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正在厨房里洗碗,哥哥无声无息地从背后走过来抱住我。
我吓得要死:「放开我。」
他闷笑一声:「抱一抱就这么大反应?」
他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过,我一颤:「你怎么了?」
他反问我:「不是你要这样的吗?」
我猛然意识到什么,火速地跑回房间翻找衣服口袋。
果然,闺蜜寄来的那颗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
包装盒上说得明明白白:本产品能让任何吃下去的人死心塌地地喜欢上你,拥有这颗糖就能拥有甜甜的恋爱哦~
Ps:服用三个月后失效。
我第一个想法是,要死死地瞒住,不能让我爸妈和他爸爸知道!
不然惨的一定是我!!
哥哥跟进房间,笑了笑:「不想让爸妈知道的话,就做我女朋友。」
1
我的脸一定红了。
毕竟我哥还是很帅的。
我扶着桌子镇定了一下精神,直起腰板谴责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怎么能对我说这种话?」
他从口袋里掏出包装盒,一步一步地朝我欺近,不忘关上门:「那买来这种糖果的你又是抱着什么想法?」
小小的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下我们两个人,陈慕个子又高,我眼皮颤了颤,危机感激增。
主要是,他现在看我的眼神不像以往那样稀松平常,而是一种带着暧昧和侵占欲的,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心脏慢悠悠地哆嗦了一下。
「闺蜜给我寄的,看她神神秘秘的还以为是在糊弄我,谁知道真的会有效果。」我讪讪地说,「而且我拿来也不是给你吃的……」
是想留给我喜欢的人。
陈慕的语气有些冷:「那你想给谁吃?」
现在不好招惹他,我立马改口:「也没有谁,就是想先留着。」
他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点,视线在我房间里兜了一圈,拉开椅子在我的书桌前坐了下来。
「真乱。」他吐槽。
陈慕现在的状态很奇怪,跟之前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他以前从来不会进我房间的。
男女有别这件事,他从小就很有概念,就算大夏天我穿着热裤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他也不会看我一眼,还会为了避嫌,自己躲进房间。
他是单亲家庭,爸爸生意忙,保姆趁雇主不在家虐待孩童的新闻见多了,不放心,就时常把陈慕寄养在我家。
我爸跟他爸是发小,一起从小地方打拼出来的,知道他家里糟心事多,也很乐意帮忙。
我跟陈慕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我爸妈更是早就把他当成了亲儿子。
甚至我一度觉得陈慕在他们心里更重要,毕竟这小子从小就品学兼优,除了学习心无旁骛,又懂礼貌,长得还帅。
因为这个,他在学校也很吃得开。
我爸经常在外人面前炫耀他这个「儿子」,顺带嫌弃一下我。
所以我心里,其实是还有一点点讨厌陈慕的。
我太嫉妒他了。
「你是什么时候吃下去的?」我很疑惑,「你干吗偷吃我的糖啊?」
「三天前。」他揉了揉眉心,「这种东西你也不好好地放,跟给我买的感冒药放在一起,我以为是薄荷糖,正好想提提神就吃了。」
我这才想起来,那天拿完快递,老妈打电话来说陈慕病了让我买药,我稀里糊涂地就给放一起了。
我懊悔极了:「那你吃完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不会有毒吧?」
陈慕抬头看着我,是那种让人紧张的目光:「有。」
他说:「我忍不住看你,满脑子都是你。你凑的近一点,我脑子就不会转了,心跳得厉害。」
我:「……」
这么肉麻的话真的是从陈慕嘴里说出来的吗?
他攥着糖果包装盒的手紧了紧,似乎也很懊恼:「我还去医院检查过,以为是自己得了什么怪病,结果是,身体什么问题都没有。」
「哦。」我慌得一批,也不知道说什么,「要不我出去找个包住的暑假工吧,最近就不回来了。」
「不行。」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紧盯着我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你做我女朋友。」
女朋友?
他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女朋友吗?
我往后退:「那怎么行?」
他抓着我的胳膊,微微地一使劲,把我带到了他腿上。
妈妈呀。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屁股下面像坐着一团火,陈慕的气息从没有这么近过。
还好他只是抱着我,没有其他动作。
我能感受到他的克制。
「反正只有三个月而已,等药效散了,就分开。」
我义正严词地摇摇头:「不好吧……那样太怪了。」
光是想想他成为我男朋友的样子,我的心脏就有点儿承受不了了。
太羞耻了。
陈慕笑了一下:「那就告诉爸妈好了,我吃了你给我的过期糖果,从那之后,每次看到你就会产生无法遏制的冲动。正好我还没有检查头部,也许是大脑出了什么问题……」
我越听越慌,爸妈那么疼陈慕,如果知道是我害了他……
我万死难辞其咎。
我打断他,干巴巴地说:「好。」
陈慕这才满意,眼里漏出点笑意。
我急忙补充:「我们就只能柏拉图,你不可以太过分……」
他略抬下巴,点了下头:「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我有点尴尬,也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哦。」
我差点儿就信了他了!
自从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每天在家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透着一股做贼心虚的负罪感。
陈慕多看我一眼,我都要小心翼翼地观察爸妈的反应。
当然了,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暑假才刚开始,我妈看我就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天天就知道打游戏、睡懒觉,都快毕业的人了,一点儿不知道为自己打算。你六级是不是又没考过?也没见你背过单词。」
陈慕在一旁笑:「没关系阿姨,我会负责督促她的。」
我妈顿时眼睛一亮,一边给他剥着桔子一边欣慰道:「那就拜托小慕了。」
我有预感,暑假在家的这两个月,我会很难熬。
果不其然,傍晚陈慕进我房间的时候,爸妈都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只有我知道,他来我房间绝不是教英语这么简单!
