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策划了很多年,终于杀了全村人。
此刻,坐在我面前的警察正满脸严肃地看着我。
「白栀,那么多条人命,你就没有感到后悔吗?」
我笑得畅快极了。
后悔?这明明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我终于让这群畜生下地狱了。
1
白栀是个好名字,听上去干净又温柔。但最开始的时候,我不叫这个名字,那时我叫招娣,白招娣。
我家在一个山沟沟里面,那里女人的命不值钱。
我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给老白家生一个男娃子。
她就跟猪圈里面的老母猪一样,不停地生,在生了四个女儿之后,她终于生出了一对龙凤胎。
那里有她心心念念的好儿子。
她躺在床上,看也不看那个躺在自己边上哭得和小猫叫一样的小女儿,而是一心念着那个带把的儿子。
她将他抱在怀里,一会儿心肝心肝地叫着,一会儿又亲昵地喊他金宝。
过了好久,她才想起来还有这个女儿,随口给她取了个名叫五丫,叫我给她抱出去。
对了,我就是家中那第四个女儿,也是如今家中除五丫之外,仅剩的女儿。
我前头的三个姐姐,刚出生就被丢进河里溺死了,尸体直接丢到了后山里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被山上的狼叼走了。
本来我也是后山的那一堆尸体中的其中一具,但我要稍微幸运些。邻村有一个算命地说我能给家中招来男娃,因此我才侥幸活了下来。
如今儿子有了,我也没用了,她便想着把我连同五丫一起处理掉。
卖是卖不掉的,这山沟沟里谁会想要养一个不值钱的女儿家,那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像对待我的那三个姐姐一样,把我连同五丫一起淹死在河里。
就在这个时候,我爸坐在凳子上,他深抽一口手中那杆旱烟,又拿烟杆敲了敲坑坑洼洼的桌面。
乌黑着一张脸沉声开口。
「留着这两妮子一条命,日后金宝长大了,得有人帮衬着。」
本来一脸不高兴的我妈,这才喜笑颜开起来。
她一脸宠溺地看着怀里的金宝,伸手去逗他。
「我咋忘记咱们金宝了呢。」
「金宝以后还要娶媳妇,到时候就把这两个贱妮子卖给村里那些讨不到老婆的,给咱们金宝讨一个好看的媳妇。」
金宝听不懂这些,瞬间哇哇哭。
我妈这下着急了,抱着金宝焦急地哄。
也是龙凤胎之间也有心灵感应,又或者五丫被金宝吓到了,五丫也开始小声哭泣起来。
她不像金宝那样哭得有中气,反而小小声的,惹人心疼得很。
但是我妈却不像面对金宝那样温柔细语。
她瞬间来了精神,仿若找到出气筒一样,抬手就将手边的竹鞭挥到我这边。
我替五丫挡下了这一鞭,身上火辣辣地疼。
又见她仍觉不解气想要挥下第二鞭。
我下意识地往后躲。
「你这贱妮子居然还敢躲。」
我妈瞬间被气得火冒三丈,她刚想上前来揪我,就发现金宝抓住她的手不断吮吸着。
她立马意识到他是饿了,赶紧给他喂奶。
而五丫呢,只能被我抱着去厨房找些吃饭剩下的米汤,因为我妈才舍不得她眼里的贱妮子去抢她心肝的口粮。
至于我,我平时只能捡一些他们吃剩的剩菜剩饭。而且不能吃多,吃多了就会被我妈拿竹鞭抽,嘴上还要骂我是个讨债鬼,天天就知道在家里吃白饭,半点活都不干。
她好像不知道我在家里天天干重活,也许知道了但是不在意,就是想找个借口骂骂我。
而我爸就坐在边上冷漠地瞧着不说话,直到我妈打累了,他才舍得放下手中的烟杆,意思意思一样出口拦一下。
「行了,再打就要打死了,死了可不值钱。」
哦,他也不是心疼我,只是怕我死了之后,他卖不出好价钱。
真奇怪,他们本应该是这世上与我联系最亲密的两个人,却在我生下来之后想对待一个仇人一样对待我。
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唯一有错的点,便是我是个女孩。
2
日子渐渐过去了,便是活得猪狗不如,但日子也还是要过的。
可我总觉得人不该是这样活着的,但是邻居家的姐姐却告诉我,哪个女人不是这样活着的呢。
她说家中的女孩本就不值钱,说有些好心的家庭里面能让家中的女孩活下来,那便是对你有天大的恩情,所以必须要对家里感恩戴德,当牛做马才能回报一二。
她又宽慰我,说就算现在日子苦些,等日后嫁人了,便能好起来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透着强烈的期待之色。
这个姐姐在家中的地位比我好一些,她读过书识过字,就算最后因为家中不舍得给她交学杂费让她退了学,但到底是上过小学的。
比我好些,因为我家根本不让我上,他们觉得女孩上了学也没用,还不如多为家中干些活。
看着她的脸,我恍恍惚惚地想,她读过书,比我有见识多了,既然她都这样觉得女人就应该被这样磋磨,那是不是说明我心中那些不甘的想法被才是错的。
我应该温良顺从,毫无棱角才对。
我本该这样想着的,可不知为何,内心深处有一股强烈的不甘在涌动。
直到没过多久,这个姐姐被她家里以一万彩礼嫁给了村头一个打死了三个老婆的鳏夫做了媳妇,我便很久不曾见到她了。
再次得知她消息的时候,是那个鳏夫要再娶第五个老婆,至于这个姐姐,听说被他失手打死了。
我远远地瞥见了一眼她的尸体,上面青紫一片,骇人得很。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满是惊恐不安,仿佛也不明白她期待了那么久的婚后幸福生活,怎么就把自己逼死了呢。
我看着她,就仿佛看到了以后的自己。
3
最近村子里面来了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听村子里面的其他人说,那还是个大学生。
我妈谈起她的时候,手里抱着已经有十三岁的金宝,长吁短叹道。
「大学生好啊,大学生才配得上我们金宝。」
「可惜咱们金宝还小。」
「等以后金宝长大了,妈就给金宝找个大学生当老婆。」
金宝听了这话笑得很开心,他的嘴巴咧得大大的,满是肥肉的手在空中挥得呼呼作响,一个不小心拍到我身上,金宝的脸便皱成一团,他立马大声嚷嚷道。
「妈,这贱种打疼了我的手,她要造反了,你快教训她,快教训她!」
金宝用手指着我,眼里满是恶毒和讥笑,他背对着我妈,无声地开口:迟早弄死你这个贱种和那个小贱种!
