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沈释微微低头，脸上一如往常，没什么表情，叫了我一声，「姐姐。」
我喝了一口水，下意识的抬起头，就发现他正定定的看着我，于是我面无表情的伸手把他推开，「你丫瞅什么啊？」
沈释轻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来，眼神里满是无奈，「明天帮我送点衣服来。」
我抬头冲他一笑，「那你叫声爹我就帮你。」
「……」
二
我叫徐倾，跟沈释算是青梅竹马，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那种，不过我比他大几岁，做着游戏直播，也算是小有名气。
他呢，昨天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刚上大学没多久，父母在国外做生意，又正巧住我楼上，所以他父母临走前让我对他多关照关照，我也做到了。
第二天我收到平台邀请，下月让我参加一个线上直播，需要露脸，我答应了。
因为我也没少听到有人留言，说我用变声器，其实就是个抠脚大汉。
……
下午我去到 A 大门口的时候，我往操场随意扫了一眼，刚好看到投进一个三分的沈释。
太阳很大，阳光照在沈释的脸上。
他很白，是那种透着冷的白，许是赢了比赛，他嘴角还挂着几分淡淡的笑。
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直到今天我才忽然觉得沈释好像长得还不错。
沈释注意到了我，抬手擦了擦汗，朝我小跑了过来，「你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是他同学，此刻正直勾勾的盯着我，见状，讪讪一笑，喊道：「那什么……阿姨好。」
阿……姨？
不生气，不生气……
我把东西都给了他，「给。」
沈释接了过来，「等我一会儿。」
他说完便转身向宿舍楼跑去。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我在楼下看到了他，不过他似乎没看到我。
他单肩背着书包，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低头看着手机，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那样子懒懒散散的，左手揣在裤带里。
刚要朝他走过去，我身后就窜出一个手里拿着一封粉色的信封的女生，快步走向沈释。
高马尾的女生两手一伸，将信递朝了沈释，害羞得什么都没说。
送情书表白？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我清了清嗓，识相的别开了视线。
沈释下意识的抬头看她时，也看到了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我，对那个女生说道：「我家长来了。」
小姑娘回头看了我一眼，脸顿时就红了起来，把信往身后藏了藏，便害羞的跑开了。
那女生刚走，沈释便快步朝我小跑了过来。
我看着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沈释许是看我笑了，微微蹙起眉头，「笑什么？」
我敛了敛唇角的笑，「也好也好，杜绝早恋，毕竟爱情这杯酒，谁喝都醉人。」
沈释忽然转头看我，眉梢轻挑，只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
周末。
我直播有一会儿了，这会儿正好打完一把，门铃忽然响了。
我正要起身开门时，门开了。
是沈释来了，他有我家的钥匙，他身后还跟着一直橘色的小肥猫，那是他养的猫，叫大橘。
他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拿着两盒牛奶，朝我走了过来。
「姐姐，我打不过他们，你帮我打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声音听着好像可怜兮兮的。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刚接过手机，才猛地想起，我这会儿在直播。
等我低头看我自己的手机屏幕时，弹幕里已经有许多人在问，刚才说话的是谁了。
我赶忙解释，「亲戚家的弟弟。」
一道声音与我的说话声同时响起，「她男朋友。」
三
什么玩意？我男朋友？
听到这几个字时，没给我惊讶得下巴差点脱臼。
沈释往我脸上瞟了一眼，紧接着又慢悠悠的开口道：「我开个玩笑的。」
我听完，低头看向弹幕，见直播间里的人都没太在意他的话，才放了心，又找了个理由，关掉了直播。
我抬头看向他时，他一双深邃的大眼睛正盯着我。
于是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姐姐，你听我狡辩。」沈释似乎看出我想说什么，将手里的其中一盒牛奶递给了我，「喝点，长身体。」
「？」我长个锤子身体。
该说不说，我倒是不怎么生气，因为我知道我这个弟弟不会对我起这个心思的，所以我还是挺愿意相信他说的是玩笑话，也愿意听他解释的。
「你说。」
「他们说你是男的，我看不惯。」
「……」别说，还真跟狡辩一样。
我刚要开口说他两句，沈释咬着牛奶吸管又重新把手机递了过来，低声简洁的说了三个字，「打不过。」
我看他那样子，又不忍心说他什么，把手机接了过来，开始了游戏。
他的账号段位不高，所以我打起来很轻松。
沈释不知什么时候回家拿了英语试卷，此刻正拿着卷子和笔坐在我身边，在试卷上填了个「A」之后，抬眼看了下我手机屏幕。
我也侧头看了他一眼，下意识调小了音量，笑道：「乖乖学习，姐帮你上分。」
沈释只是微微弯了弯唇角，没说什么，视线便又回到了试卷上。
