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
「你闻起来好香。」
我死在了全球进化之前,重生在了全球进化之后。
这些我都能淡定的接受。
可谁能告诉我,这些头上长耳朵,动辄就变身,还围着我不停转的到底都是什么物种啊!!
1
我望着面前团团将我围住的「人」,表情已经从惊恐变成了麻木。
「快看!是纯正的人类哎!我是第一次见真正的人类!」
「我倒是见过,但他们都被政府保护得太好了,很难近距离接触。」
「她身上好香啊,闻得我尾巴都快出来了。」
我,一个刚大学毕业还没来得及踏入社会的年轻人,以另一种特别的方式遭到了生活的毒打。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看着他们想上前又不敢动的样子,内心吐槽着。
在我死亡之前,一场以赤道中心为首,逐渐蔓延全球的大地震席卷了整个社会。
最开始,包括我也觉得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地震,只是持续的时间有点长而已。
但逐渐外扩的震幅和震中心越来越强烈的震感,让人们恐慌起来。
我就是在隔三差五的地球大翻滚中,坠入裂缝的深渊。
我低头看着自己毫无损伤的身体和在不断下坠过程中受到破损的衣物,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还是不是我认知内的地球?
我抬脚向围观的人群中走去。
谁知他们如避蛇蝎一般,我每走一步,人潮就退一步。
我:「……」
你们倒也不至于这样,显得我像个恐怖分子。
就在我无语之际,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警察?
这熟悉的声音给我带来一丝安全感,我正准备朝车的地方走去,可没两步人群就自动散开了。
我看到一个异常高大的男人朝我走来,完美的倒三角比例和蜜色皮肤让束缚着肌肉的制服都性感起来。
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直到他走到我身前。
刀削般锋利的脸庞上雕刻着立体的五官,深邃的暗灰色眼眸紧紧盯着我:
「你好,我是人类特别保护局第一行动小组组长,晏赫,科属为犬。」
我接收着难以消化的信息,看着他喃喃道:「你是……狗吗?」
晏赫挑起他好看的眉头,回道:「我是狼种,按照你们人类的判别法来说,是北美灰狼。」
还没说完,他蓬松的头顶突然多出一对耳朵。
看上软乎乎的,好像很好摸。
「你想摸吗?」
没等我回答,晏赫就已经弯腰凑近,将一对耳朵送到我眼前:
「摸吧,如果这能让你感到放松或者心情愉悦。」
2
「你好香啊!姐姐。」
我被晏赫带到了他口中所谓的「人类特别保护局」,而就在我刚踏入大门,一头银发的漂亮少年就朝我奔来。
「我可以牵牵你的手吗?」
我抬头看着眼前虽不如晏赫高,却也估摸着有一米八个头,长相精致的男孩子。
这种不算过分的要求我一般不会拒绝,毕竟这里好歹也是别人的地盘。
「可……」
「不行。」
我同意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晏赫打断:「堇长安,《保护条约》你是都背到肚子里去了吗?」
语毕又垂眸瞥了眼堇长安的手,嗤笑道:「爪子都收拾不干净的人。」
我顺着视线看向堇长安双手,只见他修长白皙的五指微微张开,指甲锋利,略弯的弧度形成天然的攻击优势。
「不!不是!」堇长安慌忙将双手背在身后,「我没想到它会自己冒出来!我平时都把指甲收得好好的!」
我看着这个漂亮少年涨红了脸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正打算说没关系,就瞧见他头上因为过度激动的情绪而「嘭」一下出现的耳朵。
雪白、蓬松,看上去和晏赫的一样柔软。
……麻了,真的。
我开始佩服面对这种情况已经能面不改色适应极快的自己。
晏赫将我拉到身后,收到我疑惑的目光解释说:「堇长安才从学校毕业,还不能太熟练地控制身体,会伤到你。」
「哪有那么夸张。」我哈哈笑着,探出手伸向面前开始自闭的堇长安。
他的头发和耳朵如我预想一般地舒服,整只手宛如伸进了云朵。
我好笑地看着堇长安瞬间亮起的双眸,宛如一只小狗。
「他也是狼吗?」我好奇地问着晏赫。
后者环抱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被我摸的直眯眼的堇长安,说道:「他是狐狸。」
我大脑宕机地停止了摸头的动作,也就在这时,堇长安不满我放下的手,抓起来又放在了自己脑袋上。
而血,也顺着堇长安兴奋之后尖锐起来的指甲刺破了我的皮肤。
闻见血腥味的堇长安骤然抬眼,上扬的细长眼尾有些发红,浅褐色的瞳孔竖成一条,昭示着身体主人此时兴奋的样子。
就见他将我被划伤的地方凑到唇边,露出里面两颗明显的虎牙,做势要含进嘴里。
我想要抽回手,但堇长安抓得更用力了。
「放……」我小声呼气,还没将后面的话讲完,就见晏赫捏着堇长安的手腕,后者吃痛地松开我。
随即,晏赫抓起堇长安的领子,就这样把人丢了出去。
我:「……」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夸赞这个十分完美的抛物线,还是震撼于眼前凶残的殴打方式。
最终我盯着伤口,喃喃道:「……我居然看到活的狐狸精了……」
3
晏赫带着我走进办公室,将身后不停道歉的堇长安关在了门外。
保护局局长是个年近七十,慈眉善目的爷爷,也是来这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类。
从局长口中,我知道了当年的那场大地震是一场全球进化;地球上的所有哺乳类生物都被赋予了人的特性,
而人类在这场灾难中成为了极少数存活下来的珍惜物种。
我和局长在办公室谈了很久,直到回到晏赫家里,我都还在回想着下午的聊天。
人类成了……珍惜物种……
突然一双手打断了我的思路。
「……啊!晏赫?你干什么?!」
晏赫双手抓着我腰,轻轻松松将我举在半空中,还左右晃了晃:
「局长要我带你熟悉生活,你这第一天就脑子出问题怎么办?」
「什么脑子出问题,你快放我下来!」
我有些恼羞成怒。
晏赫听话地将我放回地面:「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十分钟了。」
「我怎么知道你们人类是不是会有什么突发症状,毕竟这么脆弱。」他转身朝厨房走去,身后的尾巴也因为回到家中而放松地露出来,「早就过晚饭时间了,你要吃点什么?」
「有……粥吗?」因为刚刚才吼了别人,我颇有些拘谨地问道。
晏赫闻言从厨房里探出他那好看的脸,将我上下打量一番:「你太瘦小了,应该多吃肉。」
我深吸气:「因为我不好意思提太多要求。」
晏赫那边没有声音传来,我也顺势打量着屋子。
房子是保护局配备的小平层,不知是否有犬科因素在内,层高足有四米多,屋子内设备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很多我没见过的小玩意儿。
我新奇地打量着,直到晏赫叫我吃饭。
我看着眼前丰盛的晚餐,不可置信地朝晏赫道:「都是你做的?!」
晏赫身后的尾巴晃了晃,似乎有些得意:「还有谁进了厨房吗?」
我赞叹着他的厨艺,一边又对当下生活感到迷茫。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在这之后我该做什么呢……
「白松。」
我第一次听晏赫叫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在我这里,你可以提很多要求。」晏赫望着我,野兽的眸子在灯下反射出点点暖意,像是为找不到家的人指引着归途。
「什么啊。」我笑了,「原来你听见了啊。」
4
「睡吧。」
我看着晏赫两三下将他的房间腾出来,重新收拾一番后对着我说道。
「……你睡哪里?」
「我睡客厅,沙发,地板,哪里都可以。」
晏赫回答着我,尾巴毫不在意地甩了甩。
他见我还想说什么,开口堵住了我的话:「我经常会变回原形休息,睡哪对我来说都一样。」
「你还会变成狼?!」我震惊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晏赫看了我一眼,随即双手撩起衣服脱下,又开始解裤子。
我连忙闭上眼睛,耳朵发红地说道:「晏赫?!你干什么??」
但过了好一阵都没有听到他回答我,也没有人走动的声音。
我只好慢慢睁开眼,但却震在原地。
房间里哪还有什么人?