看清他的口型之后,我心尖一凉。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金宝不喜欢我,当然他也不喜欢五丫。
即便我和五丫在家里吃得最少还天天干活,他也还是巴不得我们死。
因为他觉得老白家的东西都是他的,而我和五丫,就是天天在家里吃白饭的。
见我妈立马就要挥着竹鞭抽了过来,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趁着她行动不便狠狠地推了她一下,然后转身就跑。
她一时没站稳,竟然摔在金宝的身上。
金宝瞬间哭得鬼哭狼嚎的,就算我已经跑出了老远,也还隐隐能听见屋内兵荒马乱的声音。
直到完全听不见哭嚎声的时候,我才停了下来。
如今我家不敢回,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好漫无目的地走着。
直到自己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村里的小学。
小学很小,是一间破败的小平房,边上还建着更破的老师宿舍。
看着面前破败的建筑,我有些踌躇,心里觉得像自己这样没有文化的人,实在是不应该踏入学堂。
即使现在学校放了学,校内空无一人,我也不敢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一道略带迟疑的声音。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4
我猛地转头看去。
发出声的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年轻又有朝气,穿着一条干净的白裙子,与这个村子格格不入。
而我穿得又破又旧,身上瘦巴巴的,一点也不好看,唯一能值得夸赞的,便是我把自己整理得还算干净。
可即便如此,在她面前,我依旧像是那臭水沟里面的老鼠。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村子外面的女人,也是我第一次清楚地明白我俩之间的差距。
我有些自卑地低下头,慌张地回她的话。
「我只是无意路过这里,不好意思,我马上就走。」
她却冲着我笑了笑,朝我伸出了手。
「我叫宋倩倩,是最近来支教的老师,你叫什么啊?」
「招娣,白招娣。」
我小声地回她。
心中却不免地有些羡慕她,她的名字可真好听,和村子里面其他女孩子不是招娣就是盼娣的名字完全不一样。
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口。
见宋倩倩睁大的眼睛,我忍不住抿紧了唇,心下难为情极了,脸上烧得慌。
刚想转身离开,就被她拉住了手腕。
「诶,等等啊。」
她指着我身上露出来的那些最近刚被竹鞭抽出来的伤疤,好心地道。
「我给你处理下伤口吧。」
这看着严重,可对于我这种隔三差五就要被打上一顿的人来说,只能称得上是小伤。
明明是想拒绝的,可是鬼使神差的,我竟然答应了。
5
看着为我忙前忙后的宋倩倩,我站起身,有些难为情。
「就是一点小伤,要不就别处理了吧。」
可是她却立马满脸不赞同地站起身,又将我摁了回去。
「不行,女孩子可是很娇贵的,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
我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因为在此之前,从来就没有人跟我说过这种话。
所有人都只告诉我,我是贱种,是赔钱货,是再下贱不过的东西,就该跪着活着,最好像狗一样。
我只知道像金宝这样的男娃是娇贵的,他手上破了一点点皮,爸妈就会着急忙慌地去哄他。但是从没有人告诉我,我也是娇贵的。
心里有点高兴,但又有一点委屈。眼眶似乎在发热,我赶忙垂下眼睛。
宋倩倩好像没有察觉到我的失态。
最后见伤势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刚想告辞,她就已经抱着一床被子铺在隔壁那个房间的床上。
「现在外面那么晚了,路上也没有灯,回去也不安全,你要不就暂时睡这里吧。」
「这个房间前些日子我刚打扫过,不脏的。」
「你看上去和我妹妹差不多,她刚上高中,我一见你就亲切得很。就当是为了报答我,你今晚便留下了和我聊聊天呗。」
看着她眼里隐藏不住地担忧,我就知道,她其实老早就发现了我如今无家可归的事实。出于好意,也为了维护我的自尊心,她便选择用这种法子帮我。
我眼一热,哽咽着答应了她。
6
我和宋倩倩的关系在这一夜之间突飞猛进,我年龄比她妹妹差不多,她便把我当做了另一个妹妹,对我好极了。
我躲在学校的老师宿舍里面,因为这村子里面只有她一个老师,白日学生上课的时候我也不出去,所以一时半会还真没有人知道我在这。
至于我家里,她们才不会在乎我有没有回家呢。
宋倩倩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否则她也不会选择来偏远山区支教。
当她知道我没上过学的时候,晚上总会抽空教我知识。
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因而我学得分外珍惜。
因为我学得快,就连宋倩倩自己也不禁感叹,若是我之前没有错过读书,想必如今定能上一个好的高中,日后也能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我被夸得有点难为情,又忍不住提出自己的请求,想叫她重新为我取个名字。
她听到这个请求后,喜笑颜开。
「我早就想叫你换个名字了,招娣晦气死了,你现在想换名字那自然是好的。」
「你先等我想想。」
她看见窗外树上的栀子花,笑着对我道。
「白栀怎么样?栀子花的栀,干净又漂亮,衬你。」
我在嘴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白栀,的确是好名字。
7
因为一直打扰着宋倩倩,即便我嘴上不说,心里也依旧有些不好意思。
今儿个我老早就趁人不注意出了学校,打算去山里去打点野味,给她粘粘荤腥。
等晚上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几个大妈笑嘻嘻地坐在村头嗑着瓜子。
她们见到我,便冲着我挥了挥手。
「这不是老白家的招娣吗?」
我刚走过去,其中一个便凑到我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晓不晓得,村尾王麻子的儿子,要娶媳妇了。」
我有些好奇,这个村子谁不知道王麻子的儿子心气高,看不上村子里面的姑娘,怎么会突然要娶媳妇呢?
见我被勾起了好奇心,大妈才心满意足地开口。
「王麻子儿子要娶的就是村子里面那个新来的支教老师。」
什么支教老师?村子里面的支教老师不是就只有宋倩倩一人吗?可是她根本就没有要嫁人啊。
我的手脚发冷,浑身僵直,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大妈依旧在我耳边滔滔不绝地说着。
「那姑娘一看就和村里的那些贱妮子不一样,听说支教前是个大学生,有学问,以后生下的儿子肯定比其他人的要聪明。」