我不知道这种环境下他是怎么静下心写卷子的，直到我身旁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转头看去，他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把游戏结束，我关掉了手机，给他找了个毯子盖上，起身回到了房间。
……
第二天，我办了点事回来。
走到楼下的时候，在大树旁看见了沈释，他背着黑色的包，似乎刚到。
他一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一手踹在裤兜里，脸色看着不怎么好，冷冷的皱着眉头，一脚踢飞了脚边的小石头。
我走近了几步，他背对着我，跟前传来他低低闷闷的声音，「我不去。」
我轻轻叫了他一声，「沈释。」
沈释下意识的转过头看我，跟电话那头说了句忙，便匆匆挂掉了电话，「你怎么在这儿？」
「刚忙完。」我转身走了进去，他快步跟了上来。
我还没问，沈释便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姐姐，刚才是我爸打来的电话。」
他紧接着又说道：「他要让我去国外读大学。」
去国外？
我抿了抿唇，心里忽然莫名其妙的不适了一阵。
怎么回事？他去国外跟着他父母读大学，我不是应该高兴吗？
想着，我转头冲他勉强的笑了笑，「那挺好的。」
一直垂着眼的沈释忽然抬起头，玩笑似的问道：「你想让我去吗？」
几个字如一把小锤敲在我的心尖，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自私的不希望他去，可我也知道叔叔阿姨很想念他。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轻笑了一下，挑眉问道：「怎么，我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
四
沈释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两秒，眉头细微的皱了下，目光沉了沉，「说不准会呢？」
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分不清他到底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
我看着他，微微有些动容，但还是将这抹情绪咽了下去，扯了扯唇角，「还是算了吧，你年纪小，跟着叔叔阿姨更好，况且……」
我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姐姐，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沈释顿了顿，似乎就想跟我要个答案，闷闷的发出一个鼻音，「嗯？」
沈释声音落下的瞬间，电梯已经到了十二楼。
我看着他，犹豫了，目光有些闪烁，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抿了下有些干涩的唇，「你的前程和父母都在那边，去国外读书也挺好的。」
电梯在十二楼开了门，我抬脚走了出去，然后回头看他。
沈释那张好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也没说话。
电梯门缓缓合上，他的脸也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心里忽然有些落寞，说不上来的难受。
真矫情，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
……
一连好几天，沈释都没再来找过我。
期间，我还接到了沈释他爸爸的电话。
沈叔叔说，沈释他不愿意去国外读书，让我帮忙劝劝沈释。
我闷着头，答应了叔叔的请求。
今天是周末，晚上我直播结束之后，怕他出什么事，穿着拖鞋就上了楼。
我敲了敲门，过了几秒，门就开了。
沈释站在门前，高大的身子将我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身影下。
看见是我，他眼底划过一丝诧异的光，「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沈释开口说话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酒气。
我眉头一皱，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才发现他的面颊泛着些红晕。
「你喝酒了？」
沈释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没有……」
我将他推开，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茶几上放着的四五罐啤酒，已经空了两罐。
「你一个小孩子喝什么酒？」
他懒懒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你才是小孩子。」
「……」
我说完，俯身抱起那几罐没开过的啤酒，便要往外走。
沈释沉默了几秒，我身后紧接着便传来他低低沉沉的声音：「如果我当初没考好的话，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让我去国外了。」
我步子猛地一顿，回过头，眉头一皱，「沈释，你疯了？」
他目光幽暗，手挺随意的揣在裤兜里，「你不在的话，在哪读都一样。」
我一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沈释似乎是看我没说话，朝我走近了几分，微微低头看着我，「姐姐，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希望我去国外吗？」
这句话他问过我不止一遍。
可叔叔阿姨特地打电话来让我劝劝他，我不想又能怎么办？
