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太子妃和她的冤种夫君

知乎盐选5个月前发布 spoo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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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前我嫁过人。」
「入宫前我嫁过人。」

可是皇上却摆摆手,「朕知道你嫁过人,不就是那个谢徵嘛,没事,你不用担心,太子和他熟。」

「可以太子的德行样貌,身份尊贵,大可以寻个更好的女子来做太子妃。」

皇上凝眉想了会,压低声音道「昭昭你是不是怕以后皇位不传给太子?」

「?」

「昭昭你放心,你要是怕夜长梦多的话,朕可以现在死。」

赐婚圣旨到了丞相府后,我与皇帝伯伯促膝长谈,明言我是不会嫁给太子的。

皇上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他闻言点了点头,「昭昭啊,若是你真不想嫁,朕允许你逃婚,到时候朕就谎称你病逝,这亲事就算了。」

我感动的热泪盈眶,告别皇帝伯伯和我爹后,就收拾东西上路了。

皇上眼看着我的背影越来越远,转头就命人告知太子,并激动的当晚多扒拉了两碗饭。

这边我被太子带人截在路上的时候人都傻了,站在太子身边的我的贴身婢女翠翠一脸复杂。

我朝翠翠招招手,待翠翠走进,低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皇帝伯伯没说什么嘛?」

翠翠无语凝噎,「禀小姐,圣上说,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我「……」

我嫁进太子府的当晚,皇上带了一帮人来闹洞房,美名其曰帮助我们升华革命友谊。

先是太子被堵在门口,给我的婢女们撒钱。

再是太子顾子熹去找被藏起来的我的鞋。

再是嘴对嘴吃枣子。

这么多的新鲜花样全是我那位三岁咏出「床前明月光」,七岁会造轮椅的皇帝伯伯想出来的。

皇上年轻时颇有诗才,惊才绝艳,顾子熹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看着就像大聪明。

送走宾客后,我开始清查礼单,这才发现皇帝伯伯…… 不,现在是皇帝公公了。

送了我纯金的搓衣板。

我不是很理解,我又不洗衣服为何送我搓衣板。

我放下搓衣板抱着我的被子睡软榻。

顾子熹很是疑惑,「夫人不与本太子同床共枕?」

我很耐心的跟顾子熹解释,我是入宫前嫁过谢徵,谢徵是他的好朋友,朋友妻不可欺。

顾子熹「哦」了一声,不再多言。

半个时辰后。

顾子熹「昭昭你睡了吗?」

我「嗯」

顾子熹「为什么隔夜的水不能喝,早上的水下午却能喝,不都是八小时吗?也许是因为夜晚有一种毒,我知道了,是没有你的孤独。」

我「……」

隔日我与顾子熹进宫面圣时,皇上正在皇后娘娘的宫中搓麻将,看见我顿时喜笑颜开。

皇上「呀,昭昭来了啊!」

随即目光瞥向我的身后黑了脸。

皇上「顾子熹你怎么也来了?」

顾子熹「…… 儿臣来拜见父皇母后。」

皇上一脸不耐烦,「我和你妈好好的,需要你来拜见 你不会以为我们想见你吧?」

顾子熹沉默片刻,径直略过皇上看向皇后娘娘,「母后,最近天寒,儿臣记得您畏寒,特意为您寻来了上好的玉镯,冬暖夏凉。」

皇后娘娘走上前拉住我得手,瞥了一眼玉镯点点头,「熹儿有心了,只不过下次让昭昭送来就行了。」你就别来了。

顾子熹「……」

皇后娘娘握住我的手,笑着将我拉过去就坐,又差婢女端上来几盘糕点。

「来,这藕粉桂花糖糕软糯,翠玉豆糕香甜,吉祥果酥脆,昭昭尝尝,爱吃哪样,我差人给你送些回去。」

我笑着谢过皇后娘娘,捏起一块吉祥果入口酥脆香甜,回味无穷。

「果真好吃。」

皇后娘娘喜出望外,「昭昭喜欢就好,这些都是玉蓉做的」,她又想到些什么似的,转头对贴身的玉蓉姑姑道「玉蓉,既然太子妃喜欢你做的糕点,你便跟她回太子府吧。」

我一阵推脱,玉蓉姑姑可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丫鬟,跟在身边四十多年了,这可使不得。

皇后娘娘却笑笑,让我放宽心,「你知道本宫的女儿长乐公主没了,本宫是真心拿你当女儿,给你的,你收下便是。」

我闻言捏着糕点的手一怔,皇后看到后温声细语问我怎么了。

我强行咽下心头苦涩,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昭昭只是觉得与娘娘亲切极了,好似…… 本就应该是一家人一样。」

皇后笑着戳了戳我的脑袋,「你这傻丫头,我们本来就应该是一家人。」

我默不作声点点头,兀自吃着糕点。

皇上也捏起一块翠玉豆糕,点点头,又蹙眉望向顾子熹,「你还杵在这干啥,还不快给昭昭倒杯水。」

顾子熹端着茶壶走来,给我倒上水后,转头去给皇上倒,水撒在皇上手上。

皇上一脸微笑 JPG「顾子熹你个大冤种,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正笑闹着,却听谢徵求见,我的笑瞬间僵硬,只见皇上泼去茶水,一脸恼怒。