只有一只体型巨大无比的灰狼。
「晏赫……?」被一双冰冷机制,还泛着金的淡色瞳孔注视着,我控制不住地害怕起来,声音颤抖地问道。
眼前的狼浑身呈深灰色,两米多的身长和与我胸口齐平的肩高,让我甚至还要微微抬头才能看见那双泛着冷光的兽瞳。
室内的气温对人来说还算凉快,但晏赫明显不这么觉得。
他遵循本能地吐着气,微张的嘴里露出骇人的獠牙,最前端的犬齿尖利而长,后面分布着形状不一宛如座座峰峦的臼齿,张扬着告诉猎物自身的强大。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晏赫家的客厅会这么宽敞,因为他变成狼形后卧室压根不够他翻腾。
晏赫体型带来的压迫感,使我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他瞧见我的动作,许是知道了我害怕,脑袋歪了歪,头顶两个耳朵随着幅度轻轻颤动。
我还是不敢动,晏赫见状像是失去了耐心,向我走来。
我吓得连忙转头低下。
虽然知道了他是人这件事,但一头比自己大上两倍有余的凶兽站在面前,我依旧无法冷静。
可没几秒,我感觉有谁在扒拉我的裤脚。
我将脑袋缓缓转了回去,就见晏赫躺在地上,带有一撮撮白毛的腹部对着我,尾巴轻晃。
我:「……」
怎么又凶又萌的。
我慢慢挪到晏赫身边,小心翼翼地伸手抚摸着他柔软的肚子。
一下一下,机械重复的动作使我紧张的心情平静不少。
可突然,晏赫一个侧身将我圈在怀中。
我整个人都倒进了晏赫身上,从头到脚都是毛茸茸的触感。
我愣了半晌,撑着晏赫的背想要起身,又被他的尾巴给拍了回去。
「这是……要我睡觉?」
晏赫看了我一眼,从喉咙里发出「呼噜」的声音,就将眼睛闭上了。
我不知道晏赫为什么突然要和我挤在一起。
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从他这个行为中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在慌乱又不知所措的一天中,找到了依靠。
5
朝阳从窗户外探进来,在地面上洒下一层金光。
刚好一缕光线打在我眼睫上,我颤动着瞳孔,缓缓醒来。
不敢相信我就这样在地上睡了一晚,果然神经太紧绷了就会睡得深沉。
我抬手想继续抱住晏赫毛茸茸的身体,感受一下自然的治愈。
结果经手的触感光滑结实,起伏连绵。
嗯,嗯?!
我这下真清醒了,猛地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晏赫全裸着,揽着我睡得香甜。
高大的身材就算不是狼也能将我完全包裹在内,结实且形状优美的肌肉搭配上蜜色肌肤,像是古希腊雕塑里走出来的完美躯体。
我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快要脱口的「卧槽」。
那么大只狼,是只有睡前才有的福利吗?
我抑郁了。
全然忘记刚看见变形之后的晏赫时,来自生物本能的恐惧感,只剩下「抱着睡觉真舒服,暖和又软绵」的想法。
就在我克制着不乱看的目光,思考该如何叫醒晏赫时,他头顶依然保留着的耳朵动了动。
好萌啊,我没忍住伸手去摸。
无法形容的美妙触感让我爱不释手,一只耳朵竟然比手掌都大,我双手齐上,又揉又捏。
突然,我被搂着腰拉了过去,抬头正好和晏赫清醒的眸子对上。
我脸瞬间爆红,立马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它看上去太好摸了没忍住,对不起不该没经过你允许擅自就……」
只见晏赫眨巴着他淡色的瞳孔,并未对我的话做出反应,而是微微低头将脑袋送到我眼前。
「好舒服。」他用头蹭着我脸,不知是洗发露还是沐浴乳的清新味道传来,晏赫收紧了抱着我的手臂,「白松,再摸摸。」
我:「……」
这是什么十八禁剧情和对话。
「呜哇,好繁华……」
在屋里吃过早饭,晏赫带我出来置办衣物。
街道和以前的感觉相差不远,但更极具特色,放眼望去几乎全是餐饮和为兽人提供的用具及各类服装店。
是了,晏赫说人类称呼他们为「兽人」。
晏赫将我带到人类专用的商场,一路上我收到了无数目光的洗礼,也切身感受到了人类作为珍惜物种的特殊待遇。
「这个人类好可爱啊!小小的,还穿着那么大的衣服。」
「她长得好乖哦,比猫咪还可爱……」
我低头看了眼属于晏赫的宽大短袖。
在他身上恰到好处的上衣,在我这里就是宽松男友风,到膝盖那种。
「怎么?」晏赫感受到我打量的目光,转头看向我。
「没事。」我摇摇头,物种都不一样,有什么好比的。
虽然我现在的生活开销是保护局在承担,但也不好意思买太多的东西,和晏赫挑挑逛逛一上午也算是买了个七七八八。
就在我们刚走出商场准备去吃午饭时,我听到一旁传来惊喜的声音:
「姐姐?!」
我闻声望去,就见一抹熟悉的银白色冲我奔来。
6
而下一秒,这个声音就从惊喜转成了惊吓。
「小心!!」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顺应力道被带到了半空中。
「毁灭吧。」我想,在这个人均都可以将我丢起来的社会。
晏赫将我甩给扑过来的堇长安,伸手接住了朝这边飞来的木板架,上面赫然写着:本店今日招牌,爆炒兔肉。
我僵硬地转头,堇长安收到视线也低头望着我,脑袋歪歪,俏皮可爱:「嗯?」
「长安。」
「怎么了,姐姐?」
我指着晏赫手上的板子,颤颤巍巍:「爆炒……」
两人都看到了我的动作,瞧了眼木板上的字整齐说道:「你想吃?/姐姐想吃?」
还没等我说出吃兔肉难道不是杀人吗,突然前方传来的巨大动静吸引了我注意力。
街道上有两人突然打起来了,拳拳到肉,声声破响,破坏力惊人。
在看到其中一人将路旁嵌在地上的长椅扯出来,崩开的螺丝四下飞散时,我不经感叹。
这一百个我都不够别人捶两下的。
「堇长安,带着白松离远点。」
「好。」
我刚走一步,被堇长安横抱起来,对上我疑惑的目光,少年笑得漂亮又勾人。
「我抱着姐姐走得快。」
这个槽我正想要不吐不快,就见堇长安奔跑起来,美丽的发色随着风散落飘荡在额前。
他跃起又落下,瞬息时间已经将我带到了几百米开外的大树后。
我:「……」
地心引力对你们来说不存在是吗?
