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月老的徒弟,但众仙从不敢向我求姻缘。
因为我牵的不是红线,是孽缘。
渣男配渣女,锁死的那种。
1
我叫栀澜,是月老的关门弟子。
一个月前,月老因为红线业务繁忙,在仙界发出收徒帖。
许多小仙子慕名而来,而我也是其中之一。
遴选之日,月老以「你我无缘」的理由刷掉了一批仙子,只剩下连我在内的五名小仙子。
好任性的理由。
我暗暗感慨时,月老一挥衣袖,五捆缠成麻花的红线落到了我们面前。
「你们都知道,月老就是以牵红线为己任,但人世间感情复杂,有些红线就缠成麻花了,所以理红线是我要考验你们的第一件事。」
我看着眼前的红线,差点儿连头都找不到。
有那么一刻,我怀疑月老是在减轻自己的工作量。
红线缠密,但我理得异常顺利。
不过,我看着根根分明的红线,「这里,为什么有一根暗红色的线?」
红线,也会有颜色之分吗?
月老一听激动了,拿住那根红线问我:「如果是你,你会把这根红线牵在谁身上?」
随着他话音落下,我眼前出现了十男十女的信息。
凭着感觉,我指了指其中的一对:「他们,锁死!」
月老激动了,像是捡到宝一样:「我看你骨骼惊奇,眼光毒辣,就你了!」
就这样,我成了月老的弟子,甚至其他小仙子连红线都没解开。
2
跟在师父身边的一个月,我理红线的业务更加熟练了。
而师父每次牵红线难以下手时,他总会问问我的意见。
嗐,这多不好意思。
经过我深思熟虑,我指着姻缘树上的两个人:「他们,合适。一个喜欢养鱼,一个喜欢海里浪,绝配!」
于是,师父立马放下手里的红线,给了我一根暗红色的线。
「好徒弟,去给他们牵上。」
我一脸茫然:「师父,为什么是暗红色的?」
小老头儿摸了摸肚子,故作神秘:「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我没多问,乖乖把红线牵上。
在这之后,我每天除了理红线外,还会帮师父一起牵红线。
不过,我的线是暗红色的。
随着我牵的红线越来越多,我发现,我手里的红线越来越暗,趋近于黑。
我慌了,拿着变色的红线巴巴地跑到师父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哭了一把。
「师父,呜呜,徒儿的手有毒,红线都变色了!」
师父把我捞了起来,正要跟我解释的时候,一位上仙冲了进来。
「月老,求求你给我和云容仙姬牵根红线吧!」
像是早就知晓我师父会说拒绝的话,那位上仙一哭二闹三上吊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以后,他仙力一甩,把我手里的红线抢了过去……
还不忘说一句:「嚯,怎么这么黑?」
但想着这是月老殿,我是月老弟子,就算红线变了色,那起码也是红线啊!
他迅速把红线的一端连上自己的姻缘树,又想去绑定自己的云容仙姬。
这时候,我师父发话了:
「栀澜,这根线你去牵吧。」
随后,师父又对上仙说道:「你就算抢了红线也只能牵自己这一端,要想牵,还得我们来。」
上仙一想,很有道理,便恭恭敬敬地把红线另一端交给了我。
我在两人的目光中,来到了姻缘树边。
我仙力一动,姻缘树上的信息迅速翻起,这时一位女仙的信息跳了出来,我眼瞧着合适,立即将红线牵上,牢牢锁死。
「仙君,红线已牵,您静候佳缘便是。」
上仙以为我牵的是仙姬,蹦蹦跳跳地走了。
我目送他离去,却是心情沉重,可怜巴巴地看着师父:「师父,有什么避难的好地方吗?我可能会死。」
师父眉梢一挑,心中了然我做了什么好事:「你给他牵了谁?」
「东海的夜叉……」
3
小老头神情微微一变,接着甚是敬佩地拍了拍我的肩头:「好徒儿,你胆子真的很大啊!」
可不咋滴!
「但是胆大之中又流露出一丝怂气。」师父毫不留情地揶揄我。
我更怂了,连忙晃着师傅的胳膊:「覃巡上仙那可是上仙里最渣的,渣男里武力值最高的,我可不得怂着点!」
师父摸摸自己的胡子:「但根据你的操作来看,你是一点儿没给自己留退路啊。」
「吃这行饭,哪还有退路啊!」
我牵的那些渣男渣女,可以从南天门排到东海了!
