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来临时,我没死于低温,没死于饥饿,却因为圣母心,死在被我帮过的邻居手上。
这一世,我要吃着火锅唱着歌儿,看着你们死!
1
「求求你们,让我死痛快点吧。」
「天这么冷,我…我死后…不会腐烂的…」
「啊——」我腾的坐起来,随即愣住,没有沁入骨髓的寒冷,没有饥饿,没有人心的卑劣,没有血腥的捕猎……
我在自己的床上。
擦擦额头冷汗,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 9 月 27 日的凌晨三点半,是我重生的第二十五天。
距离末世低温来临,只剩五天。
是的,我死过一次。
死于自己愚蠢的圣母心。
2022 年的夏天,高温,限电,当久违的凉爽终于到来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天气却越来越低,由凉爽变成了无尽的寒冷,没日没夜的大雪纷飞后,天地之间像是被静止,电断了,水没了,有的只是被困于家中无法出门缺吃没喝的人。
我是个死宅自由职业者,家里有我日常囤积的食物和水,看到邻居们饥寒交迫,我愚蠢的打开了门。
然后……然后便是我家被洗劫一空。
等所有能吃的可以吃的全部吃光后,他们将饥饿的目光看向了我……
大约是我临死前的恨意太浓,所以老天爷居然重新给了我机会,将我送回了两个月前。
这时候,距离低温来临,只剩一个月。
时间很紧,我忍着满腔的恨意,在邻居们面前滴水没漏,我要报仇,但我更要先考虑怎么躲过那场致命低温。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都走了,跟着外公长大,前年外公去世时给我留下了一笔钱,被我都存了定期和理财,我将这些钱全都转了出来,然后去找了中介,让他们帮我租一套顶楼的房子。
我的条件就几个:要大,要是顶楼,要通了水电,要是毛坯,因为喜欢清净,所以小区入住人越少越好。
中介小哥手里刚好就有个这样的房源,巧了,就在我住的小区对面,是上个月刚交付的新房,30 层,还是套复式楼。
业主是为了投资买的,不来住。
这套房子虽然是毛坯,但质量却很不错,墙面和地面都处理得光滑平整,也确实很大,楼下是四房两厅一厨两卫,楼上是三房一厅一卫,外加个两三百平方的只有自己家才能进去的大大大露台。
我进去只简单扫了一眼,就一次性付了两年租金。
毛坯房,租金低廉得跟不要钱似的。
合同签好,我就开始联系装修公司,给这房子进行简单但又不简单的装修。
第一步是换掉所有门窗,露台和入户门全换上了防爆门,防爆门的密封隔离性能好,可以减少甚至是防止屋子内外的空气对流,有很好的保温效果,更不怕被冻变形。
屋内的房间门就普通门就可以了。
而窗户则都改成了四层玻璃的。
然后就是将墙体全都做保温层。
工人都好奇我这是干啥?
我扯谎说我要搞直播,怕会噪音扰民。
好在隔音和保温都是差不多的材料,工人也就没有了疑问,还夸我素质真好。
又在通向楼上的楼梯口位置加了一道门,这样就会减少楼上楼下的空气流通,起到很好的保温效果。
墙面只简单的刷了大白,再把我用来做卧室的那间房的地面做了水泥磨平,然后,在靠窗这侧,我安装了做饭取暖两用的壁炉。
厨房和卫生间在将防水足足的刷了三遍后,就直接安装配备了洗浴和做饭的器具。
做完这一切后,便是购买大量的木柴和物资。
木柴很好买,价格还不贵,但考虑到这么多的木柴若被人发现,我无法解释,就加了点钱,让工人按我要求的长度切割后,用纸箱装好了再送货,这样就算有人问起,我也能说是装修材料。
木柴,木炭,烤火盆,煤气罐,煤气灶,固体酒精,太阳能充电应急灯,厚重的遮光窗帘,桶装水,米面粮油调味品,各种生活用品,各种半成品速食,零食,床,桌椅……源源不断的送到了房子里。
因为是新交付,小区里的人并不多,又几乎都是来装修的,所以门口保安看到有人大包小件的往里搬东西也不管。
楼管倒是来过两次,见我只是在简单装修,并无改变房屋构造的意思,就也不来了。
所以我甚至都没费啥心思,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楼上楼下都塞了个满满当当。
吃的喝的用的消遣的……应有尽有,足够我关在屋内住上两年。
我不知道那场低温会持续多久,所以尽可能的多囤,反正用不完的话,我还可以转卖。
做完这些事后,距离低温来临还有一个星期。
我回到之前的小区,又花了两天时间,将那边屋子里比较重要的东西,全搬了过来。
看着满满的物资,再看看被我布置得简单却又温馨的卧室,我心里满满都是安全感,我想,这一世,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
2
但无论我怎么逼自己不去想,我依旧会梦魇。
上一世的人心残忍,总会在我情感最脆弱最猝不及防的时候冲出来,让我大汗淋漓尖叫连连。
想着我这些如狼一般恶毒凶狠的「好邻居们」,我慢慢的握紧了拳头。
只有五天了,我「亲爱的」好邻居们,你们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你们放心,你们上一世给予我的,现在,我会百倍的还给你们。
天光很快大亮。
低温已经带了冷意,人们出门已经要穿毛衣外套了。
许多人嘀咕气温变化咋这么快?
我拿起手机给自己叫了份外卖,然后磨磨蹭蹭的起床洗漱。
为了方便我接下来的复仇计划,这几天,我还住在这里。
不一会儿早餐到了,我又慢慢悠悠的吃完,这才出了门。
我先敲开了对面的门,这家是一对夫妻,但为人极其恶心。
女的上班,我很少碰见她,男的游手好闲,每次看到我时,都目光淫邪的死盯着我看,吓得我都急忙进屋锁死门。
可我的胆小换来的却是他的骚扰,他居然来敲我家门,问我多少钱一晚?
我大怒之下,报警并通知物业和他妻子,本想着他妻子会制止自己老公,可没想到他妻子却对我破口大骂,说我勾引她老公。
但警察的介入到底让他有了收敛,最多在我家门口转转,那些恶心的事儿却是不敢再做。
直到低温爆发。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第一个持刀走向我的,就是他。
很好,那我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
门开了,是一个老太太,那男子的妈。
这老太太刚搬来不久,最大的爱好就是占便宜,出门不捡点啥就是丢的那种,我家门口的地垫都被她偷了去。
老太太斜楞着三角眼没好气的问我,「干啥啊?」
我笑眯眯,「阿姨,今儿小区对面超市搞活动,全场八折呢,你看这两天有点冷了,估摸着马上东西都要涨价,所以我特地来告诉您一声儿。」
「真的?」老太太立刻来了精神。
我点点头,「你快去吧,好多人在抢呢。」
我还叮嘱她不要告诉别人,不然去的人多了,便宜鸡蛋之类的就轮不到她买了。
上一世,那家超市在搞周年会员日打折,因为没有大力宣传所以小区里的人知道的不多,我是刚好赶上所以买了不少东西。
我知道那老太太肯定会去的。
果然,没一会儿,我就看着她推着她的购物小车出了门,去吧去吧,多买点儿,不然怎么够单元楼里的人吃呢。
等忽悠完她,我就下了楼,这次是来到一对女生家里。
因为她俩,我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绿茶婊白莲花。
低温来临之前,因为年龄相仿,她们一度跟我聊得很好。
而上一世的今天,也是她俩来叫我一起去超市的。
因为超市打折,也因为我有囤物的习惯,所以那天我买了很多东西。
暴风雪下了一个星期后,很多人家已经没有吃的了,就是她俩在业主群里指出我家有很多物资,并假惺惺的问我能不能给邻居们分享?
