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那天,哥哥向曾经校园霸凌我的女生求婚了。
我妈热情地招呼她,做了很多好吃的。
她不知道的是,眼前温文尔雅的准儿媳,就是曾经把她女儿逼到写遗书的人。
1
中秋那天,哥哥带女朋友回家了,当着爸妈的面向她求婚。
我妈很满意哥哥的女朋友,是个老师,又能说会道,那张巧嘴常常逗得妈妈开心得合不拢嘴。
可是我妈不知道的是,这张嘴曾经在我饭里吐过口水,然后逼着我咽下去。
这个人曾经把我拖进厕所,撕开我的衣服拍视频。
曾经在我的校服上泼红墨水,在我的头发上涂胶水。
甚至把我「卖」给校外的混混,让他们侵犯我。
我永远忘不了她,柯彤。
看到她的那一秒,死去的记忆仿佛洪水猛兽般复活,我浑身血液一僵,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柯彤仿佛没有认出我,吃饭前热情地拉着我的手,甜甜地笑着说:
「这就是妹妹吧,我给你带了礼物呢,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然后凑到我耳边悄悄说:「一定要晚上再看哟!」
她靠近我的每一个瞬间,连我浑身的毛孔都在抗拒。
我自然地退了一步,拉开了我们的距离。
「谢谢,我叫温祺。」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眼睛,希望从她眼里捕捉出一丝惶恐。
可是没有,她好像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眼里全是笑意。
可就算她记不得我,哥哥总该记得吧。
那几年爸妈一直在外工作,只有我和哥哥在家。
是哥哥救下自杀未遂的我,是哥哥陪着我去做心理治疗。
他忘了吗?他忘记这个人了吗,忘了我留下的遗书了吗?
我看向哥哥,哥哥的眼神却有意无意地躲着我,这让我更加确定,他是记得的。
他记得是这个女的欺负了我,可他还是和她谈恋爱了,还是向她求婚了。
这顿饭我吃得很不自在,我妈一边给我夹菜一边说:
「咱们祺祺也得抓紧啦,赶紧找个男朋友,我和你爸呀就不操心喽。」
不等我开口,柯彤就马上接话:
「也不知道妹妹喜欢什么样的,我帮着留意留意,有合适的就给她介绍。」
我没理她,爸爸好像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不满地瞅了我妈一眼,
「祺祺才多大,我可舍不得便宜那些傻小子,我得养她一辈子呢。」
平日里,我爸一向是怕我妈的。
就算我妈大晚上把他枕头扔出房间,他也不敢有一句怨言,只是悻悻地捡起枕头,去跟家里的金毛挤一挤。
气氛就此冷了下来,吃完饭柯彤抢着去洗碗,我妈趁机把我拉进房间。
「祺祺啊,瞧着你不太舒服,是不是生病了?你别在意妈说的那句话,妈不是赶你,妈跟你爸都舍不得你嫁出去,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妈妈以为我是听了那句话才不高兴,又开始解释起来。
我低着头扣手,直到把拇指硬生生扣掉一块皮,我妈才意识到严重性,一把拉住我的手,担忧地喊了我一声。
「祺祺……祺祺,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呀……」
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抬起头,带着畏惧的眼神对上妈妈的双眼,
「妈……能不能……能不能……不同意哥哥的婚事啊?」
现在我妈也顾不得我提出了怎样的要求,话音未落就回答我:
「好好好……妈妈什么都答应你,你别伤害自己。」
因为爸妈常年在外省做生意,我和哥哥都是跟着爷爷长大,所以我一向跟他们不亲。
直到初中我被柯彤校园霸凌,忍受不住留遗书自杀,他们才匆匆赶回,从那以后就一直陪在我身边。
他们觉得都是因为忙着挣钱,才导致我受到伤害,所以对我一直很愧疚。
所以爸妈在很多方面都尽量满足我,想尽一切办法想拉近我们的关系,想弥补我童年的缺失。
只是柯彤有个有钱有势的爹,事情一出立马把她送去国外读书,还改了名字,所以爸妈并没有见过柯彤本人。
哦,不对,现在应该叫柯佳佳了。
可是哥哥是见过她的啊,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明知道柯佳佳对我造成的伤害有多大,而他从小一直保护我,如今却要跟曾经欺负我的人结婚,真是讽刺。
我突然想起柯佳佳送我的礼物,颤抖着打开,是一件衬衫,但这不是一件普通的衬衫。
它跟当年我被撕烂的那件衬衫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这个款式已经很老很老了。
但柯佳佳还是费尽心思找到,并且送给了我。
她根本没有忘记我,甚至还没见面她就知道我是谁。
她送这个礼物,就是要提醒我不要忘记当年发生的事。
