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青梅竹马,但他的心上人不是我,而是办公室里那个小妖精。
既然白莲花和瞎眼男互相喜欢就锁死吧。
本大小姐钱多貌美的人生可不是用来衬托他们的情比金坚的。
但是,肚子里忽然来个娃算怎么回事?
一、
早上起床,按照惯例,我给我那亲爱的老公准备了他最爱吃的三明治和他最爱喝的手磨咖啡。
然后给他系好领带、系好袖扣子,将他送出了门。
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车尾,我脑子里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曾经那些被我遗忘的东西此时全部想了起来。
这一瞬间真的是醍醐灌顶,仿佛进入了顿悟之境。
事情是这样的。
25 年前,我带着前世的记忆胎穿到了这本书的世界。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自己是穿书。
直到一个男人笑得见眉不见眼地说:「宝宝,咱们以后有名字了,咱们叫「温慕乔」,温仲康的温,乔雅的乔,你觉得怎么样?」
温仲康就是面前的男人,也就是我爸,至于乔雅,不用想,肯定是我妈了。
温慕乔,
温仲康爱慕乔雅。
怎么说呢,
有点儿油!
虽然温慕乔这个名字我听着有点儿耳熟,但是我也没有深想。
毕竟像这么毫无新意的名字,重名的几率太高了。
接着他又说:「我女儿真漂亮,昨天沈老二还想让咱们把乔乔订给他儿子当媳妇儿。哼,他想得倒是挺美。」
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呵呵,我倒是觉得小括号挺好的,咱们两家知根知底,以后也不担心女儿受欺负。」
「他敢!我看谁敢欺负我女儿,我跟他拼命!」
……
后面他们还说了什么我就没听见了,我脑子里只剩下了「小括号」这个名字。
沈。
小括号。
沈括。
沈括??
沈括!!!
一瞬间我终于知道温慕乔这个名字给我的熟悉感来自于哪儿了。
这不正是我胎穿前刚看的一本书中的人物吗?
那是一本霸总甜宠文。
作为霸总甜宠文的标配,一个是霸总,一个就是甜宠。
在那本书里,霸总是沈括,一个不近人情、不苟言笑的霸道总裁。甜宠是习暖暖,一个元气满满、温暖向阳的小秘书。
初入职场的小新人,在工作中她遇到了无数的挫折和打击,可即使如此她依然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和期待。
她的这一份单纯和坚忍让总裁大 boss 另眼相待,他不仅没有责怪她的失职反而给了她很多的帮助。
就这样,慢慢地,大 boss 对小秘书由最初的好奇转化为深深的喜欢。
两人由此而开启了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
而一段美好的爱情想要持久坚韧,就必须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来添砖加瓦。
温慕乔就是这个不长眼的东西。
温慕乔和沈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个人从小就订下了娃娃亲,一到法定年龄就结婚领证了。
温慕乔很爱沈括,但是沈括对温慕乔的感情则是责任大于爱。
或者说在习暖暖之前,沈括根本不知道爱是什么,他的事业、爱情似乎就好像被安排好了一样,他只需要按步走就行了。
可是习暖暖的出现就像一道阳光,它划破了一潭死水的沉寂,激发了沈括从未有过的激情。
不过两个人是清白的,虽然他们彼此之间满是爱的泡泡,但是他们一直没有越过道德的边界。
为了推进剧情发展,这时候就该温慕乔出场了。
作为妻子,她很快发现了丈夫的异常,就这样抽丝剥茧她找到了习暖暖。
然后就是各种打压,欺负习暖暖。
她的种种行为不但没有对习暖暖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让沈括认清楚了自己对习暖暖的感情。
到这里我只想说一句,「干得漂亮」!
就这样,一次一次的作妖后沈括越来越讨厌温慕乔,甚至提出了离婚。
温慕乔哪里肯同意,她直接找人绑架了习暖暖,想要毁了她。
这一下彻底触碰了沈括的逆鳞,他用雷霆手段搞垮了温家,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温慕乔扔给了几个小混混。
就这样温慕乔无声无息地死了。
而沈括则和习暖暖幸福美好地生活在了一起,后来还生了一对双胞胎。
Happy ending!