「队长好慢啊。」
听着堇长安的抱怨,我感受到他抱着我的手又紧了紧。
「?」
我从他怀里探出头,只见周围前来「避难」的人群都兴奋地望着我。
打扰了。
我无比自然地将头又收回去,头顶传来轻笑,伴随耳侧胸腔的一阵阵震动。
我让堇长安将我放下来:「别笑了,晏赫呢?」
堇长安听话收声,乖乖回答:「应该马上就好了,队长应对过很多次这种情况,毕竟部分科属的人确实脾气差了一些。」
我无言地看着堇长安在说「一些」时,双手比出的距离。
「啊,好像解决了……」堇长安收回视线,牵着我走出去
可刚走两步,他忽然停下:「不对!」
他猛地将我拉至身后,对周围的人说道:「大家先别过去!那边情况不对!」
话音刚落,我就看着远处其中一人像是身体不舒服般蹲了下去,而晏赫拦住了另外想要上前的当事人,也如堇长安一样将人抓着退开。
下一瞬,堇长安突然将我抱起,同时大吼:「快散开!!他狂暴了!!!」
7
我抱住堇长安脖子,趴在他肩头,快速移动的风有些模糊了视线,但我还是看见了。
远处的人渐渐躺在了地上,不同于晏赫变成狼形时的安静,他凄声叫着,如同在经受酷刑。
那人慢慢向前蠕动,扭曲的爬行昭示着身体主人此时的痛苦。
我的眼前渐渐映出一片深红,星星点点的血色四处飞溅;而那「人」,已经成了头没有目标胡乱冲撞的野兽,
留下一地血迹。
「操。」
堇长安冷着脸低声骂着,加快了速度。
我不明白堇长安为什么会这么拼命地奔跑,直到我被野兽冰冷的视线锁定,寒意从我脚底升起。
「怎么还是犀牛?!」
堇长安爆了句粗话,他按住耳边的微型对讲机,冲晏赫吼:「队长!我必须去高一点的地方!!」
也不知晏赫说了什么,两秒后堇长安猛然一个急刹,竟然掉头朝事发地跑去,同时抓起我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对不起。」我听见堇长安散落在风中的道歉。
此时我手心内已经多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血在堇长安脸上缓缓淌下;他又将手拉至唇边,手心传来柔软伴随刺痛的感觉。
「刺啦」一声,他撕碎了一截衣服将我手包住,而我们也与对直冲撞而来,浑身浴血的犀牛越来越近。
我知晓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得将头低下双目紧闭。
随后我感受到身体腾空,又稳稳落入另一个怀抱;听着耳侧传来的沉稳心跳,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双深灰色耳朵和晏赫那双令人安心的眸子。
晏赫抱着我跃上一旁低矮的房顶,对沾染了我的气味后被转移目标锁定的堇长安说道:「长安,把他引到中心公园,特勤局的人马上就到。」
「知道了!」
距离上次的「兽人失控事件」已经过去一月有余。
新闻报道将其定义为偶然事件,可晏赫告诉我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在当天就接到了局长的电话,被告知这段时间无事尽量不要出门,居住在本市的人类最近都受到了严密的保护。
堇长安在那之后也向局里提出了申请,保护对象是我。
晏赫倒是没说什么,因为一个人类不限于只有一个保护员;只是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常看得堇长安发慌,躲在我身后央求我帮忙阻挡火力。
在此之后堇长安几乎每天都来串门,今天也不例外。
而在这基本算是足不出户的一个月,我逐渐清楚了所处世界的各种情况,不免感叹着对应进化后更为发达的科技。
我窝在沙发里一边逛着论坛,用余光瞄到了另一端,眼睛周围戴了一圈金属环状的感应器,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的堇长安。
我正想笑他申请做我的保护员是不是就为了玩,但看着他不断甩动的尾巴,突然好奇起了一件事。
兽人的尾巴,在人形时从哪冒出来的?
8
这段时间局里事务繁多,晏赫隔三差五就有额外任务,白天基本是堇长安在陪我。
这也是晏赫在堇长安申请表上签字的原因。
「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入室咬杀人类的事件。」
晏赫在我询问是否太过大惊小怪之后回答道:「进化发生后,人类的血液会让兽人产生兴奋的情感,扩大我们内心的欲望。」
「什么欲望……?」
「杀戮欲、爱欲、性欲,各种欲望都会随之扩大。」晏赫说到这,将我还在结痂的手抬起来,微微弯腰,在伤口处轻嗅着,「简单来说,人类就是我们的兴奋剂。」
「白松。」晏赫用他那肉食动物专有的瞳孔静静望着我,「人类是为什么成为了珍惜物种。」
「进化……」
是啊,因为进化。
我看着在家撒娇卖乖就是为了不让我想出门的堇长安,突然就想到了那天和晏赫的对话。
只是一个进化,人类会濒临灭绝吗?
在保护局成立起来之前,这个社会对于人类来说是什么样的?
人流量那么密集的商业街,发狂的兽人独独只锁定了我,不是吗?
我觉得我摸到了答案的边缘。
回过神来,我颇有些好笑地看着蹲在门口将我盯着的堇长安:「我不出去,长安,不用防着我。」
「那姐姐刚才在想什么?」堇长安走过来说道。
「我在想……」我刚准备如实说出来,忽然想到那天堇长安也未克制住舔舐了我手心那道伤口,
害怕他胡思乱想我便将之前看到他玩游戏时所想的问题搬出来搪塞,「我在想你们尾巴平时都连在哪里的。」
毕竟和晏赫住一起这么久了,我也没有摸过他的尾巴,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我半天没等到回应,有点疑惑地抬头,
就见堇长安那张雪白美艳的脸上红成了一片。
他眼神闪躲,嗫嚅道:「姐,姐姐要是想看的话,我,我可以给……姐姐看。」
我:「……」
我好像知道了什么。
出他妈大事。
得益于晏赫的每日晚间熏陶,我一把拉住堇长安伸向裤子的双手,严肃道:「长安,姐姐不想看。」
对上堇长安震惊的眼神和马上蓄满眼眶的泪水,我开始头痛了。
「我的意思是,尾巴很好,但没必要。」
啪嗒,一滴眼泪砸向地板。
「不不不,尾巴很有必要,但对于我来说没这个必要。」
我真的,谁来掐死一分钟之前想看尾巴的自己。
晏赫回到家,看到的就是为了让我证明是真的想看尾巴而拼命脱衣服的堇长安和一脸生无可恋像是在挽留青少年步入歧途的我。
9
我看到晏赫顿时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让他把长安带走,就听到「咔」的一声,堇长安在我放松那一刹那解开了他的裤子。
我连忙抓住堇长安双手握在身前,动不敢动。
晏赫的目光如芒在背,身前的美人梨花带雨。
而在我的视线盲区,堇长安的目光与晏赫对上;前者茶里茶气,后者冷笑连连。
「怎么,想打架?」
晏赫两步走来,将堇长安从我身旁拎走。
堇长安被拖到门口,耷拉着眼有气无力:「我就是帮姐姐解答一下困惑。」
晏赫闻言挑眉,但并未继续追问,而是将堇长安扔到门外,嘱咐道:「明天我休假,西 6 区最近不太平,局里在调派人手,你明天回局里报到一下,之后会增加巡逻任务。」
说完,不给堇长安反应的机会,晏赫「嘭」地将门关上。
听到晏赫这番话,我回想着今天看到的新闻一边问道:「最近失控的兽人越来越多了,现在网上都开始质疑这一连串事件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我笑着说:「已经都有阴谋论了。」
晏赫走过来问我:「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我摇着头,「我也才来到这里三个月不到,很多事情都还在了解阶段,但……」
我低头看向盘腿坐在我对面的晏赫,天气已迈入深秋,脚下是冰凉的地板,晏赫不知从哪扯过一双棉袜,正往我脚上套。
「?」他没等到我下文,抬眼看我。
我好笑地望着晏赫,将双脚都塞进他怀里,继续说道:「但人类和兽人的关系并不像外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和谐,对吗?