我突然觉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昏厥。
我妈惊呼着抱住我,不停地掐着我的虎口,喊着爸爸和哥哥的名字。
爸爸首先冲了上来,然后是哥哥,最后是柯佳佳。
她躲在哥哥身后,害怕地扯着哥哥的衣角。
我强撑着一口气,质问她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她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带着哭腔说:「我只是想跟祺祺道歉,是我当年不懂事才……」
我没想到她居然大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我也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哥哥把柯佳佳护在身后,
「都过去多少年了,难道要佳佳死吗?犯人都有改错的机会,为什么不能给佳佳一个机会?」
哥哥愤怒地丢下一句话,拉着柯佳佳就准备离开。
爸爸一把抱起我往外走,狠狠瞪了一眼哥哥,「温硕,你好自为之。」
2
我又住进了医院。
我花了十年放下过去,柯佳佳只用了一天不到,又让我回到那种惊悸中。
爸妈什么都不敢问我,怕刺激到我。
我也失去了情绪,麻木地流着眼泪。
我无法原谅柯佳佳,永远。
我患是创伤性应激障碍症,这种心理疾病有三分之一的人会终身不愈。
曾经我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因为在哥哥和爸妈的陪伴治疗下,我渐渐忘记了那段往事。
可是,太痛了,那段记忆太痛了。
南方的小镇中学都是要求住校的,而我,很不幸,分到了跟柯佳佳一个宿舍。
不对,那个时候她是柯彤。
刚到宿舍的第一天,她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让我用手去给她接烟灰。
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校园暴力能恐怖到什么程度,所以没理她。
「妈的,新来那个傻子,听不见我说话是吧?」她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
我转过身认真地盯着她,「我不是傻子,我叫温琪。」
柯彤怒了,「你那什么眼神?瞪我是吧?把她给我拉过来。」
不等我反驳,她身边的两个女孩就过来把我拖了过去。
其中一个胖胖的女孩朝着我的腿弯踢了一脚,让我认错。
我被她们压着站不起来,但我没有认错,我没错。
柯彤抽完最后一口烟,对着我的脸吐烟雾。
那是我第一次闻到烟的味道,很呛,很难闻。
「哟,还是个犟种呢,那我倒是见识见识你有多犟。」
说着,她把手里的烟蒂狠狠地摁在我的胳膊上,痛,真的太痛了。
我忍不住哭出声,柯彤却给了我一巴掌,「哭丧呢?以后我叫你的时候还敢不敢不答应了?」
幸好在宿舍外盯梢的同学跑了进来,低声说:「彤姐,宿管来了。」
柯彤让押着我的那两个女孩放开我,看我还不起来,照着膝盖又踢了我一脚。
「妈的,起来啊。」
我一个重心不稳,就倒在了地上。
宿管阿姨推开宿舍门,用手电筒照了照地上的我,严厉地问:「干嘛呢?」
柯彤假装赶紧来扶我,实际在宿管看不到的地方拧了我的大腿一把。
「敢告状我弄死你。」
然后她把我拉了起来,笑呵呵地对宿管阿姨说:
「没事儿,就是刚拖了地,太滑了就摔倒了,是吧?」
宿舍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我刚刚拖地了。」
「对对对,她自己摔的。」
宿管阿姨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行了,别嚎了,多大的人了,摔个跤还哭。」
说完关上了门。
我为什么哭,不只是因为痛,还有害怕。
我的性格本来就比较腼腆,加上哥哥把我保护得很好,所以从小到大我都没怎么受过伤。
我高一的时候,哥哥在高三,起码我们还在一所学校里。
现在我高二,哥哥已经上大学,受了委屈,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盼着赶快到周末,到周末就好了。
那晚上柯彤没有再继续折磨我,我如愿地躺回了床上,只是睡觉一直做噩梦。
第二天来到教室。
高二刚分班,教室里很多我没见过的同学。
柯彤性格开朗,长得也好看,很快跟男生打成了一片。
可她坐在我的后面,我只要听到后面有一点声音,就害怕得心都要跳出来。
中午放学的时候,我找到班主任说想换宿舍,却被柯彤看到了。
班主任问我为什么要换宿舍。
还没等我开口,柯彤就嘻嘻哈哈地笑着进来,搂着我的胳膊,「老师好,我是来找温琪的。」
班主任大概是很喜欢性格好的同学,看到柯彤表情都变得和蔼了,
「哎,柯彤,正好你来了,温琪不是跟你一个宿舍吗,她说要换宿舍,怎么回事儿?」
我很害怕,柯彤会不会以为我跟班主任说了什么,要报复我。