「覃巡上仙容貌出挑,仙力高强,有渣男的资本。加以他满嘴花言巧语,被他骗心骗真情的仙子不在少数!可怜了那些被骗的仙子被甩了还傻乎乎地觉得是自己不好!」
这是典型的「我把你的脑子洗没了」!
师父点头,他也听过覃巡上仙的诸多事迹。
见一个爱一个的上仙,以前骗骗小仙子倒还算顺利,这回偏是爱上了仙界的冷面美人。
求爱而不得,就打起了我们这边的算盘。
我说着,摩拳擦掌:「东海夜叉女仙为人凶悍异常,且驯夫有方,我看这段姻缘绝配,顶配,天仙配!」
师父一听我这话,神情有些难言,他一脸便秘地问我:「好徒儿,她接连打死了七位夫婿,你……管这叫驯夫有方?!」
4
我重重点头,甚是认真地解释:「夜叉女仙是我挑来选去,最合适的一个了。」
「她的红线断裂了好几次,一般人受不住,想来只有覃巡上仙能在她手中活下来。他们余生都会相爱相杀,实在是让人欣慰。放心吧师父,他们必须锁死!」
师父咳嗽一声,最终屈服于我的脑回路:「一个月打死七个,的确有本事可以降住覃巡。」
我点头,又指了指那边的红线,道:「我给他们的红线,加粗,打了死结!」
能让我这般动真格的,也就只有他们二位了!
大抵是看出了我的决心,我师父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看来我的徒儿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他手指溢出仙力,在姻缘树上挥过。继而,姻缘树簌簌而动,自它的底部溢出了一股红色仙力,缓缓飘到了我的手掌心。
它在我手边转悠两圈,趁我伸手之际,直接没入我的掌心。
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我浑身舒畅的同时,也不由发出疑惑:「师父,这是……」
师父嘿嘿笑着:「好徒儿,你不是好奇为什么红线会变色吗?这,就是原因。」
我运转了一下体内的仙力,脑海中竟是浮现出了许多世间男女的信息,我可以随意调配,甚至可以离开姻缘树直接为他们牵红线。
「你也感受到这股仙力的与众不同了吧?从最初时,你就能辨别出红线中出现的黑线,最是能胜任这岗位。毕竟你牵渣男渣女,可太有天赋了!且当你牵得越多,这红线就越是发黑。」
「红线愈黑,你所拥有的姻缘之力便愈强,刚才姻缘树赐你的力量,实则也是对你的认可。」
师父终于为我解答疑惑。
师父则是继续鼓励我:「好徒儿,现在姻缘树将这股仙力赠予你,是希望你再接再厉,让渣男渣女尝尽爱情的苦,永不分离!」
?
师父,咱好歹是月老,有些话可不兴说呀!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我的红线,居然是这种用途?
我掌心轻翻,瞧着那黢黑的红线,笑容逐渐变……态……啊不,良善。
小崽子们,乖乖等着我吧!嘿嘿嘿!
可是,转念一想,我瞬间垮下脸来。
我抱住师父胳膊,回归主题:「所以师父,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去哪里避难了吗?」
我真的很急!