我不大想左右他的决定，「自己的事自己决定。」
五
我眼看着他眼底的光渐渐淡去，看我的眼神也凝住了。
「你没事就行。」我眸光闪烁，别开了视线，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酒我拿走了。」
我没看他，不知道他是什么脸色，抱着酒走了出去。
身后的门关上的瞬间，我觉得心莫名空了。
……
夜晚。
我一边直播着，一边跟弹幕里唠着嗑。
想到高考，我就不禁想到了沈释，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们。」
弹幕有人说：「老婆随便问！」
我操纵着游戏角色，想了一会儿，「就是……我有个朋友吧，她有个朋友，要出国来着，这两人估计很难再见了，我这朋友确实挺舍不得人家走的，但是又没好意思说，她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弹幕里有人问了我朋友和那人是男的女的，我也都照实说了。
弹幕：「徐神，你那朋友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看见这几个弹幕弹出来的瞬间，我脑瓜子忽然震了一下，就连手机里的人物被杀了都没注意。
喜欢人家？
我僵了僵，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扯着唇角笑道：「不……不会吧？」
可就算喜欢又怎么样？
我答应了叔叔劝劝他，总不能反悔吧？
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问题。
……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我们都没再说话，偶尔大橘会来串串门。
我直播刚结束，一个陌生电话便打了过来。
我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一道男声，「喂，阿姨……嗝……」
我拧了拧眉，「你是？」
「那天我们见过的，沈释他喝多了，可能要麻烦你来接他一下，我待会把地址发给你。」
他匆忙的说完，我正要开口问问别的，他紧接着又说道：「阿姨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吐了。」
「？」
……
半小时后，我开车到了。
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不过这里的街道依然很热闹。
我远远的就看到了沈释，心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团火来，快步走了过去。
不知道他喝了多少，只是面颊很红，被酒熏得迷离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又别开了视线，没说话。
我看了眼那边空着的几个酒瓶，压了压心里莫名生出来的火，「喝了多少，嗯？」
沈释还是没说话。
开口的是他朋友，「阿姨，你也别怪他，你也知道，他不喝酒的，我看啊，就是心里有事儿。」
我抿了会儿唇，将沈释拉了起来，一边问：「你们怎么有我手机号？」
「咱找辅导员要的。」
「……」挺牛逼。
我叮嘱了他们几句早点回去，便拉起沈释走了。
沈释不情不愿的跟在我身后，我头一次发现，他还有点小脾气。
我伸手将他的手握住，耐心的问了一句，「今天怎么喝酒了？不是跟你说过小孩子不能喝酒吗？」
许是因为他喝过了酒，清冷的夜里挂在细软的风，他掌心的温度显得尤为清晰。
我一直拉着他的手，上了车。
我坐在驾驶位，转头对坐在副驾驶的沈释说道，「把安全带系上。」
「你给我系。」
「自己系。」
沈释沉默了两秒，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闷闷的，「我喝酒了，我头晕……」
我眼里多出几分无奈来，还是倾身朝他挨了过去，「喝点啤酒都能醉，你可有点出息吧。」
安全带我不太够得到，费力的往他那边又挪了几分，耳畔忽然低幽幽的传来他好听的声音，「姐姐，我才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喝过了酒，沈释的嗓音有些暗哑。
六
我勾着安全带的手霎时松了一下。
还未回过神来，便被他一把拉进来怀里。
我一下子跌倒他怀里，他身上原本淡淡的酒气顿时浓了起来，「你……你喝多了。」
他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我一抬头，便对上了他含着笑意的眼睛。
我微微垂眸，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想爬起来，身子却被他的手臂紧抱着。
「你呢？」沈释认真地看着我的脸，低声问。
「……这个很重要吗？」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他这样子，好像我今天不回答他，他就不会放我走一样。
「……嗯。」他极轻的应了一声，眼神又深又沉，「我想要个答案。」
我噎了噎，一股酸涩从心底蔓延出来。
我不想他走，或许真的是因为喜欢。
「喜不喜欢又怎么样？你人都要走了。」
他看着我，愣了两秒，「就因为这个？」
什么叫就因为这个？
我没说话。
沈释看着我，抱着我的手臂收紧了几分，我跟他的距离也跟着近了些。
狭窄的空间里，我们交换着呼吸。
他脸颊微微泛着红，「我走不了了，我爸给我定的是晚上十点的飞机。」
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沈释不走了。
「姐姐。」许是我没理他，他忽然低声叫了我一下。
「嗯？」
他嗓音含着几分慵懒，「我想亲你……」
我先是一愣，旋即轻轻摇了下头，「那不行。」
沈释眉头微微一皱，「为什么？」
「因为这种事……」我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视线落在了他淡粉的唇上，一脸正经，轻声道：「要姐姐来。」