2
「背下来了几个?」
他站在我身侧,略微俯下身,手臂支在桌子上。
我含糊其词:「唔……几十个吧。」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是赤裸裸的鄙视。
随后翻了一下我面前的词典:「按照你目前的进度,一天至少要背一百个。」
我蔫了:「怎么可能啊?你杀了我吧。」
「很难吗?」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过目不忘吗?」
「那就先从三十个起步,然后五十,慢慢地加到一百。」他说,「一个暑假应该够了。」
我惶恐地看着他:「你真的喜欢我吗?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我?」
他摸摸我的头,唇角扬起一个弧度:「不影响。」
「……」
「半小时后默写,我来检查。」
他盯着我发绿的脸,笑意不减:「写错一个,就要让我亲一下。」
我呼吸一窒,瞪大眼睛。
难以置信陈慕竟然会提出这种伤风败俗的要求。
他不是真的陈慕吧??真正的陈慕是个一本正经的高冷学霸乖宝宝,绝不可能这么调戏我。
三十分钟很快地过去了。
陈慕从我身后走过来,修长的指节轻轻地敲了敲桌面:「背完了吗?」
我欲哭无泪地抬头看着他:「……我一个字母都没背进去。」
满脑子都是他要让我亲他的威胁。
陈慕皱了下眉。
我的心脏也随之停跳了一拍。
「半小时十个。」
「啊?」
「背得下来吗?」
我连忙点头:「可以可以。」
他转身走了出去,大概是想给我留空间吧。
呼。
吓死我了,还以为他会来真的。
神经一放松,我就开始发挥我的智商了。
仅仅花费不到二十分钟就完成了任务,自信满满地从头顺了一遍……发现错了四个。
我有点紧张地看向陈慕。
他若有所思:「故意的?」
我脸一红,骂他神经病。
他笑了笑:「这次放过你,下次再错,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我不理他,跑到客厅看电视。
实在不想跟他待在一个空间,太窒息了。
陈慕也跟了出来,老妈问他我背得怎么样,他说不错,我记忆力还可以。
老妈很开心,打算晚上煲汤给我们喝。
我在沙发上躺着,陈慕坐到我身侧,离我隔着一个屁股的距离。
我很满意,看来他还知道有人在家要收敛。
陈慕在削苹果。
我以为是他自己想吃,结果没过一会儿,他将削得光溜溜的苹果递给我。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我妈,很怕她发现猫腻,毕竟陈慕以前对我可没这么好过。
幸好她在阳台给吊兰浇水,没注意到我这边。
我跟做贼似的,快速地接过来啃了一口。
陈慕笑起来眼角是弯的:「好吃吗?」
我敷衍地点点头。
老妈进了客厅,看到我手里拿了个巨大的苹果在啃,开始翻白眼:「那么大一个,吃得完吗?也不知道分一半给你哥哥。」
我慢慢地放下手,心里非常委屈。
陈慕替我解围:「她问过我了,我没要。」
假惺惺。
我「哼」一声。
趁着我妈转身给立式空调擦灰的工夫,陈慕握住了我的手。
我抽了两下,没抽动。
他的手很大,手指很长,力度不大偏偏让我反抗不了,而且皮肤竟然比我还白。
我妈随时会转过来,要是看到这一幕,她会怎么想。
我急得不行,越瞪他,他越笑得惬意。
手指顺着手腕慢慢地上攀,捏住了我手心里的苹果。
我妈回头的刹那,他秒速收回手,若无其事地就着我啃过的地方,咬下了一口苹果。
「嘎吱。」一声脆响。
我都快不能呼吸了。
生怕我妈发觉他啃的是我的苹果。
还好她眼神不太好,一边念叨着我爸怎么还不回来,一边进了厨房做饭。
我气愤地发消息质问他:你干吗吃我的!
陈慕嘴角轻扬,慢条斯理地回复:吃自己女朋友吃过的苹果,有问题?
我咽了下口水,脸颊发烫。
求问:在爸妈眼皮子底下偷偷地谈恋爱,对象还是自己哥哥怎么办?
3
第二天,我还在睡懒觉,正稀里糊涂地做梦,忽然感受到一道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
我一睁开眼,发现是陈慕。
我一下子清醒了,连忙用被子裹紧自己,警惕地说:「你干吗进人家房间?」
「你没锁门。」
「我门锁坏了。」
陈慕眉峰微微上挑,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淦。
「……我今天就找人修好。」
「随你。」他居高临下地瞧着我,语气淡淡的,「起来吃午饭。」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爸妈今天不在家。」
闻言我心里一松,总算不用一直担心被他们看出什么了。
随即又产生一阵危机感。
爸妈不在,陈慕岂不是更加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爬起来,看着镜子里那张略显浮肿、额头还爆了一颗痘痘的自己。
陈慕是怎么对着我这个状态下的脸露出那种感兴趣的表情的?
洗漱的时候,我发现牙杯和牙刷被换了。
从以前的一黑一白,变成现在的一蓝一粉,连上面的卡通小人都是对应的一男一女。
我气冲冲地拿着牙杯走到陈慕面前:「你弄得这么明显,被爸妈发现怎么办?」
正在盛饭的陈慕侧头看了一眼:「他们只会觉得是兄妹款。」
「他们傻吗?」
「不然你以为我们的睡衣?」
我看了看他身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陷入沉默。
一个蓝格子,一个粉格子。
老妈为了省事,每次都是直接买的情侣睡衣。
够了。
午饭很丰盛,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陈慕系着围裙坐在我对面,他有段时间没剪头发了,刘海有些长,垂头的时候会遮住一些眉眼,衬得五官俊秀、温柔。
我突然之间很理解我爸妈。
陈慕什么都会,才智过人,长得帅,还很懂事。
要是我可能也会偏心……
吃饱喝足,我像个大爷一样躺在沙发上,陈慕任劳任怨地把剩菜收拾起来去洗碗了。
突然觉得被他喜欢还挺好的。
我想到什么,给闺蜜发消息:那个糖吃下去,会有什么表现啊?