「或者说,触及到上层核心的态度,并不是那样安定。」
晏赫赞赏般看着我,并不接腔,反而调转话题问道:「所以你刚才是有什么困惑?堇长安解答不了的,我可以告诉你。」
我:「……」
不了吧,阿 sir。
这不知道的时候耍流氓和知道了之后耍流氓,性质可就太不一样了。
我压抑着恶魔的低语,抿唇不予回答。
晏赫没等到我说话倒也不急,反而凑过来把头搭在我腿上,将耳朵露出来,一抖一抖的。
看得我心直颤。
他抓过我撑在沙发上的手放在头顶,并未放开,而是牵引着我从上到下将耳朵摸了个彻底。
我沉迷于手中的软绵,细软的绒毛覆盖整个手掌,两手齐上,又捏又搓。
晏赫喉间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和压抑着的低喘,声声撩人。
不知何时出现的大尾巴也随着我的动作左右摇摆,彰显着主人此刻的好心情。
我被那晃来晃去的毛茸茸吸引了全部视线。
我没忍住伸出手,抚摸着那较长且略微粗硬的毛质,然后……
握住。
10
这在冬天得是多保暖的围脖啊。
而我还没来得及感慨大尾巴的美丽,就见晏赫的耳朵突然竖起,尾部的毛也微微炸开,整个人僵在原地。
怎,怎么了这是?
我忙不迭地将尾巴放开,直起身,却看见晏赫抬起头来,一双眼沉沉地望着我。
我正准备为自己的唐突道歉,就感受到晏赫收紧了抱着我双腿的手臂,过紧的力度让我不舒服地动了下。
我茫然地看向对方,因挣脱不了晏赫手臂钢铁般的禁锢,但又不敢随意乱动,就这样双手悬空地僵持着。
晏赫复将脸埋进自己臂膀,瓮瓮的声音伴随着炙热的呼吸传来:
「困惑?」
简单的一个词语,我却读懂了晏赫没说完的话。
我欲哭无泪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尾巴这不老在我眼前晃么,没忍住所以才……」
我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随着自己理亏而渐渐消音。
晏赫没有再继续动作,他将额头抵在我膝盖上平复着呼吸,良久,久到我以为他都睡着了,才说:「白松,兽人的尾巴可以摸,但却是很私人的地方。」
我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脑海里还在反省自己前一秒为什么管不住这手,人家晏赫天天操心各项事务,我就只惦记着那条大尾巴。
晏赫抓住我的手将它包裹在自己掌内,像是在照顾我尴尬的情绪。
「一般来说兽人都不会对外人露出自己的尾巴。」晏赫用他低沉的语调,缓缓解释着,「因为它维持着我们对身体平衡的掌控,形态变化的控制,还有美观和其他很多功能。」
「有和伴侣之间的,还有兽人每年的发情期,尾巴都是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因素。」
「没有给你解释明白,是我考虑不……」
我在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捂住了晏赫的嘴,垂头埋在臂间:「别,别说了。」
好奇心会不会害死猫我不清楚,但我是真的尴尬的不太想活了。
晏赫微微后仰躲开我抑制他说话的动作,如第一次见面用他那令人安心的语气同我说道:「白松,让你了解我们本就是我的职责,你不必感到害羞或者为难。」
我看着他的尾巴喃喃:「这,这也包括吗?不是说不会对外人……」
晏赫笑了,深邃立体的五官似阿波罗般耀眼,本该属于野兽的冰冷眼眸此刻却像冬日暖阳,眉眼弯弯地望着我:「对我来说你不是外人。」
「只要你想知道。」
「因为责任?」
「不。」
我听见晏赫如大提琴般醇厚的声音滑过心间:「因为我很喜欢你,白松。」
11
我不知道如何回复晏赫这句话。
就像我同样不清楚他说的「喜欢」,是我们对于猫狗那样的喜爱,还是作为伴侣,亦或是异性的喜欢。
我一个突然来到陌生世界的「原始」人类,对晏赫来说柔弱、娇小,事事都需要他来照顾,这不就像家里惹人怜爱的宠物么。
所以我更倾向晏赫对我是前者的感情。
只是在听到晏赫这句话时,我依旧红了眼眶。
我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极快地吸收着世界上的各种知识,如遇水海绵一般,让自己心无旁鹭,没有多余精力去想别的事情。
可晏赫的一句「喜欢」,把我这几个月隐藏很好的情绪全都又调动了出来。
父母、家人、朋友、同学,本以为会就这样死去的自己不知为何来到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个突然被迫和身边人分离、举目无亲的世界。
没有晏赫的话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吧。
我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只记得抱着变成狼的晏赫,缩在他温暖的皮毛里,把这段时间的迷茫和无助都尽数痛哭出来。
第二天醒来时,怀里已经是晏赫变回人形的那毛茸茸脑袋。
因为毛色的原因,晏赫的头发也是呈深灰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看到夜空的星光,神秘又美丽。
我感到下颌有些痒。
垂目看去,只见晏赫抖动着他柔软的兽耳,喉间发出轻微哼声,再往下就是一览无余的美好躯体。
这种心旷神怡的早晨我可以说是相当习惯了,伸手自然地揉着晏赫脑袋,手法娴熟、技艺高超。
直到我被越凑越近的晏赫快要挤出床外。
我:「……」
「起床。」我推开晏赫的头,对他说道,「今天得出门买点东西,家里没有食材了。」
晏赫撑起双臂俯视着我,用明显还未睡醒的神色看了我两秒。
随即,又俯下身在我颈窝处蹭了蹭,打着哈欠起身:「走吧,我去做早饭。」
门口就有一个大超市,因为是职工单位,所以这一片区并不止我一个人类。
我朝同样来推车买东西的人和他们身边的保护员问好,毕竟同住一个小区,大家多多少少都已经眼熟。
我和晏赫在超市里挑选着,他是个纯纯的肉食动物,而我在刚来时被他连续喂了一周各种肉食后就坚定不移地回归绿色,畅游田野。
晏赫看我不断朝购物车里扔各种蔬菜,好看的眉头越皱越紧。
「干什么,这位狼先生。」
「你太……」
「我不瘦。」
「我不……」
「多吃绿色,有益于你的毛发光泽。」
我一把拦住他想要伸进车里的罪恶之手,面含包容,句句堵死。
12
就在晏赫还想再说什么之际,突然私人手环里传来警报:[东 12 区发现病体,重复,东 12 区发现病体,正在朝……]
话音未落,一楼大门处玻璃破碎传出巨大声响,带起的气流直接吹乱了货架上的物品。
晏赫瞳孔放大,露在外的一双耳朵紧绷向前,他在声响发出的一瞬间就将我抱起,跳上了二楼。
「美洲黑熊。」
一旁抱着人同样跃上来的保护员说道,我认识他,二队队长程先易。
四周陆陆续续上来了很多人,晏赫环顾一圈,冷静道:「不行,这里气息太浓了,没有办法支开他。」
突然,一股熟悉的寒意从脚下升起。
我感受着被锁定的视线,克制住朝门口望去的想法。
「滴答、滴答」我目光滑过晏赫铁青的脸,顺着他抓着我的手,看到了插在手臂上粗大的玻璃碎片。
血顺着透明的玻璃缓缓滴下,痛感慢慢袭来。
我死死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怕打破了这一刻的僵持。
晏赫小心将我放下,和程先易迅速对视一眼。
接着,身后的人一把将我扛上肩头,与晏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而晏赫在我被带走的一瞬间化成狼形朝一楼跃下。