「啊?你要换宿舍啊?别啊,哎没事,老师,温琪就是觉得太孤单了,我以后带着她一块儿玩就好了。」
班主任听了点点头,
「行,没什么大事不要换宿舍,你现在的身份是学生,首要任务是学习,别整天想着交朋友。」
我点点头,说了声好。
然后就被柯彤拉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就算当时我跟班主任说了被柯彤欺负的事,柯彤也不会怎样。
因为柯彤的爸爸是我们这有头有脸的生意人,在当时的小镇里很有影响力。
柯彤分到这个班的时候,她爸就已经跟班主任打过招呼,班主任不会得罪他。
一路上柯彤没有说话,拽着我往宿舍走,我弱弱地开了口:「我没有告诉老师。」
「闭嘴。」柯彤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回到宿舍,我被柯彤按在墙上扇耳光,「妈的,小 jian 种,你还敢告状?」
脸上热辣辣的疼痛刺激着我,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我没有……」
但柯彤才不管我说什么,打累了就把我往地上一推。
地上都是水,我黑白色的校服沾满了污渍。
柯彤撸了撸袖子,接过旁边女孩子给她点的烟,一边抽烟,一边用鞋碾着我的手指。
「妈的,那你去找他说换宿舍干嘛?不就是想说我们欺负你吗?」
「我告诉你,你别说找老师告状,找校长也没用,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我第一次离绝望那么近,脑袋一片空白。
耳朵里柯彤的话在一遍遍重复,最后陷入了耳鸣。
我听不见自己的哭声,也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一下下哽咽着抽搐,身上的疼痛也变成了麻木。
离我最近的女孩子看我不对劲,赶紧跟柯彤说:
「彤姐,要不算了,她好像喘不上来气了,会不会出事啊?」
我不知道柯彤什么时候把脚从我手上挪开的,在那一刻,我完全失去了听觉和感觉,甚至短暂地丢了意识。
睡在我下铺的小丹把我拖到墙边,让我靠着,然后扒了扒我的下眼皮,抬起头说:
「彤姐,她好像是惊吓过度丢了魂了。」
宿舍里其他女生开始慌了,她们虽然欺负人,但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个看向柯彤。
柯彤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飞快地眨了眨眼睛,
「怕……怕什么,顶多就是傻了,又不会没命,你们不说,谁知道她是被什么吓到的。」
「没事儿,出了事我担着。」
众人得了柯彤的定心丸,也不再说话,跟着柯彤出宿舍去食堂吃饭。
小丹看她们都走了,才给我喂了口水,一下一下地顺着我的胸口,
「没事没事啊,我奶奶说受了惊喝口凉水就好了。」
我慢慢地恢复了意识,全身都在颤抖,但身体还是没有力气。
小丹拉了我两次都没拉起来,最后只能让我继续靠在墙边。
缓了半个多小时,我终于有点力气了,颤颤巍巍地起身,把身上湿嗒嗒的校服换了下来。
我不敢出宿舍门,怕刚好遇上她们,所以把脏衣服放盆子里,准备下了晚自习再洗。
躺在床上,我想起柯彤这两天对我所做的种种,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滑过我的鼻梁,浸湿了枕头。
我不敢闭眼,一闭眼就会出现那些人扇我耳光的画面。
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是因为第一天见面没过去接烟灰,还是因为我没给她认错。
3
也许是我的反应吓到了她们,后来有段时间,她们没再为难我,但会在下课时间里,跟其他男生在教室里开我的玩笑。
她们说我怂,说我被吓到尿裤子,那些难听的话一遍遍灌进我的耳朵里,我甚至不敢捂上耳朵。
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有人用东西砸我的后脑勺,我差点吓得哭出来,但不敢回头看是谁干的,只能小心翼翼地瞥了地上,是一团废纸。
身后传来男生哈哈大笑的声音,紧接着是脚步声,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啊,我刚刚不是故意要砸你的,失误失误哈。」
耳边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幸好,不是柯彤。
我慢慢睁开眼,很小声地说了句没关系。
但他没有走,走到我前面的空位上朝我坐下,趴在桌子上看我。
「哎,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把头抬起一点,认出了他,高二有名的混混——卓耀。
我赶紧用手擦了擦眼睛,却没有眼泪,只是眼眶有点疼。
「哎,卓耀,你给她道歉干什么,你喜欢她啊?」
柯彤在后面大声喊。
这下班里的同学都听到了,开始起哄。