闺蜜:会变得心里眼里只有你,你放屁他可能都觉得可爱,一分钟见不到你就抓心挠肝;会变得很爱吃醋,见不得你跟异性要好,哪怕是平常很理性的人在你的事情上也会变得很幼稚。我表姐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你表姐告白成功了?
闺蜜:成功了!现在两个人超甜蜜的!
闺蜜:怎么样?你追到鹿樵了吗?
我:……还没。
我没敢把那颗糖被陈慕误食的事情告诉她。
依照她的描述,难道陈慕也会变成这样吗?
我有点儿想象无能。
休息过后,陈慕就拉着我背单词做试卷,看出我的心不在焉,他的语气变得严厉:「我花费时间给你补习,不是为了看你走神的。」
我有点儿想回嘴,但也知道他是为我好,自己不占理,摇摇头清空思绪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题上。
结果一张卷子做下来,分数惨不忍睹。
经过昨天,陈慕对我的水平差不多有了底,他把错的部分标出来,一道题一道题地给我讲解。
他的声音很好听,有种年轻、朗润的质感,我渐渐地沉浸其中。
不知不觉三个小时过去了,陈慕出去给我端了杯冰橙汁,我喝了一口,甜滋滋的又很清凉,一下子舒坦不少。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走走啊?」我期盼地问。
「等你把卷子做及格。」
?
那我得猴年马月才能出门?
我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想去溜冰……」
陈慕拿出一张纸,毫不留情地说:「把刚才背的单词再默写一遍。」
「……」
检查检查再检查,还是错了两个。
陈慕一阵沉默。
我心生惭愧,刚想说点儿什么缓和气氛。
「还记得我昨天的话吗?」他微笑,「再错的话,就要兑现了。」
我一愣,耳朵烧了起来。
「你来还是我来?」
他语调轻慢。
总感觉让他来的话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心一横,踮起脚朝着他的嘴唇亲了上去。
陈慕的脖子被我亲得微微后仰。
太用力了,我的嘴巴有点儿麻,但还是感受到了那抹柔软的触感。
一想到那是陈慕的嘴唇,我就头晕。
陈慕拉住我,面无表情地说,「你那是亲吗?你那是撞。」
他俯下身,轻轻地吮了一下我的唇:「这才是亲。」
我的头更晕了。
太罪恶了。
他怎么能亲我呢?
他怎么能呢?
我一把将他推开,往外走,嘟囔着说:「我不要学了。」
见了鬼了,爸妈这个时候也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大袋子日用品。
为了掩饰情绪,我难得勤快地上前从他们手里接过东西。
陈慕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没说话。
我把日用品一样样地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刻意不看他,不知道父母有没有看出我们之间气氛怪怪的。
爸爸问我脸怎么红了?
我说是刚刚运动过,最近想减肥。
爸爸上下打量我:「那么瘦还减肥?」
陈慕无声地笑了。
看得我好气。
4
夜里,我躺在床上和鹿樵吃鸡。
暑假之后就没见过他了,光是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很开心。
手机突然弹出语音通话,是陈慕的,他一板一眼地说:「临睡前可以听写一下,加深记忆。」
我骂了他一声「有病」,挂断了。
片刻后,陈慕推门而入。
我来不及反应,茫然出声:「你做什么?」
他冷静地看着我,手里捧着词典:「巩固学习。」
我:「……」
游戏那头鹿樵疑惑地问:「乔露?谁的声音?」
我慌忙地说:「是我哥,他要给我听写英语。」
鹿樵沉默了一下,笑了:「这么晚了还要学习。」
「嗯嗯,我六级没考过嘛……」
陈慕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听着我们的对话。
看来他今晚是铁了心要来折腾我了,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我匆匆地跟鹿樵道别,关了游戏。
「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郁闷地说,「都十一点了诶。」
「都十一点了,你还和他打游戏。」
「额,游戏都是晚上打啊。」
陈慕看了我一会儿:「你跟他说话的声音怎么和跟我说话的时候不太一样?」
我愣了一下:「哪里不一样?」
陈慕没有回答,把椅子抽出来放到我床对面,开始报单词让我拼写。
妈的。
真是梦回高中。
陈慕歪了歪头,笑:「拼错三个的话,我今晚就不出去了。」
我清醒了一大截。
就这么备考了一周,也许听到我内心的召唤,陈慕终于同意带我出去放风了。
他让我去妈妈的茶室帮忙。
能出门我就谢天谢地了。
下午生意清闲,陈慕的几个兄弟来店里捧场,其中一个叫郭净的我比较有印象,因为他的名字和郭靖同音。
他摸了摸我的头,笑嘻嘻地说:「很少看到你带你妹妹出来,是不是太漂亮了舍不得啊?」
「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动脚。」
「我这不也是把她当自己妹妹嘛。」
「她没那么多哥哥。」陈慕说。
郭净捶了他一下:「你怎么变得那么小气?」
旁边的一个男孩笑:「得了吧,我上次存了一张你妹妹的照片,差点儿没被你打死。」
只有我在心里默默地回答:因为他磕错了药。
趁着陈慕去后厨搬材料,郭净拉着我的手要给我看姻缘:「上大学后有没有谈恋爱?」
「没有。」
「那肯定有喜欢的人,对不对?」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郭净盯着我掌纹研究了一会儿,最后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要小心你哥棒打鸳鸯。」
……他还挺准的。
陈慕从我身后走过来,幽幽道:「鸳鸯?」
郭净立刻松开我,摆手道:「开玩笑开玩笑。」
店里来了客人,我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去迎。
陈慕眉头一皱,发现什么,揽住我的腰:「等一下。」
这么多人看着呢,我浑身一僵。
他捏住我的后领,用身体挡住我的后背:「你裙子拉链炸开了,去后厨我帮你拉起来。」
我不敢有大动作,听话地往前走。
郭净替我们去招待客人。
进了后厨房,陈慕让我站好别动,捏住拉链头顺着崩开的地方往下拉,中间卡住了,他顿了一下,放松动作。
那个位置女生都懂,很尴尬。
「拉链头不会扯坏吧……」
「一会儿就好。」
「……你不要拉得太下面。」我很怕他看到不该看的。
陈慕「嗯」了声,总算调整好卡住的位置,我腰身一紧,裙子拉好了。
我捂着拉链转过身,不好意思地说:「可能这几天在家里吃胖了。」
陈慕视线往下,又回到我脸上:「下次买质量好点儿的裙子。」
我们一齐走了出去。
郭净指着角落里那桌客人:「来的好像是你同学。」
男生感受到我们的目光,抬头望过来。
妈呀,是鹿樵。
他为什么跟女生坐在一起?