「就是人不太正经,天天漏胳膊漏大腿的,把村里的那些汉子眼睛都看直了,也不知道想要勾引谁。」
她酸溜溜地说着,显然自己的汉子也是那群看直了眼中的一个。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事,她的声音开始变得幸灾乐祸起来。
「叫她天天勾引人,活该被盯上。今天下午王麻子就带儿子去找她了,现在都这个点了,想必好事一定成了。谁不知道王麻子最会磋磨女人,等她成了王麻子的儿媳妇,看她怎么勾引人。」
手中的东西掉了一地,可我却没有一点点在意,反而满心慌张地往学校那边跑。
现在我无比希望宋倩倩可以完好地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直到我看着把学校包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便已经知道自己晚了一步。
我费力地挤过人群,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尖一凉。
宋倩倩衣不蔽体,满身青紫地瘫倒在地。黑发被搓成一团,胡乱披在身上,露出肿得老高的脸。
我看得了她,她也看到了我。
宋倩倩本来面如死灰眼神剧烈波动,她哀鸣一声,立马低下头去用手挡住自己的脸。
「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周围的人群却哄然大笑,他们伸出手冲着她指指点点。
「呦呦呦,还知道害臊呢。」
「还老师呢,就这骚样。」
甚至还有人逗自己的儿子。
「虎子,看看你的老师,这学问人怎么就这么下贱呢。」
小孩也学着大人说着那些昏话。
「下贱玩意。」
我疯了似的冲上前去,她身旁的王麻子父子被我狠狠推开,人则是被我抱着怀里。
我抬头看着那些发出嘲笑的人们,那里有她的学生,有学生的家长,有受过宋倩倩的恩惠的村民。
那些人站在那里,他们是猪,是狗,是畜生。但唯独不是人。
8
有些人躲闪着我的视线,有些则是脸上露出恼羞成怒的神色,开始破口大骂。
而被我推开的王麻子则是神色不善地带着他的儿子走过来。
「老白家的,你想干什么。」
「你们干出这样缺德的事,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报应?」
他听后却哄堂大笑。
「村子里好一部分的女人都是这样来的,你看谁招报应了。」
「看你年龄小,你爸妈也不管你,平时也还没怎么见过这些,这次我便不和你计较了。」
他神色一厉,透着一股狠意。
「再敢有下次,我便打断你的腿。」
话刚说完,便想伸手把我怀中的宋倩倩给拽出来。
我想把人给塞到后面,突然怀里传来了剧烈的挣扎感。
我一怔,等回过神时,她已经被人给抓走了。
我下意识地想冲上去救她,却见她回过头来,双眸含泪,无声地告诉我:「别看我,别管我,快走!」
可她的眼睛分明在告诉我:救救我。
我根本没有办法不去救她。
正当我想再次冲上前去时,周围传来了幸灾乐祸的声音。
「老白家的婆娘来了。」
「惨了惨了。」
下一刻,我的头皮剧烈的疼痛,头被迫向后仰去,胳膊上的肉还被用力一拧,瞬间青紫一片。我疼得面部扭曲,眼里忍不住流出了泪。
我妈在身后破口大骂。
「你这贱妮子,这几日不回家伺候我们就算了,还敢掺和进这种事情,一定是在外面玩野了心,我这段时间就把你嫁出去。」
「我不嫁!」
「不嫁?」
她古怪一笑,又狠狠捏住我的脖子,直到我快喘不过去了,她才舍得松手。
我瘫倒在地,手捂住喉咙不断咳嗽。
还未抬头,就听见她冷冰冰的声音。
「你不嫁也得嫁!」
「你是我生的,命都是我给的,你就得一辈子听我的。你今儿个就算死了,也还不清我对你的恩情。」
9
我被关起来了。
我妈说,等村子里办完王麻子家的婚事,就办咱们家的。
她说她给我和五丫都订了一家顶顶好的婚事。
她把五丫许配给了村子里的一个老头,那老头家里有点钱,五丫嫁过去就是享福。
可五丫和金宝一样大,她才十三岁,她什么都不懂。
她怎么舍得把五丫嫁给一个糟老头子糟蹋呢。
我妈听见我的质问,连忙翻了一个白眼,语气中满是不屑。
「老夫少妻怎么不配?更何况那老头有钱,一个五丫就舍得给我两万块钱,等把你俩嫁出去,金宝以后娶老婆的钱就有了。」
她斜了我一眼,像是在觉得我在嫉妒五丫高昂的卖身价,这才勉强出口宽慰我。
「你也就比五丫少五千,也就一万五,那老头给得多,是要娶五丫回去冲喜的。」
「到时候五丫先嫁,过些时日你这做姐姐的再嫁啊。」
「你的婚事也不错,是村头何寡妇的那个傻儿子。」
「嫁出去之后记得捞点油水给娘家,你这贱妮子听见没有?」
我知道这个傻子,小时候是个聪明的,但是他想把人小姑娘从山上推下去,结果推人不成反被推,脑子磕到了石头上。
如今人是傻,但是心还是照样地怀,实在不是个好东西。
我心里凉得很,如今听到她的话之后更是冷笑一声,张口便狠狠地咬在她那只打算打我的手上。
我的牙齿甚至咬破了她的肌肤,一股血腥味在我嘴里扩散开。
她瞬间疼得面目扭曲,刚想举起另一只完好的手重重地扇到我的脸上,却又顾忌到若是我这段时间被打坏了,到时候何寡妇反悔了怎么办。
如此一来,她一时之间真不敢对我动手。
两方就这样僵持下来。
我爸坐在一旁看了很久热闹,见状,这才出声打了圆场。
「好了,既然婚期已经定好了,那这段时间就别出门了,老老实实和在家里待着,等着之后嫁出去。」
他们不顾我的挣扎阻挠,硬是把我关在屋子里面,还给屋里上了锁,把钥匙随身携带,生怕我找到机会跑出去了。
而我妈为了报那一咬之仇,开始断了我的粮食供应,每日自从门口的那条小缝递只给我一碗米糊糊,不能顶饱,只能保证每天不饿死。
但是几天下来,我很快就饿得浑身无力。
在我差点饿昏在房间的时候,五丫半夜悄悄来敲了门。
透过门的缝隙,给我塞了一些她偷偷藏起来的吃的。
我狼吞虎咽地吃着,就连掉到手心里面的一些碎屑,也一并被我小心翼翼拢在一起放在嘴里,小心咽下。
等听见我屋子里面没了动静,她意识到我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小声开口。
「姐,等过段时日我嫁了过去,我便能带你一起过上好日子了。」
「以后咱们就不会被欺负了。」
我沉默着,一口气堵在心里,难受极了,但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半晌,才带着泣音哽咽着开口。
「是我没用,我对不住你。」
她笑笑不说话。
她其实什么都懂,只是平时将话藏在心里面不说出来。
之后这几天,五丫都会在晚上偷偷给我带些吃的。
直到在这一天,我在屋子里面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透过缝隙往外看,是宋倩倩。
10
宋倩倩站在门外,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
她也瞧见了我,冲我一笑,脸上的郁气瞬间消散了很多。
我有一些恍惚,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她告诉我,明天就是她结婚的日子。
王麻子放她出来走走,想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他儿子。
我想问她为什么不趁现在逃跑呢?