卓耀站起来,捡走我脚下的纸团,「说什么呢你,要不是你拿纸团扔我,我也不会砸到她。」
柯彤跟卓耀玩得很好,两个人经常勾结搭背,兄弟相称,所以我当时以为,卓耀是故意看我笑话的。
毕竟那个时候,喜欢我是一种笑话。
男生们打赌时总说,「谁输谁就是温琪的男朋友。」
谁都不想丢那个脸,跟我沾上一点关系。
但至少我不用挨打了,我不在意。
周末哥哥没有回来,他给我打电话说他在做兼职,让我在家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
我很失望,但还是答应了他。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讲我受了欺负,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说,我怕我下一秒就崩溃掉。
柯彤开始不欺负我了,因为她们有了新的欺负对象——小丹。
小丹人黑黑的,有点胖,个子不高,说话带着外省口音。
听说她以前是在外省念书的,后来她妈忍受不了她爸的打,带着她跑回来了。
这些都是我听镇上的老人说的,所以我们这些小辈都知道。
4
那天,下晚自习回宿舍,我却怎么也推不开宿舍门。
里面传来似有若无的哭泣声,还有铁床摩擦在地上的声音。
我知道肯定是有人又被柯彤打了,心里的恐惧又被唤醒,我不敢敲门,贴着墙蹲在走廊。
宿管阿姨用手电筒射着我,问我为什么还不回宿舍睡觉。
我没说话,立马就站起来准备往宿舍走。
可还没等我到,宿管就走过去推我们宿舍的门。
见推不开,她抬脚就狠狠地踹了一下。
铁门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走廊里,其他宿舍的同学纷纷打开门探出头来看。
「411,开门!」宿管阿姨大声呵斥了一声。
我们宿舍的门才慢吞吞被打开,宿管阿姨抬脚走进宿舍,问她们在干嘛。
我也跟着进去,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举动有多蠢。
从我进门开始,柯彤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我。
我不明白我怎么又惹到她了,只能假装没看到她的眼神,安慰自己是看错了。
小丹还坐在地上抽泣,校服外套被扯到一边,胳膊上还有明显的指甲印。
宿管阿姨看了看她,然后说:「又滑倒了吧,别哭了,丢不丢人,高中生了还哭。」
我瞪大了双眼,觉得我好像听错了,又或者是我瞎了。
宿舍的地板是水泥地,如果是拖了地踩到水滑倒,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现在地面是干的,粗糙的地面怎么可能滑倒?
我不信她没有看到小丹的狼狈,可是她选择了无视。
临走前,我看到她和柯彤对视了一眼。
宿舍门被再次关上,发出嘭的一声。
我把小丹拉起来,替她穿好校服。
布料擦过她胳膊上的伤时,她痛得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却只是小小地哼哼了两声。
熄灯后我爬上了床,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安。
突然,一只手从护栏上边伸进来,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臂。
我被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坐起身。
窗外冷冷清清的照进来,我看见是柯彤。
「温琪,陪我去上厕所。」
「哦……好。」
我抽了抽手却没有抽开,柯彤使劲一扯,就把我从床上拉到了地上。
我惊呼出声,下一秒疼痛蔓延了全身。
柯彤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我强忍着疼痛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跟着她出了门。
宿舍离厕所很远,路上很安静,安静得我能听到心扑通扑通直跳。
柯彤一直攥着我的手,疼,真的疼,但我不敢说。
进了厕所我才发现,宿舍其他女孩子都在,还有几个高年级的学姐推搡着小丹。
小丹无助地朝我看了一眼,嘴里呜咽着害怕和委屈。
没等我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学姐上前踹了我的肚子一脚,
「还他妈学会告状了是吗?我让我妹替我收拾个人,可显摆着你了?」
后来我才知道,只是因为小丹在食堂不小心撞到了这个学姐,油渍沾到了她的校服上,她就让柯彤帮她好好教训小丹。
我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哭着说:「我没有……没有告状。」
学姐蹲在地上扯着我衬衫的一边领子,于是纽扣就被扯掉了,露出里边粉色的胸衣。
我伸手想去捂,却被柯彤从后面扯住了头发,疼痛让我一时不知道手应该放在哪里。