短短几秒钟,我的心情大起大落。
5
安心了。
女生旁边还坐了个男生,是她对象。
鹿樵主动地打招呼:「早听说你妈妈在这里开了间茶室,正好路过这里,就过来瞧瞧,没想到这么巧你也在店里。」
「是呀。」我庆幸不已,「我也只有今天在店里。」
鹿樵怔了一下,随即笑开了:「这么说我很幸运。」
他这是在撩我吗?
是不是证明他有点儿喜欢我了?
我心里忍不住冒泡泡。
陈慕说,:「你好,我是她哥哥。」
鹿樵点点头:「你好,乔露经常提起她有一个很优秀的哥哥。」
陈慕笑笑地睨了我一眼:「是吗?」
坐下来聊了十多分钟,鹿樵和他的朋友还有事情要忙。
「下次你和你的朋友要来提前告诉我,给你免单。」我说。
在心里补充了句,下次来就不要带朋友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送他们出门。
鹿樵上车前,忽然回过头来问我:「过去这么久,不知道你滑冰练得怎么样了?」
「额,那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进步。」
「最近天气这么热,要不要出来练练?」
这是在约我吗!
其实我会喜欢上滑冰,就是因为鹿樵。
那时我们寝室的女生受韩剧蛊惑,一时兴起想去滑冰场艳遇,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全是家长带着孩子在玩。
我们四个都是菜鸡,只有老三还有点儿基础,带我们扶着栏杆龟速挪动,时不时地还要接受小朋友鄙视的目光。
万万没想到滑冰场里会出现鹿樵的身影。
他算是校内风云人物,长得是那种人畜无害的好看,家境貌似也不错,随便一张偷拍的照片都能在表白墙上掀起一阵风波。
他身边跟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豆丁,长得跟他有七八分相似。
看来也是带着娃来的。
我悄声地问老三:「好可爱啊,你说会不会是他儿子?」
没想到生性豪迈的老三直接对他招了招手,喊道:「学长!乔露问你腿边那个小帅哥是不是你儿子?」
虽然嗓音不算嘹亮,但也足够让十米外的鹿樵听清。
我捂住脸。
鹿樵脾气好这件事,大家都知道。
他也没生气,摸着小豆丁的头无奈地笑了笑:「是我爸妈的二胎。」
哦。
是弟弟啊。
那我就放心了。
嘻嘻。
后面鹿樵就开始负责教我们滑冰,我比较笨,平衡能力巨差,一离开栏杆两条腿都在发抖,鹿樵不得不托着我让我找好重心。
中间几度扑到他怀里,差点儿把他也带摔了,我怕他误会,委屈地解释:「我是真的笨,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三个室友都笑了。
他也莞尔:「嗯,我看出来了。」
结果就是,鹿樵有大半时间都用在了我身上,其他室友都陆陆续续地可以自己玩了,只有我还被他架着胳膊一点点地带着滑。
就是那多出来的二十分钟,让我心动了。
尤其是他教其他女生的时候还频频地回头看我,确认我是不是好好的没有摔跤。
这种被特别对待的感觉,女生真的很难抗拒。
所以当鹿樵开口约我单独出去玩,我几乎就要头脑发热地同意了。
还好脑袋里浮现出陈慕不善的眼神,及时制止了我。
毕竟我现在已经不单纯是陈慕的妹妹,也是他的女朋友。
至少这三个月是。
我强忍着悲伤找了个借口拒绝:「这几天白天要帮妈妈看店,晚上要备考英语六级,可能没有时间。」
鹿樵垂下眼睛,似乎有点儿失望,但他掩饰住了:「这样啊,没关系,等你有空了再说。」
我点点头,心里有点难过。
他会不会再也不约我了?