5
师父给我提供了一个好去处。
人间。
三界有序,神仙没有办法在人间肆意使用法力,师父说只要我在人间好好苟着,把红线业务发扬光大,做出业绩后,就算是覃巡上仙也拿我没有办法。
「好徒儿,咱上头有人。」师父一脸骄傲。
「师父,咱就是说,咱上头这个人,能不能直接给我一张免死金牌啊?」我志向高远,但很怂。
师父有些为难地看向我:「不行,你还只是一名小仙,求不到这般赏赐。」
我信了。
于是我连夜收拾包袱准备跑路。
师父说为了让我放心地去,特意让我在临走前把没理完的红线理完了。
师父说,这是「你轻轻地走,不带走一根红线」。
哦,我是绝对不会觉得师父想要偷懒的。
在理红线的时候,隔了老远我都听到了覃巡上仙的咆哮。
吓得我脖子一缩,连忙确认自己的位置不会被发现。
毕竟我的好师父还想让我活着理完红线再下凡。
而我这个位置,又足够清楚能看到月老殿的一切。
我轻手轻脚地扒着缝隙,偷瞄。
「栀澜呢?快滚出来!」
师父听到动静,捋着胡子,笑着迎了上去:「覃巡上仙,何事如此生气啊?」
哟呵,这一问,覃巡上仙的脸色铁青。
「月老,你掌管世间姻缘,却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啊!」覃巡上仙眯着眼睛,浑身散发出迫人的气势。
「哦?此话怎讲?」师父装傻充愣。
「我上回来,是与你们怎么说的?我想要求与云容仙姬的姻缘,她让我回去等。我等了,等到了一个什么玩意?」
「你能体会那种一睁眼就看到一只夜叉举着把三叉戟,蹲守在你床头,傻笑着看你醒来有多恐怖吗?月老,你告诉我,云容仙姬和东海夜叉,这两个是一个仙吗?!」
6
「不知上仙可有听过一句话?」师父不疾不徐地说着。
覃巡上仙依旧没有好态度:「什么话?」
「好马配好鞍。像覃巡上仙如此优秀俊朗的上仙,理当是由夜叉女仙这般佳人相配……」
我差点没忍住笑喷,师父这嘴,可真是比我还能编。
不愧是我师父!
「月老!」覃巡上仙双目瞪着,怒喝道,「你好样的,居然如此偏袒自己的徒儿乱牵红线!我这就去请天帝为我做主!」
覃巡上仙见师父不愿松口,气势汹汹地离开打算面见天帝。
我缩了缩脖子,忙溜了出来:「师父……」
小老头儿云淡风轻,不为所动:「放心,好徒儿,随他去,告到咱老大那儿,有用吗?」
我微微一惊,原来师父说的背后的靠山……是天帝?
怪不得,师父这般无所畏惧。
找了个掌管大权的撑腰,是我也得硬气几分。
「何况,你知道天帝这么多年不娶天妃,是为了谁吗?」
7
我眨眨眼,难不成,这里还有一段不能说的故事?
「乖徒儿,红线理完了吗?」师父又问。
我点头,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
师父却朝着我屁股来了一脚:「别问了好徒儿,人间的业绩,就靠你了!」
哦,师父,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可以自己下凡,不劳烦您蹶出您的贵足啊?
被踹下来,人家怪没面子的。
在我掉往人间前,我听到了另外一道尖锐的声音。
「覃巡,你给老娘死哪儿去啦?!!」
想来是夜叉来驯夫了。
后续我便不知道了,但想着作风彪悍的夜叉女仙,总不会吃亏就是。
8
转眼,我就来到了人间。
不过姿势稍稍尴尬就是。
我好歹也是一个小仙子,下凡怎么能头倒插在土里呢?
哦,这土怎么还有点儿香灰味儿?
「爹,你快来!老天有眼,天上……天上给我掉媳妇了!」我听到耳边的傻里傻气的声音十分雀跃。
雀跃过后,那人跑过来,吭哧吭哧将我给刨了出来。
更甚,他拍了拍我的脸,见我不悦皱眉时:「爹,她……活的!」
我堂堂小仙子居然被你这么欺负,叔可忍,小仙子不可忍!
咦,我居然不能动。
哦,我摸了摸脑袋,刚被师父踹下凡来有点错位了。
「我不仅仅是活的,我还能把头从后往前转哦!」
我的头转了回来,从身后转到了身前。
眼前的小傻子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我在凡间不可随意用法术,拍了拍身上的灰,赶紧溜了。
9
我初来乍到,总觉得人间事物新奇有趣。
我这几百年如一日的生活,总算在这一天有些不同了。
我瞧着凡人如何生活,便也学着他们。
只不过,在我看中臭豆腐的时候,我犯难了。
我要去哪里搞钱啊?
这时,我耳边传来一个大娘的声音:
「姑娘,你是来这儿找亲戚的吗?」
大娘熟络地靠了过来,拉着我说家长里短。
我推开她的手:「我不找亲戚,只想赚钱。」
大娘一听眼睛都亮了:「赚钱好啊,跟我走,我保准你赚得盆满钵盈!」
我有些怀疑:「还有这等好事?」
「对啊,快跟我走吧!」
大娘拉着我,冲向了一间花楼。
她想把我卖了。
哼,我虽然在仙界那么久,但也不是啥都不懂的呀!