「过来帮忙啊!」
柯彤招呼其他室友。
她们跑过来摁住我的胳膊和腿,嘻嘻哈哈地笑着,仿佛只是在跟我开玩笑。
柯彤空出手来,打开手机对着我录,「来,温大美女,看镜头。」
身体无法动弹,我只能带着哭腔求她,「我求求你了,不要……」
学姐将我的衣服扯开,「哟,穿粉色的呢,是不是要勾引男人呀。」
其他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那种放肆的嘲笑声在厕所里回荡。
柯彤走近我,将摄像头对着我的脸,兴奋地说:
「姐,把她内衣扒下来扔男厕所里,她不是要勾引男人吗,咱们就成全她。」
我身体血液僵到了极点,学姐听完就开始动手。
在她手触碰到我肌肤的那一刻,身体好像突然爆发了一种力量。
我扭着身子挣扎着反抗,脚拼命乱蹬,嘶吼着:「不要……放开我……」
「去捂住她的嘴。」
柯彤见旁边没有闲着的人了,扭头对着小丹命令。
小丹害怕地摇摇头,身体一个劲儿地往后缩。
「你不去,我就把你也扒光了录视频发在空间里,看你怎么做人。」柯彤威胁。
小丹没办法,只能按照她的说的做。
她蹲在我的头边,没有用手捂住我的嘴,而是将她的手臂横在我的嘴边给我咬住。
我失控了,就像即将被宰杀的羊,临死前最后一次蛮力的挣扎。
明知道逃不掉了,但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用力。
我不知道咬得有多狠,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
她一边哭一边跟我说对不起,眼泪落在我的脸上,也落进我的心里。
我感觉到胸口一阵凉,突然停止了挣扎,啊,宰杀结束了,这一刻我只想死去。
她们将我的内衣扔进男厕所里,这个点里边有很多在偷偷抽烟的男生。
于是隔壁就爆发出一阵起哄声,笑声,还有吹口哨的声音。
甚至我们这边的人,还跟男厕所里的同学隔着墙对话。
她们很开心,而我是供她们取乐的小丑。
柯彤结束了录像,蹲下来拍了拍我的脸,
「这就是告状的下场,以后低调点,不然我就让整个学校的人都欣赏欣赏。」
她朝我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然后让她们放开我,从我的身体上跨过去,走出厕所。
小丹跪在我身边,一直一直说对不起。
我把衣服拉了上来,蜷缩着身子,将头埋在膝盖上。
我好像失去了流泪的本能,这一刻,我不知道如何描述情绪,好像就连在心里恨她们都不敢,我只想死去。
可我不敢,我还没有见到爸妈,他们说干完今年的活就回来陪我高考。
我还没有见到哥哥,他说他做兼职挣了钱,要给我准备一份超大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快了,就快了,还有一个月就到我的生日了。
再等等,等我的靠山回来了,见到他们,我就把受的这些委屈都告诉他们。
5
我变得越来越敏感孤僻了,走在校园里听到身后有人笑,我都觉得是在笑我。
柯彤擦着我的身体过时,我都觉得下一秒她的巴掌就会扇到我脸上。
于是我将头埋得更低了,走在路上或是坐在教室里。
我以为我这样就不会引起柯彤的注意,就不会挨打。
事实上也是如此,因为她们发现打小丹要比打我更有意思。
我木讷,内向,又矮有瘦,一推就倒,好像天生一副该被人欺负的模样。
但校园霸凌一旦在某个人身上开始,就会一直继续。
柯彤不打我了,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我。
每次吃午饭我都会挑着午休铃响前二十分钟去,因为那个时候柯彤她们已经吃完了。
食堂也没什么人,我可以不用一边吃饭一边害怕。
那天,柯彤她们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走,我没管,只想早点吃完离开。
她们端着碗在我身边坐下,一句话都还没说,我的手就开始抖。
柯彤扒过我的碗看了看,「哟,吃啥呢,就吃这么点?彤姐我给你加个菜。」
我伸出手想拿回碗,小声地说了句不用了。
柯彤用筷子狠狠地打了下我的手,很痛,我本能地把手缩了回来。
然后眼睁睁看着柯彤往我的饭里吐了一口口水,我以为她只是不想让我吃饭,可是她让我咽下去。
「吃啊,彤姐请你的。」其他室友开始起哄。
看我还不动,柯彤朝我的头扇了一巴掌,
「给脸不要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视频发在空间里?」
食堂的阿姨从打饭的窗口探出头来,喊了一声,「干嘛呢你们,不准欺负同学啊。」
柯彤举起筷子使劲扔向阿姨所在的窗台,塑料的筷子砸在瓷砖上,断成了几节。
「别他妈多管闲事,小心我让我爸明天把你开了。」
阿姨默默地拉上了窗户,没人可以帮我了。
看着我咽下去,柯彤这下才满意,把她们的碗放在我面前,
「为了感谢我给你加的菜,你就把这些碗都洗了吧。」
她们一走,我就跑到水池边扣着嗓子吐了出来。
很奇怪,这次我没有哭,我是接受了吗?