吃饭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个事,食量都小了,老爸问我是不是累着了。
陈慕今晚出奇地沉默,晚上给我补习的时候,语调都淡了不少,我出错他也没说什么。
更没有趁机提什么要求。
5
第二天来店里帮忙的多了个女孩子。
是陈慕的小学妹,眼睛大大的,剪着短发,手脚很勤快。
我也不知道她是来我们店里打暑假工,还是单纯地过来帮忙。
郭净挤眼睛:「你小心地位堪忧,陈慕在学校对她很照顾的,相当于半个妹妹了。」
她摇摇头,笑得很腼腆:「不一样啦,肯定还是你更亲。」
以我身为女人的直觉,她对陈慕有意思。
大半的时间她都跟在陈慕屁股后面,我们店除了下午三点到五点,还有晚上七点以后,其他时间都是没有什么生意的。
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陈慕对她的态度很和缓。
端茶的时候她不小心打翻托盘,手和腿被烫红一大块,茶壶也掉到地上摔碎了,茶水和茶叶淌了一地。
他带她去卫生间冲冷水,我想把狼藉的地面打扫一下,被他拦住了:「你去给周雁买烫伤膏吧。」
我买完药膏回来,就看见陈慕托着她的手在上药。
茶室暖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渲染出一层淡淡的温馨。
周雁的脸很红,连眼睛都是红的。
我心口被这一幕触动,莫名地抽疼了一下。
陈慕把药膏递给她:「腿上的你自己涂。」
然后转头跟我解释:「烫伤膏在抽屉里找到了。」
回过神,我认真地想了一下刚才心脏难受的原因。
可能人都是自私的,从小到大被陈慕细心照顾的人只有我。
现在他的这份耐心忽然给了别人。
是不想失去自己的哥哥吗?
傍晚老妈来接班,我和陈慕散步回家,夜风微微凉,我说:「周雁喜欢你。」
陈慕低下头:「大概是吧。」
「等糖的药效过了,你恢复正常,要不要和她试一下?」
陈慕停下脚步看向我。
「你很希望我喜欢上别人,是不是?」
暮色下,他眉心微蹙,是不悦的语气。
是那颗糖的作用吗?他不想听到我说这种话。
可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迟迟没有说话。
他自嘲地笑了笑。
跟老妈换到了白班,于是补习的事情也放到了白天。
鹿樵发消息问去店里怎么没看到我,我解释了原因。
他:那是不是说明有时间了?
我:有没有时间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
他:是不是你哥管你管得太严了?
我回了个哭的表情包。
陈慕上课的时候,听着他的声音,我一直走神。
郭净说他在学校对周雁很关照。
也是像对我这样,生活和学习方方面面,事无巨细地照顾到吗?
我记得我青春期来初潮,当时很懵懂,不知道小腹坠胀是来姨妈的前兆,还喝了冰可乐,结果没过半小时就疼得牙齿打战,课也听不进去了,趴在课桌上冷汗直流。
老师以为我生病了,打电话给了家长,还叫来了陈慕。
陈慕把我扶起来,紧接着视线一顿,又让我坐下了。
有女生过来把我围拢着,让男生都站远些。
陈慕脱下校服外套系在我腰间,把我搀扶进我爸的车里,问妈妈在哪儿。
我爸说,妈妈在见客户走不开,让他把我交给他,他好带我上医院。
我清楚地记得陈慕蹙了下眉,说我生理期来了。
老爸愣了一下,笑了,说,我是她爸爸,你还不放心吗?
后来同桌告诉我,座椅上的血还是陈慕擦干净的。
他对周雁也会这样吗?
想象到那个场景,那种心脏处传来的不适感又回来了。
我努力地把注意力放在他讲课的内容上,可满脑子都是陈慕以后会交女朋友吗?他交了女朋友是不是我就不重要了?
第三次问问题我答不上来以后,陈慕冷了脸:「你要是不想上课,那今天就不上了。」
我看出他是真的生气了,心里一慌。
「没有不想上。」
「反正你这样的态度,多一天少一天也没有区别,考试结果如何,你应该也不在乎。」他抽回我手里的笔。
他语气里的讽刺让我难堪,恼怒和委屈一齐涌了上来:「我就是这样的人,你难道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陈慕沉默,半晌开口:「我知道你是想去找鹿樵。」
我想起闺蜜说的那句话。
「他会变得心里眼里只有你,你放屁他可能都觉得可爱,一分钟见不到你就抓心挠肝;会变得很爱吃醋,见不得你跟异性要好,哪怕是平常很理性的人在你的事情上也会变得很幼稚。」
他现在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都是受药物影响,而不是出自他的真心。
我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转身走出房间,在玄关换鞋离开了家。
6
我忍不住发消息给闺蜜:那个男生现在怎么样?不是说三个月后失效吗?
闺蜜:不知道诶,他们还没到三个月。
我有点儿颓然。
等陈慕清醒过来,大概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也许觉得尴尬,反而会疏远我。
但是我现在对他的感觉有点儿变了,怎么办?
时间越长,越难以抽身。
我:额,如果不小心被人误食了,但是不想和他在一起呢?
闺蜜:那他大概不会放过你吧。
我:???