「瞧这身段,瞧这脸蛋儿,怎么说也得这个数!」大娘和花楼的妈妈商量我的价格,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百两,稳赚不亏!」
这……打算盘打到我头上了?
我摇头嘟哝:「才这么点?不行,我还有别的技能,得加钱。」
大娘一听更乐呵了,忙帮衬着我:「对对,得加钱!」
然后我看了一眼大娘,把她拉到身后,对妈妈说道:「我不认识她,卖不卖就不说了,咱打短工成不成?」
妈妈瞳孔震惊,没想到我居然这样语出惊人。
10
我留下来了,在花楼里打起了短工。
妈妈是想叫我以色侍人,可耐不住将我打扮好了后,每一个想靠近我的男人在我神神叨叨之下——
都会莫名挨一顿毒打。
「我去,果然这地方全是死渣男,渣男指数爆表了!业绩,都是我的业绩啊!」
我飞速牵了一根红线,眼神带笑,等着吧臭男人,等着被人制裁吧!
那男人还没靠近我,就被花楼里的盈盈姑娘一琵琶砸上了脸:「说好的只爱我一人,结果还不是看见了新面孔,就忘了我了!混蛋!」
我又牵了好几根红线,后果……自然是极为惨烈的。
花楼里被打碎了不少东西,其他人都尖叫着躲在了一旁,妈妈急得跳脚咒骂着:「哎哟,你是个什么东西组成的?怎么就你……刚来一天我这楼都快被人砸了!」
我无辜地笑,正打算给渣男安排「好归宿」时,我的目光却注意到了人群中唯一一朵「奇葩」。
为啥是奇葩?
因为他居然……不是渣男!
我看向他时,他也正看着我。
那男子生得一副好样貌,头束玉冠身着青衣,气质似天边月,清冷无双。
他拿着一锭金子朝妈妈招手,妈妈见钱眼开便跑了过去。
也不知他对妈妈说了句什么,就将一锭金子放在了妈妈手上。
妈妈捧着金子,笑呵呵地领我过去。
「公子,人你领走吧,我不要了!」
我回过头,十分讶异:「妈妈,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好……个屁!
妈妈推着我将我送出门,临了,还不忘损一句:「我就知道,免费送上门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骂神仙,小心我牵个老头折磨你!
身边的男子走在我前方:「跟我走吧。」
「跟你走,我的业绩怎么办?」
他疑惑:「什么业绩?」
我干笑着解释道:「就是野鸡,吃的!你带我走,包吃包住吗?」
师父常说,做仙子要有点追求,不能被一点蝇头小利骗了。
对,除非包吃包住!
「想吃什么都有,只要……你愿意帮我一个忙。」
这年头的好人真不少。
「走!」
11
我打算帮白霁。
在途中,我自是听他说了他想要我帮的忙。
他叫白霁,是家中独子,这些年来,家中生命凋零,也就只剩他与母亲了。
只可惜,母亲也缠绵病榻多时,许是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他说母亲最是惦记的,就是盼他成家立业。
「我不会耽误姑娘,只希望姑娘能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装作我的心上人,让我母亲安心。事后,我会给予姑娘重谢。」
「你看中我什么了?」我可不觉得我有什么过人之处。
「看中姑娘光是站在那,别人就得挨打。」
「哦……」谢谢,我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夸我。
「因我家中特殊,唯有我与母亲相依为命,偌大的家产也怕遭人惦记。」白霁解释着,「所以,我还想请姑娘,帮我赶走两个人。」
赶人?
这是另外的价钱。
我伸出几根手指搓了搓。
看懂我的意思,白霁微微一笑:「姑娘放心,答应你的,只多不少。」
而也为了让我放心,白霁更是直接给了我一锭金子:「这只是一部分。」
够大气!
我盯着金子琢磨了下,扭头就往臭豆腐那儿走:「给我来碗臭豆腐!」
一锭金子落下,店家傻眼了。
跟在我身后的白霁笑了,而后将金子收回给我,在那桌板上放了十个铜板:「店家,来两份。」
白霁把两份都给了我。
我越来越觉得他是个好人。
12
白霁带我去买了好几身衣服,备了几套首饰,看着我这会儿清新恬淡的模样。
白霁夸我:「很好看。」
我很开心。
白霁与我交代的一切,包括白霁编造的我们是如何相识的细节,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之后,我与白霁回了家。
他的母亲正在院里晒太阳,身旁站着两个女子,一老一少。
白霁早与我说过,这是他的舅母何蕙芝与表妹孟悦。
瞧见白霁回来,孟悦显然是开心的,但瞧着白霁身边还有一个我,又不满起来。
「霁表哥,她是谁呀!」
我看到她,眼睛都亮了!