我以为她们只是在学校动手打打人立威,但我没想到能恶毒到这种地步。
小丹被打得受不了了,在某个下午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叫来了柯彤的父亲,还叫来了我们宿舍的所有人。
柯彤的父亲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完全不像一个施暴者的家属,态度傲慢地对校长说:「我女儿我是知道的,别人不招惹她,她怎么会欺负别人。」
校长在旁边站着,微微点点头说是,然后对小丹说:
「你为什么不想想自己的原因,你就没有错吗?」
小丹身体晃了晃,好像听不懂校长在说什么。
柯彤父亲甚至没正眼瞧了小丹一眼,抽完一支烟就走了,路过柯彤的时候说:
「不一定要打架,伤了还得赔钱。」
这戏剧性的一幕幕在今天,让我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
校长象征性地说了一句不能欺负同学,就让我们离开了。
后来,我因为怕挨打,即使看到她们往我的凳子上泼了红墨水,还是会选择坐上去。
即使感觉到柯彤往我的马尾上涂胶水,我还是假装不知道。
但小丹还是退学了,因为她跟校长告状,柯彤回家挨了她爸一顿骂。
所以,在某个周五的放学路上,小丹被她们拖进废弃的老房子里,用铁勺柄捅伤了下体。
小丹的妈妈在学校门口哭天抢地骂学校领导,还去派出所报了案。
我想警察把柯彤抓起来的话,我就不会挨打了。
柯彤确实被警察带走了,可是不久我又看到警察开着车到学校门口,把她送了回来。
没有证据,仅凭小丹一面之词,根本无法惩治这群人。
我在二楼的教室走廊里往下看,小丹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坐在大门口,鼻子突然就酸了。
假如哪天妈妈知道我被欺负了,也会这样吗?
那我希望她永远都不知道,因为小丹妈妈哭得太悲伤了。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我听见小丹妈妈指着柯彤父亲的鼻子骂,说小丹失了贞,将来是会被婆家认为不检点的,彩礼也会给得少。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为小丹感到悲哀。
她妈妈不是在心疼她受的伤害,只是在担心小丹将来结婚,拿不到更多的彩礼钱。
后来,小丹跟我说她要去广东打工了,她妈给她找了个厂,一个月可以挣三千块。
我小心翼翼地问她,柯彤给她道歉了吗?
她不自然地笑笑说:
「给钱算是道歉吗?她爸赔给我妈两万块,我妈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了。我能上高中,本来就是我妈觉得有个高中学历,以后结婚可以多收点彩礼钱。」
她说:「琪琪,你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6
经过这件事,柯彤收敛了一点,很久都没找过我麻烦。
我也放松了一点紧绷的情绪,敢在中午放学时就直接去吃饭。
周末我在家写日记的时候,柯彤给我发了条消息,让我晚上去她家帮她过生日。
虽然她没有欺负我了,但我还是心有余悸。
再说我们的关系也没好到要一起过生日那种程度,所以我以家长不让出门拒绝了。
柯彤开始拿出视频威胁我,
「让你来你就来,哪那么多废话,到时候帮我打扫打扫卫生你就回去,不然我就把视频发在空间里。」
看到视频两个字我慌了,只能答应她。
跑出家门的时候奶奶问我去哪儿,我只好跟她说我去学校。
我骑上自行车就准备赶去柯彤家,这时候手机收到一条好友申请,备注是卓耀。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加我,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但是手机一直在响,我只能停下车来。
卓耀和柯彤本来就玩得好,我不敢大意,于是就通过了他的申请。
还没等我打出字,他就发过来两张图片。
我点开一看,是柯彤在一个群里发了我的视频,底下还有人开着不堪入目的黄腔。
浑身血液一僵,我不是答应她要去了吗,她为什么还要发出来。
我颤抖着手划到下一张,有个人在群里说让柯彤把我约出去。
柯彤说让那个人拿三百块钱给她,她就把我约过去。
又有另外一个人说他也出两百。
卓耀又发来了一条消息:别过来,她家有很多男的。
脚下一软,我瘫坐在地上。
我完了,我的人生都毁了。
身体阵阵发凉,脊背和手心出了冷汗,我心如死灰,甚至流不出一滴眼泪。
仔细想想,从开学到现在,三个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因为我丑,因为我不懂得求饶,因为我多看了她一眼,所以我就该被欺负对吗?