「好一个谢徵,求见都求见到后宫来了!」

皇后娘娘一脸忧心的扯了扯龙袍,顾子熹则是立在一旁一脸若有所思。

关系太过尴尬,谢徵进来的时候,我只好低着头,可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有道视线一直盯着着我。

耳边响起皇上冰凉的嗓音,「谢将军如此盯着太子妃,莫不是相熟」

谢徵轻笑,语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熟,微臣与太子妃…… 熟的很。」

茶盏被摔在谢徵的脚边,四分五裂,皇上满脸的怒意,「谢徵,你是当真觉得朕不会处罚你吗?」

谢徵轻笑,「圣上随意。」

我心下一凉,谢徵这一日三餐吃的莫不是熊心豹子胆吗?

他手握虎符,手下精兵无数,功高震主本就应该收敛些,如今却这般挑衅圣上权威。

虽然虎符在我们和离时被我顺走了。

恍惚又想起当年谢徵明明知晓我的身份,却还敢对我大不敬,思及此也就不奇怪了。

我正不知该如何收场时,顾子熹淡笑道「谢将军平叛霍乱有功,战功赫赫,父皇怎会因此就处罚你呢。」

而后话锋一转扯到了我身上,「倒是昭昭在这儿那么久,该闷了吧,不如本殿陪你出去走走吧。」

我点点头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路过谢徵时却觉得心跳的厉害,像是有一只大掌捏住了心脏,惊恐心慌。

离开凤栖宫后我遍借口不舒服,让顾子熹替我向皇上皇后请罪,我要离宫了。

顾子熹欲言又止,最后只点了点头。

我是谢徵从战场上捡来的。

被他一勺药一勺药的喂养好,醒来却记不得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了。

谢徵便收留我,为我描眉梳发,为我做饭洗衣,不久后我们成亲,回京时才被认出是宋丞相府的嫡小姐。

本以为一切都会越来越好,不曾想谢徵进宫受封回来后,便以无所出休了我。

而后我便嫁给了太子顾子熹。

这是外面广为流传的一种说法。

个中内幕只有我最清楚,谢徵到底是绿豆是王八,我最有发言权。

顾子熹回来了,还给我带来了一品斋的流酥鸡。

但是一品斋距离太子府还是有些距离的,为了保证流酥鸡的口感,顾子熹给我抓来了活的鸡。

此时顾子熹正抓着鸡脖子给我讲解这只鸡是每天五点起,八点睡,吸收日月精华,养足七七四十九天,走满两万步的鸡。

他一脸的求表扬,我也不好打击他。

「顾子熹,有你…… 是我的服气。」

顾子熹笑的很是肆意,漏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昭昭,这鸡有福气被你吃,也是多少鸡求之不得的。」

鸡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一旁的玉蓉姑姑上前一步,让顾子熹将鸡交给她,顾子熹摆摆手拒绝了。

「我要为昭昭亲自下厨。」

我亲眼看见顾子熹将那只鸡抹了脖子后,那鸡还扑腾老远,我不禁扶额。

「顾子熹你一刀致命是会被判刑吗?」

顾子熹一脸尴尬,又补了一刀。

那只鸡还在扑腾……

气氛瞬时就有点尴尬。

顾子熹「夫人,这只鸡应当有它自己的想法」

我挑眉,「我命由我不由天?」

鸡炖好后,我与顾子熹商议要给皇上皇后送些去,毕竟是顾子熹亲手做的。

顾子熹将鸡肉打包好,问小全子「从这坐马车到皇宫要多久?」

小全子「回太子殿下,要很久。」

顾子熹「起码要多久?」

小全子「骑马要更久。」

顾子熹一脸语塞,「多吃溜溜梅。」

小全子

马车一路跌跌撞撞的驶向皇宫。

皇上彼时正在凤栖宫和皇后吟诗作赋,听说来意后,一脸慈爱。

「原来是昭昭做了鸡肉,想让我和你母后尝尝,好,好孝心,来人上筷子。」

我开口解释道肉是顾子熹做的,这是他第一次下厨。

皇上点点头,「来人,上银针。」

我「……」

银针试过后,顾子熹小心翼翼的问道「怎样?」

皇上点点头,「孬好能尝出来这是肉。」

顾子熹「呵呵。」

昨晚送鸡肉时,皇上顺口问了句,奏折写的怎么样了,顾子熹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隔天皇上就改了政策。