咱就是说,渣男光棍太多,渣女都快不够分了。
瞧见她,那可就像老虎见了肉。
我看到孟悦的那一刻,都打算好了她要和谁生孩子。
「这位就是表妹吧?」出于职业习惯,我差点控制不住上去握她的手。
好在白霁拉住我,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向众人介绍:「她是栀澜,我的心上人。」
白霁母亲看了我好几眼,而后欣慰地点点头,又向我招手:「是个好姑娘,走近些,让我仔细看看。」
13
我朝白霁母亲走去。
她瞧着我,很是欢喜:「小澜,我们家白霁可没欺负你吧?」
我摇头:「白霁对我很好。」
孟悦在旁冷嘲热讽:「姑母,表哥这样温柔的人,怎么会欺负她呀?瞧她这疯疯闹闹的模样,不欺负表哥才好呢!」
白霁母亲看了她一眼,又从手上褪下来一个镯子。
想给我戴上,却发觉我手上全是首饰。
她心中了然,就将镯子放到我手心里:「见面礼。」
表妹又开口了:「姑母,您倒是想着人家,您瞧她手里空空,可有半点儿孝敬您的意思啊?」
白霁早准备好了,让下人去将东西拿了进来。
孟悦被堵住了嘴,与何蕙芝对视一眼,满是哀怨。
何蕙芝不动声色,安抚住自己的女儿,似乎想了另一个办法。
我将她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白霁与我说过,她们母女二人是借着陪伴之意,赖在这里不走,甚至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将白家的钱全部卷光。
只可惜,白霁怕母亲得知真相后气恼,更拖累身体,便只能想办法,让她们母女二人自己离开。
这才,找到了我。
14
我只想说,这可真找对了人。
孟悦对白霁有想法,但是他们不是正缘,自然也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而我也早就给她物色好了一个与她相匹配的,只要等待时机成熟,孟悦就会如脱缰的野马,彻底拉不住了。
而我所说的时机,也同样来得极快。
这半个月,因为我的到来,孟悦明显焦虑,即便有她的母亲出谋划策,孟悦也不能完全静下心来。
以至于这一天晚上,我还在白霁书房里呢,孟悦就穿着十分清凉的纱裙,来了。
不过……
嘿嘿,开门的是我。
看着她这般打扮,又特意扭得跟条菜花蛇似的,我没憋住,笑出声了。
大抵没想到我在这里,孟悦连忙拢了拢衣服:「你怎么在这,我表哥呢?」
「在里面呢。」我又盯着她看。
看得孟悦更是不满:「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我应声:「是啊,一马平川是没什么好看的。」
「栀澜!」孟悦被我气得尖叫。
这会儿门口的动静也早就引来了白霁。
白霁皱眉,对孟悦那些不入流的小把戏更是恼火,他朝着孟悦身上扔了块布:「孟悦,穿好衣服,滚回你的屋子去!」
「表哥!」孟悦不甘心,愤愤瞪了我一眼。
我更是不着痕迹地挺直了身板,告诉她,有些东西是不能比较的。
孟悦抓狂地跑了。
而后,白霁看着我,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声:「栀澜,你说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了?」
我知道时机已到,现在就差孟悦的男主角归位了。
「放心,最慢半个月,我就帮你把她解决掉。」
15
也正如我所预料的,孟悦被白霁怒骂之后,遇到了她的缘分。
她与那男子迅速坠入爱河。
只可惜,孟悦看花了眼。
孟悦想要一个温柔谦逊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可偏偏那男子是费尽心思想要钓一个千金小姐的软饭男。
但孟悦吃的喝的,可都是白霁的。
有时候走出去出手阔绰,两两看对眼,觉着对方很符合自己的要求。
一拍即合。
孟悦很快提出了要搬出白家。
她的母亲何蕙芝傻眼了,觉着这是白白放弃白家的家产!
毕竟,他们都知道,白家人的命短。
可孟悦不听,将软饭男给她画的饼,又重新给她娘再画了一遍。
这下倒好,母女俩决定……跑!