但是话还没开口,我就先一步意识到,根本逃不掉的。
先不说村子里面根本没有通向外面的公交车,就算真的有,她也无法避开王麻子成功上车,因为村子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王麻子的眼线。
她但凡有些异动,恐怕就会被瞬间抓回去。
「……对不起。」我根本救不了你。
我低下头,根本不敢看她。
宋倩倩面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凶狠极了,她透过那条宽大的门缝狠狠地推搡着我。
「惺惺作态!」
「你跟他们都是一伙的,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她手上的动作粗暴,嘴上也一刻不停地破口大骂着,眼看她情绪看起来越来越激动,边上这才冒出几个人,把她硬生生拽走了。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在视线被挡住的地方,原来藏着好多的人。
她们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盯着我,就等着我什么时候露出破绽,然后蜂拥而上。
我妈也是那些人的一员,她双手抱胸,满是恶意地嘲笑我。
「看你假好心,你看她需要吗?」
我闭上眼睛,沉默不语地握住怀中多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把锋利极了的小剪刀。
是刚刚宋倩倩推搡我的时候,趁那些人不备,偷偷往我的怀里塞进去的。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躲过重重看守人员拿到这个的,但是想必一定很困难,可她却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
我还记得,当时她脸上的神情。
她背着那些人,凑在门缝旁,小声道:「逃出去,好好活着。」
我心里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我想开口叫她别干傻事,想告诉她先隐忍下来我们以后一起逃出去,可是看着她眼中坚毅的眼神,我便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我只能看着她故意被拉走的背影。
她走得坚定极了,就像一个即将冲上战场的战士。
11
我在屋里一夜未眠,睁着眼到天明。
等天才刚亮的时候,便已经隐隐听见了外头震天响的鞭炮声。
今天是王麻子儿子娶老婆的日子,也是宋倩倩结婚的日子。
王麻子好面子,他给自己的儿子娶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恨不得让全村的人都知道。因此我即使在屋内,也能透过那条门缝看见那些打算去吃席的人。
而我盯着屋内的房梁,心中惴惴不安。
等到中午,我妈站在屋外,隔着门告诉我,宋倩倩死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宛如当头一棒,砸得我脑袋又疼又懵,脑海一片空白。
见我露出这般狼狈的样子,她显然高兴极了,语气轻快地描述起当时的场景。
「我们本来都以为她学乖了,结果那个贱人身上居然藏着一把刀,在办事的时候拿刀捅死了王麻子的儿子,果然外面的女人一点都不听话。王麻子都四五十了结果临到老,唯一的独苗苗没了,他不得疯啊。」
她勾唇一笑,故意停下话头,神秘兮兮地问我。
「你知道那个贱人最后怎么样了吗?」
我的眼睛红得吓人,如她所愿,嘶哑着嗓子开口。
「…….她怎么样了?」
「她啊!王麻子先是一根根把她的手指掰断,再打断她的骨头,最后把她活活打死了。」
她兴致勃勃地说着,然后紧盯着我的脸,想要看我是否会露出崩溃的表情。
我妈告诉我这个消息自然不是因为好心,不过是我近日的所作出的举止让她有了被冒犯的感觉。
于是她迫切地想要打压我,试图重新让我乖乖听话。
而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崩溃。
可她这次的确成功。
宋倩倩对我意义是不同的,她是我的朋友,老师,姐姐甚至有时她也承当着母亲的这个角色。
她是我活成一团烂泥的生活里面,偶然窥见的一抹光。
可是她现在死了,而我什么都做不到。
看着我崩溃的神情,我妈心满意足地走了,只剩下我在痛苦里苦苦挣扎。
12
当你现在的生活很糟糕的时候,生活会告诉你,接下来会更糟糕。
临近晚上的时候,又有人来找我了。
这次除了我妈,还有金宝。
十三岁的金宝长得膘肥体壮,就像是一头人形的猪。
他那几乎张不开的小眼睛就像一条缝,带着恶意地盯着我。
「小贱种死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呢?」
我的脑子瞬间嗡鸣作响,如同生锈的机器,半天都做不出什么反应。
他还继续在那里说。
五丫是今天下午背着我偷偷嫁过去的。
因为本就是让五丫去冲喜的,就只让她穿了件红衣裳,这婚事就算就这样算成了,就只剩接下来的同房了。
可那老头本就病重,今天这样一搞,一时之间人就没了。
他的儿子女儿恨惨了五丫,觉得人就是个灾星,又想把那两万要回来。
我爸当然是不肯的,他说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
老头的儿女就更恨了,又觉得既然钱都花了,那就让五丫陪他们的爸一起去吧,正好做一对阴间夫妻,在地下还有人照顾。
于是他们就在我爸的默认下,将五丫用绳子活活勒死了。
而我也因此失去了我的妹妹。
这一天,我失去了自己生命中对我同样重要的两个人。
可我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我妈丢下一句一个星期之后就轮到我出嫁这句话,说完,就拉着金宝走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外,我忍不住攥紧怀中那本锋利的小剪刀。
我要报仇,我要那群畜生死!
13
这几天我都很听话,装出一副温顺的模样。让我妈觉得我又变回了以前的那副样子。
她很满意我的听话,当天就给我带了两个人过来。
而这两个人就是我未来的婆婆和丈夫。
我知道他们是来试货的。
我也知道如果我表现得乖巧温顺的话,接下来一直到结婚那天,我屋子外面里面的锁都不会被锁上。
因此在傻子将刚烧好的热水泼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强忍着疼痛没有反抗,而是温顺低头站在一旁。
果然,何寡妇见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但是她还想再敲打敲打我。
于是她一手拉过傻子,另一只手指着我,轻声细语地告诉他。
「乖乖,以后她就是你媳妇了。」
傻子看了我一眼,不高兴地用手拍着桌子。
「我不要这个,我要穿白裙子的那个。」
何寡妇怜爱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那个最近已经死了,以后还能遇见差不多的话,妈就给你换一个更好的。」
「现在只好委屈你将就一下。」
「这个你要是实在不喜欢的话,可以打她,打死了也没有关系。」
我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而傻子却高兴地在那拍手。
「打媳妇!打媳妇!」
「打死!打死!」
何寡妇也笑着应和道。
「对!咱们打死她!」
傻子更兴奋了,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结果速度太快,差点撞倒了桌子。
我妈赶忙走过来想要扶住桌子。
我见状,趁他们不注意,将脚边金宝遗留下来的那颗弹珠偷偷踢到傻子的脚下。
傻子果然一脚踩在弹珠上,他的身形不稳左右摇晃,手下意识往边上一抓,竟直接把我妈给拉倒了。
她摔在地上叫苦连天。
这下子何寡妇待不住了,定下结婚的时间之后,连忙拉着她的儿子跑路了。
我妈见没能诓到人,才从地上爬起来,嘴上还不忘骂上几句。
「呸,不愧是从外头买回来的女人,就是不要脸。」
她见不解气,开始翻旧账,将几十年前的小事一并翻了出来,最后又说。
「之间还想给傻子儿子娶那个外来的女人,结果人家看不上她儿子,她就把王麻子家的引了过来。」
「哼,这事我可亲眼瞧得清清楚楚。」
「一肚子坏水,还当我们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就是见不得和自己一样来自外面的女人好过吗。」
「如今王麻子的儿子死了,你看她敢不敢让王麻子知道她在那里面掺了一脚。若是这事被王麻子知道,我看他得劈了她。」
「果然外头来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一个个又会勾人,心又是黑得要死。」
她骂得痛快,我却僵在了原地。
我倒不知道,宋倩倩的事她居然也掺和了一手。
她怎么敢啊!
她怎么可以用这种可笑的理由害死一个无辜的姑娘。
是因为嫉妒宋倩倩曾经和她一样的身份却活得比她好吗?
太荒唐了。
我胸膛里面是压抑不住的愤怒,眼神冷得吓人。
他们都要死!