我说完，便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
沈释没什么反应，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深邃的眼眸透着迷离。
我搂着他脖子的力道重了些，不自觉加深了这个吻。
「唔……」沈释有些不适的皱起眉头。
直到他快要喘不过气来，我才松开了他。
坐直了身子，我转头看着他，没忍住轻笑了下，「你说，你明天醒来，还会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这话是在问他，也是在问我自己。
我话音刚落，他便已经闭上了眼，靠在了车窗上，睡着了。
我没再说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收回了目光。
我看清了自己的心思，既希望他记得，又希望他不记得。
七
早晨，我打折哈欠走出房间的时候，沈释正双目无神的坐在沙发上。
听见我这边有动静，呆滞的目光才有了一丝光，朝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我轻轻咽了下唾沫，问道：「你头还疼吗？」
沈释摇了摇头，「不疼。」
我微微垂眸，没在说什么。
看来昨晚的事他是不记得了，不然也不该是这个反应。
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吧。
我正径直往洗手间走去，身后忽然传来了沈释的声音。
他出声将我叫住，「姐姐。」
我下意识的回头，「嗯？」
沈释抿了抿唇，「昨晚……麻烦你了……」
确实麻烦我了。
这么想着，我抬眸说道：「是麻烦到我了。」
沈释微微一愣，迟疑道：「……嗯？」
「你昨晚，把我给亲了。」
我话音落下的瞬间，四周又安静了。
沈释抬眸，错愕的看着我，「我吗？」
我一脸认真的点头，「是啊。」
看他这样子，是真不记得了。
他抿了抿唇，眼里多出几分复杂的情绪，「抱歉，我……」
沈释话还没说完，我就打断道：「我又没怎么你，你慌什么？」
沈释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我先回去了。」
知道他是要回去换洗衣服，我便点了点头。
……
下午些时候，我爸妈打来了电话，叫我去吃个饭，说我七大姑八大姨都在，要聚一聚。
推辞不下，我答应了。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沈释他爸打来了电话。
我看着屏幕，心里蔓延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沈叔叔。」
「诶，倾倾啊，沈释那孩子的事，你问过他了吗？他怎么说的啊？」
我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一边推开门一边说道：「沈叔叔，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了了，沈释他不愿意去国外……有我的原因。」
那边沉默了几秒，「你……你们……」
我刚准备说话，手里的手机便突然被抽走了。
抬头看去，是沈释。
他修长的收握着手机，轻轻靠在了耳边，低声道：「爸，是我。」
「我不去国外了。」沈释顿了两秒，又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想沈家绝后的话。」
八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传来一阵吼声：「你这臭小子，现在敢威胁你老子了！」
「没威胁。」沈释另一只手插在兜里，微垂着眼，语气挺欠的。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之后两人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没过多久，沈释就重新将手机塞回了我手里，唇角还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不过这像是被劈头盖脸骂过的样子吗？
……
下午些时候，我妈的夺命连环 call 就打来了，叫我中秋节去吃个饭，顺便把沈释给叫上，推辞不下，我答应了。
到饭店的时候，我爸妈和七大姑八大姨都在。
不过不同的是，桌边多了个陌生人，西装革履，从头到脚都打理得很精致干净。
我没多问，带着沈释朝着仅剩的两个位置走了过去。
沈释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只是看到桌边那个陌生人时，白净好看的脸上多出几分不悦，径直走向了挨着那个陌生男人的空位。
他刚要坐下，那人就忽然开口了，目光却是看着我的，指了指他身旁，那个沈释就要坐下去的位置，「请。」
他这意思，是要我坐他旁边？
抱着坐那儿都一样的心态，我就要走过去。
只是还没迈出步子，沈释就不急不慢的坐了下去，然后转头朝那人礼貌的道了句谢，「嗯，谢谢。」
于是我就坐在了沈释的旁边。
那人弯着嘴角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脸色不怎么好。
菜陆陆续续的上着，我妈跟沈释寒暄了几句，便介绍起了我旁边的那个男人。
「倾倾啊，你认识认识，你旁边那位可是上市公司的经理，陈询陈经理。」我妈说道。
我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他一眼，沈释就坐在我跟他之间，出于礼貌，我冲他微微一笑，「陈经理好。」
他亦是微微一笑，「徐小姐，您真的很漂亮。」
「谢谢。」
聊完这句，我的母上大人就开始吹起陈询的光辉事业和伟绩。
我心不在焉的听着，并不把这个人和这件事放在心上。