在她们眼中看来,那可是一个好归宿。
母女俩假惺惺地与白霁母亲告别,奔赴往了软饭男家中。
自此,这麻烦,也算是解决掉了。
16
白霁对此颇为惊喜,欢喜之余,又给了我好多金子。
我将金子收了起来,尽职尽责地陪伴白霁的母亲。
病来如山倒。
不出一个月,白霁母亲就已经如一朵枯萎凋零的花,了无生机。
她无法下床。
我便在床榻前与她说话。
她拉着我的手,气若游丝:「小澜,我许是看不到你们成亲了。」
我偷偷灌入了一些仙力于她:「伯母在说什么傻话,你肯定会看到那一天的。」
我是小仙子,不管人间命数,只能渡些仙力让她好受些,至少可以不被病痛折磨。
可是,我这样做,终究是违反了三界的规定。
我被反噬了,抑或是说,白霁母亲的疼痛,是我来受的。
哎,做凡人可真累,要经历生老病死便也罢了,这般被折磨才是真真的难受啊。
我痛得蜷缩起来,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汗。
后来我醒来的时候,是被白霁抱在怀里。
白霁大抵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醒来,微微愣住,耳根子泛红地将我放开。
他看着我的眼神似是有些担忧:「你怎会突然病倒了?」
我强颜欢笑:「你不懂,女孩子家总有那么几天会难受。」
而后,我便瞧白霁红着脸:「你等我会儿。」
很快,他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红糖姜茶给我,小心地吹了吹热气,才喂我喝下。
我看着白霁如此,心里有些许异样的情绪蔓延。
17
之后几天,我身上愈发疼痛。
我知道,是白霁母亲快要坚持不住了。
白霁母亲死的那天,阴云密布,又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我替她承受着的痛苦,也就此结束。
我想到白霁,也顾不得自己现在尚且虚弱,前去找他。
白霁站在回廊之中,长身玉立,却是数不清的悲伤与寂寥。
我走上前,发觉喉咙干涩,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但白霁觉察到了我,他转过身,清冷的眸子里悲恸一片。
他像是要寻求他身边唯一的一缕温暖一样,他轻轻地将我拥在怀中,而后力道又不断收紧,嗓音发哑:「栀澜,我没有家了。」
好奇怪,白霁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竟觉着自己的心脏被揪住一样,有些疼,也有些难受。
我与白霁安葬了他的母亲后,他将白家所有的下人都遣散了。
而后,他给了我一个箱子。
「栀澜,很感谢你帮了我,这是我的谢礼。」白霁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我也学着白霁拥抱着我的样子,抱住他:「未来,会更好的。」
白霁唇色微微苍白,摇着头说:「不会了。」
18
白霁也生病了。
他说,他会像白家所有人那样,承受着病痛,带着不甘心离开这个世间。
可我却有些不舍得。
我对白霁说:「接下来,我也会陪着你的。」
白霁终于露出了些笑意:「谢谢你,栀澜。」
接下来的几个月内,我陪着白霁游山玩水,享受这人世间所有的美好。
可有一种不该属于我的情绪,却在心底不受控制地疯长。
我不太想白霁死。
更甚者,我动了换白霁多活一阵子的念头。
但当我产生这个念头时,师父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徒儿,人间生死,皆是有因有果,不可干涉。」
我清醒了,是啊,我是仙,最是不能插手人间事。
可我又在想,我是仙又如何,终究是什么也做不了。
19
我与白霁度过了最后一段美好的时光。
他走的那一天,我带他来到了花海中。
白霁已经被太阳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栀澜,还记得你与我说过什么吗?未来会更好的,别这样,笑笑吧。」
阳光很好,可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还是喜欢你笑,很好看。」
我瘪着嘴,有些想落泪,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白霁……」
可白霁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替我将眼泪擦去:「有些人遇见便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你陪伴我的短短几月,对我而言,更是恩赐。」
「栀澜,别哭。」
我的眼泪汹涌,竟是有些看不清白霁张着唇,对我所说的最后的字句。
感受到他落下的手,我慌神了。
我试图抓住:「白霁,不要走……」
20
白霁还是走了。
处理好白霁的后事,我打开了白霁给我的箱子。
白霁将所有的家产都留给了我。
我失落地笑笑:「当神仙也没什么好的,还要用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把你忘记呢。」
之后,我在人间游荡,开了家姻缘阁。
起先,前来求姻缘的人不在少数,不过很快就生意惨淡起来。
我是真月老弟子,却不会随着他们许愿的那样,给他们心中的完美伴侣。
毕竟,谁也不可能是冤大头啊!