我不敢想象那些我认识的人,他们看到我的视频会怎么说呢?
他们好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对我指指点点,哈哈大笑。
柯彤又过来扯开我的衣服对他们说:「看吧,我就说她很骚。」
我本能地抱紧了胳膊,却发现只是我的臆想,我还是站在原地。
但这一刻我只想死去,太折磨了。
睁眼闭眼都是柯彤霸凌我的画面,我快要受不了了。
站在天台上的那一刻,冷风吹醒了我的意识。
我往下看,楼下的每一草一木都是柯彤欺负我的旁观者。
对面的宿舍楼里有一个窗户开着灯,我看见柯彤用力地扇一个女孩耳光,我看不清她的脸。
再往前看,是柯彤拽着一个女孩子拖进厕所,扯开她的衣服,将她赤裸的身体记录在手机里,我也看不清她的脸。
再远处,柯彤拽着一个女孩的头发将她拖进房间里,女孩的腿在石子路上划出一道血痕,她不停地哭着求饶,但柯彤没理,这次我看清了,是小丹。
……
7
我不敢看,索性闭上了眼,可是天光大亮恍惚了我的眼睛。
哦,原来现在是白天,我是睁着眼的。
「琪琪!」
我回头看,是哥哥。
不对。
「琪琪。」
这是妈妈的声音。
我好像被谁推了一把,从天台上摔下。
猛地睁眼,发现我在医院,妈妈着急地看着我。
「琪琪,没事,妈妈在的啊,不怕。」
原来是我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又经历了一遍柯彤对我的霸凌。
原来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啊,我不用挨打了。
病房外传来爸爸和哥哥争吵的声音,我想哥哥是来认错的对吗?
「温硕!老子供你读研究生学法律,是为了有一天给你妹妹报仇的,不是让你把施暴者带回家继续欺负你妹妹的。」
哥哥也很愤怒,
「佳佳她爸能安排我进事业单位,能让我少努力几年,琪琪能帮上我什么?」
凭什么?
我掀开被子,赤脚跑过去打开门,对着门口的哥哥问他。
「凭什么?凭什么她道歉我就要原谅她?更何况她也没有道歉。」
「凭什么她可以换个名字重新开始,我就要永远活在过去的痛苦里?」
我声嘶力竭地朝他控诉。
「温硕!」
哥哥和爸爸突然消失不见,眼前取而代之的是妈妈。
可是我才出来几分钟,她头上怎么就多了那么多白发,身材变得那样矮小。
「温硕!」妈妈晃着我的肩膀。
「妈,我是琪琪啊,琪琪……哥去哪儿了?爸爸呢?他们怎么都不见了?」
我张望着四周,可空空荡荡的医院走廊却没有他们的身影。
妈妈紧紧地握着我的肩膀,眼泪簌簌而下,
「温硕,妈妈求求你清醒过来好不好?求你了……」
什么时候了,我妈还跟我开玩笑。
我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妈,你说什么呢,我是琪琪啊,琪琪,温——琪。」
我认真地告诉我妈,手习惯性地想去拢头发,却没有摸到,反而蹭到了下巴的胡茬。
我震惊地摸了摸下巴,我长胡子了!很多……很多胡子。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恐惧,我赶忙跑进病房,钻进被子里。
瑟缩着身子,喃喃地说:
「我长胡子了,她们又要欺负我了,她们会把我推进男厕所里的,我不要长胡子,我不要长胡子,我不要……」
我用力地抓着脸,想要把胡子都抓掉。
被子被人一把掀开,我害怕地抱住了头。
……
「我又犯病了。」
我坐在心理诊疗室里。
医生坐在桌子对面,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着。
「能和我讲讲吗?」
我往椅子上一靠,盯着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
「我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我是长大后的琪琪,在中秋节那天,看着哥哥给曾经校园霸凌我的女生求婚了。」
耳边传来笔搁在本子上的声音,我有点累,疲倦地闭上眼睛。
「哥哥劝我要大度,让我不要计较以前的事。他说,柯佳佳的爸爸能对他的事业有帮助,而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又回到了柯彤第一天欺负我的时候,又经历了一遍霸凌,整整三个月的煎熬,我又重新受了一遍……」
说到这里,我的声音已经很疲倦了。
医生很久才开口,「有什么不同吗?」
我睁开眼,「有,梦里有一个叫卓耀的人阻止了最后一场霸凌。」
医生叹了口气,
「你觉得是你没能及时救下琪琪,所以你自责、愧疚,逐渐幻想出你跟施暴者求婚,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坏的哥哥。」
我早已泪流面,痛苦地捶着头,
「我再早一点,我就可以救下她了,怪我,都怪我,没有早一点回去……」
医生试图安抚我的情绪,让我想想现实中的柯彤在哪儿。
在监狱!在骨灰盒里!