靠。
我不想回家,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最后干脆进了电影院,一场接一场地看电影。
电影很好看,我心情好了不少,掏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有好几十通未接电话。
都是陈慕打来的。
秉持着观影素质,我一进影院就把手机静音了。
我看了最近的一通,是十分钟前。
我犹豫着要不要回拨过去,最后还是放不下面子。
一看时间已经四五点了,爸爸也快下班了,我决定回家。
在小区楼下,我看到了陈慕的爸爸。
父子两人似乎有矛盾,陈爸的脸色很不好,疾言厉色地指责着他什么。
陈慕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变化,不回嘴,但很坚决。
难得见面的两人不欢而散,陈爸气冲冲地走了,甚至没有看到站在一旁的我。
陈慕在那里等着我走过去,两个人默然不语地上了电梯。
我跟他现在还在冷战,不好开口问他出了什么事。
陈慕也没有问我去了哪里。
晚上,他没吃晚饭。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不吃晚饭。
自从我回来,他就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
临睡前,老妈心疼他,煮了碗夜宵让我送给他。
我迟疑着站在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妈妈怕你饿肚子,给你煮了面。」
里面没有动静。
片刻后,陈慕打开门,他低头看着我,无声地侧让开身子。
我端着面走了进去,放在他书桌上。
陈慕把房门关上了。
正好我也不想出去。
气氛有些尴尬,我的声音也变小了:「快点儿吃吧,等会儿面凉了。」
他端起碗,吃了两口,抬头看我。
我被他盯得很不自在。
妈妈敲了敲门:「小慕吃了吗?」
我连忙回答:「他吃了。」
妈妈打了个哈欠:「那就好,你好好地开导开导他,别让他一个人纠结,有什么事都可以和家里人商量。我先去睡了,你等会儿把碗洗了。」
我说「好」。
陈慕一边吃,一边看着我。
一碗面吃光了,我拿起碗想出去。
陈慕从后面抱住我:「妈妈不是让你开导我吗?」
他的下巴抵在我肩膀上,说话的时候声音特别近也特别低,呼吸热热的。
我不受控制地害臊了。
「……你是因为跟你爸吵架才心情不好吗?」
「不是。」
那就是因为我了。
「你去找鹿樵了吗?」
「我去看电影了。」
「……」
陈慕拿过碗随手放到一边,猝不及防地把我抱起来压到了床上。
我差点儿叫出来,被他捂住了嘴。
他整个匍匐在我身上,脸对着我的脸,好像下一秒就要亲上来一样:「不想让爸妈发现,就别大声叫。」
受不了了。
这话未免也太像……
我眨巴眨巴眼睛,他慢慢地松开我。
「你干吗呀?」我憋屈地压低音量。
他似乎在观察我,欲亲不亲的太折磨人了。
「讨厌我这样吗?」他冷不丁地问。
「讨厌。」
「讨厌我不应该打我吗?」
「……」我无言以对。
他又问:「和谁看的电影?」
感觉如果我说是鹿樵,他能把我吃了。
我没能回答,刚才一番大幅度动作下,我睡衣的纽扣开了两颗。
陈慕也发现了。
我胸口剧烈起伏,心跳快得不行。
他伸出一只手……帮我把纽扣系上了。
「……我一个人去看的。」我这才发出声音。
陈慕没说话。
但我明显地感觉他心情好了不少。
他扯过被子盖住我们,人翻到一边,一只胳膊还牢牢地揽在我腰间。
我一下子不知道他想干吗:「我要回去睡。」
「早上我抱你回去。」
「……爸妈知道怎么办?」
「你不说话,他们就不会知道。」
「可是……」
「乖,躺好别乱动。」
7
暑假的两个月间,陈慕对外是我哥哥,关起门来是我男朋友。
不得不说有点儿刺激。
刺激到,我有点儿陷进去了。
感觉就算过去三个月,我也没办法再单纯地把他当哥哥了。
他也没法把我当妹妹。
变不回以前的样子了。
时间一晃,假期结束,我和陈慕收拾好行李,在爸妈的目送下上了高铁。
陈慕和我同城不同校,他那个学校,我当初拼了命也没能考上,差了三十多分。
K 城的本科院校都在市中心,所以我们隔得不算太远。
这里知道我和陈慕关系的人不多,我们像普通情侣一样牵着手漫步在校内的林荫道上,夜晚恋恋不舍地依偎在人工湖边喂蚊子。
我在家窝了两个月不运动,本来就虚弱的体质虚上加虚,很普通的热感冒拖了一周都好不了,最后被陈慕拖去医院吊水。
天知道我最怕打针了。
不过护士姐姐以为陈慕是我男朋友,偷偷地跟我夸他长得帅,让我有点儿开心。
他本来也是我男朋友。
病好后,陈慕每天早晚拉着我跑步锻炼体质,偌大一个操场,我跑不了半圈就得歇息,走走跑跑,陈慕也随着我的节奏减慢步伐。
但是他很严格,一定要我跑完三圈,我怎么撒娇都没用。
从一开始跑完恨不得虚脱过去,到后来慢慢地能坚持下来。
我们好像都在变好。
那个期限也在慢慢地逼近。
像一根针逼近气球那样。
有次我去陈慕的学校找他吃饭,想着给他惊喜,没有事先通知。
到了却看到他和周雁一起在校外的快餐店等餐,她跟他说了什么,陈慕嘴角挂着温柔的笑。
他自己是不吃这些垃圾食品的,所以是为了陪她。
我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上前,自己默默地回去了。
距离十月结束只剩下几天的时候,我和陈慕吃了最后一顿饭。
我们默契地没有提以后的事情。
把送我回宿舍前,陈慕叫住我。
夜晚的凉风里,路灯的亮光像月辉一样笼罩下来,他吻了我。
很嫩的一个吻,他的鼻尖蹭过我的,嘴巴软软的,带着香甜的味道。
在舍管阿姨骂人之前,他摸了摸我的头,让我上去。
除了高考,我从没有把日期记得那么清楚过。
那晚之后,他没有联络我。
我也没有联络他。
像是彼此都很清楚见面后会让对方处在什么样的尴尬境地。
鹿樵送了我一双白色滑冰鞋,问我有没有做他女朋友的想法。
我如实相告,我刚刚失恋,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缓不过来。
而且这个鞋看上去好贵,他要不要收回去,将来送给正经女朋友。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顾忌我的情绪没有多问。
我问他为什么对我有好感。
他笑着说,因为我的名字刚好和他反过来念,他觉得我们特别有缘。
「……」
竟然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原因。
「鞋是按照你的尺寸买的,我以后的女朋友可能穿不下。」
……
连续一周没有见面了。