程先易带着我和他的保护人跳窗而下,以极快的速度朝小区内的安全屋跑去,身边同样奔跑着好些队友。
有些人咒骂着:「妈的,西区的大型兽人怎么会跑到我们这儿来的?!」
「操了大爷,这都是这个月第几起了?」一个漂亮的女保护员说着,突然被人打了一巴掌,「操!你打我头做什么?」
「不要说脏话。」她背上容貌昳丽气质出众的男人平淡道。
「你他……」话还没出口,又挨了一掌。
身侧好些队友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程先易将我们放在了安全屋,转头对周围人说:「留四人在屋内守着,其余人跟我回去。」
语毕,一群人训练有素的分成两队散开。
「你好。」
此时一个长相清秀的保护员朝我走来,头顶一对圆圆的黄黑条纹耳朵不好意思地动了动,「不介意的话我给你包扎一下好吗?」
我点头,看到剩下三个保护员都站在离我较远的地方,其中一个甚至已经夹上了鼻夹,被我看到后还抱歉地红了脸。
「不好意思啊。」面前的保护员朝我道歉,「晏队应该也给你讲过,人类的血对我们吸引力还挺大的,尤其是我们这些抵抗训练还做得不够多的新人。」
说着,还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露出来的两颗锋利兽牙泛着冷光。
我:「……」
帅哥,你不笑这一下我觉得更有说服力。
见他提到晏赫,我问出了心中的担心:「晏赫他……」
「晏队没事的。」保护员摆摆手示意我放心,「他还经常跟北极熊打呢,晏队以前待的地方就是西区,后面是被局长调到这里来的。」
我放下了悬在半空的心,看着眼前科属应该为老虎的保护员细心又熟练地处理伤口,回想着刚才在警报里听到的话,陷入沉思。
13
「我们既然被进化淘汰,又是为什么能拥有如今的社会地位?」
前几天我翻阅着网上对于要员的报道,其中不乏有人类的身影。
「已入虎口的羚羊都会奋力挣扎,更何况曾站在顶端的人。」晏赫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侧头和我一起看着新闻,平淡的声音说着理所当然的话。
我静静地望着晏赫,他再次开口:「现在是 2454 年,白松,而进化也不是一个朝夕就能颠覆的事情。」
「人类拥有科技,兽人拥有身体,而其中越是顶层的人越是互相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说这是为什么,或者说他们在害怕什么?」
「害怕生物链的重组。」我反应过来,像是能想到那些贪婪的嘴脸,「为了争夺绝对话语权…….」
晏赫转身面对我:「人类和兽人停战只过去了短短二十年不到。」
我震惊于这个数字,本以为当下的和谐景象怎么也快保持了一个世纪。
晏赫看出我的疑惑,继续说道:「人类被列为珍惜物种,不仅仅是因为数量的原因。」
刚完成进化的兽人在存活下来的人类眼中宛如新生儿,他们用懵懂的眼光看着与自己之前眼中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牙牙学语、跌撞走路。
看着兽人极快适应的能力,强健结实的躯体,人类逐渐从新奇转为妒忌,继而开始后怕。
他们在自己还占据着世界主导地位时,开启了针对兽人的人体实验;长达几个世纪的对垒就这样开启。
「那为什么……」我嗓音干涩,觉得荒唐。
「人类半世纪前研制出了新型武器。」晏赫道,「一种很难被察觉的气味,混在空气中。」
「兽人吸入后会神志不清,大脑麻痹,原始血液开始沸腾,违背身体主人意愿强行成为野兽。」
「这不就是……」我骤然抬眼。
晏赫点点头:「和现在狂暴症状的兽人很像。」
「人类也无法控制吸入烟雾后的兽人。」晏赫笑着说,「拥有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力量是件很可怕的事,那几年满街都是碎肉,随处可见的尸体,有人类的,也有兽人的。」
我无法想象那样惨烈的场景,只感觉到晏赫用手覆住我双眼:「白松,我很庆幸你没有看见那种地狱般的场面。」
人类在损失惨重后,和同样没有余力的兽人签订了条约,销毁了气体制造实验室,将一切罪恶过去掩盖,十几年来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表面的和平。
这样的话,那现在出现的病体……
引起的恐慌……
是谁?
「嘭!」
屋子大门被猛地推开,将我从思绪里拉出来。
我看到了站在阳光下的晏赫,如初次见面时大步朝我走来。
「你好。」晏赫笑着对我伸手,同时弯腰凑近,将一对耳朵送到我眼前,「要摸吗?如果这能让你觉得放松。」
14
晏赫将我送回家中后,又去了趟保护局,直到晚上才回来。
我将哭得焉哒哒的堇长安哄着送出了门,并一再承诺下次出门一定带上他,小狐狸才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而我转身就见晏赫站在客厅冷笑。
他瞧见我望过来,脸上表情一变,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这是堇长安的样子,委委屈屈地说道:「姐姐,我好担心你,手臂一定很痛吧,我看着心都跟着痛起来了。」
语调婉转,如诉如泣。
我:「噗。」
晏赫用他那极有攻击性的长相模仿着堇长安,震慑力惊人,就差在身前挂一行大字:你害怕点,我不正常。
「你现在跟那变态倒是挺像的。」
我笑着走过去推搡他一下,谁知听到晏赫轻微的吸了口气,我顿觉不对。
「晏赫。」
「?」
面前更像狗狗的凶兽微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听见我不似逗弄的语调后也将表情转变了回来,安静地等待我说出下文。
我叹了口气,对他说道:「把衣服脱了。」
晏赫闻言眉头一挑,身后的尾巴莫名开始轻微摇晃,但身体却无任何动作。
「听话。」
我就这样静静地与晏赫对视,直到他耳朵动了动,又动了动,最终无奈地看我一眼,双手扯向衣摆,将黑色 T 恤褪去。
随之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他那野性十足的完美躯体,优雅的肌肉线条上覆盖着层层纱布,其中点点血色晕染开来。
「明明过几天就没事了,你偏偏要看。」晏赫用食指抵上我狠皱的眉间,想要将其抹平,「兽人愈合能力很强的。」
「上午的时候弄伤的?」
「嗯。」
我无言地看了伤口半晌,又问道:「那个黑熊最后怎么样了?」
晏赫没料到我会突然转移话题问这个,愣了两秒才道:「送去医院打了基因试剂,但没有挺过去。」
随即又嘴唇微张,貌似还想要说些什么。
「怎么了?」我问道。
「没事。」晏赫沉默一阵,摇了摇头,转身朝浴室走去,「我去洗澡。」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去干什么?」
「洗澡。」晏赫眨巴着他那深邃迷人的双眼,难得表情有些无辜回头望向我,「怎么了?」
我指着他腰背腹部都有血丝渗出的伤口问:「你要怎么洗?」
晏赫听见我这发问起先不解,但没过一阵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又走回来将我拉上,边说:「原来你是想知道我平时是怎么洗澡的。」
我:「……」
不是的,我还没有这么变态,你放开。
15
等看到晏赫在浴室中真的准备开始脱裤子的时候,我那因为堇长安走后还没好多久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我用之前应对长安时如出一辙的手法,抓住晏赫在危险边缘试探的双手认真道:「晏赫。」
