跟齐牧耳语,「是不是跟安公公长得特别像?」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几眼,眼角染上了笑意,然后一手托着手捧花,偷偷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很庆幸他爱我。

我也在好好爱身边的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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