「倾倾，你看陈经理怎么样啊？」我妈笑道。
我懂我妈的意思。
今天是给我相亲来了，跟这个叫陈询的男人。
临走前，拗不过我妈，想着加个
回家的路上，
沈释什么都没有说。
我看他臭着张脸看着窗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没吃饱？」
他没转头看我，我看不见他的脸色，只是听他的嗓音很是平淡，「气饱了。」
我微微一怔，「你气什么，菜不好吃？」
「不知道。」
我觉得莫名其妙，也就闭上了嘴。
下了车，沈释站在路边等我停好车。
微凉的夜里，路灯下他略有些清冷的脸正正的对着我，目光灼灼。
我加快了些脚步，他也朝我走了过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沈释问。
我将牛奶递给了他，然后低头看了眼时间，淡淡道：「买牛奶，给你长身体。」
他没说话，默不作声的撕开了牛奶袋，然后喝了一口。
走进电梯间，他已经喝完了牛奶。
喝这么急干什么？
楼梯间里放着个垃圾桶，他往黑黑的楼梯间里看了一眼，叫了我一声，「姐姐。」
「嗯？」我转头。
沈释轻轻晃了下手里空了的牛奶袋，「里面太黑了，我不敢进去。」
言下之意就是要我陪他进去。
我无奈的撇了撇嘴，还是走了过去。
楼梯间里虽然很黑，但是凭他手臂的长度，扔进去不是很容易吗？
我懒得多想，接过他手里的牛奶袋，兀自走了进去，然后把垃圾扔进了垃圾桶。
刚转过头，就看到了把我出去的路挡住的沈释。
逆着光，他脸的轮廓很清晰，手懒懒的撑着墙，「叔叔阿姨想让你嫁给那个叫陈询的？」
被他框在身前，我莫名觉得压力山大，又觉得他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嗯？」
他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温柔的嗓音又轻又缓，「姐姐，我再过几年就到法定婚龄了，不然你再等我几年？」
九
外面有些昏暗的灯照在他身上，逆着光，我只能依稀看着他的脸。
我僵了僵。
这货来真的？
我还是心平气和的对他说到：「你年纪还小，以后还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姑娘的。」
「十八年都没有遇到，以后也不会遇到。」沈释似乎不想跟我兜圈子，「你到底要不要当我女朋友？」
闻言，我沉默了几秒，朝他勉为其难的笑了笑，「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想想？」
「姐姐，你挺坏的。」他只轻笑了下，又继续说道：「也不是不可以，你答应了就放你回家想想。」
「……」我都答应了我还想个锤子。
不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绕开了他，走出去时又想把他给带上，便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笑道：「我回家想想了。」
我话音刚落，沈释的身子就忽然僵住了。
……
第二天清晨，沈释买来早餐到我家的时候，我还没起。
沈释轻轻敲了两下门，就走了进来，走到床边时，他微微俯下身子，伸手弄了弄我面颊上的碎发，「我买了早餐，该起了。」
睁开眼睛，我就看见他那张好看的脸，打了个哈欠，我就拉着他爬了起来，「我今天要去录节目。」
「直播那个？」
「嗯。」
沈释脸色微变了下，「什么时候回来？」
我困得往他怀里靠了下去，闭着眼睛回着话，「两三天吧。」
沈释没再说话。
应付了几口早餐，司机便到了楼下，此刻正给我搬着行李箱。
我道了句谢，转头看向比我高处一截的沈释，伸手他的脸，「我走了，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沈释抿了抿唇，轻应了一声，「照顾好自己，有事电话联系。」
我听着他的话，不免有些动容，恍惚了一下，才愣愣的点了点头，「好，你也是。」
我低头看了眼时间，便催促着他先回去，「快回去吧。」
「我看着你走。」
我也没矫情，只点了点头，便上了车。
司机发动了汽车，直到他的身影在后视镜里慢慢消失，我才收回了视线。
……
第二日。
在酒店安顿好之后，我给沈释打了个电话过去。
手机里「嘟」了几声，他没接。
想着他这会儿应该有事，我便没再打过去，打开了微博。
微博里，我明天要直播的事情上了热搜，点开话题，里面讨论的人也很多。
可以说是分成了几派。
有人质疑我的声音是变声器，也有人说这么好听的声音变声器是弄不出来的。
能理解，毕竟玩游戏玩得好的女生不多，不露脸的话的确容易有人质疑。
不过我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正翻着话题，忽然收到了一条
是我一个高中同学发来的消息。
叶耶耶耶：倾倾，上学那会儿你打游戏就很厉害，你认不认识 Q 神啊？
哦，Q 神是我在直播平台他们给取的外号。
那我当然认识了。
十
想着，我回道：认识。
叶耶耶耶：！
那边发了个感叹号过来。
叶耶耶耶：给我愁的，我认识的人都快问了个遍，没想到真的有人认识。
我回了个表情过去，然后打字说道：有什么事吗？
叶耶耶耶：我男朋友喜欢 Q 神，他过生日，能不能帮我要个签名啊？
签个名而已，小事一桩。
于是我回了个好过去。
我们互到了晚安，就没再聊下去了。
回完消息，我看了眼时间，想着还早，就又给沈释打了个电话。
这次他接了。
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了水流声，我问：「想我了吗？」
那边安静了几秒，响起了沈释的声音，「想。」
「刚刚怎么没接电话？」我又问。
「在给大橘洗澡。」
我应了声，懒懒的翘起二郎腿，厚着脸皮问：「一碗水端不平啊，什么时候给我洗洗？」
那边沉默了。
几秒之后，再次传来了声音。
沈释清了清嗓，轻声说道：「这几天降温，多穿点。」
「好。」我低声应了句，心里不觉暖了一片，回道：「你也是。」