奏折六十分及格,不及格要补考,补考不过要交钱重修,再写奏折。

顾子熹下朝时一脸挫败。

「父皇给了我两次 59 分,好像努力了,又没完全努力。」

我安慰顾子熹说没事,劝他拿着奏折去请皇上赐教,据说皇上看完后只吐出四个字

「屎上雕花」

听顾子熹说今天谢徵在朝堂上请皇上赐婚。

谢徵「皇上,边疆外敌蠢蠢欲动,城中百姓惶恐度日,臣自是知道臣应当以大局为重,可是……」

皇上「二倍速,谢谢」

谢徵「臣与户部侍郎家嫡女周瑶琪两情相悦已久,恳请圣上赐婚。」

皇上「所以这跟前面那段话有关系吗?」

谢徵恍若未闻「恳请殿下赐婚。」

皇上摆摆手,「也罢,她既然能被你看上,那也算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你俩择日成婚吧。」

我听说后怔愣良久。

周瑶琪,好惨一女的。

但是周瑶琪不那么觉得,她很是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能嫁给当朝将军是三生有幸,并且屡次三番挑衅我。

每每她向我炫耀,她能嫁给谢徵简直是祖上积德,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顾子熹都是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你周家祖宗知道了都得爬出来跪地给你邦邦磕三个头,族谱都得从你开始写起。」

他们的大婚很是隆重,十里红妆。

皇上却借口身体不适,推脱说下次再来。

谢徵婚后就去了边疆。

我和顾子熹奉旨去西北下乡扶贫。

我们开设了济善堂,为百姓施粥,修路。

使老有所依,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还为孩子们准备了马车做校车,圣上赐名宝宝巴士,并提供了马车夫的职业。

当我与顾子熹回京后边听说了周琪瑶有孕的消息,宫宴上周瑶琪还不怕死的内涵他爹和皇上一样的年纪,她爹都已经抱上孙子了。

皇上点点头,「将军夫人真是有眼力劲啊,哪壶不开提哪壶。」

又转头对周琪瑶的父亲,户部侍郎周大人道「闲的没事的话去种葫芦吧,一堆娃叫你爷爷,那也是亲生的。」

再然后看向顾子熹「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子熹摇摇头。

皇上「没什么想说的就算了,没一句我爱听的。」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子熹,良久长叹一声,兀自饮酒。

月影长长,我命车夫先回去,与顾子熹徒步回府,顾子熹将外衫给我披上,顺势握住了我的手。

这手温润如玉,有些许凉意。

而谢徵的手都是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子,骨节稍粗,温暖极了。

我曾经覆住着谢徵布满疤痕的手背,滑过有淡淡薄茧的指腹,最后握住他的大手,我说谢徵,不要离开我。

他说好。

「昭昭在想什么?」

我闻言一愣,回过神来,「没,没什么。」

顾子熹笑了笑,眼睛晶亮,像早春破冰的湖面,泛着粼粼的光。

「那昭昭今晚怎么会突然想要走回去啊?」

我眼眶有些湿热,酸楚感涌上心头,我细细打量着顾子熹,长眉入鬓,浓眉大眼,好看极了。

我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让声音不那么抖,「因为我想陪子熹走一段路啊。」

我隔天回了丞相府。

在丞相府见到了我爹,他头上长满了白发,

良久不见,他好像又老了很多,见到我也不过是点点头,行个礼,神色淡漠。

我搀着他到了芍药花圃,他亲自拿着小铲子松土,他说,昭昭他娘最爱芍药花了。

是,他说的是昭昭她娘。

不是我娘。

我瞬间有些哽咽,从小到大,他对我都很冷漠,不会逼我读书,不会打骂我。

我在他生辰之日捏了泥娃娃送给他,他也不过懒懒抬眸,「昭昭应该用功读书。」

后来我翻遍了他的书房也没有找到那个泥娃娃,他大抵是给丢了。

他也不允许我进芍药花圃,小时候我悄悄进来被他捉到,他罚了我好久,问我是不要命嘛?

看来因为我进芍药花圃,他恨不能杀了我吧

我一直想不明白,我阿爹为什么不喜欢我,直到后来嫁给谢徵我才知道,换作我是他,我也喜欢不起来。

我在花圃边坐了好久,坐到黄云斜飞,暮色四笼,我才开口道,「阿爹你恨我吗?」

他拿铲子的手一怔,沉默了良久。

「公主是何时知道的?」

我是何时知道的……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我与谢徵的和离是撕破了脸的,谢徵从宫中受封回府后,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抵在墙上。

他面目狰狞,像是被用骨头羞辱的饿狼。

他说宋昭昭你知道吗,你要不是公主,别说娶你,你就算是给我提鞋都不配。

他说我胆小怕事,唯唯诺诺,性子温吞又好欺负,毫无优点。

他说你不会觉得我娶你是因为喜欢你吧?

我当时定定的看着他良久,从谢徵的腰间抽出匕首刺入他腹中。

我说谢徵,我是不爱说话,但是我皇帝伯伯说了,我这是沉静内敛,不是好欺负。

我一点点把匕首推进去,又狠狠拔出来,亲眼看着谢徵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我踩在他的手上。

那双手我昨天才说过很是喜欢。

可那是昨天了。

「谢徵,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是离国的公主,那你就应该学会夹着尾巴做人,而不是在本公主这耀武扬威。

你若是不服气,尽管去告状啊,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宋昭昭也不是好欺负的。」

思及此,我拍了拍衣裙的尘土,抱了抱我的成箱爹爹,「阿爹,女儿要远行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回来看你的。」

我在夜半带上银票准备逃出太子府。

太子府四周守卫森严,我没习过武,翻墙出去的可能性为零,怕是还没出去,就掀落瓦片,惊动守卫了。

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爬狗洞!