那时的我简直是个绝世大傻批,完全没意识到她俩是在道德绑架我,更没意识到在那样极端的天气里,物资有多重要。
我欣然同意。
在我打开家门贡献出我的储备后,又是她俩用无辜的语气提醒着大家我家肯定还有储备,鼓动着大家将我搜刮一空,甚至最后众人将饥饿的目光对准我,也是源于她俩的提醒。
所以这一次,我不会放过她俩。
3
「苗苗,是你啊,」门开了,是白莲花唐朵。
「苗苗,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啊,都看不到你,」绿茶婊莫茜在后面不悦的噘嘴,「说好要去吃火锅的呢。」
今天是周日,她们都在家。
我藏在身后的手指狠狠的掐在自己的胳膊上,才能勉强克制住自己没扑过去掐死她们。
我强忍着恶心,对她们挤出了一丝笑,「抱歉暂时吃不了火锅了,我没钱了,不过这几天忙个项目,下周钱到账了我请你们去吃海鲜自助。」
二人一开始垮下脸,等听到有海鲜自助,立刻又笑开了颜,「真的哦。」
哼哼,认识一年多以来,她们只请我吃过一片西瓜,一杯奶茶,其他的每次都是我买单,理由是我做项目我有钱,她们抱我大腿靠我养。
而我又是个心大不计较的缺心眼儿,每次都被她们当买单工具却不自知,生生把她们惯成了这个鬼样子。
我让她们换衣服,陪我去超市。
她们刚好也要去超市,自然答应。
到了超市后,她们买生活用品,而我买的全是吃的喝的。
其实复式那边的物资已经足够了,这些东西不过是我为她们挖的坑。
我掐着时间跟她们回去,进小区先遇到了一群八卦爱传话的老太太,然后又在单元楼下看到正在洗车的二楼业主,每个人我都主动跟他们打了招呼,并有意无意的让他们看到我们买的东西。
有了上一世的经历,我早就知道他们会在这个地方出来。
进电梯后,我跟她俩说,想先去她们家聊天,反正我买了这么多吃的,正好当聊天零食。
有便宜占,她们自然一口答应。
于是在她们开门时,我热情的拿了盒巧克力递给她们家对门邻居家的孩子。
对,我知道这家人每天上午都会开着门通风,所以我故意的。
宝妈得了我的东西,自然很客气,「去超市了啊,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我笑着抬了抬手,「这个是她们的。」
刚刚我故意帮她们提了一个很小的袋子,所以唐朵和莫茜以为我说的是那个小袋子。
但在那宝妈眼里,她只会以为我说的是全部。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进屋后,我毫不吝啬的拿出我买的零食让她们吃吃喝喝,眼看着到午饭时间了,我突然皱眉,说我临时想起来有个事儿,得出去一趟,东西先放她们家我回头来拿。
她们当然不会拒绝,这样她们就可以继续吃我的东西了,反正我从来不计较。
于是我又让对门宝妈看着我空手离开。
出门后,我直奔卖消防监控设施器材的店,买了些简单易装的高清监控摄像头,以及太阳能电池。
我先回到复式那边,将摄像头分别安装在门口,楼道,露台的位置,这栋楼临靠马路,露台上的摄像头可以看到马路和那个小区的门口。
说起来我真是喜欢这个露台,30 层的高度,周围又被我用仿真竹子围了一圈,在里面活动时,根本不怕别人看到。
等天黑后,我回了那个小区,敲开唐朵莫茜家的门,拿走我的东西,也不乘电梯,从安全通道一步步爬到我家的楼层。
不过三层楼梯,也不累。
把东西放进屋,我又飞快的顺着楼梯下来,从电梯回去。
这么做,只是为了让电梯里的监控拍到我空手而归。
已是晚上九点多,家家户户都关着门,除了电梯里的监控,无人看得到我。
到家后,我检查了一下东西,果然被她们吃了不少。
吃吧吃吧,断头饭总是要吃好点的。
下午在复式房那边睡了一觉,所以这会子我也不困,打开电视,拆了盒薯片,找了个剧边吃边看,等着时间过了十二点,我拿着监控摄像头出了门。
摄像头和太阳能电池我早就连好了,安装摄像头的地方我也早就看好了,我家门口一个,绿茶白莲花家门口一个,还有一个装在了六楼楼道里。
我非常清楚的记得,当初六楼东边户的这个男的,是怎么将我按在地上,帮着我家对面那猥琐男砍下了我的腿的。
这些全部都是高清针孔摄像头,位置又隐蔽,不仔细看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电源除了太阳能电池,同时还连接在楼道灯的电线上。
加上这个太阳能电池还是可以电充的,只要有电就能进行充电,更多了一重保险。
我记得很清楚,上一世低温来临后,会停电,但不会一直停,隔三差五也是会来一下的。
做完这些后,我回家洗澡睡觉。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天气愈发的冷,我看了下手机,气温已经降到了 6°,人们出门已经穿上了毛衣棉袄。
微信群,朋友圈,微博……都是在嗷嗷喊冷,嚷嚷着今年的天气怎会这么奇怪。
有人开玩笑,「不是末世来了吧?」
也有人感慨,「现在地球环境太差了,唉,人类太作了。」
有人调侃,有人感叹,但所有人都没意识到,灾难已经开始。
我将手机扔到一边,起床洗漱。
我不打算提醒任何人,在见识到了人心的险恶后,此时的我已是心硬如铁。
4
我通过微信群,把小区里的人加了很多,同单元的人更是几乎全加了,还加入了小区辣妈群,并一改往日的死宅,跟全职带娃不用去上班的那几个一起出去逛吃逛吃。
我买单。
我的大方和热情,让我很快在小区里赢得了极好的印象分。
第四天,便是国庆节的七天长假,很多人原本计划去旅游或者回老家,但因为某地又突发疫情,于是官方号召老百姓不要出门。
于是所有人都打消了出门计划,毕竟防疫是头等大事,大人要上班;孩子要上学,万一出去了回不来就完了。
于是大家都在小区里玩,看着那些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孩子们,我原本已经冷硬的心,居然再次心软那忍。
孩子们无辜啊!
我隐晦的告诉这些宝妈们,为了预防疫情,建议还是囤点吃的。
她们有的听了,有的却笑说不囤了不囤了,之前囤了太多,结果发现根本不缺,没吃完的都全扔了,白浪费。
我笑笑,随她们了。
等到了夜里无人时,我将这边房子里最后的物品都搬来了复式房,被子,之前买的食物,以及最后的一点书籍和用品。
气温已经到了零下,所有人都睡了,就连小区门口的保安都缩在屋子里不出来。
走之前,我再次塞了一封打印的信在我楼上那对小夫妻的门缝里,语气严肃激烈的告诉他们这不是恶作剧,我也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让他明天一定一定一定要去囤物资,然后紧闭门窗不要参与和邻居们的互动更不要出门,并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家里有吃的。
他们是上一世唯一没有伤害过我的人。
那个妻子甚至还试图帮我求饶,只是随即,她就被她老公拖了回去。
我不怪她老公,面对一群已经异变成禽兽的人,他也只是想和妻子好好活着。
可惜,他们好像不信我的话,三天前我就塞了信过去,他们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明天,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明天夜里,气温陡然降至零下几十度,暴雪一夜封门,人车难动……
劫难开始!
回到复式房,已是凌晨两点,我热乎乎的洗了个澡,躺进温暖的被窝里。
床垫是我千挑万选的,躺在上面十分舒适,我沉沉睡去。
大概是所有的事都尘埃落定了,所以我这一觉睡得又香又沉,连个梦都没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响起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我惊得一咕噜坐了起来,下意识冲出房间要去开门。
但随即,我脱离了温暖被窝的身体就被冻了个激灵,我瞬间清醒。
我搬来这里谁都不知道,装修已经结束物业也不会上门,会是谁?
我轻手轻脚的回到房间里,拿起手机察看监控,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是唐朵!
5
我没去开门,脑子里飞快回想我有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破绽?
但答案是:没有。
这里是我保命的地方,我从头到尾都无比谨慎,不管是面对中介还是面对装修工人,我都是戴着口罩。
进进出出搬运物资时,更是帽子口罩遮得严严实实。
可既然我没有露出破绽,唐朵怎么找来了?
但随即,我就知道了答案。
在监控盲区处拐过来一个保安,对她说道,「这房子前些天才装修的,这会子肯定没弄好,今天看样子没开工,你过两天再来吧。」
唐朵讪讪的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依旧疑惑,但想了很久,我决定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过了今天,她想来也来不了。
暴雪一夜封门,铺天盖地没完没了,她再想来,除非长了翅膀。
这么一想,我心里就安定下来,隐在窗后看着她和保安一前一后的走出单元楼往小区门口去了,我就回身洗漱。
刷完牙洗完脸,找出一包馄饨开始煮,这时候才有空拿起手机看。
居然快下午一点了。
嚯,我这一觉睡的可真够长的。
我边看着火,边刷着手机,有不少宝妈找我出去玩,我略过没回,却在我和唐朵莫茜的三人小群里停下了。
仔细一看她俩对话,我终于明白唐朵为什么来了?
她并不是来找我的,而是她想买房,想来看看房型。
不得不说,当白莲花也是要资本的,比如长得好看。
唐朵那张小脸俏生生白嫩嫩,我见犹怜,特别招人疼,我是女的我看着都喜欢,她最近认识了个有钱男,也不知道怎么忽悠的人家,人家答应给她买房。
唐朵很贪,难得忽悠到个大冤种,她自然要买个大的,说要别墅大平层的会让人觉得她吃相难看,于是她就忽悠那大冤种说买个带露台的复式房,夏天好跟他在露台上看星星。
有钱男一听挺带劲,就答应了。
但带露台的复式不好找,她看来看去都不满意,最后刚好我复式房这边小区挂出了一套,可房主又去了外地。
中介就想着带她先来我家看看房型,因为就特么这么巧,我房子就是在他们手上租的。
昨天中介已经带她来了一次了,只是我不在,所以今天唐朵一个人来了。
我这才放心。
6
到下午时,气温愈发的低了,我开始洗衣服。
因为知道后面会停水断电,所以这边我只买了台三四百块的最原始的双缸洗衣机,缺点是要手动放水,优点是洗得干净并且可以自由掌控时间。
几件衣服没一会儿就洗完,脱水后我拿出去挂在了露台上。
然后,我隔着那丛假竹子,就看到了我楼上的那对小夫妻,在小区门口上了一辆车离开了。
难道是去买物资了?
我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那个妻子发了条信息,「娟姐,刚刚看到你和刚哥上了车,出去玩吗?」
没一会儿,娟姐信息回过来,「不是,回我妈家。」
咦,情况有变?
上一世的这几天,他俩可是天天都窝在家里的,娟姐做得一手好饭,我每天都能闻到她家飘出来的饭菜香。
但我也不会追问什么,只能发出去一句,「哦,那娟姐国庆节快乐。」
可谁知,娟姐却回来我一条信息,「苗苗,那个……你要不要去囤点吃的啊?」
我心里一跳,忙问怎么了?
她期期艾艾了半天,才告诉我说有人提醒她,马上要大降温,那时会不方便出门,让她多囤物资。
太好了,她终于没当我的警示是恶作剧了。
那是不是说……他们有囤物资?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自然也没什么不能问的了,就问他们囤了没有?
她回说已经通知她父母去市里最大的仓储超市了,现在他俩去跟父母会合,接下来会陪着父母住。
我提醒他们记得买木柴炭火和炭盆,这个点,壁炉肯定是来不及安装了。
娟姐回说知道了,又感慨说刚刚她跟好几个人说了这个事,却只有我听进去了。
好吧,我就知道娟姐这么善良的人,是绝对会提醒别人的。
我再次警告她:既然这么多人不以为然,一旦大降温开始,势必很多人没吃的,为了家人安全,那时切不可有圣母心。
绝对不可以让人知道,她家囤有很多物资!