「嗯?」
眼前的男人身上无一不性感,我忍着痛心,语调惋惜:「我不想看。」
「你口是心非。」
我震惊于晏赫的一针见血,愤然道:「那还不是你先把我带偏了!再说,哪有人伤成这样还洗澡的。」
「我啊。」晏赫语调平常,见我还想说什么,他又解释:「身上黏黏的,不舒服。」
我很想问晏赫你还记得自己是条狼吗,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朝他说道:「你要是觉得难受我帮你擦一下就好,等着我去搬个凳子过来,自己不要碰水。」
「白松。」
晏赫坐在凳子上,双手抱着我腰,将头埋在我颈肩,闷闷的声音传来:「第一次有人帮我洗澡。」
「这不是洗澡。」
我面不改色地纠正了晏赫的话,内心庆幸着,如果没有晏赫每天早上对我的视觉冲击训练,现在还真不知道眼睛往哪放。
我避开伤口,用湿毛巾将身体一一擦拭着,感觉到晏赫渐渐收紧了双臂。
良久,我听见他说:「你愿意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的原因,我觉得今晚的晏赫有些脆弱,这种反转的依赖感让我觉得好笑,也怜惜。
「说吧。」
我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晏赫脑袋,看着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被我捋下去,在失去了力量的压制后又弹了回来。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大灰狼……」
我刚笑出声,就被晏赫抬起来的幽怨眼神盯住;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请继续。」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大灰狼,他的家中突然闯进一个人类。」
晏赫说那个人类纤细、脆弱,不到大灰狼肩膀高的个子却满身是伤,她央求大灰狼不要暴露自己,大灰狼心软地收留了她,人类也尽自己可能地报答大灰狼。
那是战火绵延的年代,大灰狼的家却如冬日里的木屋,燃烧着温暖火光;大灰狼将自己温柔善良的人类小心藏在屋子里,不让她遭受外界的苦难。
在遍地哀嚎中筑起小巢,两人度过了很长一段美好时光,后来甚至还有了小灰狼。
小灰狼一天天长大,大灰狼苦于没有足够的书本以供小灰狼学习。他安抚着自己那娇小的人类妻子,如同往常出门一般告诉她「一会儿就回来」。
人类虽然担心,但她选择相信他,到了晚上,人类也终于等来了她的大灰狼。
一个完全失去理智,变成只知道吃人的怪物的大灰狼。
小灰狼看着平时连刀都不让人类碰的大灰狼,把人类视作珍宝的大灰狼,每天睡觉都会把自己扔出去,将人类圈在怀中以一个绝对保护的姿态入眠的大灰狼。
在自己面前,将他心爱的妻子啃食殆尽。
最后破窗而出,成为了战火中的孤魂,留下如火深焦的房间和一地碎肉。
16
晏赫用脑袋轻轻蹭着我脸颊,发丝带着细微的痒意。我压下内心发酵的情绪,没有再说话,直到晚上。
还是人形的晏赫站在卧室床前,安静地注视着我。
收到我疑惑而对视回去的目光,晏赫解释道:「受伤之后没法随意变回去,伤口会二次崩裂。」
我了然地朝床内挪了挪,空出半边让晏赫上来,完全忘了客厅也有沙发这件事。
只能说平时晚上狼形的晏赫太好抱,时不时地挨着他睡,以至于我都不觉得和人形的他躺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晏赫躺进来后自然而然地将我抱进怀里,如同之前数次相拥醒来的姿势,以高大的体型优势将我圈住。
「小灰狼怎么样了?」
沉默良久,我还是没忍住将刚才想问的话说出口。
「小灰狼吗?」晏赫将下巴搭在我头顶,缓缓摩挲,「小灰狼被吓蒙了,躲在屋里,一直不敢出门……」
小灰狼害怕外面的怪物,靠家里储存的食物生活了很久,久到房间飞满蝇虫。
食物见底之后,小灰狼用之前听过的故事,将家里的红色衣服挂在窗外,衣服上用彩笔写了个大大的「人」字。
那是大灰狼教他的第一个字。
「之后呢。」我胸口发堵,呼吸困难,干涩着嗓音问道。
「之后小灰狼被救走了。」
「被一个雄性人类带回了家。」
我隐隐察觉到晏赫想要表述的真正意图,抬头在他眼睛上落下轻吻。
晏赫顺从地闭眼,用手缓慢地、有节奏地拍着我背,如哄小孩一般哄我入睡。
「那个人类曾经有一个爱人,在他捡到我之前就去世了,他把小灰狼当做自己的孩子,照顾他生活,带他读书,在那个地狱般的时候,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饭菜。」
「后面的日子开始逐渐好起来,不用每天都关在家里,可以想去哪就去哪。小灰狼比一般的人类孩子还要调皮,经常变成原形在家乱窜,叛逆期的时候还把人类最心爱的藏品也给摔烂了……」
我听着晏赫低沉的声音讲述着小灰狼的故事,困意逐渐袭来。
「可现在,小灰狼发现了收留他那个人类的秘密,一个他没有办法守住的、无法回头的秘密……」
「白松。」
我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听到晏赫压抑的哭腔:「我该怎么办?」
17
那晚过后晏赫再无任何异常,除了比之前稍微忙点;晚上也照常一大只地趴在我床边,或者四仰八叉地躺在客厅呼呼大睡。
有时也会上床和我挤作一团,但随着天气逐渐升温,我会毫不留情地将晏赫这个最大热源踢开。
晏赫一开始被我踢了几次后都顺势在地上继续睡,后面我再踢,他就面无表情地变回人形,将冷气开到最低。
于是我只能裹紧被子,无意识地朝身旁散发着暖意的热源蹭去。
「白—松——!」
眼前这个哀嚎着喊我名字的美艳女人是程先易的保护人,就是之前抱着我们跳窗的二队队长。
上次事件之后,小区里的人经常会下楼在院子里聚会聊天,也都逐渐成了朋友。
叶云扑过来,抓着我前后晃动:「救救我,收留我,帮帮我,程先易这两天疯狂掉毛我要疯了。」
我被晃得声音直抖:「不是,晏赫也掉毛……他那毛量都可以做一床冬被……」
叶云不听,她整个人直接坐在了我身上,双臂环住我脖子哭道:「孩子猫毛过敏,已经一周没睡过好觉了。」
程先易黑着脸过来,朝我点点头后一把扯过叶云扛走,没两步就传来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我他妈是狮子。」
我好笑地看着他俩离开,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听着堇长安和队友打闹,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
悬浮巴士在既定的路线航行、升降,一切都如往常般别无二致的景象里,丝毫看不出藏在阴影内的风云诡谲。
快要变天了,我想。
「长安。」我笑着唤回不远处最近难得放松、玩得开心的明媚少年:「快要下雨了,我们回……」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升起冲天火光。
随之传入耳中的是一声巨大爆响。
「嘭——!!!」
爆炸处带起的气流吹到我身边时已经变成了一股微风,我看到堇长安朝我奔来,竖直的双耳和微微炸起的毛发显示着身体主人此时紧绷的状态。
「那个方向是……」
堇长安顺着我的视线望去,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保护局。」