我只会遵循渣渣相配的原则。
我见了形形色色的人,随着我匹配的渣男渣女越多,我手中掌握的信息也越多。
我甚至看凡人一眼,我就能在对方的头顶上看到渣数值。
数值越高,人就越渣。
我自然会给数值高的人匹配一个相当的对手。
实力相当,余生才有的互相折磨。
这一日,我刚给一对海王海后牵上红线,我忽然感受到一股仙力冲入我的丹田。
好似牵了不少人,解决了不少祸害,这是来自姻缘树的奖赏。
我买了串糖葫芦,刚付完钱,正准备美滋滋地品尝时——
我转身撞到了一个人!
抬头一看,这张脸怎么有点儿眼熟?
好像是一只公夜叉?
「还记得我么?」他死死盯着我。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竟是发觉这张脸与记忆中的某人逐渐重合!
「覃巡……上仙?」
嚯,现在都这么有夫妻相啦?
谁能告诉我,我在人间逍遥了几十年,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遇到他?
「栀!澜!」覃巡上仙咬牙切齿地叫出我的名字,那原本意气风发的上仙,此刻瞧着,满脸怨怼,像是整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讪讪笑了声,「嗨,好久不见啦~我还有点事,咱们以后再叙旧……」
话音才落下,我跑了。
在人间这么多年,早就锻炼出了我跑路的本事。
哼,毕竟吃这行饭,总是招人恨的。
21
但我没想到,我还是失策了。
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我这小仙子也不是个例外啊!
我的确是跑了,但我跑到了另一位女仙的面前。
她的脸上多了几条疤,手里拿着一把三叉戟,在太阳的光照下锃亮。
好巧,东海的夜叉女仙……
咱就是说,这夫妻俩能不能不要一天找上我?
跑路很累的!
我招了招手,转头又打算跑。
「就是你给我和覃巡牵的红线?」
她一说话,我差点儿腿软。
「不是,你……」认错了!
我话还没说完,夜叉女仙一把将我搂在胳肢窝下。
「谢谢你啊!」
?
我辩解的嘴忽然僵住了,头顶升起了一丝疑惑。
为啥谢我?
「多亏你给我牵了覃巡,他可太扛得住揍了,我揍了他几百次都没死,不像以前那些个没用的东西,一拳下去就嗝屁了。」
「……哦。」
呵呵,神仙的悲喜总是互不相通。
22
而后我就在夜叉女仙的胳肢窝下面,听她讲起了驯夫的光荣事迹。
「我和覃巡认识的第一天,他就骂骂咧咧的,我可不受这气,一拳上去,他竟然接住了。」
「这可是第一回,有个男人没死在我的拳头下。他越打我,我越兴奋,非得把他打趴下。那回,我跟他打了三天三夜,我终于把他按在地上问他服不服。」
这个后续,我后来在和师父联络感情的时候,听说了。
听说是覃巡上仙被揍得鼻青脸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母夜叉,有本事你再打我一拳!」
然后一拳又一拳,都不带停歇的。
夜叉本是东海的精怪,修成仙后,也难免暴力值翻倍。还有就是,成仙后的夜叉,越是受到攻击,越是能打。
跟疯了一样。
当夜叉女仙驯服了覃巡上仙后,他再也不敢出去拈花惹草,欺骗小仙子的感情了。
因为,会挨更毒的揍。
但是,这并不妨碍夜叉女仙想跟他每天打一架,培养感情。
我听完覃巡上仙的事迹,眼瞧着他已经追了过来。
夜叉女仙和他周旋时,我自然看到了覃巡上仙那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
我决定赶紧溜。
再不溜,吾命休矣。
23
我也不知逃到了何处,只知这里是师父告诉我的人间的避难所。
瞧着门口挂着的莲花灯,竟叫我生出了些许熟悉感。
白霁也喜欢这样的摆设。
想到白霁,我的心稍稍有点空落落的。
收回情绪,我敲了敲门。
师父告诉我说,因为覃巡被欺压得极惨,所以他找到我后绝对饶不了我。
若是我无法处理,便来这里。
可……
无人回应。
看到覃巡上仙疯了似的追过来,我咬咬牙,推开门进去了。
「多有打扰,得罪了。」
即便我没关上门,覃巡上仙也不敢进来了。
院子里的兰草雅致,长势喜人。
我上去碰了碰,那兰草便出声了:「哪里来的小丫头,别碰我啦!」
这年头……草都会说话了!