对面停了一会儿后,回了一句:「你和我的那个朋友提醒的一样,你刚哥决定买完物资回家时,尽可能的避开人。」
我狠狠的给刚哥点了个赞。
跟娟姐聊完后,我换上厚衣服,开着我的皮卡出了门。
天气就变得黑沉沉的,像个灰色的罩子扣在天空上。
室外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几度。
我先去屠宰场取回了之前预定好的鸡和肉,满满一车。
我跟老板说我家是开饭店的,需要买回去做腌货。
转头又去了水产店,取了预定的鱼,全是活蹦乱跳的青鱼,我怕他们给我死的,所以没让他们杀。
这么一来一去的忙乎到家,天已经擦黑了,我一趟一趟的将鸡鱼肉全都运上了楼,也不放冰箱,全送到了露台上。
露台虽然大,但巧妙的是,基本上都在别人的屋顶上,而复式上一层的门口这四五十平却有屋顶。
于是便被我安装了货架,货架都用膨胀螺丝挨着墙钉死,不用担心会因风雪而倒塌。
我将鸡鱼肉都依次在货架上放好,再用厚塑料膜严严实实的挡上。
从今夜开始,温度会长期的停留在零下几十度,这里便是天然的冷冻储物库。
忙完这些,天已经黑透了,我站在露台边看出去,大街上的人都包成了粽子,勾头弓腰的匆匆而过。
小区里空荡荡的,只有保安时不时的巡逻。
这个小区上个月才交付,所有房子还在毛坯和半毛坯状态,根本无人居住。
放假期间不能装修,连装修工人都没有。
整个小区现在除了我,就是那个保安。
对于我来说,倒是更安全。
我回到屋子里,厨房中,电炖锅里的鸡汤已经咕嘟咕嘟的炖了很久,里面放了鲜嫩的笋尖和口蘑,喷鼻的香气令我直流口水。
在经历过极度的饥饿和恐惧之后,我对食物的痴迷已达到了疯狂的地步,所以重生以来,我再不像上一世那般对吃饭敷衍,每一顿都尽可能的让自己吃好。
我不知道这场低温会持续多久,但我发誓,这一世,我可以冻死,但绝不能饿死。
打开锅盖,拿筷子戳了戳,鸡肉已经酥烂了,我将鸡汤舀了点放进个小砂锅,再将已经泡好的米线放进去,继续开火煮,鸡汤本就是热的,没多时就开始翻滚,我再丢进去一把青翠水灵的小鸡毛菜,用筷子搅了两滚,最后放了一小撮盐。
一小锅香喷喷热腾腾的鸡汤米线就做好了。
忙了一下午,我终于可以享受了。
将鸡汤米线端进卧室,我盘腿坐在椅子上,边吃边打开电视开始重刷琅琊榜,走地老母鸡的汤鲜香美味,只喝了一口,我就舒服得长长呼出一口气。
我拿起手机对着米线拍了张照片后,我美美的吃了起来。
才吃几口,手机突然震动,我一看,是唐朵。
我将电视暂停,手机上点了接通,就听唐朵嘤嘤嘤的问我在家没?
娟姐提醒她去囤物资,她叫我一起。
哼,叫我一起?
怕是又想讹我顿晚饭吧。
只要是饭点出去,她都会让我请她吃饭。
我跟她说我不在家,要不等明天?
她不回复了。
我冷笑着丢开手机。
她从来都是这么没礼貌的人,有求于我时才会主动找我,但凡让她不满意,她就直接消失,连说声拜拜都没有。
我给了自己一嘴巴,叫你上辈子心大,叫你上辈子眼瞎,居然跟这种人做朋友。
白天起得迟,晚上就不困,吃完饭洗完锅碗,我开始去清理冰柜冰箱里的食物。
除了需要冷藏的,其他的都被我送到了露台上的货架上。
忙完这些,我所有为了这场低温要做的准备,全部结束。
此时的我,内心满满都是成就感。
我选高层避难,是因为雪没日没夜的下,低楼层没几天就会被埋,被埋了就会缺氧,会被闷死。
等断水断电后,做饭和取暖我可以用木柴,照明的话我有蜡烛和太阳能充电灯,壁炉中的火光也能照明;
吃喝用的水我足足的囤了三年的量,而洗涮和冲马桶的水我可以用烧化的雪水。
整个小区都只有我一个人,冲马桶时我不用担心会被人听到下水声而暴露。
只有一件事让我有点头疼,那就是生活垃圾的处理。
但后来想想其实也没啥不能解决的,左右小区里没其他人,我只管把垃圾用袋子装好然后扔下楼就行。
低温天气不会腐烂发臭,等这场灾难过去了,我再出钱清理。
那时,我认打认罚认赔偿!
看看时间到了十点,我洗头洗澡,又把今天的衣服丢洗衣机里洗,然后又回到卧室边追剧边刷手机。
手机上无数的红点,微信,朋友圈,微博,知乎……铺天盖地都是对这场低温的讨论,包邮区就算是寒冬腊月也没这么冷过,何况这才是十月。
我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没意义。
到底,我什么都没说。
点开和白莲花绿茶婊的小群,我艾特了白莲花,「朵儿,你买东西回来了吗?外面冷不?」
过了半天,唐朵才懒洋洋的回复了,「没去,实在太冷了,还是明天吧,你回来了吗?」
我笑着回,「我在路上,快了。」
「哼,你今天让我没去成超市,明天得请我吃大餐。」
「好,明天请你,」想到今天夜里的暴雪,我笑得在床上只打滚,想让我再请你,你得有那个命。
见到有大餐,莫茜立刻跳出来,「哇,苗苗,你的项目拿到钱了吗?」
「是啊是啊……」
「……」
又看了三集琅琊榜,闹钟终于响起。
我冲到露台上,就见狂风呼啸,拳头大的雪团子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
暴雪如期而至。
国庆节第三天的凌晨,低温大灾终于揭开了帷幕。
7
我回屋,给小区门口的保安打去电话,以物业的身份通知他回家。
理由是刚接到通知,暴雪后气温会愈发的低,保安室没有空调,为了他的安全,不用值班了,小区大门关好就行。
小区门口除了升降杆外,还有两扇没来得及拆的大铁门,本是建房子时为防止人偷材料而安装的。
保安正冻得受不了,一听这话求之不得,麻溜的锁门跑了。
我透过窗户看着他离开,一颗心才重重落下。
一来我救他一命,那雪很快就会堆积得很深,那时他困在保安室里没吃没喝没得取暖,活不过两天。
而那扇大门一锁,我又多了一重保障,更加安全。
很多人都发现下雪了,大家都一脸懵逼。
小区业主群有个宝妈艾特娟姐,「你朋友有说这场低温会到什么地步吗?」
还没睡的人瞬间都冒了出来,有问怎么回事的;有后悔没听娟姐的话去囤点物资的,下雪了,明天菜肯定会涨价。
他们都还很乐观的以为:这只是一场有点大的雪、一段有点反常的气温变化而已。
不管是前阵子的热,还是现在的冷,所有人都是既诧异又习惯。
面对自然的一次次预警,每个人都既麻木又盲目。
娟姐没回。
我给娟姐留言,再次叮嘱她不要在群里冒头。
哪怕她和刚哥已经去了父母那边。
然后将手机调至静音,关灯睡觉。
8
这一觉并未睡太久,醒来时,才只是早上七点多。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我那些「好邻居」们的反应,所以兴奋得睡不着吧。
可点开微信看了一下,讨论的人并不多,绿茶婊和白莲花也没冒头,想想也对,假期的早晨,谁这个点就醒了呢。
趴在床上拉开窗帘一看,嚯,雪团子砸得又急又凶,到处一片雪白,路上毫无疑问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上一世,我是睡到下午被冻醒的,拿起手机想叫外卖时,手机上铺天盖地的暴雪信息才让我知道下了大雪,可笑的是我当时还挺兴奋,喊着白莲花和绿茶婊出去堆雪人。
结果到了单元门口,那雪厚得都堆过了单元门楼子,根本出不去。
想到上一世,我心情顿时沉重,恨意也涌了上来,看着街道上矮了一大截的电线杆,我几乎是幸灾乐祸的拨打了唐朵的手机。
唐朵为了不漏接富二代的电话,手机不会静音。
「喂,」电话接通,是唐朵迷迷糊糊的声音。
我故意惊慌的喊,「朵儿,你快起来,下雪了。」
「下雪……了吗?」和上一世一样,唐朵瞬间精神了,「啊啊啊真的下雪了吗?啊啊啊真是太好了。」
我打断她兴奋的叫喊,提醒她,「可是……现在才十月耶,你不觉得这天气很不正常?」
她不以为然,「有什么不正常的啊,现在人都不注意环保,温度反常也正常……哇呀好冷啊……」
她应该是起床去窗口看了外面,然后,她也有点凝重起来,「这……这雪下得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我敷衍了几句,挂掉了电话,继续睡。
9
再醒来时是因为饿。
我拿起手机一看,中午十一点。
手机里铺天盖地的信息,我没看,丢了手机起床,先淘了碗米放进蒸蛋器里蒸,就才去洗脸刷牙。
水电燃气都还有,大功率空调呼呼的就没关过,加上做了保温层,所以室内温度还能凑合。
洗漱完毕,我进厨房先洗了个土豆切丝加干辣椒爆炒;又把昨晚吃剩的鸡汤加热,洗了把青菜丢进去。
将酸辣土豆丝和鸡汤端进卧室后,我将它们全拍了照,然后一边看电视,一边先热乎乎的喝了碗鸡汤。
一碗鸡汤下肚,我就像是蔫了的花草被浇了甘霖,瞬间活了。
这时米饭也蒸好了,那一小碗刚好够我吃的。
蒸出来的米饭粒粒 Q 弹,口感十分的好,我一口土豆丝一口米饭一口鸡汤的,吃得鼻子尖儿上冒了汗。
等将最后一口米饭扒进嘴里,我满足的放下碗,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电视上,和一世一模一样,都是对雪灾的报道,我不耐烦再看,拿遥控器搜了个喜剧出来听响声后,我就去洗碗。
不得不说,躺平摆烂不用操心吃喝不用干活的日子,真是太他喵儿的爽了。
等我慢悠悠的都忙活完了,我才回来看手机。
和前世一样,群里,朋友圈,微博,抖音……等等等等地方全部统统都只有一个话题:大雪。
有些人还在跟我前世一样傻乐着不用上班还能玩雪;有的人却已经意识到了危机,开始喊着家里没吃的了,问谁家有,卖点给他。
这类人里,有真没吃的;
也有趁着别人还意识不到危机,开始圈物资囤粮的。
因为有了上一世的经历,这些消息我已经不陌生了,所以懒洋洋的划着手机,胡乱看着。
忽然手机一震,有人给我发信息。
我点开一看,是莫茜,问我在家干嘛,怎么一直没有回信息?