在爬出太子府的那一刻,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草地上有一人在手肘撑着脑袋看星星。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站住。」

不是叫我的,不是叫我的……

「那个穿夜行衣的。」

我一怔,看了看身上的夜行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提着领子拽喽了起来。

来人一双桃花眼,眼下一颗小小的红痣,月辉撒在他黑色的锦衣上,好看极了。

只是看着有些熟悉。

他邪邪一笑,「哪里来的小贼。」

我…… 我宋昭昭堂堂太子妃竟然被当成了小贼?!

「咳」我清了清嗓子,「你是太子府的守卫吧,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可是太子妃。」

他笑意稍冷,一松手任由我摔了个狗吃屎。

「太子妃?小人眼拙认不得,你说我要是把你当成乱贼斩杀在这会怎样?」

我还从来没见过那么狂的。

「大胆!本太子妃……」

「怎样?」他挑眉。

「说…… 说错话了。」

我宋昭昭头一次说狗眼这个词,结果第一次就踢到了钢板,呜呜呜呜呜。

他又笑,「那太子妃是要上哪儿去啊?」

我觉得他面相不坏,毕竟能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的人一定也能理解我闯荡江湖的情怀吧。

果不其然,他笑意更深。

「我叫厉言修,带我一个。」

他如是说。

我终于明白我与顾子熹在西北设立学堂的时候,皇帝伯伯为什么会要求孩子们必修体育了。

我拄着厉言修的剑一路走来都累的半死,索性直接一屁股坐下。

「我不走了。」

厉言修挑眉,「我背你?」

我眼睛一亮,又听他道,「五百两。」

我翻了个白眼,「五百里我不如雇辆马车。」

「那你看这荒山野岭的有马车吗?」

我看了看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真没可能有。

厉言修又长叹一口气,「原来太子妃的命只值五百两啊。」

我心头一动,徒步走到那儿,怕是有钱都没命花,心下一狠,扯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给他。

厉言修接过钱笑的很肆意。

「真是没想到,堂堂太子妃,竟还是个小财迷啊」

我恼怒,狠狠踹了他一脚。

「你到底背不背?」

厉言修驼起我,又故意往后一仰,我险些摔下去,抬头看他嘴角噙笑。

「抱紧了,摔了我可不管。」

我相信我出走的消息,顾子熹以及皇上皇后都知道了,可是他们很默契的,谁也没有找我。

这一路走来别说追兵,连张告示都没有。

我与厉言修在安清镇落下脚来。

我斥资买下了一户小院子,院门种上了木香花,紫藤萝长廊下有石桌石椅,葡萄架下有躺椅,窗前还种了一片竹林。

我皇帝伯伯曾教过我一句诗。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不是金顶琉璃瓦,是白墙黑瓦,人间烟火。

晚上夜风习习,我听见外面有杂音,于是披着外衫出来,看见厉言修在锯木头。

厉言修看见我,勾唇笑了笑,「怎么醒了,莫不是我吵到你了?」

我摇了摇头,走到他身旁蹲下。

「你这是在做秋千吗?」

厉言修点点头,「是啊,别的小姑娘有的,昭昭也要有。」

我伸手去抚摸那些木头,突然指腹一痛,一颗血珠溢出来,随即被厉言修攥住。

他一双浓黑的眉轻蹙,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昭昭怎么那么不小心,疼不疼?」

我心中一暖,摇了摇头。

而后厉言修将我的指腹放在唇边咬了咬,我吃痛甩开了他,「你干嘛?」

「痛了才好,痛了长记性。」

厉言修好像有那个大病。

我恼怒的跺了跺脚,转身回屋。

小院空出来的一片被厉言修种了菜,隔天我在街头卖菜,等着买点心的厉言修归来。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锭银子,我下意识笑着去接,那双手指腹带着淡淡薄茧,手背一道长长的刀疤蜿蜒至虎口。

狰狞可怖。

和他这个人一样。

我心下一紧,向上望去,正对上谢徵那双笑意不达眼底的眸子,整个人如坠冰窟。

「别来无恙,宋昭昭」

我被谢徵掳去了边疆,双手被绑在床上,逼问我虎符的下落。

我父皇之所以对谢徵还稍有忌惮,无非是那半块虎符还在谢徵手里,谢徵若是丢了虎符,自然没有和我父皇抵抗的资本,甚至会株连九族。

至于我为什么不把虎符给我父皇呢?