我忙收回手,才发觉这是受了仙气熏陶的草,不得了。
「得罪了。」
此地是仙家之地,且又能让覃巡上仙望而却步的,想来也就那几位了吧?
我正思忖着,便听外面的覃巡上仙大喊道:「栀澜,有本事别跑到帝君的地盘,你出来,我们决一死战!」
我心头猛地一个咯噔,这里……是那位帝君的地盘?
24
我从未见过帝君,只听其他仙子们说过,帝君乃天人之姿,且功德无量,法力无边,便是天帝见到帝君,都得敬称一声「帝君」。
糟了,我该不会触怒帝君吧?
仅在我思量的片刻,覃巡上仙的声音没了。
随之而来落在我耳畔里的,嗓音清冽寡淡:「覃巡,退下。」
我没看到声音的主人是谁,却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像极了我记忆中的那人。
我试图在这里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然而一无所获。
「帝君,小仙多谢帝君庇佑,多有打扰,还请帝君恕罪。」
说完,我便离开了。
我有个疑惑,我想去问师父。
只是我才刚来到南天门,我就看见了在南天门等候着我的某人。
至于我为什么说他在等的是我。
因为我发觉,他的打扮与白霁一模一样。
我不自觉地走上前去,他亦是感应到了我的到来。
当他转身时,我看到他与白霁一般无二的面容,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白霁?」良久后,我才寻回自己的声音。
「栀澜,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他……真的是白霁?!
可是,我目光微动,身边经过的仙家都尊称他为「帝君」。
帝君,就是白霁?
我忽然脑袋空了。
白霁冲我笑了笑,依旧像是凡间的模样。
「有什么想问的,问我不是更好?」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我点点头。
我随着白霁到了他的仙阁。
原来,帝君封号修延,本名白霁。而凡间白霁,是他的历劫之身。
他要遭遇亲人离散之苦,这一世,便是去受苦的。
可白霁说:「但我没想到,我会遇到你。」
我是白霁历劫中唯一的一个变数。
我望着他有些发呆。
想着如此,我说出口的话便不经我大脑思考了:「帝君,在凡间坑您的那些钱财,我真不是故意的呀!要不我给您牵根红线,赔个罪?」
「你牵的姻缘线,仙界之人谁敢要?」白霁在笑。
嚯,虽说这会儿白霁是帝君,可我瞧着,又忍不住生出几分亲近来。
我清了清嗓子,又试探性发问:「帝君,话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您和我说说,您可有心仪的仙子?我和师父去给您求根红线?」
我想知道,白霁对我有没有一点点不同。
闻言,白霁的笑容更是温柔:「我看就牵我们的吧。」
我正要说话,师父突然来信儿了。
当然,不是见面的那种,是仙力传过来的消息。
他像是知晓我会遇到帝君一样,在一连串的笑声后,他道:「帝君,我的好徒儿就交给你了。」
??
见我满脸狐疑,白霁双手环胸:「栀澜,你既然是月老弟子,总能感应到红线的存在。」
他抬起手,似是叫我自己验证。
我不敢置信地感应了一下我们之间,居然真的有一根红线联系着。
红线还很脆弱,但却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我惊呆了。
在我惊讶之余,我还听见师父笑出了鹅叫:「老夫嗑的仙侣,终于成了!!!」
什么玩意儿?
我有些迷糊,可白霁却是拉住我的手:「有些人遇见便是恩赐,栀澜,你于我而言,便是如此。」
不行,我脑袋更晕乎了。
而后,我便听我那张嘴不受控制地说:「那我以后的烂摊子,你也会帮我摆平吗?」
「那是自然,你说了算。」
「那你究竟算不算是白霁?」我指的,是凡间那个。
「我永远是白霁,栀澜的白霁。」备案号:YXX10mbaN5NsRxeNZv8hQxQ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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