我脑海中瞬间闪过晏赫的身影和这几天微不可查的违和感。
是了,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从晏赫口中听到一丁点关于兽人发狂的消息,包括新闻、网络。
有人在掩饰太平,想要抓住暗处的尾巴。
我抓住揽着我的少年:「长安!带我过去。」
「那边太危险了。」堇长安看向我的目光带着拒绝。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堇长安,看着他美丽的眸子渐渐蔓延出懊恼的神色,蓬松的尾巴甩来甩去,最后妥协地轻轻将我抱起,语调恨恨。
「姐姐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每次都提一些为难的要求。」
我笑着回:「嗯,谢谢长安。」
18
保护局门口浓烟滚滚,特勤局的兽人全副武装守在建筑外,数十道红外线锁定的粒子炮集中在大门里。
爆炸的余烟依旧堆积在大厅,碎石簌簌落下。
有人看见我们过来,喝道:「无关人员不要靠近!空气中有致害气体!退后!」说完,从一旁的武装车内丢来个面罩,有两人快步走到我们身前,其中一人拿着针管。
「怎么……」我话音未落,就看到一只胳膊越过我伸向前方。
是长安的手,但尖锐的指甲和突然大量覆盖在手臂上的毛发映衬这他此时严肃的面容,咬紧牙关朝打针的人说道:「靠,再来一针,计量不够。」
「放心,这是未稀释的试剂,一会儿就好了。」另一个人将面罩给堇长安带好,瞧了瞧他出现兽化特征的身体,又说,「你快将人放开。」
堇长安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松开我,正想道歉,突然二楼窗户猛地碎裂,一道巨大的黑影直直砸向地面,身体传出断裂的脆响。
「不是晏队。」堇长安将我护在身后,迅速辨别着,说完又望去,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同时喃喃道:「怎么会是西区的联合会长……」
紧接着二楼处又传来枪响和打斗声,摩擦的火光起起伏伏,陆续又从窗户处出来好几个人影,其中还有好几个完全兽化的兽人。
他们被铐住手脚,头部还带着大型止咬器,龇开的牙齿和嘴里发出骇人的低吼。
同时下来的还有两人,看着装应该是之前进去的特勤员,他们走到门口的领队面前汇报着什么,后者听完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有下一步动作。
建筑里应该还有人,双边就这样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
「啪嗒、啪嗒」
在一片安静中,脚步声从门内传来,周围的人从声响还未发出时就架起武器,静候着烟雾中的人出现。
慢慢地,我看见局长慈祥的脸出现在我视野里,一步一步走得笔直,总是得体的制服沾染了些许灰尘,打理妥帖的头发也有几丝散落在脸侧。
他脸上挂着和往常一样的笑容,只是在看到我时多了一分意料之外的惊讶,还有着我看不懂的安心。
「局……」堇长安刚出口的话卡在了嗓子眼,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瞳孔睁大。
我们看到了局长身后的晏赫。
已经完全兽化的右手不知被谁折断了而无力搭在身侧,一脸的污血混合着灰土,是剩下一双明亮的浅灰色眸子紧盯着身前的人。
晏赫神情平淡,好像被他用枪指着的人不是自己的局长,而是街边随意一个闹事者。
我看到晏赫垂下眼,毫无起伏的声音传来:「江局长,你与西区联合会长等人涉嫌违规生产化学药物、制造恐慌,数名兽人因此牺牲,需要将你移交至中部地区最高审判庭进行裁决,并在此期间剥夺你的一切自由。」
晏赫顿了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局长摇摇头,只是开口说道:「走吧。」
晏赫沉默地将人移交过去,我看见局长在进入关押车前,拍了拍晏赫没有受伤的一边肩膀,说了几个字。
那向来稳重的背影轻晃一下,随即掉头大步朝我们这边走来。
原来他早就发现我们了。
堇长安在晏赫走近后红着眼眶说道:「我能去送送局长么?」
晏赫点点头:「去吧。」
医疗和后勤人员开始清扫现场。
特勤局的人也随着局长他们的离开散去。
「陪我去趟医院吧,白松。」
晏赫看向我,嘴角微微上扬,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有点痛。」
我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将眼前的男人抱住,环住他满是伤痕的身体,连带着那颗无助的心。
我在晏赫受伤的时候没哭,在他讲述自己身世的时候也没哭;但现在看着晏赫的笑,我再也克制不住汹涌的泪意。
「晏赫、晏赫、晏赫……」
我不停地喊着他名字,希望驱走他眼里无尽的悲伤。
「别哭啊。」晏赫用左手回抱住我,轻笑着,「我这不好好的吗?」
19
晏赫背上皮肉炸开很大一块,身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医生将焦黑的地方割去,拿着仪器为他慢慢清除创口;晏赫面无表情地接受治疗,还没恢复过来的狼爪裹着纱布包在身前,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滑动着眼前的光屏。
我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堇长安通完电话,推门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晏赫听到动静抬眼望来,瞧见是我马上关掉光屏将脸皱起:「医生,轻点,我怕疼。」
我:「……」
如果不是看到你徒手正骨,我还真信了。
头顶鹿角的年迈医生呵呵笑着,竟也接着晏赫的话说道:「是吗,难怪刚才忍着没说,原来是女朋友来了。」
「不不不,我不是……」话还没说完,晏赫就趁着医生换镊子的空隙蹬着椅子滑过来,双腿分开一把将我揽进怀里。
「手!手!」我连忙抵住晏赫的肩膀,不让自己碰到他受伤的右手。
晏赫不在意,他在某些方面脸皮出奇地厚,就这样眼巴巴地把我望着,使我莫名从中看出两分委屈感。
我始终是拿晏赫没办法的,叹了口气,伸手轻抚着他柔软的头发:「很痛?」
晏赫听出了我语调里的担心,耳朵一动,身后因半兽化后遗症暂时还收不回去的尾巴轻甩:「其实不痛,就是想让你过来。」
晏赫说着,又将脑袋埋进我颈肩处。
最近他很喜欢这个姿势,像个在寻找安全感的大狗狗。
最后一遍清创完,医生将愈合凝胶抹在晏赫背上,准备帮他上纱布。
看着依旧不肯将我放开的晏赫,医生表情有些无奈:「人类小姐,你的兽人是不是还没有进行过疏导?他太黏你了。」
「什么疏导?」我听得满脸迷茫,低头看向不肯抬脸的晏赫。
「你不知道吗?」医生带了点惊讶,「因为人类气味和血液都带有特殊性,所以选择和人类结合的兽人都会定期与自己的伴侣进行疏导训练。」
「也就是脱敏训练,毕竟兽人的领地意识一般都很强。」医生笑着解释,「尤其是你伴侣还是狼。」
我的脸随着医生的话渐渐开始发烫,搭在晏赫肩膀上的手无意识抓紧,磕磕绊绊开口道:「我们,我们不是伴……」
「我的人类有一点。」晏赫突然收紧力道,打断我,「害羞。」
「白松。」
晏赫低沉的嗓音念着我名字,侧过头的吐息喷洒在我颈侧,环着我腰的手臂如烙铁般,灼人又坚固:「可以帮我疏导么?」
20
我本想着今天安静陪陪晏赫,就算他不需要安慰,但经历了这些事有个人在身边也是好的。