因为虎符丢了。

我不肯说出虎符的下落,谢徵自然不会再对我以礼相待,他开始两天才给我松进来一碗野菜粥。

我捧起碗狼吞虎咽,野菜苦涩糙杂,有些划拉嗓子,难喝极了,可我没得选了。

谢徵做事很是谨慎,厉言修一时半会怕是也找不到这里,我不能死,也不想死。

边疆天气恶劣,风沙漫天,我吃的也不好,这幅身子又养尊处优,没多久便病了。

梦里,我还是那个整日只知道和顾子熹爬墙头的丞相府小姐。

直到有次顾子熹爬上树摘橘子往下扔给我时,好死不死的砸到了我的额头,我哭的稀里哗啦,嚷嚷着要告诉我丞相爹爹去。

顾子熹匆匆忙忙爬下树追上来想要拦住我,可我走着走着自己停了。

他很是吃惊问你怎么不去了。

我说我阿爹不喜欢我,我就算去了,他也不过是怪我自己不小心。

顾子熹一脸恍然的点点头,「那很正常,父母都喜欢自己亲生的小孩,你不是他亲手的,他肯定不喜欢你。」

我把顾子熹推倒在地,说他胡说八道。

顾子熹也急眼了,从地上爬起来跟我争辩。

「我都偷听到了,我父皇母后说你是他们的孩子…… 哎,昭昭你别哭啊,我也不是我父皇母后亲生的,咱俩一样。」

我闻言哭的更惨了。

场景陡转,眼前是掐着我脖子的谢徵。

他猩红着眸子,掐住我脖子的手力道大的可怕。

「宋昭昭…… 哦不对,是顾长乐,你不会以为我是爱你才娶你的吧?我不过是得知了当时宫变,皇上为了保护你把你塞给了刚刚丧女的宋丞相,对外宣称长乐公主薨了。」

我眼前好似浮现了漫天火光,流血的剑,滴血的长阶,我被母后托付给了宋丞相。

「我本来以为娶了你,皇上最起码会看在这个份上,将皇位给我,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女儿。」

谢徵逐渐癫狂起来,手中力道却是渐松。

我得以有喘息的机会。

「可他还是把皇位传给了顾子熹那个野种!」

没错,顾子熹是我父皇捡来的。

我瞅准机会拔出谢徵腰间的匕首,死死的抵住了他的喉咙,而后提笔写了和离书扔在他脸上,并顺走了虎符。

我在外面打晕了一个小士兵,扒走了他的衣服,逃回了丞相府。

我说谢徵,你难道没有想过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失忆并且刚好遇到你吗?

对,我就是奔着虎符来的。

装深情而已,谁不会呢?

我大离公主的尊严,不容践踏。

梦中我只觉得唇上一股清凉的感觉。

我缓缓睁开眸子,看见了坐在我榻边的厉言修,胡子拉碴,黑眼圈很是浓妆。

看见我醒了,他瞬间打起了精神。

「厉言修……」

我嗓子有些哑,口中回荡着苦涩,想来他刚刚给我喂得应当是药。

「你就只看见了厉言修嘛?」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父皇母后,包括顾子熹都在,他们皆是眼眶红红的。

我挣扎着起身,厉言修小心翼翼的扶起我,用枕头给我垫在身后,给我掖了掖被角。

我母后点点头。

父皇恨铁不成钢的扫了顾子熹一眼。

顾子熹心虚的摸了摸鼻尖,上前一步要给我掖被角,我笑着摇了摇头。

「父皇,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不要怪丞相爹爹好不好,他的女儿没了,他应当也接受不了整日看着别人的女儿长大,自己的孩子却长眠地下。」

皇上点了点头,「我不会怪他的,宋丞相早年丧妻,女儿五岁时又溺死在湖中,自此一蹶不振。

当初不把你接回来,也是想着你能让他心里多些宽慰,唉。」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问起谢徵呢?

顾子熹指了指营帐外头,「被打晕了。」

皇上摆摆手,满脸怒容,似是提起谢徵就来气,「找个糖尿病患者滋醒他。」

「禀皇上,他躲开了。」

皇上摆摆手,「也罢,以免让他尝到甜头。」又转头问我,「昭昭想不想嫁给顾子熹当太子妃?」

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

「他小时候太胖了。」

顾子熹「……」

皇上说谢徵不仅人不咋样,仗打的也稀碎。

「哦,我亲爱的谢将军。看看这仗打的,比隔壁玛丽奶奶煮的咖啡还要糟糕,我敢保证,如果我的叔叔在,他一定会用他的皮鞋踢你的屁股的。」

谢徵「微臣…… 听不懂」

但是不像是什么好话。

皇上拍了拍谢徵的肩膀,「谢将军看见对面的领袖叶赫央达了吗?你简直就是人家的再生父母!」

皇上转头看着厉言修说如今谢徵万万不能当主将,可是行兵作战不可一日无主将,觉得厉言修可以试试。

谢徵闻言一连吐出十几个不可,又是厉言修没有经验,又是突然换主将会涣散军心。

皇上「你尽管劝,听进去算我输。」

但是事实证明,谢徵的担心不无道理。

我国与罗沧国开战后,这仗厉言修整个一瞎打,大早上一睁眼,把拿反了的地图往那一扣,就开始闭着眼指挥。

离谱到了什么地步呢?