我回了一条:「熬夜加班了,在睡觉,回聊。」
她问我有没有吃的,我没有回复。
调出那个房子门口的监控,发现她和唐朵已先后去敲过我家门了。
我可不觉得她俩是在关心我,无非是打秋风来了。
但随即,我突然想起个事来。
上一世,我和她俩一起去的超市,那次她俩并未少买,也就是说,在她俩告诉别人我家有食物的时候,她俩并不缺吃的。
而她俩也知道,我对她俩从来都不吝啬,即便她们的东西吃完了,我也会分给她们。
所以说,我的食物,其实也等同于是她俩的食物。
在那样的食物就是命的生存危机面前,她俩其实没理由出卖我啊。
哪怕她们为了吃的杀掉我,都比这个行为更正常。
但我这个人的优点是,想不通的事我就不去想。
经历过一次生死后,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事儿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除了时不时的打开监控观察一下我仇人们有没有动静外,就是追剧,看小说,打游戏。
低温才刚刚开始,所有人还对这场灾难抱着乐观,觉得雪会停的,政府也会来救援的。
政府确实在救援,但政府现在救援的对象是电,是水,是燃气……等生活必要设施,特别是电,一旦停了,老百姓无法用空调取暖,得大批死人。
白莲花和绿茶婊每天都会找我,我都不理,她俩裹着被子去敲过我家几次门,自然不会有人开。
她俩生气了,责问我为什么不理她们,是不是怕她们找我要吃的?
我回一句,难受,不舒服,每天都在睡觉。
她们再问什么,我又不回了。
就这么晾着她们。
但我其实很高兴,嘿,看样子,她们的食物已经不多了。
10
大雪大一阵小一阵的连下了一周后,短暂的停了两天。
但人们还没来得及高兴,气温就一下子下降了十多度,我看着温度表上零下五十多度的低温,也是砸舌,都知道霜前冷雪后寒,可这也太寒了。
到了第三天凌晨,大雪又来,这一下,又是连绵不断的五天。
积雪已经快堆过了八层楼,再这么下,没两天住在九楼的白莲花和绿茶婊就得被埋。
群里已经有人在嚷嚷要打开通顶楼的消防门,因为被埋的那几层空气稀薄,快喘不上气了。
但消防门被打开后,楼里的温度就更低,特别是靠近楼顶的那几家,会更冷,于是坚决不同意。
底层的人便退而求其次,要求楼上的人家打开窗户打开门,让空气顺着窗户进他们家,再顺着楼道进入其他人的屋子。
这个提议自然更没人同意。
底楼的人怒了,就有拿着工具要去顶楼砸安全门。
上面几层便也怒了,拿着菜刀等物站在安全门前拦着,大有想开门就从我们尸体上跨过去的架势。
于是我幽幽开口,让他们别争执了,那安全门是外推的,露台上雪那么厚,就算把锁砸开了,门也推不开。
众人一看,果然如此。
住高层的乐呵呵回去了;住底层的哭啼啼也回去了。
见我冒头,绿茶婊和白莲花赶紧给我发信息,我瞄了一眼,没理,起身去楼上抱进了一堆木柴,依次放进了壁炉里,又将固体酒精和点火枪取来准备好。
我知道,今天夜里这一片都会停电。
这个壁炉是做饭取暖两用,既可取暖也能做饭。
电炖锅里,一只老母鸡被炖得喷香,我又红烧了整整两大条鱼,分成五份装,再用电饭锅煮了满满一大锅的米饭。
天儿这么冷,反正不会坏了。
这样等停电后,我只须将它们在壁炉上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然后就是再次检查所有的充电宝充电灯,电量不足的立刻开始充电。
忙完这些,我去洗澡洗头加洗衣,毕竟这次停电要长达一周,该洗的洗,该涮的涮。
没等到天亮,停了电的居民们就哀嚎阵阵。
确实很冷,我床上铺的多盖的厚,露在外面的脑袋也依旧冻得发疼。
我拿过羽绒服裹上,哆哆嗦嗦来到壁炉前点火,等到昏黄温暖的火焰燃起,才感觉舒服了很多。
躲在被窝里刷着手机,等壁炉火旺起来,室内温度上升后,我起床洗漱做饭,早饭很简单,只是将煮好的米饭挖了一点放在汤锅里,加水放壁炉上煮成汤饭。
然后热乎乎的就着鱼开始吃。
边吃,我边给燃烧正旺的炉火拍了张照片,又找出之前那张鸡汤米线的照片,发了张朋友圈,配语:「大雪天里,滚烫的鸡汤米线跟炉火更配!」
只对那小区的邻居们分组可见。
大雪已经半个月了,所有人的食物都见底了,上一世的躁动,就是从停电这一天开始的。
照片刚发出去,白莲花的电话就过来了。
我将手机一丢,专心吃鱼。
鱼里有刺,不注意点被卡到就不好了。
早饭吃完,自来水还有,我用炉子上的热水兑着洗了碗,就去楼上抱柴火。
到楼上正弯腰扒拉木柴,却听「轰」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的落在我家的露台上,天地寂静猝不及防间,我被这一声吓得心脏轰的一跳,人就麻了。
但随即,不远处又传来「轰」的巨响,相比于刚才,这一声更响,也更远。
我扑到窗前看出去,就见小区外不远处的一个正待开发的空地上,摔了个什么东西去来,雪太深,那东西栽在雪里看不清,只有滚滚浓烟从雪坑里冒了出来……
想到刚才露台上的动静,我又慌又怕,顺手捞过门边的铲雪锹,我贴着猫眼往外看。
可雪堆得如山高,我眼看花了也看不出啥,但不弄清楚是啥,我心里又不踏实,想来想去,我把劈柴的斧头拿过来别在腰上,打开了门。
也得亏我这两天时不时的上来清雪,露台上的雪没深得太离谱,我拿铲雪锹连呼哧带喘的刨了半天,刨出颗人脑袋来。
三十层高的、无路可通、绝对没人能进入的露台上,凭空冒出个人来????
我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里,差点背过气去。
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不能留。
拿铲雪锹扒拉了一下那脑袋,没反应,这是死了还是晕了?
但随即我就开始飞快的刨人,管他死了晕了,扒出来拖到露台边往下一扔,我就安全了。
可刨着刨着,咋还……越刨越绿了呢?
也不是纯绿,绿中带着土黄,还带着迷彩。
这是……军人?
我将铁锹一扔,开始用手扒,这身迷彩越扒越清晰,但如今穿迷彩的闲人也不少,我并不敢就凭这身衣服下定论,直到我看到他胸口有个牌子上写着:程修。
我知道,这是军装上的姓名牌。
社会闲人穿迷彩衣时一般不会有这个。
我掰过他的脸,头盔斜扣着的脸,五官立体分明,眉眼也清隽,还挺帅。
探探鼻息,还有气儿。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明明已心硬如铁,理智告诉我,把他扔下楼,我会绝对安全。
可……这是名军人。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掉到我露台上的,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伤害我,但是……他是个军人耶!
我托着下巴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只思考了几秒,就豁出去了,妈的,老娘冲着你这身衣服,就再圣母一次。
要是再上当,那老娘也认了,大不了一起死!
我手往他胳膊下一托,开始往屋子里拖,随着他被拽出雪堆,我看到他身下全是殷红的血。
就这么连拖带拽带扛带背的……我终于将他弄回了我的房间。
往壁炉里多添了两根柴,我开始思考怎么处理他。
整个屋子都堆满了物资和木柴,只有我睡的房间可以住人,这间房子里除了一米五宽的床,就是个小沙发,一个壁炉,加个桌子,和几个塞满了衣服被褥的橱柜。
壁炉前的地上,被我厚厚放了层纸壳,纸壳上放着一床厚厚的旧棉被,方便我坐炉子跟前烤火的。
我的床肯定不能让他睡,那就只能放地上了。
为了防止被他身上的污渍血水弄脏,我将棉被收起来,再把他的头盔摘了,将他拖放到纸壳上。
然后去找来医药箱和剪刀。
我先把他身上又湿又脏的衣服扒得只剩条内裤,一通检查后,外伤只有左腿像是骨折了,内伤……不知道有没有?