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从爸爸嘴里,我知道了陈慕和他父亲吵架的原因。
陈父想让他去香港继承生意,他却说打算毕业后和朋友合资开一间工作室,在这个前提下,有一个已经当上执行董事的同系学长也向他抛来橄榄枝。
不论如何,他不会走的。
陈父问他有没有想清楚,这些年他在香港另外组建了家庭,小儿子已经上了高中,如果陈慕不同意,以后他的财产和公司很大部分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陈慕说他想得很清楚。
他这么优秀的人,即便未来只靠自己,也不是没有出路。
能让他放弃父亲和家族事业。
想必这里有什么他留恋的人吧。
9
我有时候在想,会不会突然收到他和周雁在一起的消息。
到时候我该怎么反应。
想了想,大概会哭。
后来有一次跟室友在外面遇到他。
他的朋友显然认出我了,转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静静听着脸上看不出表情,视线并未投向我们,形同陌路一般地走过。
室友看出什么,小声问我:「你跟你哥吵架了吗?」
我说:「算是吧。」
是怕尴尬吗。
还是接受不了那三个月里的他和我。
国庆长假,我和老妈说我要趁着假期做社会实践分,去社区照顾孤寡老人,这个是必修学分,不做的话毕不了业。
其实是不想见到陈慕。
怕他和我见面的时候,会露出我不想看到的表情。
老妈在电话叹了口气:「小慕也说他学校有事情走不开,怎么他不回来你也不回来?」
我听后一愣。
看来他也同样不想见到我。
我服务的是张阿婆,操着一口我听不懂的客家话,有时候长寿意味的是孤独,儿子孙女都走在了她前面,转眼之间,举目无亲。
房间里的灯泡坏了都没人换,只得我亲自上场。
她那顶水晶灯有些年头了,灯罩和灯饰蒙着一层厚厚的包浆,稍微动一下就整个吊灯就「嘎吱嘎吱」地晃动。
可能是我糊涂了,竟然听到陈慕的声音:「露露,下来。」
我低头一瞧,陈慕本尊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两条俊气的眉毛拧着,担忧地望着我。
我听话地从凳子上爬下来。
他看了看不大稳固的吊灯,让我站远一点。
张阿婆嗫喏着说了句什么,我猜她大概在问是谁。
「他是我哥。」我指指陈慕。
阿婆点了点头,竖大拇指。
陈慕从我手里接过灯泡,站上凳子把旧灯泡旋下来,再把新灯泡换上去。
悲剧就是这么发生的。
老旧的钢索不堪重负,沉甸甸的水晶灯就这么连着电线掉了下来,饶是陈慕反应快,躲闪及时,金属的灯罩边缘还是擦破了他的额头。
因为我站的方向不同,所以没有受到波及。
陈慕低下头,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可能我的脸色太难看,陈慕反过来安慰我:「看着吓人而已,只是划破了一道小口子。」
我掏出手机,火速地叫了车。
扶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伤口不大,还是缝了好几针,陈慕没打麻药,嘴唇抿得发白。
我看得都要哭了,一摸脸,真哭了。
他牵了牵唇:「幸好没砸到你身上,不然不是要哭成小花猫了。」
「会不会留疤啊?」我含着哭腔。
「怕我不好看?」
我盯着他的脸。
「应该……不会不好看。」
他摸摸我的脑袋:「那就别哭了。」
我终于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你怎么会来找我?」
陈慕顿了一下。
「夏秋换季容易花粉过敏,妈妈担心你,让我来给你送口罩和药。」
妈妈应该是感觉到了我们在闹别扭,特意安排机会让他来找我。
「这种事情,你发消息提醒我一声就好了。」
陈慕复杂地看了我一会儿。
最后淡淡「嗯」了一声。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我有点失落。
确认没有大问题,医生开完药,给我们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出院了。
陈慕走在我身侧,我其实想扶他,但是又觉得有肢体接触很尴尬。
毕竟已经不是单纯的兄妹关系了。
站在医院门口,我还在纠结要不要就此分开,陈慕挥手拦了辆车,打开车门看向我,「你这几天住宿舍?」
「嗯。」
「郭净回家了,去我那里坐坐吧。」他指指自己脑袋,「因为你受得伤,可以申请一顿晚饭当报酬吗?」
他从大三开始就在校外租了房子。
陈慕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笑着,态度很自然。
我点点头,坐进后座。
可我已经没办法像以前一样自如地和他相处了,光是和他处在一个空间里,就让我手心出汗。
到地方了,下车的时候,天空灰蒙蒙的,下起了小雨。
我们在门外的小超市买了菜,小区里有相熟的阿姨跟他打招呼,笑吟吟地打量我,「怎么今天带个小姑娘回家啊?女朋友呀?」
陈慕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
他怎么不解释?别人会误会的。
我的心又乱了。
陈慕的家很有他的风格,冷冷淡淡,一尘不染。
我在沙发上看到一条灰色的……还没仔细看清,陈慕迅速收了起来,藏在背后。
他蹙了蹙眉,「郭净的。」
我哈哈一笑,「看你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你的。」
「是我的,倒是不用藏了。」
他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
大概是习惯调戏我了。
我们匆匆略过了这个话题。
我做饭其实很好吃,就是不经常做。
陈慕再没有对我说过那一类的话了,吃完饭,我们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看着电影,那感觉很像小时候。
直到电影里男女主开始接吻……
脱鞋……
脱衬衫……
小时候看到这种情节,陈慕都会让我捂住眼睛,立刻换台。
现在他却一动不动。
尴尬的气氛在我们之间蔓延。
我站起身,「我回宿舍了。」
陈慕拉住我的手,「雨太大了,等雨小一点我送你。」
他的手心很烫。
我的脸也在发烫。
「不用了。」我说。
「怎么。」他问,「怕鹿樵吃醋?」
「那你呢?」我鬼使神差地问,「就不怕周雁吃醋吗?」
陈慕抬头看了我一会儿,眼睛似乎慢慢亮了起来。
一瞬间,好像什么都懂了。
他站起身和我面面相觑,一只手放在了我腰间。
我心口怦怦跳,「你干嘛?