你妹!
当我知道我是穿书时,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珍爱生命,远离沈括!
而我也是这样做的……
呃,在三岁前!
三岁前的我充分展示了自己对沈括的讨厌。
看到他,必哭!
靠近他,必咬!
有奶一定留着往他身上吐!
有尿一定等着往他身上撒!
就这样,沈小括号看到我就躲。
对此我很欣慰,我觉得只要我再接再厉,我一定可以和沈括成为路人。
可是老天爷偏要跟我作对。
在我 3 岁生日那天,「啪」,好像什么东西撞了我脑子一下,一瞬间我对于穿书的事完全不记得了。
满眼满心里只剩下了沈括那张让人垂涎欲滴的脸。
往后 22 年,我成了沈括的脑残粉,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追着他跑,而他似乎也乐意这样被我骚扰着,从未拒绝。
这不仅助长了我的气焰,而且就这样毫无疑问地,我们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不,坟墓!
站在别墅外,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直掐得自己涕泗横流。
MD,美色误我!
走进别墅,客厅的饭桌上还摆放着精致的三明治和冒着热气的手磨咖啡。
没有动。
仔细想想,从 4 天前开始,沈括突然就不吃我做的早餐了。
他给的理由是:太早,不饿!
我没有深想,仍然每天早起给他做。
我总是想着:也许他今天饿了呢?如果他饿了却没有吃的怎么办?
可是现在,随着记忆复苏,我终于知道了原因。
不是他不饿,而是他要留着肚子去公司吃习暖暖给他带的早餐。
习暖暖说早上喝咖啡不好,习暖暖说三明治没有烟火气。
习暖暖说:「我最喜欢吃豆浆油条了,还有我自己熬的小米粥,沈总,您尝尝!」
「嘶……呼!」
我揉了揉胸口,有点儿疼,怎么办?
二、
坐在餐桌前,吃着自己做的三明治,我只感觉味如嚼蜡。
贼老天,不干人事儿!
如果我一直记得穿书的事儿,我就不会往沈括面前凑。明知道他将来会喜欢别人还要跟他掺和到一起,那不是犯贱吗?
如果我是此时此刻才穿书过来,我一定会立马提出离婚,和沈括以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一刀两断。
可是,22 年啊,我舔了沈括 22 年,我是真的爱他。
沈括对我是特别的。
我一直觉得沈括是爱我的,即使不像我爱他那么深,但我依然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这也是我能够追在他身后那么多年的原因。
现在你告诉我,他不爱我,还另有真爱。
是想怎么样呢?
搞死我吗?
这时家里的保姆开门进来了,看到我,她问:「夫人,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猛地站起身,「张妈,做点儿先生爱吃的菜,我中午去他公司。」
「好的。」
「您先准备,我出去一趟。」
「好。」
我开着一辆红色跑车离开了别墅,然后径直去了医院。
我这个月的生理期推迟了一周,本来我是没放在心上的,毕竟我的生理期向来不准。
可是当记忆复苏我却想到了一件事。
在原文里温慕乔有过一个孩子,不过她自己不知道。
有一次她去公司找沈括,一推开门就看到习暖暖正在给沈括系领带。
其实他们之间没什么。
只是习暖暖不小心把咖啡泼在了沈括身上,而一直由温慕乔给他系领带的沈括根本不会这种事,于是只能由习暖暖代劳。
可是温慕乔不知道。
她跟疯了一样上前一把抓住习暖暖的头发,抬起手就要打她。
沈括哪里会让她得手,他一把抓住温慕乔,将她推了出去。
就是这一推把温慕乔的孩子推没了。
而因为没了孩子,温慕乔对习暖暖的恨意更深。
难得的沈括对她生了点愧疚,将习暖暖调离了秘书部。
不过这个剧情不是为了温慕乔,而是为了促进沈括和习暖暖的感情。
毕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稳稳地开着车往医院去。
我和沈括结婚两年,但一直做着保护措施,对于生孩子的事我们很默契地没有强求。
沈括是什么想法,我不知道。
于我而言,我只是想多跟他过几年的二人世界。
很快医院就到了。
很麻木地,我挂了号去了妇产科。
然后是等号、看医生、缴费、做检查、等结果。
整个过程用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什么都没法想。
医生看着化验单,她说:「从结果来看你确实是怀孕了。」
我心里微微颤了下,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肚子,这里竟然真的有了一个小生命!我和沈括的孩子!