唉,死马当活马医吧,救不回也不能怪我。
我弄热水先给他身上擦洗干净,再将那床棉被盖在他身上,然后,我拿出医用酒精开始处理他的伤口。
酒精一倒上去,昏迷中的他「啊」一声叫,身子猛的痉挛起来,我飞快的扑过去拼命按住他,才使得这丫没一脚踹翻我的壁炉。
他脸色煞白,眼睛微微睁开,「你……你是……」
我一巴掌拍在他好的那条腿上,「我是你家祖坟着火修出来的大冤种,我现在给你治伤口,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乱蹬踹翻了我的壁炉,我就把你扔出去冻死。」
不知是不是被我震慑到,他居然真就不动了。
包扎伤口这种事,我其实是很有经验的,嘁哩喀喳的开始操作,酒精清洗完伤口用双氧水,双氧水用完上碘伏,涂上云南白药软膏,贴上无菌贴。
然后,我找了两块装修没用完的木板条擦干净,将他伤腿一捆。
好家伙,这给我累的啊。
我一边忙活一边骂骂咧咧,谁能想到都末日低温不知道还能活几天了,我居然还得伺候人,费我的药不说,后面还得吃我的饭。
你给钱了吗?
等我忙完一回头,好家伙,人家又闭上眼没声息了。
得,我认命。
11
他睡到下午,才醒来。
眼睛睁开的瞬间,他就试图跃起,但很快,被我捆好的伤腿让他认清了现实。
再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被人扒光了。
他一把揪回被子,眼里瞬间迸出丝煞气,但虚软的语气还是出卖了他,「怎……怎么回……事?」
我坐在边上看书,边对盆里那堆脏兮兮的衣服指了指。
那衣服上血迹加雪水污渍,我擦地的抹布都比它干净。
他对着那盆衣服瞪了半天,才像是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是……是你救了我?」
我摆摆手,「嗯,但不用谢,回头把医药费付了就行。」
他有点放松的躺了回去,看着屋顶不说话,眉头紧蹙,像是在像什么。
我一边腹诽他这怕是要赖账,一边倒了杯水,「起来,把药吃了。」
那腿也不知道怎么伤的,流那么多血,不吃药消炎,回头发起烧来可不得了。
他撑起身体想坐起来,撑一半发现自己光着,「嗖」的把自己塞回了被子里,一脸窘的看着我。
那张本来就不白的脸,变得更黑了。
我叹口气,将我的珊瑚绒浴袍递给他穿上,他这才起身接过药吃了,低声说谢谢。
然后问我,他的对讲机在哪里?
对讲机?
什么对讲机?
我将他那堆衣服一顿扒拉,找出个黑不溜秋的玩意儿来丢给他,「是这个?」
他点头,将那玩意儿一阵捣鼓,就听那里面在一阵刺啦刺啦的杂音后,传出呼喊声,「2581 程修,2581 程修请回话。」
「我……我是 2581 程修,」他虚软的应答着。
对面静了一静,随即一阵欢呼传来,「2581,你还活着?你在哪里?请汇报你的位置。」
「我在……」他抬头看向我,显然是要问这什么地方?
我正竖着耳朵留意着他的动静,才要回答,那对讲机里突然刺啦一声尖锐刺响,然后没声儿了。
「喂,喂喂,队长,队长,」程修使劲的拍着那对讲机,却没有任何反应。
在这空挡,我悄悄将藏在身后的斧头推进了床底下,又把藏在口袋里的安眠药和美工刀都不动声色的放回抽屉里。
看这架势,他应该真的是军人。
嘿,那就不怕了。
「别拍了,」我递过手机,「你给他打电话吧。」
电话打通,我这才弄明白,原来他是空军救援队的,驾驶直升机运送物资回程时,因为天气太冷导致直升机出现故障坠毁,而他也赶在飞机坠毁前的那一刹跳出机舱,赌的是积雪深厚,不会摔死。
他赌对了,不但没摔死,居然还被人救了。
他的队长在问清他伤情后,让他把电话给了我,然后给我提了个很不见外的请求:鉴于他伤情不严重以及实在抽不出人来接他,所以决定将他留在我这里养伤,他们会给我送物资和钱。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真叫个不客气啊。
我毫不犹豫一口答应。
开玩笑,我一个人呆着也孤单啊,有个军人贴身保护我多好。
12
有了军人这层滤镜,程修接下来的待遇有了质的改变。
换药,我像考古学家修补文物那样的小心翼翼;
做饭,我将焯水后冻起来自己舍不得吃的菠菜青菜毫不吝啬的拿出来给他做鸡汤面鸡汤饭鸡汤米线……
其他都好说,就晚上睡觉,让我有点纠结。
男女有别,只能有人打地铺,他是伤员,我只能让他睡床,可我睡地上……腰又疼。
然后一觉醒来,我就发现,我回到了床上,他到了地上;
第二天夜里眼一睁,我回到床上,他到了地上;
第三天夜里眼一睁,我回到床上,他到了地上;
第四天晚上,我直接躺在了床上。
他一愣,「你这是……」
我扫了眼他的腿,「怕你搬的累,我自己上来了。」
他于是就要去地上,被我拦住,我假装凶狠的瞪他,「请尊重我辛勤看护的劳动成果。」
将两床薄一点的被子并排放了两个被窝筒,再将厚厚的被子横铺在上面,一拍他的枕头,凶巴巴命令,「睡觉。」
他直挺挺的睡下了;
我美滋滋的躺下了。
酷冷帅的飞行员耶嘿嘿嘿,想到之前扒衣服时看到的八块腹肌,激动的泪水瞬间从嘴角流了下来……
但帅哥在侧的滋味好是好,却也有不方便的地方,比如我不能再肆意的虐我那些「好」邻居们了。
这两天,白莲花和绿茶婊发疯的找我,甚至开始踹我的门,但因为忙着照顾程修,我都没顾得上她们。
第四天,电来了。
我把程修抹布般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就着洗衣机呼啦啦的声音,点开了对面小区的监控。
大雪这两天时急时缓时停的,终于埋过了十楼。
住底层的邻居们彻底坐不住了,他们决定将高楼层消防通道处的窗户玻璃砸了,给楼里增加氧气。
但高楼层的住户不答应。
我记得前世的这一天,楼里邻居们开始了第一次群殴,低层住户赢。
当时我还觉得他们笨,天这么冷,所有人都窝在家里不出门,悄不声的上去砸了不就完了吗?
至于大张旗鼓然后打一架?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要的不只是砸玻璃,更是借此在宣泄着内心的惊恐和绝望。
千年罕见的大雪没有停的迹象,天气越来越冷,食物匮乏,政府救援迟迟不见……是个人都会崩溃。
13
监控中,和前世一样,轰轰烈烈的一场争闹后,十五楼以上的消防通道玻璃全被砸了。
低层住户胜。
但也将高层住户和底层住户变成了两个对立派,业主群里,他们开始互相攻击对骂,甚至还要约架。
这时,突然有人嚷了一声,「你们烦不烦?吃饱撑的才打架呢,你们都吃饱了吗?」
所有人都开始沉默。
暴雪纷飞二十天了,很多人家的食物已经到了极限了。
我知道,他们快要抢物资了。
前世的两天后,我天真的打开了门;
前世的十天后,他们将饥饿的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特别想知道,这一世,谁会代替我的命运,成为他们屠刀下的羔羊?
因为来电热水器可以用,程修洗了个澡,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脑门上,原本冷硬的线条居然因此变得有点柔软。
他用毛巾擦着头发,问我在笑什么?
我嘎的收起笑,只说我是看了个网络无聊笑话。
衣服脱好水,我给挂在了房间里,考虑到冰雪天气里衣服不好干,我特意在房间里卡了一根杆子,正对着空调出风口。
有电,我就不烧壁炉了。
今天的饭菜丰盛一点,有红烧鱼,青椒炒毛豆,西红柿鸡蛋汤,外加一份凉拌莴笋干。
不得不说,之前为疫情囤菜做的功夫真没白忙,西红柿和青椒毛豆米等都是冷冻保存的,莴笋干则是干菜,泡开后焯水洒点盐,倒上生抽和醋,再淋上点香油,那叫个美味。
我将一大碗米饭端给程修,忍不住问,「你队长说送物资来的呢?」
程修脸就红了,端着碗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我忙摆手,「没事没事,暂时不送也没事,你以后别耍赖就行。」
他对着堆到冒尖的米饭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放心,我不会耍赖的。」
我边将这三菜一汤拍照,一边点头,「嗯,我信你。」
14
吃完饭,洗完碗,程修从我书架上找了本书去看,我用煮茶器煮上八宝花茶,就躺到沙发上,戴上耳机点开手机。
对面小区里的气氛已经到了白热化,高低层住户之间对立气氛已达到了顶点。
可怜前世我迟钝的以为这就是场反常的自然灾害而已,不缺吃喝的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天天窝在家里看小说追剧。
浑不知外面形势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现在看着那边的监控,我才发现,已经有人试图抢物资了。
白莲花和绿茶婊已经被人盯上,监控中,时不时的有人徘徊窥视,这个人我认识,就是住六楼东户的那个男人。
白莲花和绿茶婊好像也察觉到了,每次那男人走没一会儿,她俩就打开门探头探脑,神情惊恐紧张。
我回想着前世种种,有点疑惑,当年绿茶婊和白莲花在群里对这个男人跪舔的很,也是他们仨一唱一和的道德绑架我分享食物的。
这一世,怎么好像有点不一样?
但随即,绿茶婊和白莲花就同时开始给我发信息打电话,我没接电话,倒回了信息,说我冻得生病了,嗓子哑说不出话,问她们有什么事?