前两天被与敌国勾结被抓包的谢徵开始给他对暗号了,「天王盖地虎?」

厉言修一怔,随即把地图扣在了谢徵脸上,死死捂住。

谢徵支支吾吾,「厉言修你别装了,你这两天对敌国的贡献我都看在眼里,你要不是敌国的奸细,那就是皇帝没给你发工资。」

皇帝老爹微微一笑把本应该秋后问斩的谢徵就地处决了,而后转头拍了拍厉言修的肩膀。

「言修不要灰心丧气,你第一次上战场很正常,朕能理解。」

皇上让厉言修从最基本的带着士兵操练做起。

于是厉言修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带着他们扭秧歌,打太极,挑古典舞。

半个月后皇帝阅兵让他们舞个剑。

士兵「哎呀,你好坏坏,人家拿不动了啦」

但是我父皇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知晓厉言修也没有训练士兵的经验,于是开始故意放水。

他告诉厉言修敌营粮草的具体位置,让厉言修去一把火烧了,也在军中立个威信。

但厉言修只是反问反问父皇是怎么知道的。

「罗沧国左司马曹无伤所言。」

隔天父皇很激动的抓住厉言修的肩膀问到,「烧了吗?」

厉言修也很激动。

「烧了。」

「那为什么着的是我们的粮草?」

厉言修「转向。」

说真的,我挺无语凝噎的,但我还是安慰厉言修,父皇一点能理解你的。

皇上「我不理解。」

我觉得事情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我得替厉言修把威严立住,他再这么作下去,他和我父皇非得死一个。

于是我趁着夜色正浓,带着翠翠偷偷摸到了敌营,可是我四处也没有找到敌国首领。

还是翠翠眼神好。

「小姐,小姐,你看这个是不是敌国首领」

「在哪?在哪?」

「你后面。」

我转头与敌国首领大眼瞪小眼,好在我反应及时,他还没来得及出声,我就已经把匕首抵在他喉咙上了。

我挟持他一路往我方营帐赶去。

可不料他很不怕死的嚎了一嗓子,这一嗓子下去,敌我两方都被惊动了。

我拿着匕首死死抵住这老头喉咙,直到看见我父皇与厉言修从营帐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但不料我刚松口气,厉言修已经拔刀架在我父皇的脖子上了。

我恼怒至极,破口大骂。

「厉言修,你个小王八蛋,你放了我爹。」

「那你先放了我爹。」

???

事已至此,我再看不明白我就是傻子了。

我笑了笑,「厉言修,你把仗打成那样,你以为我对你没有防备吗?你以为你出的去吗?」

厉言修笑的更猖狂,一双桃花眼在篝火下晦暗不明。「那昭昭猜猜…… 虎符是谁偷的?」

该死,我就说他怎么可能是太子府的护卫!