虽然没有心理准备,但这绝对是个意外之喜。
可是此时此刻,我却满心茫然。
医生问:「这个孩子你打不打算要?」
我猛地抬头,打不打算要?这是什么问题?
不,这竟然真的是一个问题。
因为我迟疑了。
直到走到医院门口我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抽离。
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我深吸一口气,开车往回走。
22 年的感情,两年的婚姻,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我不想因为一本书的剧情给我的生活判死刑。
沈括,拜托你,不要让我失望。
回到家,张妈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她一边装盒一边笑着说:「现在像夫人和先生这么恩爱的夫妻可不多了,看着就让我羡慕。」
以往的我肯定会笑得一脸开心,可是此时此刻我却连牵动嘴角的能力都没有了。
别墅离沈括的公司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等我到他公司楼下时,正好 12 点。
前台认识我,不用通知,我径直上了专用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 32 层。
首先看到我的是徐然,沈括的助理。
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他的脸一僵,眼中闪过片刻的慌乱,不过瞬间就恢复正常了。
「夫人,你怎么过来了?」
我轻笑了下,「沈括呢?」
徐然说:「总裁在办公室,我去通知。」
我一把拉住了他,「不用,我自己去。」
沈括的公司虽然我来得不多,但还是认识路的。
走到总裁办公室外,我轻轻地推开了门。
这个办公室的采光很好,正午 12 点,耀眼的阳光透过干净透亮的玻璃射了进来,洒了一屋子的光芒和温暖。
迎着光我看见了桌前坐着的一男一女,他们面前摆放着可爱的猫咪饭盒,两个人坐得很近,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饭盒里的东西。
女孩儿似乎说起了什么,脸上带着笑。
男人抬起头,认真地听着。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原因,此刻的男人似乎格外地温柔,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温柔。
害怕是自己看错了,我拿出手机对着这一幕按下了拍照键。
「咔嚓!」
我轻轻地「啧」了声,糟糕,忘关声音了,打扰了这一幕,真是该死。
两个人似乎对于我的出现非常意外,他们的表情都有那么几秒的怔忡。
在沈括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不仅取悦了我。
没忍住,我「扑哧」笑出了声。
沈括皱着眉看着我,那脸色好像对我的到来很不满。
哎,沈括啊,真是伤人。
习暖暖脸色一白,兀地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太快,带着一旁装汤的盒子整个泼了。
「啊!」
汤洒在她的腿上,烫得她惊叫出声。
沈括快速起身,一把拉着她往后退。
我转身离开,不愿再看后面发生的事情。
毕竟都是体面人,我可不想像原文那样做出不体面的事儿。
徐然一脸紧张地站在我身后。
我把手里的饭盒塞进了他怀里,「给你吃吧。」
徐然一脸的惊惶。
我没有离开,而是去了秘书部。
看到我进来,几个秘书都站起了身,看来都是认识我的。
如此也好,省的我多做解释。
「谁是江方宁?」我问。
一个妖娆的女人诚惶诚恐地站了出来,「夫人,是我,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她,「我对你手里的东西很感兴趣,记得联系我。」
江方宁一脸错愕。
等到走出秘书部的时候沈括已经站在外面了。
我收敛了脸上的情绪,面无表情地和他擦肩而过。
可是他却并没有想放过我,而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他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说:「松手。」
也许是我的语气太过冷淡了,毕竟我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沈括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乔乔,不要闹。」
我「吁」了一口气,「沈括,松手,我暂时不想跟你说话,所以,别犯贱。」
沈括脸色难看,看着我的眸子里冒着火。
我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
我温慕乔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之所以对他温柔小意,不过因为我爱他罢了。
现在我发现,没有必要了。
挣开沈括,我头也不回地离开公司。
三、
离开公司后我没有回家,而是在酒店开了间房。