他们都得死!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需要干一些事。
14
今天是王麻子儿子的头七。
王麻子家中并没有其他亲戚,所以只能是王麻子自己独自一人操办自己儿子的丧事。
当然,其中肯定也不缺其他的亲人帮忙。
因而现在,我站在小路边上和几个嘴碎的大妈聊天,眼睛有意无意地撇过边上没有被房子遮挡住的鞋子,嘴上抬高声音。
「过段时日我就要嫁到傻子家去了,他家条件不错,我嫁过去肯定不会吃苦。」
「多亏当初前头的那一个没看上傻子,这个好事才轮到我。」
几个大妈面面相觑。
「这咋说?难不成当时何寡妇还相了其他家的姑娘不成。」
我面上又懊又悔,就像说错话似的,不敢再说。
她们好奇心更旺,看了彼此,其中一个站了出来,软硬皆施。
「招娣啊,姨从小看你长大的,这点小事你都不肯告诉姨吗?姨又不会告诉其他人。」
我脸上故作为难,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露出坚定之色,朝着她们小声道。
「也不是不相信姨,就是前头那家姑娘的身份不太方便出口。」
大妈面上全都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却又见我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又起了好奇心,连连凑过来询问。
「你快说啊!急死人了!」
我吞吞吐吐地吐出一个名字。
「就是宋倩倩,之前那个女老师。」
我看到边上那只正打算抬脚走的鞋子,此时又停在了原地。
「原来是她啊!」
「然后呢?然后呢?」
她们连声催促我道,见我不答,其中一个从口袋里抓了一把果干塞到我兜里。
我听见角落里王麻子忍不住发出来的响声,这才装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装模作样道。
「我同你们说,你们可别传出去,毕竟何寡妇是我日后的婆婆,若是被她知道了,我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她们连连应下。
「何寡妇之前是瞧不上我这种村里的女人的,觉得我没见识没文化,配不上他的儿子,她想要的媳妇是那种外头的女人,正巧这不来了一个宋倩倩吗?这何寡妇就瞧上了她,于是私下去提了亲。」
「后来被宋倩倩拒绝了,她便怀恨在心,引来了王麻子的儿子,想叫他强娶了宋倩倩。」
「要知道这两个人住的地方可是隔了老远的地,如果不是何寡妇牵了绳,他俩怎么会遇见。」
「不然那王麻子的儿子怎么会要死要活地想要去娶她,之后他又怎么会死在婚礼上。」
那些人听得兴致勃勃,她们可不在乎什么真相,只是想找些乐子,最好再诋毁一下别人。当然也有人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心中一凝,但面上却不露破绽,还做出一副气恼的表情,像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我先前同我妈置气,躲了到了学校里头,正好撞得正着,瞧得一清二楚。」
「你若是不信,就去问我妈,她也瞧见了。」
「问是你们想要问的,我说了之后你们反倒又怪在了我的头上。」
这话当然是半真半假的,如果想要骗人,全说假话自然是没有人会信的,除了我亲眼瞧见之外,其他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可连在一起,其他人自然会顺着我的话往下想,觉得王麻子儿子的死,就是由何寡妇引起的。
想到这,我便觉得自己果然也不是什么好货,不然这种借刀杀人的手法,怎么就用得如此顺手。
出声质疑的那人讪讪一笑,面上有些挂不住,但很快就有人出来打了圆场。
「这么说来何寡妇可真是个祸害,如果不是她,那王麻子的儿子也不会死,可怜王麻子一把年纪,临老了独苗苗没了,估计想再生一个也来不及了,老王家可就要断了哦。」
「那何寡妇倒是什么事都没有,照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儿子就算是个傻的也能讨老婆,日后说不定还能有个孩子,不像王麻子,估计以后真要断子绝孙了。」
边上有一个妇人小声嘀咕道。
「我家若是断子绝孙了,我定不会让害苦我家的人好过,肯定也得让她们家断子绝孙。」
「换我是王麻子,我就把何寡妇的宝贝儿子给宰了。」
她边上的小姐妹推搡了她一下,用手指了指我,向她示意我还在这,有些话还是回去再说比较好。
「好了,招娣都快和那傻子都快结婚了,你说什么吗?这不晦气吗?你这话要是被王麻子听去了,怕不是要闹出什么事。」
那妇人看了看我,我这才回头看她,装出一副满脸困惑的样子。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些话又全被她吞进了肚子里面,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却是聊起了其他东西。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话不仅我听见了,就连王麻子本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注意到边上的角落早已空无一人,我忍不住用手掩唇,眼中眸色寒冷如冰。
斗吧斗吧,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斗死活该。
如果最后是没死,那就让我送他们一程。
15
转眼就要到了我结婚的日子,这几日王麻子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好像当时的那些话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可我却知道他只是在想要挑一个好时机。
而最好的时机,就是我被迫嫁给傻子的那一天。
等那天来的时候,我被我妈早早地换了一身红衣裳,没有烟花,没有锣鼓,还要一大早走到何寡妇家中。
我妈连同几个大妈站在屋外看门,算是看管我,也是怕我跑了。
我坐在新房里,手伸进枕头下面。
那里有一把锋利至极的小剪刀,正是宋倩倩给我的那把。
我的手握紧了它,心下一定。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今天自己一定能用上它。
我的预感没有错。
外头,何寡妇招呼我去厨房里面给来吃宴席的人做饭。
说实话,如果不是结婚摆上几桌席能拿些他们随礼的钱回来,她恐怕连席都不想摆。但这个没有办法省去,那只好在其他地方扣一点,比如说干脆别请人了,自己动手烧。
因为何寡妇在村子里面没有亲戚,她也不想亲自动手,就干脆叫我去。
结婚当日就让新娘自己去做席面上的菜他家也可是独一份的,但是何寡妇不在意,毕竟在她看来她儿子娶我到家,就是为了让我当牛做马的,怎么可能是让我到家里享清福的。
而且这样一来还能给我一个下马威,好让我认清认清以后自己在家中的身份地位。
她说得刻薄,但是还不等她再说什么难听的话,我面上就毕恭毕敬地答应了,转身便去了厨房。
但我却什么活都不打算干,只是往外瞧,这里的位置刚刚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外面发生的一切。
我先前答应她并不是怕了她,而是因为我知道等会儿外头就会乱起来了。
果不其然,宾客还没来全,我便看到王麻子大摇大摆地走到堂前。
他看着周围几桌正在嗑着瓜子的来宾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目露狠意,一脚就踹翻了一条凳子。
何寡妇被这股动静惊到了,赶忙来到了堂前,看着正在闹事的人是王麻子后,她面上一僵,
又惊又怒地骂道。
「我跟你无怨无仇,你怎么在我儿子大婚的时候来闹事?」
可能是因为心虚,她根本就不敢直视他,反而眼神躲闪。
边上的来宾也连连出言劝道。
他听着众人的指责安静极了,其他人都以为他知道错了。
可我却注意到他紧握的双拳以及发现他后腰处鼓鼓囊囊的,好像塞了什么东西。
「无怨无仇?」
王麻子将这几个字放在嘴里念了一遍,在众人放下心的时候,又骤然抬起头,眼睛通红一片,满是血丝。
「如果不是你这个贱人故意把那个女老师引到我儿子跟前,我儿子会死吗?」
何寡妇大惊,哆哆嗦嗦地开口:「你都知道了?」
看着她堪称是不打自招的表现,我忍不住在厨房内笑出了声。
要知道本来王麻子还不能确定事情到底与她有没有关系,只是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如今她这般作态,和默认没什么区别。