我以为她们是因为六楼那男人而害怕所以才来找我,却没想到,她俩对那男子的事居然一字未提,只是问我要吃的,并问我为何屡次让她们吃闭门羹。
我发了几个问号,就不再回复。
正想着丢开这件事找个剧来看,不想群里突然热闹了起来,无数人个艾特轰炸着我。
我点开一看,是绿茶婊和白莲花,正在群里跟人说,我家有吃的。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俩的茶言茶语,许久,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然后,便是讥讽我的天真。
重生后,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这一世她们还没害我呢,这一世她们也不一定就害我,我却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弄死了她们,是不是不应该?
我挣扎着摇摆着,却到底还是决定先静下心来看一看,看她俩在这一世是否会有改变。
但可惜,一切都只是我的美好愿望。
我往群里发出一个十分诧异的表情,又打出一串问号。
唐朵见我冒头,十分激动,「苗苗,你出来了啊,快快快,大家都等着你救命呢。」
这句话和前世说得一模一样,而前世的我,大傻子一样的哈哈笑着说好啊好啊,然后打开了门……
想到前世,我心里刺痛,指尖又打出去了两个问号。
下一瞬,莫茜也出来帮腔,「苗苗,我知道你家有吃的,快帮帮大家吧,别那么自私一个人吃独食。」
我对着这句「吃独食」默默看了几秒,然后,冷笑着打出一句,「我家确实有很多吃的。」
「不但如此,还有木柴和壁炉。」
「我很愿意帮助大家。」
说完,我将这几天拍的炉火和美食,全都发了出去。
群里瞬间欢欣鼓舞,不要钱的好话铺天盖地的向我砸来,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让我分享物资。
唐朵和莫茜也得意洋洋的向邻居邀功,表示如果不是她俩跟我的交情,我才不会这么大方。
于是邻居们又向她好一通感谢。
但这个时候,我又缓缓发出一句:「可惜,虽然我很愿意帮助大家,但是,我不住在你们那边了啊。」
群里瞬间寂静。
唐朵问我什么意思?
我笑着回,「我搬家了啊,我现在住在别的地方,咦,我没告诉你吗?」
唐朵和莫茜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被我按掉。
她俩终于撕下了伪装,在群里对我破口大骂,「你骗人,从来没见你什么时候搬家过,你分明就是不想分享物资给大家,方苗苗,你太自私了。」
「就是,你只是想吃独食罢了,方苗苗,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不要脸的人。」
「对,大家都饿着肚子,你好意思一个人独占物资吗?你怎么吃得下去的啊?」
「……」
在她俩的引领下,众人都怒了,纷纷指责辱骂我,刚刚有多热情亲切;现在就有多咬牙切齿。
我发出个委屈的表情,道,「这样吧,我家门锁是电子密码锁,我可以遥控开门让你们进去看。」
立刻就有人应声,说就要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说谎骗人。
饶是我早就知道他们的嘴脸,再次面对他们的无耻时,我也依旧气得手抖。
我咬一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点开监控,看着他们都到了门口,我遥控着电子锁开了门。
众人一窝峰的涌了进去,而屋内,空空如也。
别说吃的了,就连厚衣被都没一件。
大家失望而退。
唐朵和莫茜问我什么时候搬的家,问我现在哪里?
我反问她们,「我什么时候搬家?我现在哪里?凭什么都要告诉你们?你们是我的什么人?」
然后我又说了一句,「不对啊,你俩让我分享物资,你们自己那么多吃的为什么不拿出来?」
群里瞬间又炸开了,这一次,他们把枪口对向了莫茜和唐朵,「啥?你们家有吃的?」
二人顿时慌了,「方苗苗你胡说什么?我们哪里有吃的?」
「你家怎会没吃的?」我发出诧异的表情,「前两天我才陪你们去买的。」
然后,我艾特了二楼那位洗车业主,和住在唐朵莫茜家对门的那位宝妈,并甩了几张照片,全是那日采买物资时拍的。
那位宝妈立刻出声,「对,我看见的,好几大宝,还给了我家孩子巧克力。」
随即,二楼业主也出来做了证明。
之后,便是那群聊天大妈们的家人出来发声,「对,我家老太太看见了,三个女生提了好多东西。」
「……」
我一句一句将白莲花和绿茶婊之前用来道德绑架我的话扔了回去,「大家都等你们救命呢。」
「你俩咋这么自私啊,明明自己家有吃的,却跟我要。」
「大家都快饿死了,你俩吃独食好意思吗?」
「……」
不得不说,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的感觉,真爽。
唐朵和莫茜各种辩解,说那些物品大部分都是我的,她们只有一点生活用品,但随即对门宝妈就出来说,她是亲眼看见那些东西都进了唐朵和莫茜的家里,而我是空手走的。
她俩又辩解说我是晚上去拿的。
于是我直接艾特了住一楼的业主,那家女主人就是物业的楼管员,电梯监控连在她家电脑上,我还是偶然听说的。
她也很给力,问清楚时间后,直接调出了晚上的电梯监控,监控中,我背着小坤包,手里拎着个白色的袋子,袋子上依稀还能看到绝味鸭脖的字样,从唐朵家那层出去,过了一会儿,我两手空空,只背着小坤包回到电梯里。
我十分委屈的跟大家说,那天晚上,我给她们买了鸭脖子,我真心待她们,她们却让我背锅。
之前我刻意维护接近过的人便都义愤填膺的跳出来帮我说话,骂她二人不要脸。
对食物的渴望;被愚弄的愤怒,让众人对唐朵和莫茜的恶意达到了顶点。
看着唐朵和莫茜一遍遍的辩解,我将一句「不信你们也去她家搜」到底删掉了。
我已经以其人之道将她俩推了出去,但我终究做不到像她们那样,彻底变成恶魔。
我要报仇,但我到底做不到太绝。
接下来的一切,就看她俩的运气了。
我又装作无意的替大家可惜,没有在超市打折那天都去购物,不像我对门那家买了好多东西,好多吃的。
众人的立刻抓住了重点:那家也有很多吃的。
15
监控中,六楼那业主出了门,到了唐朵和莫茜的门口开始踹门,而我家对门也围上了人……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就眼前来说,我很满意。
退出监控,关掉微信,我一抬头,就见程修正看着我,眉眼犀利洞透,似能看穿我的内心。
我心下一紧,「怎……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问。
我摇头,「没……没啊。」
他再次深深看了我一眼,便继续看书。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骂自己,有什么好心虚的,他能知道啥?
因为心情好,晚饭我做了酸菜鱼火锅。
将解冻的鱼捡鱼肉丰厚的地方全割下来,又将鱼头鱼骨剁成块,炒锅烧热放油,下姜片、蒜瓣和葱段下锅炒香,再将一包泡过的酸菜挤干净水丢进去翻炒,然后加进开水,将鱼头和鱼骨丢进去,又将萝卜切了点丢进去,大火烧开后,改小火慢炖。
接下来,我将鱼肉剔掉长刺,用锋利的陶瓷刀片成鱼片,放鸡精,生抽,胡椒粉,一点点盐,醋,蚝油,生粉,抓搅腌制。
粉条、海带、香菇……等都用开水泡上,新鲜的蔬菜不多了,我切了点大白菜。
不多时酸菜锅中传出了香味,我将锅端了放到壁炉上,再将各色菜都端过来,然后我则开了罐可乐,开吃。
程修吸了吸鼻子,深深看我一眼,「你手艺不错。」
「那是,」我有点骄傲的喝了口可乐,见他目光看过来,我一把捂住可乐,凶巴巴道,「你伤还没好,你不能喝。」
为了他的伤,无辣不欢的我,火锅里连辣椒都没放。
要说身体强壮的人就是占便宜,他腿上那么大的伤口,居然仅靠我的消炎药和碘伏云南白药膏,居然就好得差不多了。
昨天换药时我看了一下,都不肿了。
他有些悻悻的收回目光,将鱼片丢进去涮,鱼片很能,不过滚了一滚,就可以吃了。
我则只挑萝卜吃,水嫩的萝卜已经炖烂了,吸收了汤汁里的精华,变得鲜香软烂,香得我恨不能连舌头都吞了下去。
我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了朋友圈,「大雪天,就该配火锅。」
老规矩,依旧只对那栋邻居可见。
发完手机一扔,跟程修抢肉。
人多吃饭也香,不多时,我俩就连汤带水的将一锅酸菜鱼吃得精光,就连汤,都用来泡了饭。
饭后,我抱着肚子,程修扶着我,我俩在屋子里开始兜圈子消食,阳台外,大雪依旧在下,皑皑白雪竟不知已埋了多少性命进去。
他看着窗外,神色凝重。
我问他,「你是在担心你的战友们吗?」
这么冷的天,政府和军人、电力等部门,无不在为这场雪灾拼命。
他摇头,「不光是他们,我更担心……」他没再说话,我却知道他的意思,他担心的除了他的战友,还有受灾的群众。
我闭一闭眼,压下眼底的酸涩,「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是不值得你们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救的。」
比如我的那些「好邻居」们。
他回头看我,目光坚定,「救助国民,是军人的职责。」
「所以你们就要不分好人坏人都救吗?」我突然激动起来,抬手指向对面小区,「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有多少无耻强盗正在抢夺别人的食物,有多少丧尽天良的人正为了一点吃的杀人,甚至把别人活活吃掉;」
「你有没有想过,在缺吃少喝的情况下还能支撑到被你们救的人,都是靠吃别人肉喝别人血才活下来的禽兽?」
「本该被救助的老弱都死了;好人被杀被吃了,坏人却获了救,这世间还有天理吗?」
「如果善恶得不到应有的报应,还公平吗?」
我咆哮着怒吼着,程修先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我,继而紧紧将我搂进怀里,便给我擦着脸上不知何时汹涌的泪水,边轻轻拍抚着我的背,「不要怕,我在,我在的……」
我靠在他的怀里,不知哭了多久,等到情绪终于平静下来,我推开他回屋。
洗脸,刷牙,上床睡觉。
睡前,我看了眼手机,那条朋友圈给那栋楼里造成了极大的刺激,几乎所有人都给了我评论或者艾特,有人羡慕,有人指责我这样的时候发这样的照片刺激别人,太坏了。
而绿茶婊和白莲花则是对我破口大骂,骂我不得好死。
我冷笑,我就刺激你们了,你们又能怎样?