可这一切打算在医生给我详细解释了具体疏导内容后,就坍塌在了脑海内。
什么安抚训练、气味交融,各种令人头顶冒烟的画面随着医嘱呈现在脑海中。
我听完后机械地和晏赫一起拿药、汇报,然后回家,一路上思绪空白。
看着天边西沉的太阳,余辉洒在街边,画面宛如进化前的欧洲童话小镇,我欣赏着景色没头没尾的来了句:「饿了。」
话一出口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晏赫却笑了:「吃什么?我想吃肉。」
他牵着我朝超市走去,因照顾着我而放慢的步伐,高大的背影挡住了直射过来的大半夕阳。
今天的变故像是没有发生一般,在晏赫身上看不到一点异样,一如往常。
晏赫有着与他野性外表截然相反的细心,沉着和稳重,他永远表现出来的都是可靠、安心的;所以我才会觉得偶尔脆弱的晏赫,是我心里最珍贵、最不想与人分享的样子。
我停下脚步。
「晏赫。」
面前人回过头来,耳朵竖直表示自己有在好好倾听。
「最初我一个人来到这里,害怕、孤独,甚至一开始是觉得荒谬的。」
我缓慢说着,安抚下晏赫抓着我突然用力的手,五指张开与他十指紧扣。
「是你和……」我说到这顿了一下,看了眼晏赫平静的目光,才继续道,「是你和局长,还有保护局的大家给了我归属感,让我一点点融入这个社会。到现在我也多了很多朋友,长安也不停地告诉我这里有哪些好玩的东西。」
「我知道你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分散我注意力,让我始终看着眼前,逐渐忘掉身后。」
晏赫听到这向前一步想说些什么,我又笑着打断了他:「你们也确实做到了,我每天几乎都在不同的新鲜感中度过,这份新奇让我一直都很快乐。」
「可是晏赫,人不能一辈子都靠新的事物不断填补空虚。」
看着晏赫表的情因为我这些话逐渐凝重,我终于没忍住笑出声。
对上他抬眉不解的目光,我认真地问:「晏赫,我想拥有一个真正的家。」
「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后面的字没有机会说出口。
晏赫跨步上前死死抱住我,我贴在他胸口,看不到他表情,只能用语言的方式自己寻找答案。
「小灰狼,你这样我是不知道答案的。」
晏赫沙哑着嗓音低声笑了,我感受到他的吻落在我发顶、额间,再度开口已带着颤音:「白松,你在摸我尾巴的时候就已经要负全责了。」
21
西区和东区重要人物依次落马的消息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两区同时发出公示,会在三天后的中央首都面向全国召开光脑直播会议。
这两天晏赫忙得脚不沾地。
他作为此次事件的重要查破人员,需要将所有资料整理上报,以及接受表彰和职位的变动。
保护局在这次事件后本会大洗牌,但晏赫用他自己担保,局内绝无任何异常。
「不存在第二个江局长,也没有他留下的同余。」晏赫在他升为副局后面对一干高层保证道,「江望做出的那些事是出于私心,也是基于他曾经的遭遇。当年的仇恨被深埋进地里,只是有人选择遗忘,有人等待着时机。」
「我们要做的就是防止此类事件再度发生,人类也好,兽人也好,伤痛不一定会被时间抹去,但却可以用新的回忆覆盖。」
「至于江望局长的事,我相信中央审判庭也会给出一个最公正的判决。」
晏赫站在房间中央,面对所有人沉着开口。
「好。」
说话的是新调任来的保护局局长,原本东区的政界要员,看上去比江望年纪还要大一些。
他看着晏赫,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欣赏:「我相信晏赫,也相信他所保证的保护局;而且,当下要紧的事情不是对局内人员的清洗,而是修补这十几年来我们一直维系着的和平。」
「总不能让好不容易搭建好的桥梁再度出现裂痕。」现局长笑眯眯地环顾了一圈众人,开口,「大家说是吧?」
晏赫回到家来讲这件事告诉我。
「这不是挺好的吗?」我笑着回,「之前你不是还说现局长和江局长都是老朋友了,他一来就帮忙保住保护局,以免西区的人借机渗入。」
晏赫像个大型挂件,我走到哪他抱着我跟到哪,闻言懒懒道:「他就是个老狐狸,我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忙一点也挺好。」我转身将晏赫拉低亲了亲,结果反被他抓住深入这一吻。
「白松。」
「我的小小人类。」
「你好香。」
我:「……」
这是什么中世纪吸血鬼台词。
我被晏赫抱在身上,听他这话无语半晌:「你这样说我会以为你想把我吃掉。」
晏赫闻言瞬间抬头,一双浅色兽瞳隐隐发光:「可以吗?」
等等,我们俩频道是不是没对上。
直到晚间我被晏赫翻来覆去地吃掉后,才含泪醒悟过来。
频道确实没对上。
我看着怀里满足到不停晃尾巴的晏赫,疲惫地闭眼睡去。
算了,毕竟自己选的。
第二天。
「早上想吃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人,他愉悦地闻着我身上属于自己的气味,欢快晃动的尾巴昭示着晏赫此时极好的心情。
刚醒来的我脑内还播放着昨晚疏导的种种场景。
我一度觉得自己像个刚出生的奶狼,被成年兽类从头顺毛到尾,一晚上被来回切换形态的晏赫整得生无可恋。
晏赫笑着不说话,一双好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让我忍不住低头凑下去吻住。
晏赫等我离开,复睁开眼睛,用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原来你想吃这样的早饭。」
我大为震撼,但又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等又过去了好几个早饭时间,我才艰难地从晏赫怀中钻出,气若游丝地开口:「你这个台词为什么这么耳熟……」
晏赫帮我回忆:「原来你想看我洗澡。」
我悲从中来:「你早有预谋。」
晏赫的尾巴一下下拍在我身上,不同于腹部的毛质偏硬,滑过皮肤带来些许痒意。
「这叫步步为营。」
我抓住在身上扫来扫去的大尾巴不让它捣乱,结果看到晏赫瞳孔渐渐变深,我瞧这个样子就知道这狼要干什么,立马打断:「喝粥!我喝粥!」
晏赫皱眉捏着我:「你太瘦了。」
我听着这又似曾相识的对话,不由得笑出来:「但我就是想喝粥。」
「加个煎蛋。」晏赫讨价还价。
「好。」
我笑得眉眼弯弯。
看着晏赫起身去厨房的背影,我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准备再补会儿觉。
窗外阳光灿烂,
天气正好。备案号:YXX1eB26Ky3C3A8geYxcJyJ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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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见过最坏的婆婆是啥样的? 林江仙自从结婚后,我的人生就像一档八点档狗血剧。 婆婆嫌我只生女儿,四十多了还想自己生。 老公开车出了车祸,葬送了妹夫的命。 好在,我还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直到有一天,他们把爪牙伸向了我的女儿,我就知道,这个家,我一刻也不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