江方宁没有让我失望,仅仅过了一个半小时她就联系了我。
在原文里江方宁是个小炮灰,她对于自己的容貌是特别有自信的,这份自信让她有点儿自视甚高。
于是当习暖暖得到沈括青眼的时候,江方宁是无比嫉妒的。
而女人的第六感又特别惊人。
可以说江方宁是第一个发现习暖暖和沈括有猫腻的人。
出于各种复杂的心理,她拍下了习暖暖和沈括所有独处下暧昧的瞬间。
这些照片后来都到了温慕乔手上,也成了温慕乔黑化的导火索。
对于黑化,我不感兴趣。
但是对于黑料,我太喜欢了。
我用一笔钱买下了江方宁手上的所有八卦猛料。
不得不说她很给力,不仅有照片,还有视频。
我盯着这些东西看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眼睛酸涩、饥肠辘辘。
我揉了揉眉心,虽然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但想到肚子里的小种子,我还是点了餐。
不知道现在饿着他,算不算家暴。
刚挂断酒店的电话我的手机就响了,是沈括。
7 点 27。
他正常下班到家的时间。
我没接,直接挂断。
他没有再打来。
这才是沈括。
挂断沈括的电话后我拨通了洪律师的电话。
「温总,您有什么事吗?」
「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书」,我明天要。」
对面似乎吓住了,半天没有回话。
我还以为电话出了问题。
「喂?洪律师?」
洪律师终于回过了神,「您,您说什么?谁的离婚协议书?」
我好笑,难道我还让他起草别人的离婚协议书不成。
「我的,我和沈括的。」
这次洪律师终于反应迅速了,「好的,我知道了,您们的财产怎么划分?」
我说:「我的依旧是我的,他的仍然是他的,共同的部分我不要了。」
我和沈括虽然有各自的产业,但共同的部分也不少。
这么多年,各项投资、收藏,如果拿出来细分、割裂,这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
洪律师:「那您是……净身出户?」
……
「净身出户」这个词我不喜欢。
「那就共同的部分他不要,全归我。」
他沈括这点儿肚量还是有的。
「好的,我马上起草,起草完就发给您。」
洪律师的办事效率很高,半个小时他就完成了,直接发给了我。
我都惊了,这速度,我的一顿饭都还没有吃完了。
决定了,年底要给洪律师包个大红包。
吃完了饭,我准备下楼去把「离婚协议书」打印出来,同时把那些照片也洗出来。
刚打开门,一个黑影笼罩了下来,我吓了一跳,慌忙抬头,是沈括。
他双眉紧蹙、脸色暗沉。
我松了口气,语气不善地低吼道:「你想吓死我吗?」
对于沈括的到来我并不惊讶,他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当我还是他的责任,他就不会放任我不管。
既然我不接他的电话,他就肯定会来找我。
「为什么不回家?」他语气低沉地问。
我说:「来了正好,你进去坐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说着我就要出门。
「你去哪儿?」他问。
「打印点儿东西。」
「我陪你去。」
我推开了他,不容置喙地看着他说:「不用,等着。」
沈括皱了皱眉,最后他还是松开了我。
进了电梯我长舒一口气,紧了紧自己有些颤抖的手,对自己骂了句「没出息」。
我打印好东西回来的时候,沈括正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
他永远是这样一丝不苟,仿佛一个没有情绪的机器人。
可是今天下午,看着那些照片我才知道,其实不是。
我看了他一眼,低下头。
「离婚协议书」一式两份,我从包里找出笔签了字,然后递给了沈括。
沈括疑惑地接过,他看向文件上的字,神情猛地一震,随即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离婚?你要跟我离婚?」
我点点头,「对。」
沈括目光沉沉地看着我,我平静地和他对视。
半晌他把文件摔在桌上。
「理由。」
我拿出洗好的照片丢在了他面前。
最上面那一张是他和习暖暖站在天台上远眺的背影。
这张照片抓拍的角度很好,刚好拍到了他们俩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沈括一张一张地翻看着照片,他表情平静、波澜不惊,就连拿照片的手都没有抖一下。
我「哼笑」一声,对比自己的反应,真是高下立见。
「你监视我?」看完了照片,沈括抬起头,目光里透着不耐和隐怒。
我被沈括的反应给气笑了,「所以看完这些后你唯一想到的就是追责?沈括,真有你的,你成功地让我见识到了你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
「不过还是跟你澄清一下,不是我跟踪你,只是刚好有人拍下了这些东西,我花钱买下了而已,有问题吗?是想告我侵犯了你们的肖像权吗?如果是,我奉陪!」
沈括眉头紧紧地皱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和她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我们什么都没有,如果你因为她闹脾气,大可不必。」
「呵!」