她的行为也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果然,王麻子眼中的恨意更甚,他喘着粗气,掏出了自己别在后腰上的大砍刀,直接冲上前去,对在一边还在用脚踹狗的傻子就是一阵乱砍。
「你害我没了儿子,害我老王家绝了种,你儿子还想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狗早就跑走了,而傻子却被砍倒在地,血流了满地。
何寡妇尖叫着扑上前来,用手脚去厮打他,用牙齿去咬他。
王麻子干脆把她一把推倒在边上。
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是如何被他虐待致死的,他的儿子是什么死法,他就要傻子死得更惨。
边上的来宾早就散了,这个村子里面的人自私自利,哪里会为救别人拼命,于是胆小的干脆跑回了家,而胆子大的跑到门口处就不跑了,反而伸长脖子往里张望。
而我在厨房里面乐得不可开支,外面打得越狠,我就越高兴,要是全死绝了才好。便是最后人不死,我也要让她们疼上一疼。
外头,何寡妇早就受不了自己的宝贝心肝好大儿被这样对待了,她是个黑心肝的不假,但对自己唯一的这个儿子,倒也是真的好,因此干脆拿起了边上的东西,不管是锅碗瓢盆还是桌子凳子,统统被她砸向王麻子。
王麻子吃痛,几次躲闪之下,干脆怒从心起,也拿刀砍向她。
等村子里面的管事的人姗姗来迟的时候,这对母子早已经奄奄一息了,我这才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从厨房里面冲出来扑到这二人面前。
村长叫了几个人高马大的青年把王麻子给绑住了。
他抬眼皱眉看了看前面的场景,我注意他的视线,便低头同这对母子凑得更紧密了些,他们身上的鲜血浸染进我的衣服里,抹在我的脸上,脖间,手里。
即便没有镜子,我也能猜出来自己现在的样子想必一定很像刚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任谁看了我现在的模样,都不会觉得我一点事都没有。
果然,村长见到我的模样,脸上皱了皱眉,又见到地上躺着的生死不明的何寡妇母子,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老何家的新媳妇啊,今晚你就好好地照看着你的丈夫。他伤得重,怕是救不活了。若是真的不行了……」
他沉默了一下。
「明天我就开祠堂,一定会给村子里一个交待。」
我低下头装作哭泣,心中却冷冷一笑。
果然,他只提到了重伤的傻子,却只字不提同样重伤的何寡妇。嘴上念叨的不是给我一个交代,而是给村子里面一个交代。
估计在他看来,无论是村子外面的还是村子里面的女人,要是真的被村里面的男人打死了那就当做打死了,可要是村子里面的男人牵扯进去了,那就不行了。
不论我心里怎么想,我面上却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还小声地问道。
「今儿个出了这么大的事,咱们要不要请警察来看看,实在不行,请医生也好。」
村长面上的肉一抖,他厉声责问道。
「请什么警察,什么医生,都给我在家里老实呆着,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等村长一伙人走后,我这才站起身来。
先是将门给关上,让外面的人瞧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我才慢慢走向还躺在地上的何寡妇母子。
若是村长当时观察得更仔细些,就会发现何寡妇根本就没有晕过去,刚刚晕过去的只有傻子,她只是当时被我捂住了嘴,再加上没有力气挣扎,所以才看上去好像晕过去了。
我走刚进她,她便满脸愤怒地看着我。
「你这贱人,刚刚捂住我嘴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捂死我。好哇,我刚叫儿子把你娶回家你就想要造反了。」
「你还不快点带我儿子去看医生。」
她声音虽小,但骂起人来依旧中气十足。
「妈,刚刚你也听见了,村长说不能请医生。」
我笑意盈盈地回道,手上还不忘拿根绳子将他俩绑起来,顺带从厨房拿出两个脏兮兮的抹布,塞进他们的嘴里,再拿胶带把他们的嘴封住。
「儿媳我心善,看你们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不如我送你们一程。」
在何寡妇目眦欲裂的眼神中,我拿起一个枕头,死死地捂在傻子的脸上。
傻子最开始因为昏过去的原因倒是没有挣扎,但是由于逐渐缺少的氧气,强烈的求生本能让他醒过来后不断挣扎,可他被我绑得太死了,身体倒在地上挣扎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渐渐没了声息。
但我仍觉不够,硬是又捂了十几分钟,这才松开了手。
手中的枕头掉在地上,我也瘫倒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
好一会儿,我看着地上面色青白的傻子,终于低低笑出了声。
原来杀死一个人这么简单啊!只是一捂一松手,一条人命就没有了。
那么他们呢?他们当时杀死宋倩倩和五丫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呢。
这个答案我无从得知,但我也并不纠结这个答案。
等脱力的身子又有了力气,我才缓缓站起身来。
撕拉一声,何寡妇脸上的胶带被我撕了下来,她的脸也因此变得通红一片。
但这并不影响她满是恨意地咒骂我,看样子如果不是我把她绑着,她估计会扑上来喝我的血啃我的肉。
「白招娣你个贱人,我们家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怨,你要这样害我们一家!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可她骂得越狠,越难听,就代表她心中越痛苦越绝望。
看着她痛苦绝望的样子,我冷不丁地开口道。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倩倩姐被打死的时候,我也很绝望。」
她瞬间大惊失色,面上惊愕不已,嘴唇抖个不停。
可我没有搭理她,反而继续道。
「我那时就在想啊,凭什么好人不长命,坏人就可以逍遥法外呢?一定是因为他们没有疼过,才能干出这些缺德事。」
何寡妇大声反驳道:「我没有害过她,打死她的人是王麻子,你去找王麻子报仇。」
「对,你是没有动手,你只是将王麻子的儿子引过去了,你只是在当时她要被强迫时将门给关死了。」
她还在那大声狡辩:「我当时根本没注意,那是意外,我是无辜的!」
「是啊,你多无辜啊!所以人怎么会是你害的呢,你不过是最开始就嫉妒她干净又漂亮而已,你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毁了她罢了。」
「你把她毁掉了,那我也想要毁掉你。」
我死死地盯着她,手掐住他的脖子,不断收紧用力。
何寡妇的脸色开始发白,但她还是强撑着开口。
「咳咳咳,你放过我,你杀我儿子的事我就当不知道。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看着面前涕泗横流的女人,我的心中顿时感觉无趣极了。
对于何寡妇而言,傻子既重要又不重要,他是她在村子里面可以活着像是个人的根本,所以她会无条件地去爱他。
可是她骨子里又是嫉妒那些同她条件一样却又比她幸运的女孩。
就像屠龙的少年终将成龙,直视深渊久了自己也会成为深渊。
这样想着,自己也瞬间没有心思去折磨她了。
手上的力道加重,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双眼睁大,很快便没了呼吸。
已经死了两个了,很快就轮到了下一个。
16
第二天,何寡妇和傻子因为被王麻子砍了太多刀,晚上失血过多一个没挺住便去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子里面。
当然,这个消息是我刻意传出去的。
主要就是为了逼迫村长开祠堂,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村子里面的男人不会在意你杀了多少的女人,但是他们的底线就是不允许对同村的男人动手。
毕竟这种口子不能开,一旦开了,谁知道下一个死的人是不是你呢。
迫于村内里面的舆论,也迫于自己内心的胆怯,村长最终选择开祠堂让村内的诸位长辈去审判王麻子。
最后给出的结果是将人打断腿丢到后山里,如果三日后人还活着,那么此事一笔勾销,若是人死了,那到时候就随地挖个坑埋了。