我给白莲花和绿茶婊回了条信息:那就看咱们谁先死吧。
然后扔掉手机,闭上眼睡觉。
16
这一夜,我再次梦魇。
梦里,依旧是那栋楼里的魑魅魍魉们,他们哄抢着我的物资,疯狂的割着我的肉,我哭叫,我哀求,我一遍遍的哭喊,「爸爸,爸爸救我……」
恍惚中,有一双臂膀将我拉出那血腥包围,我随即跌入一个无比温暖牢固的怀抱,有人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不怕不怕,我在,我来了……」
我拼命的靠紧这个温暖又安全的地方,一遍遍的喊,「不要让他们吃我,不要……」
「不会,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
「……」
后半夜,大概是我重生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若不是睁开眼就看见怼在我脑门上的下巴和我酸疼的眼睛,我想这绝对是个非常美好的早餐。
我怔怔看着我脑门上的冒着胡茬子的下巴,后知后觉的发现……我正如八爪章鱼般的死死抱着程修,腿也架在他的腿上。
床靠着墙,他硬生生被我顶得整个人贴在墙上。
而他的胳膊……正搭在我的腰上。
我!了!个!去!
我嗷一嗓子就蹿了起来,但随即腰上一紧,我被拉了回去,再然后,我就听到脑袋上传来一个低沉暗鸦的嗓音:「你醒了?」
这不是霸道总裁小说里的场景吗?
我一时不知道是该恼怒还是该娇羞,只能推开他的手,「那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睡成这样的?」
他语气里压着笑意,「没事。」
想了想,他又问,「你还好吗?」
我不解的看他,「我很好啊,怎么了?」
他深深看我,就笑了,「没事就好。」
我还沉浸在刚刚的羞窘中,也顾不得跟他掰扯,赶紧起床洗漱,对着卫生间的镜子一照,却发现我的眼睛红肿着。
我便了然,他该是觉得我没睡好吧。
17
早饭是南瓜小米粥,煮了几个鸡蛋,又烙了几张葱油饼,炒了土豆丝,配着淋了香油的榨菜,十分丰盛。
照例拍照发了朋友圈。
吃完早饭,程修在我洗碗的时候做着俯卧撑,被我一顿大骂,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悻悻的坐下让我换药。
窗外大雪又飘了起来,我已经懒得再去看外面如何了,换完药,我找了个剧出来看。
手机上依旧是轰炸的信息,我点开唐朵和莫茜的信息看了看,都是指责我自私的。
我想了想,回复,「我吃我自己的东西,怎么就自私了?」
「你俩凭啥觉得我的物资就应该分给你们啊,凭你们脸皮厚吗?」
「我以前对你们那么好,你们就是引导着别人来觊觎我的物资?」
「真以为四海之内皆你妈,所有人都该让在你们?」
「……」
我把所有的怨怼愤怒全发泄完后,将她们拉黑。
然后,便是将那些还算友善的信息做了回复,内容无一不是:很遗憾我搬家了,不然我一定会帮大家。
他们问我搬到哪了?
我叹气,「告诉你们也没用,反正你们来不了。」
众人唏嘘。
18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程修的腿慢慢好转,不需要我扶也能走几步了。
但他并不觉得高兴,看着窗外的雪,他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我知道他在担心战友和受灾群众,便劝他既来之则安之。
他却摇头,说他还担心一件事。
指着窗外,他眉头紧锁,「这些雪一旦全化了,就是另一场灾难。」
我先一怔,随即也跳了起来,「你是说……水患?」
他点头,「这么多的雪,若是全化了,将会淹死很多人。」
但他随即安慰我,「你别怕,你住的高。」
呃!
我当初因为怕被雪埋所以租了高层顶楼,没想到居然还歪打正着了。
但愁归愁,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于是我将他拽回来陪我看剧。
今天看的是一部重生剧,讲述几个主人公重生成为检察官、讲师、学生的故事。
程修对狗血剧向来嗤之以鼻,但他这次却居然认真的陪着我看了,然后他问我,「这世上……真的有重生吗?」
我心里一紧,琢磨了一下词语后,点头说,「也许有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道,「如果命运给机会让人重新活一次,人就不该再拘泥沉陷在上一世的仇恨里,应该朝前看。」
这话像根刺,一下子扎进了我的心里,我问他,「所以你的意思是:被人陷害重生的人,看着仇人就在眼前,却要该当那些伤害没有发生过?」
「这是缺心眼儿吧。」
他摇头,「也不是,让法律去惩罚他们。」
我没接他的话,却毫不客气的冷哼。
我算是看透他了,他是个军人,以保护国家人民为已任,他是律法的拥护者,他觉得一切仇怨都应该由律法去审判去惩处。
他根本不能接受我以自己的方法以牙还牙,以命偿命。
我跟他说不着。
19
通过监控和群里的信息,我知道了唐朵和莫茜家的房门被踹开;我家对门的物资也没保住。
唐朵和莫茜屋子里只剩了几包方便面,被一扫而空,唐朵和莫茜欲阻拦,被六楼那男子狠狠几个耳光扇倒在地上。
相比于唐朵和莫茜两个女孩子,我对门那户人家显然凶悍很多,那男子用菜刀连砍了三个人。
但也正因此,他激起了众人骨子里戾气,被人用铁棍一棍子砸在脑袋上,当场毙命。
我没想到,这一世,竟然是他先死。
只是相比于我上一世的惨烈,他死的太轻松太便宜了。
这一场掠夺是嗜血抢劫的开始,身强力壮的男子们先抢夺弱小者的食物,弱小者们被抢完后,又彼此互相砍杀。
场景血腥残忍,看得我几次欲呕。
唐朵和莫茜倒没死,不但没死,她俩还投怀送抱,做了六楼那男业主的情人,只为在这末世苟活下去。
只是她俩做的隐秘,没几个人知道罢了。
可是这些都瞒不过我,监控中,二人跟那一脸猥琐的男业主搂搂抱抱,没有半点羞辱的感觉。
呵呵,我就知道她俩会这样。
于是我就将之前刻意笼络的那些宝妈们拉了个群,狠狠的替唐朵二人宣传了一下,让大家看好自己的老公。
又悄悄将她俩和那男业主搂搂抱抱的视频截图,发给了其他男人。
男人们都高兴了;
女人们都愤怒了;
我隔着手机,如看一场大戏。
但我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
20
当次序不再被法律和道德约束的时候,人性的丑恶被无限度的暴涨。
大概是因为长得漂亮以及无底线,唐朵和莫茜在男人间如鱼得水,而那些遭遇丈夫出轨背叛的宝妈们却因为针对唐朵和莫茜,被自己的丈夫殴打。
甚至有个宝妈因为撞破丈夫和莫茜的「好事」而被赶出家门,在莫茜的得意洋洋中,活活冻死。
有人报警,但警察根本过不去。
群里,几个女业主绝望的诅咒着唐朵和莫茜。
可下一秒,她们就因为唐朵和莫茜的告状,而遭受了自己丈夫最残忍的虐打。
看着群里的视频和照片,我目瞪口呆。
我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唐朵和莫茜在利益和生存面前,彻底的放弃了做人的底线。
太可怕了。
没有了法律约束的世界,真的太可怕了。
我关闭了那边的监控不敢看,也不再往朋友圈里发食物照片。
我知道即便没有我做推手,这一幕也迟早会上演,那些人的死,并不能算到我的头上。
可是这一刻,我心里依旧不好受。
21
我开始做鸵鸟,每天除了做饭和搞卫生,就是看剧,或者跟程修打牌下棋。
自从那日在他怀中醒来后,我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奇迹的出现在他的怀里,而他看着我,一脸无奈。
嘿,难怪这几天越睡越暖和呢。
一开始我还很羞窘,但几天后,我就理直气壮了,你吃我的喝我的,给我做个恒温取暖器怎么了?
再睡觉时,我省略了睡着后再钻他被窝的过程,直接将我冰凉的脚伸了过去,毫不客气的靠在他的腿上。
小样儿,不信你给我踢回来。
每每此时,他都是身体僵硬如木桩子,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将我的脚划拉到他腿下压着。
呼,真暖和啊!
狗急了跳墙,人急了拼命。
莫茜死了。
那几个宝妈不堪受辱,假意屈服奉承,却趁狗男女不备时,将她和厮混的六楼男业主一刀割喉。
唐朵则被毁了容,对她下手的宝妈手颤,刀子划在了她的脸上,渣男却挣脱了,并反手欲制住自己老婆,那宝妈眼见杀不了唐朵,愤怒之下,将刀子一顿乱划,唐朵的脸上,身上都血肉模糊,她抱住脸满地哀嚎……
我是恨她俩的,可她们落得这样的下场,我却没觉得有多开心。
这个世界失去了约束,有多少地方多少人,都正在上演着同样的悲剧呢?