我与厉言修僵持了一天一夜。

最后决定一起放手。

「一」

「二」

「三」

谁都没松手。

行,既然彼此不信任,不如就都杀了吧。

我笑着告诉敌国首领这个决定的时候,还很贴心的问他「感不感动?」

「不敢动,不敢动……」

我说父皇你死后我为你烧纸钱。

厉言修说给他爹烧马车。

我说父皇那我给你烧戏班子。

厉言修说给他爹烧怡红院。

行,这也要卷是吧。

那我把你爹大卸八块。

他要把我父皇五马分尸。

在下一种死法我还没想出来的时候,两方国君开口交涉,说没有生来的仇人,也没有生来的亲家,不打不相识,冤家宜解不宜结。

大致可以翻译为,「为了我俩的生命安全,你俩成个亲吧。」

我一寻思整挺好。

于是一手挟持厉言修他爹,一手套喜袍。

日月为媒,山河作聘。

撤兵的前一天我在营帐发现了父皇与厉言修他爹的飞鸽传书。

厉述「搓麻将不?」

父皇「不搓了,你输我十两黄金还没还呢」

厉述「分期支付行吗?」

我父皇还画了个小表情,「•᷄ࡇ•᷅,不行,人家都是按月支付,你是按辈子。」

厉述「那你说怎么办?」

父皇「给昭昭介绍个我满意的男朋友。」

厉述「下个月今日来边疆,包你满意。」

我与厉言修寻山问水半年后,回到离国皇宫参加宫宴,大雪簌簌,父皇他们正在涮火锅。

顾子熹「言修昭昭来晚了,罚酒。」

我抖了抖大氅上的雪花,「好好好,我们来晚了,给大家拜个晚年。」

厉言修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笑了笑。

「那祝大家晚年幸福。」

「……」

番外 · 宋彻

我的夫人难产去世,只给我留下了一个女儿。

我给她取名——昭。

昭昭长得玉雪可爱,和她娘亲一样,她会咿呀,向我伸手要抱抱,会蹒跚着跑向我,有了好吃的先递给我吃。

我想我这辈子与昭昭相依为命就可以了。

每每夜半都会被噩梦惊醒,梦到我的夫人婉婉脸色惨白的笑着,一身白裙被鲜血染红,在我怀里一点点变凉,仿佛身体里的灵魂抽丝剥茧的被抽离。

想我宋彻当年不过是个父母宠坏的纨绔子弟,蛐蛐被斗死了都要流两滴眼泪,是婉婉告诉我,男儿有泪不轻弹,要我往前走。

可现在任我如何哭喊,她都不会抬手再给我擦去眼泪,告诉我男儿有泪不轻弹了。

但是婉婉,我一定会往前走的。

婉婉死后好多人劝我续弦,他们塞进来很多女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像婉婉。

天底下的女人太多了,像婉婉的也很多,她们谁都可以像婉婉,但谁都不是婉婉。

要说最像婉婉的,还是我们家昭昭。

她会让跟在太子身后,让太子给她摘橘子,会追着长乐公主满皇宫的疯跑。

长乐公主很喜欢昭昭,见昭昭爱把玩自己身上的玉佩,就直接解下来送给了昭昭,圣上也是笑吟吟的将她抱在怀中逗弄。

我想我的昭昭长大后,定是个极幸福的姑娘

可是我的昭昭没能长大……

她走过池塘的小径时,腰间的玉佩突然解落,滑倒了池塘坡,我的昭昭上前去捡玉佩,径直滑进了池塘。

等乳娘找到她时,我的昭昭早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而我的手里还握着红梅。

那是我看见的最好看的一枝红梅,鲜艳芳香,像极了昭昭,如今低头再看,只觉得那花瓣诡丽的像吮满了鲜血。

我为什么要去摘什么梅花,为什么没有陪在昭昭身边,为什么乳母刚好去给昭昭拿小衫,为什么没有多派家丁巡逻。

冬日天寒,昭昭泡在水里多冷啊。

她一定很害怕吧。

我一直担心婉婉在下面会被欺负。

我给她烧了纸人侍卫,又梦见那些侍卫在下面伺候不周。

于是我又烧了纸糊的婢女,可是晚梦到婢女和那侍卫谈恋爱。

他们怎么都不顾照顾婉婉呢。

好在现在有昭昭去陪她了,可是她们孤儿寡母的,在下面要是被人欺负怎么办。

婉婉,等等我。

我遣散了婢女家丁,用刀割腕,我安详的躺在草坪上,想着一会见到婉婉要怎样说。

但是手腕突然被缚紧,我抬头看见徐太医正往我流血的手腕上缠着绷带。

四目相对,他还冲我笑了笑。

「丞相,您今天没去上朝,圣上命微臣过来看看,您是不是睡过头了。」

我脸色铁青的看着他。

他恍若未见,「丞相,往后歇息还是不要在草坪上了,看蚊子把手腕咬的,流可多血,吓死微臣了。」

我「……」

第二日我专门托兵部侍郎替我请了假,准备了白绫悬梁自尽。

我踢翻凳子的时候,觉得身心都可以解脱了,可我前脚踢翻凳子,后脚就摔了下来。

那个徐太医握着剪刀笑眯眯的看着我,「丞相,您今天告了假,但是没交奏折,圣人让我告诉您,可以不用写。」

我……,活久见!

他拽起地上的白绫缠在了我右手腕,还打了个蝴蝶结。「亲亲,咱们悬丝诊脉不支持挂在脖子上哦!」

我抬脚踹翻了他,我诊你大爷。

奔赴爱情的路上总有诸多磨难。

我能理解。

我每天按时上朝,按时下朝,打算先让皇上放下戒心,毕竟我可不相信,奏折还有上门要货的。

可是皇上的戒心丝毫没有消减。

我说家里有老鼠要买老鼠药,徐太医说他会捕鼠。

我说家里有杂草要买百草枯,他说薅草他也学过。

我说那有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徐太医「放弃,微臣不会放弃的!」

我「……」

行,不让自杀是吧,我权当你徐太医不让我死是为了年底冲业绩,但是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吗?

我开始祈祷天灾人祸。

安盛十二年,皇帝传信说宫闱内变,他被伤到了手,怕保护不了长乐公主,命我去将公主接走。

上天从不可怜我,他夺走了我的婉婉,夺走了我的昭昭,这一次却格外眷顾我。

天可怜见,我当初起初祈祷天灾人祸只是想打个雷劈死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我急匆匆的赶到皇宫,发现是皇上学做菜的时候切到了手。

……

他管这叫宫变。

他觉得自己保护不好长乐公主,是怕公主饿死吗?留御膳房那么多人干瞪眼?

我小小的脑袋装着大大的疑惑。

皇上让我把疑惑憋着。

他把长乐公主往我怀里一塞,摆摆手让我抱走,说皇宫不养闲人,一边说一边把我往宫门推。

长乐公主翻了个白眼,自行爬上了我的轿撵

我有些无语,我一心求死怎能养孩子。

「皇上,若微臣不能从命呢?」

「诛你九族。」

「若微臣照顾不好长乐公主呢?」

「诛你九族。」

「若微臣不幸去世……」

「诛你九族。」

我多少有点无语。

皇上拍了拍你的九族并道声好。

我把长乐公主抱回家后便想着寻死。

当晚梦见我的九族堵在丞相府门口,上至八十老妪,下至三岁孩童,一人一句

「宋彻,我真服了你个老六。」

我不再整日寻死觅活了。

可是皇上对外宣称长乐公主和冬天一起凉了,现在的长乐公主变成了宋昭昭。

这怎么能行,谁都不能代替我的昭昭。

昭昭要是知道我宠爱别的小朋友一定会很伤心的,我不能疼爱顾长乐,我不能疼爱顾长乐,我不能疼爱顾长乐。

宋彻,你一定可以做到的,你是最棒的!