「糖果都失效了,你在做什么?这是哥哥可以对妹妹做的事情吗?」
他低头凑近我,「不是。」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把我抱到了沙发上。
「是男朋友可以做的事情。」
骗子,雨根本就不大。
10
第二天我乱七八糟地醒来,一睁眼就收到闺蜜的消息。
闺蜜:露露!那个糖你还没有给鹿樵吃吧??
我:没有,怎么了?
闺蜜:闹乌龙了,原来那个糖根本没有作用,我表姐的男朋友跟她演了一出戏。
我:???
闺蜜:他本来没有那么喜欢我表姐,只是觉得我表姐会拿这种一看就是哄小孩的玩意儿给他吃,蠢兮兮的好笑又好玩。
所以抱着看戏的念头顺着她演了下去,这是他跟朋友聊天时的原话。
三个月马上就要到了,我表姐每天的忐忑和纠结都被他看在眼里,心里不知道笑成什么样子。
当然他也没跟我表姐分手,就这么继续谈了一个多月。
后来不是有人故意给我表姐看了聊天截图吗?她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她对于这个用糖哄来的男朋友一直是愧疚的,觉得好像给别人下药一样,其实也就是下药,所以在一起后很用心地对他好,希望能让他以后想起这段时候,不至于太过厌恶她。
知道真相后,表姐当即就跟那个男的提了分手,谁曾想那个男的却不同意了。
现在两个人还纠缠着,那男的每天去她家门口站岗哄她,风雨不误的,特别卑微,比嗑药还像嗑药。
我走到陈慕面前,一脸深沉地望着他。
「糖是假的,对不对?」
你一直都是装的。」
陈慕眼里闪过错愕,在我正义凛然的逼视下,缓缓地侧过头咽了下口水。
我有点儿崩溃:「妈呀我真的是智障吧,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去知乎发个帖子问问的,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种黑科技糖啊?」
陈慕尴尬:「其实也不算假的。」
他握住我的手,我想甩没甩掉,想更用力甩,又怕牵扯到他头上的伤口。
「不论有没有吃那颗糖,我对你都是早有图谋。」
我只是利用它当作一个契机,能让我有勇气不再只当你哥哥。」
「你喜欢我,可以直说啊。」我想瞪他,但是貌似没什么威慑力,「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万一我也喜欢你呢?」
陈慕笑了。
「我怕说了以后会连现在的平衡都维持不了,怕你觉得我恶心,从此以后离我远远的。」
「……我怎么可能离你远远的。」
光是这几天不见面,我心里就像有虫子在爬了。
他低头亲了亲我:「那看来我赌对了。」
闺蜜总结道:原来那颗让陈慕死心塌地的糖,是我自己。
我觉得她有点儿肉麻,又觉得很准确。
至于周雁,后来她自己跟我解释了,她的确喜欢陈慕,在茶室帮忙那天也跟陈慕告白了,但是被拒绝了。
所以我买药回来才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
因为哭过。
周雁家庭条件不是很好,所以在提出想来店里打暑假工挣点零用的时候,陈慕同意了。
他和她说明了我们现在的关系,她很少看到陈慕有这么迷茫的时候,言语间透着求而不得的苦涩和卑微。
她便顺势提出,她可以帮他试探出我的态度。
她觉得我是喜欢他的,但是需要一点危机感。
所以才有了郭净说的那番话,什么特别照顾,什么半个妹妹。
也是故意在我面前缠着陈慕聊天,做出形影不离的样子。
但是我的反应却让陈慕失望。
她不忍心,想着可能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开口,借着我离开的空档跟陈慕说明了自己的心意。
不出所料,陈慕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心中像卸下什么担子,反而释然了。
我在校外炸鸡店看到的那一幕,其实两人只是恰好偶遇,郭净也在旁边,只是我的角度没看到罢了,想吃炸鸡的也是他。
她眨眨眼说感觉我们现在很甜蜜,陈慕没说话,嘴角的笑容却掩藏不住。
我想起那天傍晚走在江边的小道上,陈慕的衬衫衣角被风轻轻掀起,我口是心非的说:「等糖的药效过了,你恢复正常,要不要和她试一下?」
其实看到他黑下去的脸,我心里却激起雀跃的小水花。
如果不是喜欢他,哪怕糖是真的又怎么样?
(完)备案号:YX11nRrQQkK
.
带我家狗打 B 超,医生说它怀孕了。 但是—— 「这个胎儿,怎么长得像人?」医生皱眉说。 1 草莓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它的皮毛黑白相间,油光水滑。不同于其他的狗狗,草莓到了医院被按在床上时十分乖巧,几乎不动弹,它似乎能懂得我们在为它看病。 我们并没有用皮带绑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