我抬头看向窗外，外面整滴滴答答的下着雨，我听着雨声，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搭着话。
透明的水珠从玻璃窗上滑下，留下一条长长的水渍，顺着玻璃窗流到窗框。
静谧又温暖。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
第二天晚上七点。
因为是直播节目，节目组把大致流程跟我说了一下。
此刻主持人正坐在镜头前，笑盈盈的跟直播间里的人打着招呼。
这会儿直播间里还没什么人，而且这个节目是第一次直播，所以直播间里只有小几千人。
弹幕滚动得很快。
我稍微准备了一下，然后入了镜头，下意识的看了眼评论。
「来看老婆！」
「我天，这不会就是 Q 神吧？」
「那长得也一般啊。」
「傻不傻楼上几个，Q 神是这声音吗？」
他们原来是把主持人当成我了。
于是我冲镜头笑了下，打了个招呼，「大家好哦。」
评论区瞬间炸了。
「卧槽！她真的是 Q 神！」
「这真的是 Q 神吗？！我还以为是哪儿请来的女明星，这长得也太好看了！」
「声音都一模一样，我看谁还敢说我老婆用变声器。」
「骂人的时候能把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谁知道长这么好看！」
我不怎么在意评论怎么说，只是看着镜头。
主持人暖了暖场，便开始了第一项游戏。
她笑道：「那么接下来，大家最期待的环节就来了！规则是这样的，我们会提出几个关于 Q 神的问题，最快在直播间答出来的，就能获得跟 Q 神的现场连麦的机会！」
主持人说完，拿出了一块黑板。
我也跟着看了过去，上面写了些问题，杂七杂八的。
比如我的生日，平时直播的口头禅，爱用的英雄，或者是问我的哪一战成名的。
别说，有的问题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那别人要是答不出来，不就很尴尬了吗？
十一
我也不期望有谁能答出来，毕竟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节目组大概是关注过我很久，之后又问了我一些问题，所以有一个答案。
我心里正想着，才刚过了两三分钟，就听到一旁的主持人喊了一声，「这位叫非主流的用户全都答对了！」
我听完也有些诧异，跟着看了过去。
还真都说对了。
下面的弹幕也都是：
「这兄弟可以啊！老粉了吧！」
「牛啊，连大神习惯什么操作设置都知道？！」
我想得正出神时，主持人忽然递来了一部手机，电话已经打通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跟用户联系的。
我没多想，接起电话，打开了扬声，然后甜甜的对电话那头说了一句：「你好。」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之后，一道沉沉的男声响了起来，「嗯，姐姐好。」
我握着手机，愣了愣。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是沈释。
不过这货怎么知道得这么多？他不是很少玩游戏吗？
那边，沈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姐姐，记得照顾好自己。」
我嘴角没忍住弯了弯，轻轻点头，对着屏幕笑了下，「你也是哦，这位粉丝朋友。」
「是男朋友。」他纠正道。
他这话一出，弹幕又是一片「哈哈哈哈」
我也跟着笑出了声，附和道：「是，是男朋友。」
弹幕里又有人说：
「我要是他，这会儿已经笑出鸡叫声来了。」
确实，相比之下沈释的声音倒是显得淡定。
十二
一分钟的电话很快结束，我暗暗呼出一口气。
之后就是主持人搜集的粉丝朋友想问我的话题。
有人问我长这么好看为什么不露脸。
我说我不是颜值主播，直播打游戏看的是技术。
不过依然有人不相信我就是 Q 神本人，硬要跟我 battle 一把，主持人问过我之后，我也答应了。
为了炒热度，直播间甚至有人开启了投票，赌我赢还是他赢。
17 分钟后，一把毫无悬念的单挑结束，比分 2 比 5， 我 5 他 2。
其实在游戏中，那些以为我是演员的人已经改了口了。
下面弹幕中又人评论：「说这个不是 Q 神的，打脸不？」
我对着镜头甜甜一笑，「大家不用再怀疑了，因为我的确不是抠脚大汉，明天直播见。」
直播终于结束。
我才发现我手机只有百分之五的电，想到沈释，我又叫人帮我定了回去的票，我到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里面一片漆黑，很显然，停电了。
晚上有些冷，高跟鞋磨得我脚疼，我索性脱了高跟鞋。
我倒是不怕黑，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
我拿出只剩百分之一的电量的手机，给沈释打了过去。
好消息是，电话打通了。
坏消息是，我的手机只剩三十秒就要关机了。
「停电了，来接我一下。」
「你在哪儿？」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紧张。
我刚张口，手机已经关机了。
靠。
我不想再走了，拎着高跟鞋随便找了一处坐下。
快要睡着时，沈释才找到了我。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才看清他的额头上有些汗，头发也有些乱，显然是跑着来的，还挺着急。
我忽然觉得好像也不亏，「我还怕你找不到我。」
沈释没说话，看着我脚边放着的高跟鞋，唇动了下，弯腰将高跟鞋提起，「还是阿姨教得好，小孩子找不到大人，就在原地等。」
我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
沈释弯了弯唇角，背过身，「我背你上去。」
我没有犹豫也没矫情，勾着他的脖子便爬了上去。
走了没几步，我就发现他耳朵红了。
我忍不住在他耳边问：「你耳朵怎么红了？」
他抿了下唇，别开了视线看路，「姐姐……你身材挺好的。」
「……」
……