于是我养了一群小鸭子陪她玩。

顾长乐坐在长廊画画,肉嘟嘟的小手托着腮帮子,一只手涂鸦。

阳光撒在她脸上,像细腻精美的瓷器,可爱极了。

我悄悄走过去,拿起她的画纸,俯下身子问声问她,「长乐,画的什么呀?」

她嘟着嘴巴正欲告诉我,我突然觉得对她说话的语气太温柔了,昭昭肯定会吃醋的。

我夺过毛笔把她的圆月改成了乌龟。

「画的什么玩意真丑。」

顾长乐也不哭,指着乌龟跟我说画的「宋爹爹」。

早知道我就不改了……

昭昭的娘亲很爱芍药花,于是我种了满院子的芍药花,但是顾长乐花粉过敏,于是我又把芍药都移植到了花圃,并勒令她不准进去。

结果顾长乐还是偷摸进去了。

看着她满身起的红疹子,给我气的,「顾长乐你是不要命了吗?」

我罚她蹲下走鸭子步,她倒是乖乖做了,自此每天都走鸭子步。

直到有一天,她跟在小鸭子后面走鸭子步,鸭子下水,她也慢慢朝池塘挪去。

我如遭雷击,从长椅上蹦起来就往池塘冲去,把孩子挟怀里拽喽了出来。

我把她按在池塘边打她屁股,她哭的好大声,我指着池塘跟她讲,「顾长乐,如果你下次还到池塘边来,你还会挨打。」

那是我第一次打她,晚上拿出来上好的金疮药,闭着眼睛给她抹屁股。

想必白天给她打疼了,顾长乐晚上睡得很不安稳,我拍了拍她,唱小白兔给她听。

给她唱醒了……

我与顾长乐大眼瞪小眼,我转身欲走,她却拽住我的衣袖,问我是不是睡不着。

顾长乐爬下床,让我睡上去,拍了拍我,给我唱小白兔,还翻箱倒柜找出来她的小奶嘴让我含上。

这…… 大可不必吧。

顾长乐不爱读书,活泼的吓死个人,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又木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爱跟小朋友玩,她喜欢跟我玩,我出去一会的功夫,她爬进我书房在我奏章上画乌龟。

我又罚了顾长乐,我跟她说,这是不好的行为,顾长乐点点头示意听进去了。

我这样跟皇上解释奏章的时候,皇上明显不信,正巧长乐当时在宫里玩。

皇上把长乐叫到身边让她再画一个,长乐摇摇头,「皇伯伯,这是不好的行为。」

皇上夸长乐乖,赏赐了很多上好的宣纸,让我以后换个地方画乌龟。

我「……」

自从以后,我就开始防火防盗防顾长乐了。

但是顾长乐进书房轻车熟路,我拦都拦不住,我就在书房画像后面凿洞。

我生辰时长乐送我的小泥人,我让窑厂烧好上釉后也藏在了那里。

夜深人静我回想从前,我当初说什么来着?

哦,我说不要疼爱顾长乐。

怎么可能,我宋某人都不赖搭理她。

长乐长大了,皇上要她去做太子妃。

可是长乐根本不喜欢太子,我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说再逼逼赖赖就赐死。

我说那赐吧,正好圆了微臣多年前想死的一个梦。

让皇上收回成命是不可能的,但是让顾子熹被绿倒是可以。

他把顾子熹叫来捂住顾子熹的嘴,问他「你有意见吗?」

顾子熹点点头。

皇上很高兴,「你果然是支持朕的。」

顾子熹???

我与皇上千挑万选,选中了厉言修。

也可以说是厉言修讹上长乐的,他嫌长乐扒了他衣服。

我们一寻思,也行。

厉言修好啊,不光长得俊,还会杀鸡。顾子熹两刀杀不死一只鸡,他一刀就行。

以后可以给长乐做饭。

不战而夺人之国。

长乐成亲了,准备把我接去罗沧国住了。

临行前,皇上抖着手想要摸一摸长乐的脸蛋,我紧紧握住了他伸向长乐的咸猪手。

「皇上放心,微臣作为长乐的爹爹,一定会照顾好长乐的。」

他抖得更厉害了。

我故作惊讶的松开了手,问圣上怎么了,并向徐太医使了个眼色。

徐太医上前一步掏出绷带缠住皇上的手腕还打了个蝴蝶结,「皇上,悬丝诊脉~」

临走前,我带上了婉婉的画像,昭昭的玉佩,还有长乐的小泥人。

我要把这个小泥人送给我未来的小外孙,玉佩送给小外孙女,愿他们一世长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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