那栋楼里的邻居们有该死的,却也有无辜的啊,比如那几个可爱的小朋友。
此刻,他们的父母正拼尽全力的在保护他们,可面对着那些狼一样的禽兽,这些年轻的父母力量都有限啊。
「嗡——」
正难受,手机忽然震动,我一看,是程修队长的号码。
程修接了电话后,告诉我,他队长明天会让战友驾驶直升机来给我们送物资。
「物资?」我腾的坐直身子,「是……吃的吗?」
程修点头,「还有药品。」
我一把抓住他,「程修,能不能——」
下面的话卡在喉咙里,我一时竟挤不出口。
他幽暗的深眸定定的看着我,「你是不是想说……能不能把这些物资,给你之前那小区的邻居们?」
「你怎么知道?」大吃一惊。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眼神慢慢变得温柔,「苗苗,你知不知道,你会说梦话。」
我会说梦话?
我想起来那次梦魇,以及梦魇中那双坚硬的臂膀,和那温暖的胸膛。
还有那个声音对我说,「不要怕,他在。」
「所以,你全都知道了?」我慢慢挺直了腰板,语气也变得冷漠疏离。
「是,我都知道了,」他点头,并不掩饰,「并且,在你睡着后,我还看过你的手机。」
他解释,他并不是故意要窥视我的隐私,是我睡着后,他队长给他打电话,所以他才拿过了我的手机,没想到却因此发现了有人铺天盖地的在骂我。
「那你现在打算怎样?要将我送上法庭吗?」我很愤怒,我也这样做了,我扑过去,揪着他的衣领子将他拽出了被窝,「你滚,你现在就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身上穿的是小熊图案的珊瑚绒睡衣,本是我下单时错买的男款,因为懒得退就留下了,没想到歪打正着,给他穿正好。
他点点头,「我明天就走。」
「什、什么?」如同一个炸雷在我头顶轰然炸响,我瞬间呆住,「你……要走?」
「是,队长知道我伤好了,明天来送物资时,会接我归队。」
我分明还没什么反应,身子就一软,跌坐在地上,「你居然……要走了。」
这一瞬间,我只觉得通体冰凉。
我这才发现,这些天,我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我更不知何时,对他产生了依赖。
我沉浸在有他的陪伴中,我习惯了每天晚上那个热腾腾的怀抱。
我竟然一次都没有想过,他伤好后,是要走的。
他将我抱到沙发上,拿毯子紧紧裹住我,然后,他突然红了脸,期期艾艾的问我,「你……你是不是……不想我走?」
我眼泪立刻就下来了,却气呼呼别过脸,「才不是。」
他沉默。
我等了半天没等到他回应,忍不住回头,就见他眼里慢慢都是懊丧和失落,我的心瞬间软了,想了想,我问,「那……如果我不想你走,你是不是就可以不走了?」
他眼里先是一亮,随即又暗沉下来,脸上浮起歉疚,他轻轻摇头,「不行,我是军人,我有我的职责!」
我才升起的一点希望砰的破碎。
22
这一晚,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程修伸出手,笨拙的拍着我,哄小孩似的试图把我哄睡。
反而把我拍得更清醒了。
我想了想,索性坐了起来,跟程修说,「要不,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我将前世的噩梦一点一点的剖开给他知道。
我告诉他,我很怂,我不敢直接报仇,我能做的就是让害过我的人也如上一世我那般,因拥有物资而被人戕害。
我还告诉他,如果这一世,唐朵和莫茜没有像前世那样恶意将别人的目光引到我身上,我也不会有接下来的动作的。
甚至,我还在那边房间的橱柜夹层里藏了点吃的,若她俩这一世没有想要害我,我便会将那些食物给她们的。
我说了很多很多,程修拥着我,全程都默默听着,从头到尾没有因为我所说的事太过荒诞而有疑议。
等我打着哭嗝终于说完后,他边给我擦眼泪,边感叹,「难怪你会囤了这么多物资。」
他告诉我,他其实早就怀疑了,因为正常来说,不可能会有人会针对性的囤如此多的物资。
但他又看得出我不是坏人,所以他才选择了先观察。
之后,便是我的梦魇,和我手机里藏着的那些秘密。
但是,重生实在荒谬,他实在不敢信,所以才会借那部剧问了我那些话。
他说,我的遭遇令他心疼,所以,不管我做什么决定,他都能理解我。
我擦擦眼泪,「唉哟,不是说要交给法律审判的吗?」
他便有些恼的狠狠揉了下我的头发。
我抬头看他,很认真的问,「程修,那……你还会回来找我吗?」
他垂下眼,「你想要我回来吗?」
我使劲点头,「要!」
他便笑了,手臂一带将我抱紧,随即狠狠吻下,唇齿间呢喃出一句,「等我。」
23
第二天下午,直升机如约而至,悬停在对面小区的楼顶,扔下了一堆物资。
对面小区不大,就四栋楼,每栋楼顶都有。
而我在昨天就已经在群里提醒:明天会有军方来送物资,你们赶紧想办法去将楼顶的雪铲开。
众人将信将疑。
我:爱信不信。
直升机到达后,那小区里欢呼一片,我住的那栋楼里的人有拿锅铲的;有拿锅盆的……蜂拥往楼顶跑。
直升机上的喇叭里传出警告:不许哄抢,不许武力争夺,否则没有下次。
「政府没有放弃你们,气象台已经预测到,接下来的雪会逐渐减少,大家要有信心。」
「……」
程修看着迷彩服上被我缝成花脸的补丁,忍不住的笑,见我要恼,立刻补救,「你补得很好。」
我撅着嘴,将夹着我照片的密封袋放到他口袋里,一脸凶的警告,「你要是敢受伤、敢不回来,我就立刻找别的男朋友。」
他点头,「不敢,我肯定回来。」
「一根寒毛都不许少。」
「嗯,一根寒毛不少。」
「有空就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也行。」
「会的,你想我也给我留言,我空了就会看到,」他在我额头轻轻一吻。
「你要想我。」
「嗯,时时刻刻都会想,」他连连点头。
「……」
直升机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我们头顶上。
程修紧紧抱了抱我,在我唇上狠狠一吻,「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我狠狠点头,拼命压下眼眶里的酸涩,看着他打开门,进了露台。
直升机上垂下了绳梯,程修回头深深看我一眼,攀着绳梯上了飞机,用口型向我说了句「等我。」
我重重点头,微笑摆手。
去吧,我的英雄!
24
这场大雪一直到第二年三月,才算彻底停了。
但幸运的是:雪化得并不快,所以让人们有了足够的时间疏通下水管道和河渠,让雪水可以有序的排除分散。
等到大雪全部融化,已是盛夏。
在这场灾难中,死了太多的人,却也带给人类许多思考,所有人都意识到,保护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保护环境,绝不能是个空口号。
程修在这期间回来过两次,第一次陪了我一天,第二次陪了我三天,我很满足。
第一次回来时,他带回他所有的家当,跟我说,有媳妇儿了,他的所有一切就该都交给媳妇儿保管。
我当时又好气又好笑,都还没见家长没领证,谁是他媳妇儿。
没想到他当场打通他母亲的视频,视频那头,他母亲和善雍容,直接让我叫妈,当场闹我个大红脸。
灾情解除的第二个月,程修第三次回来了,进门拉着我就跑。
那是我灾后第一次出门,时隔将近一年,我其实是有点怕的。
但程修告诉我:「别怕,一切有他。」
于是我便不怕了。
然后我就发现,他居然是将我带来了民政局。
直到红本本拿到了手里,我都还一脸懵逼。
程修让我用他卡里的所有积蓄,买下了这栋复式房,他说,这是我们相遇相爱的地方,他希望我们以后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房东家同样在这次雪灾中损失惨重,见我们要买下这套房子,连犹豫都没有,一口就答应了。
再然后,程修依旧很忙,而我则装修,搬家,筹办婚礼……
充满希望的生活忙碌又充实。
25
再见到唐朵,是三年后了。
程修陪我去孕检,在医院的门口,一个脏兮兮的女人问我们身边的人要手里的饮料瓶。
那人嫌恶的撵她,「去去去,脏死了,滚远点。」
她踉跄着后退,然后,她看到了我,「方苗苗。」
我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满脸伤痕的女人,「你是……?」
她瞪着我,满眼的愤恨阴毒,「方苗苗,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吗?」
她疯狂的向我冲了过来,「贱人,去死吧。」
程修一把将我护在身后,飞起一脚将她踹飞,医院门口的保安冲了过来,将她按住并报警。
她破口大骂,道若不是我引导别人她和莫茜有物资,那些人就不会找上她们,她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唐朵。
我无声叹气,明明,在那之前,已经有人盯上了她们;
明明,是她们先把我推出去的。
我只是用她的方式对待她而已,她怎么就不乐意了呢?
待警方将唐朵带走后,程修边扶着我进医院,边告诉我,唐朵虽然活了下来,但因为毁了容,再无人愿意搭理她。
她去找工作,也因为面容被毁而处处被拒,就连去饭店洗碗、去扫马路都没人要,怕吓着人。
最后,她只能靠捡废品饮料瓶,勉强过活。
而她将这一切,全部归咎于我,她已经去之前那小区里找过我好几次了。
因为怕我担心,所以他一直没将这件事告诉我。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强硬的让我将套房子卖掉了。
我既惊讶又感动,他明明那么忙,却居然还能分出心来将我护得滴水不漏,他这么做到的?
「老公,谢谢你!」
我扑进他的怀里哇哇大哭,可心里却十分满足。
几年前那个风雪夜晚,他对梦魇中的我说,「不要怕,有他在。」
然后,他真的做到了。
有他在,我真的什么都不用怕了!
(完)备案号:YXX18KLJE1ZSx6y8M4ec9r9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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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时,遇到了高中霸凌我的班长。 她是应聘者,我是老板。 「我很正义,高中时,我揪出了偷东西的同学,让她退学,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面对「你有什么与岗位匹配的优秀品质」这个问题时,她自信地作答。 她说完,我发抖的拳头捏得更紧。 冷汗渍满的手心,如今依旧藏着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