白天,在众目睽睽之下,王麻子被打断了腿丢进了后山。
晚上的时候,我披上黑色的雨衣,戴上口罩,穿上雨靴,拿起斧头,在夜色和雨水的遮掩下,悄悄来到白天王麻子被丢下的位置。
人已经不再原地了,想必是爬去躲雨了。
但是他断了腿,又能爬多远呢。
我看着地上的泥地里很明显的身体拖拽的痕迹,脸上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
找!到!了!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是,王麻子的确爬得挺远的,我顺着痕迹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在别人家存放红薯的地窖里面。
那里面干燥暖和,还有许多红薯,想必要是今天我不来的话,说不定他真的能挺过这三天。
可偏偏我就来了。
地窖很安静,只有王麻子浅浅的呼吸声。
因为我没有掩盖自己脚步声的意思,所以他一下子就觉察到了我的动静,立马转过头来警惕地看着我。
可是这点反抗在我看了一点用都没有。
我拿出斧头,就像他当初一根根打断宋倩倩的手指头一样,以同样的方式一根根打断他的手指。
王麻子吃疼,哀嚎声不断,可他躲不了,就不断挣扎着上半身。
他的手不断挥舞,我一个不注意,脸上的口罩竟然被他扯了一边下来。
王麻子看到我的脸,他的面皮抖了抖,眼睛睁大,还没有被我打断的那只干巴巴的手止不住颤抖。
「是你!」
电光火石之间,他将一切都想通了。
「都是你这个贱人在算计我!」
「你这个小贱人在为那个贱人报仇是不是?」
因为被人看到了真面目,因此我也不打算遮蔽自己的面容了,反而将还挂在耳朵的口罩给扯了下来。
王麻子咬牙切齿的声音并不能让我面上有一丁点的动容。
见状他更是口不择言的出口刺激我。
「等我今日活着出去,我一定要让你和那贱人一样,断手断脚,啊——」
一斧头挥下,他的手掉了下来,血流了满地。
王麻子发出刺耳的哀嚎声,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之前心狠手辣的人渣如今狼狈得像一条狗。
我又砍下了他的另一只手,再一根又一根敲断他的骨头。
这下,他终于安静了。
他还有气,只是像瘫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睁大着眼睛怨毒地看着我。
也许见我不仅许久没有动作,甚至还后退了好几步,他刚想出言嘲讽我,就突然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一滩口水砸在他脸上。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便与一头流着口水的饿狼对上了。
他下意识地发出尖叫并挥舞着手去打那头饿狼。
饿狼瞬间被激怒,张嘴咬在了他的脖子上,咔嚓一声,王麻子的头一歪,立马就断了气。
饿狼看着我,明显有几分犹豫要不要把我一起杀了。
也许是我手中的斧子给了它威慑力,也许是它嘴里已经有了食物。
它同我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叼着王麻子的尸体走了。
我将地窖里面自己留下来的痕迹打扫得干干净净,并把现场伪装成一副饿狼袭击人的样子。
等一切清理完毕之后,我才离开了那。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雨水将雨衣和斧头上溅上的鲜血冲得干干净净。
我将视线投向村子。
心想着应该向下一个人报仇了。
17
三日过去了,进村的人只寻到王麻子被撕咬得破破烂烂的大腿以及我伪造出来的现场。
那些人都觉得他命不好,明明都找到躲雨的地方了,却又偏偏被饿狼发现了,以至于那自己喂了狼。
他们草草地给他收了尸,随意挖了个坑将尸骨给埋了,再随便插一块牌子,就当做完成好了后事。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安静极了,一直待在家里面等待时机,直到有人上门请我明日去吃席。
当然不是喜事的席,而是丧席。
明日正好是当时五丫嫁的那个老头下葬的日子。
而丧宴上,按照村子里面的规矩,我妈一家和那老头的儿女是一定会在那天出现的。
正好,也免了我一个一个找上门去。
心中这样想着,眼睛也疲倦地闭上。
等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我独自一人去了席面上。
我刚走进去,我妈就老早地看到了我,她拉着已经穿上了新衣服的金宝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我面前,尖酸刻薄地开口。
「你这贱妮子,什么时候把钱拿回来孝敬我?」
我知道她的意思,我这贪心的母亲,又盯上何寡妇死后的那点遗产。
只要想到何寡妇死后家中可能还剩下来的钱,她还拿不到手,她就心痛得厉害。
可我仿若没有听见她的话般,用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轻声问道。
「五丫的葬礼,妈妈不打算给她办吗?」
她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竟然下意识地拉着金宝后退了几步,等反应过来后,又开始恼羞成怒了起来。
她口不择言地道。
「一个贱丫头办什么葬礼,尸体一丢不就成了吗?哪有那么多穷讲究。」
也许是见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也许是觉得我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又或者是想到那笔还没到手的遗产,她打算换一种方式来掌控我。
她在说完之后,又开始难得好声好气地劝我道。
「招娣啊,这不是家里穷吗?等有了钱,这不就会办了吗?毕竟五丫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没了她,我也很难过啊。」
她这样说着,就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出来自己话中的前后矛盾。
但我也故作没有觉察的样子,眼中满怀期待地看着她们。
「那爸和金宝,也很难过吧?」
见我露出这副神情,我妈狂喜地伸手拧了一下我爸的胳膊。
我爸沉默了半晌,这才慢吞吞地开口。
「我当然也很想五丫啊,毕竟五丫干活利索,为人又孝顺。」
我又将视线放在唯一没有说过话的金宝身上。
金宝神色难看地看着我,他本来打算硬气地不和我说话,但是爸妈都盯着他,他最后也只好屈服了,面上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
「我也很想五丫。」
这时我才从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妈她们见我笑了,只觉得她们的回答戳中了我的心里,认为遗产有望,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在想:既然他们都这么想念五丫,那么送他们去五丫的话,他们也一定会很高兴吧。
18
席很快就开了,席面上来的人不多,毕竟村子里面对这种不是寿终正寝的死法都有些避讳,更何况这老头的死法其实说出去也不好听,洞房冲喜冲死算什么事。
席面上那些人喝着酒,等他们中的有些人喝得伶仃大醉了,那些来客才陆陆续续回家。
而我妈一家因为是那老头的亲家,按照村里的规矩,总得留下来帮忙。
看着院子里面忙碌着的老头的儿女和我妈一家,想着药也应该差不多时间发作了,我这才慢吞吞地走到灵堂。
哐当一声,放着骨灰的骨灰坛被我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骨灰撒了一地。
这时外面听见动静的一行人全都跑了进来,他们看见灵堂里面的场景,顿时脸色大变。
「你在干什么?」
老头的儿女们想要上前来推搡我,但是这时一阵风刮过,地上的骨灰瞬间就吹散了。
眼见骨灰都要没了,他们也顾不上来找我的麻烦,赶紧趴下身子用手去聚拢那些骨灰。
可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风忽然变大,一下子把还残留在地上的那些都给吹走了。
老头的儿女们顿时爆发了,其中一个冲上前来想要挥拳打我。
「你这个贱人!」
这时听着动静的我妈一行人也进来了,他们见到老头的儿子想要冲上前来打我的场景,顿时大惊失色。