好不容易回了家，他将我放在了床上，然后也跟着上了床。
我愣了一下，按捺住惊讶，「……你干什么？」
他一本正经的看着我，然后给我拉了拉被子，「太黑了。」
房间里很黑，我不大能看清他的脸，只是听着他显得有些可怜的声音，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刚躺下，沈释就将我搂进了怀里。
他的动作虽然生疏，但却满是温柔耐心。
我不大适应，问了句，「你抱着我睡干什么？」
沈释微微低头，温热的下巴靠在我的额头上，「怕你也怕黑。」
他的声音很轻，安静黑暗的四周，我还能听见他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的事告诉叔叔阿姨？」沈释忽然问。
我听完当场就一脸便秘了。
完了，芭比 Q 了。
也不是我不愿意说，实在是因为把窝边草吃了的这件事，跟我爸妈不太好开口。
答应好好照顾人家，谁知道直接把人家给拐回家了。
「再……再说吧。」
他抱着我的手忽然紧了些，「再说？再说一会儿阿姨又该拉你跟那个什么询吃饭了。」
什么询？陈询？那个上司公司的经理？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他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仰头看着他的脸廓，「我知道我知道。」
沈释亦是低头看着我，目光在我脸上停滞了下，唇角忽然弯了下，「姐姐，上次……你说是我亲的你？」
他这么一问我，反倒把我弄的有点紧张。
我噎了一下，只能点头，「是……是啊。」
他的头忽然又低了几分，几乎与我的额头相接，滚烫的呼吸萦绕在我唇边。
「那就在试一次好了。」
我愣了愣，「你……」
沈释没有犹豫，低头碾了碾我的唇，便松开了，然后轻声问我，「是这样吗？」
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忍了忍笑意，「不是。」
他轻抿了一下唇，然后又低亲我，呼吸沉重，「这样？」
「也不是。」
就算是我也说不是。
沈释似乎是感觉到我在逗他玩，也不生气，只是低头紧紧的看着我的眼，半晌，伸手捏了捏我的脸，只说出一句「不早了，睡吧」便躺了下去。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没多想，便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了。
……
早晨，我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这会儿沈释还没起。
不过我的手机不是没电吗？
手机屏幕上映着两个清晰的字。
是我爷爷打来的。
不用说，肯定是因为昨晚的直播。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接起电话。
不出所料，刚接起电话，里面就传出一阵骂声，「徐倾！直播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不是说你在正式公司上班吗？让你来公司学几年，以后我走了，这公司就是你的，钱也是你的，谁让你去搞游戏了……」
我忍不住把手机拿远了一些，等到爷爷说完，我才应了几句，「我知道我知道……」
「知道还不赶紧回来！人家的家产要争，你倒好，巴不得离我老头子越远越好！」
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刚要说话，腰间便缠上了一双手臂，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紧接着便从我身后传来，「……姐姐，你在和谁说话？」
不等我开口，那头又传来了说话声：「徐倾，你旁边怎么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十三
我一噎，将手机拿远了些，「爷爷我这儿信号不太好，待会儿给你打过来啊……」
说完我便飞快地挂掉了电话。
半梦半醒的沈释好像意识到自己多说了什么，稍稍精神了些，「刚才是？」
我转过头，轻声道：「是我爷爷。」
沈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底翻涌着落寞的情绪，微微垂眸，「我待会给爷爷打个电话。」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不会让爷爷误会的。」
「误会什么？」我听完，忍不住轻笑，「过几天就带你去见他们。」
他唇角扬了下，没再说话。
吃过早餐后，沈释回楼上收拾书什么的，我则是坐在沙发上。
微博里，我直播的事上了热搜榜。
打开
我翻了翻，就连大学那会儿我没追到的男神也来问我了。
想想我当年也是个高材生，光顾着读书，恋爱都没谈过。
害。
最终我只点开了叶耶耶耶的对话框。
叶耶耶耶：我去！倾倾！你居然就是 Q 神！我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呜呜呜你瞒我瞒得好苦！
看见消息，我打字回：没瞒你，签名还要吗？
叶耶耶耶：要要要。
问她要了地址，我便安心靠在了沙发上。
……
第二天，我直播了一会儿，就动身回了趟家。
爷爷的助理说，我爷爷在书房。
我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爷爷……」我喊道。
「知道回来了。」爷爷抬眼看我，紧接着就说道：「公司那边我打过招呼了，这几天就去入职。」
「……」
可我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不想改变。
「算了，再让你玩几年，过几年说什么你也得给我回来。」见我没说话，他叹了叹气，又继续说：「而且，也该找个男朋友了。」
我一听，迟疑道：「爷爷，我有男朋友。」
他一愣，「谁？」
「沈……沈释。」