她应该永远跪在琪琪的面前忏悔。
从来没有柯佳佳,只有柯彤。
「你把琪琪的日记本交给我好吗?你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时间越来越长了,你不能总看她的日记。」
「这已经是十年来你第八次把自己幻想成琪琪了,我相信琪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你看看你妈老了多少。」
医生慢慢地拉开一层窗帘,屋内又亮了些。
我掩面而泣,泪水湿了掌心,
「所以我没有做对不起琪琪的事对吗,我不是一个坏哥哥,对吗?」
医生轻轻地说:
「你不是,你是一个好哥哥,你把欺负过琪琪的人送进了监狱,你替她报了仇。」
整理好情绪,我和母亲回了家。
身后,医生的助理进去诊疗室。
「他得了什么病,看起来挺帅的。」
「重度幻想症,亲妹妹自杀死在他的面前,后来他总是看妹妹的日记和遗书,受不了刺激,就把自己幻想成妹妹了。」
哥哥视角
1
事实上,卓耀没有阻止最后一场霸凌,他没有加琪琪的好友。
琪琪赶到柯彤家的时候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那些人渣没有放过她。
我也没有救下琪琪,我赶到学校时,她从楼顶一跃而下,死在了我的面前。
爸妈赶回来了,但没能见到琪琪最后一面,因为最后的样子太难接受了。
我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去看,希望他们只记得琪琪最美的样子,那种场面,我一个人见过就好了。
我看完琪琪的日记,真的很难想象她受到那么多伤害,她该有多绝望,多疼。
施暴者的父亲是镇上有权势的有钱人,企图用二十万私了。
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我给你二十万,把你女儿杀了行不行?」
父亲在他家门口大声咒骂,可人家关起门来放电视,欢乐的笑声与父亲的哭泣,真是好讽刺。
2
母亲悲伤过度,一病不起,我留在家中照顾她,怕她想不开做傻事。
父亲整日奔走在法院和检察院之间,要求审判柯彤的罪责。
但打官司得到的结果是琪琪属于自杀,柯彤不构成刑事犯罪。
琪琪尸检报告里的旧伤都不构成轻伤,所以最基本的故意伤害我们都告不了。
并且我们找不到琪琪日记里说的,那些人拍的视频,所以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我们无法接受,选择坚持申诉,还是得到了同样的结果。
爸爸听说上访可以才能得到重视,带着资料一层一层走访,没得到明确的结果,却引起了施暴者父亲的注意。
他找到爸爸说愿意再加十万,爸爸不同意。
他问爸爸到底要怎样,爸爸说:「我要你女儿坐牢!」
隔了没几天,爸爸出车祸了,这无疑对我们家是雪上添霜。
母亲一下子老了很多,有时候在我耳边嘀咕:「你妹死了,你爸死了,咱们也走吧。」
肇事司机很明显是拉出来顶罪的,连理由也说不清,口供变了又变,但还是给他判了。
于是我接替了父亲的上访,资料又加了一份,五百多页的申诉书和母亲,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第三年的时候,有两个自称是琪琪同学的人找到了我,他们给我提供了一些证据,其中有两张图片和一份协议比较有关键性。
图片是卓耀提供的柯彤在群里发布的视频截图,和把琪琪「卖」给混混的记录。
协议是小丹妈妈当时和柯彤父亲签署的私了协议。
卓耀说他这几年一直饱受煎熬,认为是他害了琪琪。
假如他当初告诉琪琪真相,不要让她去柯彤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我需要,他愿意做证人。
于是我继续上访,要求重审琪琪的案子,终于在第五年的时候敲定了最后的结果。
柯彤仗着她爸,毕业后依然为非作歹,犯下了很多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被我顺藤摸瓜找到了证据。
柯彤数罪并罚判了二十年,她父亲本身做生意也不干净,大大小小的罪责加起来判了无期徒刑。
而柯彤直到最后一刻,仍然在说那只是她年纪小不懂事,没有给琪琪道过一句谦。
3
后来,听说她在服刑的第三年突发疾病死掉了,大概是报应吧。
霸凌者永远不配得到原谅。
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精神已经大不好。
中元节与母亲一起去看望琪琪和爸爸时,有一只很漂亮的蝴蝶在我的鼻尖停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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