「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我妈制止道。
不过我知道,她才不是担心我出事,只不过是害怕我死了之后她没有名头去拿何寡妇名下的遗产。
果然不出我的意料之外,她的下一句话就是:「有什么账等她把那些钱给我了,你们再去算。」
正打算冲上前的那个人这才脸色好了起来,但是他的语气依旧很差,他用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食指指着我,看样子大概是想要把我活剥了。
「今天的事和你们没关系,今天我就要宰了这个小贱人,她敢摔我爸的骨灰坛,我就把她骨头给打折了。」
我妈面露犹豫之色,我爸也在那抽着旱烟,显然都在犹豫要不要为了那点遗产和老头的那些儿女们给杠上,只有金宝躲在这两个人身后,又抬起脸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最后这两方的人各退一步。
我妈答应对方,我的死活她不插手,但是她要我身上属于何寡妇的遗产。
对方同意了。
我爸也看了我一眼,说着生死有命,叫我干的事情不要攀扯上他们。
我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闹剧,心中嗤笑不已。
那人也立马戾气十足地走到我面前,冷笑出声。
「贱人,我看谁会救你,」
他刚想伸手狠狠地抓住我的头发,脸上的狞笑还没有完全显露出,下一秒就僵在脸上,人瞬间轰然倒地。
其他人见状也瞬间大惊失色,刚想冲上前来,就被已经生效的药全都放倒在地。
他就像是瞬间脱力般瘫倒在地,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即便如此,他依旧留有余力拿眼睛瞪我,嘴上也仍旧不干不净地骂着。
「你这小贱人,你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呢?我只是在宴上下了点药而已,那些药都是村子里用来麻醉牲畜的,人吃了也没事,只是会浑身无力,让人很长时间无法动弹,更何况为了防止他们全都能中招,我还特意加重了剂量。
见他这副模样,我这才笑着蹲下身,手掐着他的脖子,逐渐收缩用力,他的脸色逐渐变成青紫色,眼看他就要喘不过来了,卡在他窒息的前一秒,我才慢吞吞地松开了手。
不顾那人接连不断的咳嗽声,我站起身环顾四周,看着倒在地上面露惊恐的众人,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爸向来是个喜怒不言于色的男人,这次却又惊又怒地道。
「招娣,你在干什么?你难道想造反不成!」
我朝着他那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爸,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在为妹妹报仇啊!」
他脸上露出青白交加的脸色,却又试图安抚我。
「五丫是我的女儿,她死了我也很难过,但她的死怪不了别人,招娣你冷静一点,别冲动,这事咱们就当做没发生。」
我做出一副犹豫的神情,还不等他们刚松一口气,便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到我爸面前,并顺势掏出口袋里面的小剪刀狠狠地插在他的大腿上。
顿时血流不止。
他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当然,边上还有我妈发出来不依不饶的指责声。
「白招娣你这个贱妮子,你怎么敢为了一个该死的小贱妮子怎么对你爸。」
我扭头看她,嘴上勾起一抹笑,好声好气地同她说话,可眼神却冷得吓人。
「可是爸爸不也是这样对妹妹的吗?」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冷漠了,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正在不断叫嚣的她被这个眼神吓到了,竟然带着些许难堪地移开了脸,但是她很快又反应过来,立马对我怒目而视。
真奇怪。
我在心里感叹着。
这个世上这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呢?明明现在在场的人都知道现在她们的命都掌握在我手里,可她却还是以为我是从前那个反抗不了她的白栀。
难不成她以为我费了那么大的劲把他们药倒,就是为了和他们玩玩,吓唬吓唬他们吗?
「还有妈妈,我现在不叫白招娣了,我叫白栀。」
我耐心地提醒她,但是显然她已经听不进去我的话了,在一旁疯得厉害。
边上的人开始哭的哭,叫的叫,可惜老头家实在偏,边上没有邻居,不然我可就要担心了。
我翻出老头家里的那些干稻草,细细一层铺在他们身上,再把那些干的玉米棒和那些烧火用的木头一并铺在他们的周围。
最后,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下,我在那些易燃物上倒了做饭用的油。
我从地上捡起一个长长的烟杆,烟头那里还有点点红光,显然火还没有灭,那是我爸刚刚丢到地上的。
「你们猜,这个丢进去了,会不会着火。」
我认真地问道。
他们呼吸一窒,却在下一刻目眦尽裂地看着我将那根烟杆丢到他们中间那堆浇了油的稻草中。
他们痛哭不已,其中金宝更是哭得厉害,因为那堆稻草离他最近。
在众人提心吊胆之中,烟杆上的火星跳到了稻草上,还不等它燃起就灭了,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烟。
还不等众人刚松一口气,一个燃烧着的火柴就当着他们的面丢进了那堆稻草中,火焰瞬间燃起。
与此同时,我那带着恶意嘲弄的声音也一并传入他们的耳中。
「哎呀,我刚刚忘记点火了。」
屋子都是木头结构,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火海,在强烈的求生欲以及被火灼烧的疼痛下,他们竟然踉踉跄跄地开始往大门处跑过去。
眼看获救的希望就在眼前,这时我出现在大门处,当着他们绝望的目光下,把门给关上。我在门外还贴心地将门给锁了。
看着不断飘到上空的烟和屋内的接连不断传出来的惨叫声。
我就知道自己该跑了。
老头家有一辆破旧的电动小三轮,是用来拉货的,正好车钥匙也被我顺了出来。
我找到车,插上钥匙,一刻不停地往前开,一路上顺得不可思议,没有碰见其他人,也没有其他人来拦我。
可即便如此,我也依旧足足开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到了当地的镇子上。
看着面前墙上那个大大的警徽。
就像如释重负一般,笑着对警察开口道。
「我来自首。」
19
「名字?」
「白栀。」
「什么罪?」
「杀人。」
「死者是谁?」
「我爸妈,我弟……还有很多人。」
「为什么要杀他们?」
「……为了报仇。」
最后,听我交代完一切的警察抬眼看我,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难过又带着些许惋惜,就像在看一朵还未来得及绽放便已经枯萎,甚至是烂在泥里面的花。
「……我很抱歉。」
他小声说。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可他的表情却是那么认真。
于是我心里面最后的那一点不甘心也没有了,终于彻彻底底地释然了。
最后的最后,在我给出的证词和自身帮助下,警方以拐卖妇女儿童,非法囚禁他人,杀人等等罪将村子一锅端了。
那些曾经惨死在后山的冤魂终于可以安息了。
五丫和宋倩倩也得以埋葬,警方还将宋倩倩的骨灰送回了家。
至于我,因为本身自首加将功补过,自己只需要进去三年。
送我进去的依旧是当时给我做笔录的那个警察,我穿着囚衣,脚步轻快。
我知道,现在我将彻底自由。
备案号:YXX18KLJkAzHx6y8M4ec9r9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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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那年课间,我在走廊上发呆,一个女生走过来,她告诉我, 当时我很吃惊,因为最近好像没有精神病院没看好病人的新闻。我说:姑且相信你吧,但你是? 她说:上节课转到你们班的,我叫何露。 我说:上节课我在罚扫地,难怪没看见你。 她说:多干点有意义的事吧,不然等你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