「你说你这孩子，沈释这孩子多好，你糟蹋谁不好，糟蹋人家……」
「……」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于是下午些时候，沈释被叫来了，不仅他，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也来了。
公开处刑可还行？
沈释来的时候，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他好像知道自己会被叫来，所以吃饭的时候，淡定的坐在了我旁边。
相比起我，他倒是冷静。
明明是光明正大交往，这会儿我怎么有种早恋被抓包的感觉？
许是看出我紧张，沈释伸手握住了我放在桌下紧攥着的手，冲我淡淡一笑，嗓音温柔，「别紧张，待会儿我爸也会来。」
我转头看他，惊讶得半晌没憋出一个字来。
你这不但没给我减压，还给我整增压了。
那边传来了爷爷的笑声，「沈释，你随意点啊……」
我暗暗叹了口气，只低着头，抓着他的手，在他手心画圈圈。
沈释抿唇一笑，点点头，「谢谢爷爷。」
是了，他家跟我家是世交，在我那些亲戚眼里，沈释一直都是懂事有礼貌的孩子，怎么就跟我个不务正业的人在一起了。
沈叔叔没一会儿就来了，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便笑盈盈的落了坐，「徐叔叔，我刚下飞机，路上有点堵，来晚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就聊起了我们的事，说话一个比一个亲切客气。
沈叔叔早就知道了我们的事，笑道：「沈释这孩子性子倔，以后倾倾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
我爷爷也笑了起来，「她啊，她不欺负人家就算好的了。」
「……」
到底是因为我爸不是我爷爷亲生的，还是因为我不是我爸亲生的……
一场饭局下来，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结束后，怕太晚，我和沈释就先回去了。
走在大街上，湿润的风刮在我脸上，我忽然觉得，这一切好像在做梦一样。
沈释看出我心事重重，牵着我的手收紧了些，出声问道：「怎么了？」
「最近发生的事真多。」
他听我说完，步子忽然停下了，然后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嗯，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回家吧。」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回家的路，还是以后的路，便问道：「你说的是什么的路？」
沈释唇动了动，到嘴边的话好像憋了回去，化为一抹笑，「你猜。」
我看着他脸上的笑，怔住了，心跳忽然快了不少，心头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是低头笑了笑。
番外一
五年后。
游戏发布会上。
「今天是我们《九染年华》的游戏发布会，今天呢，我们邀请到了我们游戏的总开发人徐倾来参加发布会，大家欢迎！」
主持人说完，灯光便聚到了我身上。
有些晃眼睛，我微微侧开了头，露出精致的笑容，「谢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来参加我们游戏的发布会，这个项目的开发很成功，对于我们集团来说，更是质的飞跃，谢谢大家的支持。」
「大家对于这款游戏还有什么问题呢，可以……」我话还没说完，记者们就朝我围了过来。
游戏发布会终于结束。
我刚想打开手机看看时间，沈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接起电话，唇角弯了弯，「沈总今天怎么有时间打电话给我？」
这两年，沈释变化挺大的，变得更加沉稳了。
他接替了父母在国外的公司，虽是接手，不过也少不了他自己的努力，年纪轻轻就成了公司的 CEO。
那头传来他的沙哑轻笑，「我来接你。」
二十分钟后，沈释就到了楼下。
上了车，我就娴熟的打开了游戏，直到车停下。
我下意识的往窗外看去，是民政局。
我眨巴了下眼，就见他淡笑着转头看我，「扯证，我请。」
我懵逼的关掉了游戏，「怎么突然想起来扯证了？」
他倾身过来，将我的安全带解开了，然后在我唇上咬了一下，「也没什么，就是想当爹了。」
我看着他，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
当晚，我又上了热搜。
#震惊， Q 神疑似有新恋情曝光？#
下面配图是我跟沈释上车时被偷拍的照片。
我滑动屏幕的指尖顿了顿，转头看了一眼那边正在专心处理文件的沈释，咬了咬唇，然后发了微博：不信谣，不传谣。
什么新恋情。
觉得有些口渴，我起身去接了一杯水。
回来的时候，有人转发了我的微博，在一分钟前。
那人头像全黑，昵称一看就是随机的。
我点了进去。
下面配图，是两个紫红色的本本。
我抬头看向了沈释时，视线恰好撞进了他含笑的眸中。
我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我。
沈释轻笑出声，「以后我们要生三个孩子。」
我眉头一皱，「为什么？」
「五排。」
.
我生前的最后一条 他是我的大学老师，也是我暗恋很多年的人。 毕业多年后重逢，我才知道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单相思。 他皱着眉问我：「你怎么变成这样？」 我却只能沉默。 要怎么告诉他，分别这两年，我的父亲成了杀人犯。 而他亲手杀死并分尸的人，是我的母亲。 在坠落湖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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