我冷笑一声,「当然,我知道,你们什么都没有,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没有接吻,没有上床。」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温慕乔就那么贱,非要等着看到更难堪的、被人打了脸才能奋起反抗?」
「不好意思啊,我的底线不在那儿。」
沈括目光冰冷,他起身逼近我,「温慕乔,你到底在胡闹什么?我都说了我跟她没什么,你还想怎么样?」
我眉头紧锁,往后撤了几步,「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我要离婚。我不可能跟一个随时都可能出轨的人生活在一起。」
沈括神情烦躁,他低吼道:「温慕乔,不要再胡闹了,收拾东西跟我回去,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也上火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凭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儿还能理直气壮地跟我胡搅蛮缠?离婚,离婚,我要离婚,立刻,马上。」
「住口!」沈括提高声音,我被他吓了一跳。
他眼中冒着熊熊烈火,「温慕乔,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两个字,你不是小孩子了,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我。
负责?他怎么敢跟我说这两个字的?
我想也没想,捞起自己的包就砸了过去。
我冲过去翻出其中的一张照片甩在了他脸上。
照片里沈括正吃着习暖暖买给他的包子,手上还拿着一杯豆浆,照片上的日期正是前天。
「我每天早上早起一个小时给你磨咖啡、做三明治,从来没有睡过一个懒觉,我好吃好喝地养着你,结果人家丢给你一根烂骨头你就觉得那是世间美味了,不知好歹的东西。」
我胸口起伏,被他气狠了。
「跟我谈责任,沈括,你配吗?」
四、
沈括应该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骂吧,他看着我的目光几乎想吃了我。
不过我不在乎,只感觉通体舒畅。
沈括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咬牙道:「你确定要离婚?」
我把离婚协议书和笔递到他面前,用行动证明了我的决心。
沈括脸色几番变化,最后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字,他写字的力气很大,几乎力透纸背。
关于里面的内容,他一眼未看。
我挑挑眉,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亏,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坑他一笔了,毕竟钱这个东西,谁还会嫌多?
沈括阴沉着脸,携带着满身火气起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我叮嘱道:「带上身份证和户口本,我明天早上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他脚步一顿,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啧」了声,「真没礼貌!」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
看了眼时间,6 点。
这个时间让我愤怒。
多年养成的生物钟,不用人叫,不用闹铃,到点我就自然醒。
这样的本能再一次提醒我,多年的真心喂了狗。
沈括,狗男人!
压下心里的愤懑,把头埋进被子里,我准备继续睡,可是不管怎么样就是睡不着。
烦死了。
我在床上自己跟自己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起了床。
吃完早点,收拾好东西,我就去了民政局。
我在民政局等着沈括,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直到我的耐心告罄,他依然没有来。
这一下我的心情坏透了。
沈括,狗男人!!
开着车,我直接去了沈括的公司。
徐然看到我的时候如临大敌、战战兢兢。
他说:「夫人,总裁在开会,你要不要去办公室坐一会儿?」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没有为难他,我径直去了沈括的办公室。
我刚坐下,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接着习暖暖就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身为霸总文中的甜宠,她的五官不是非常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让人看得特别舒服,就是那种盛世小白花的清新样子。
这模样确实招人疼。
「女士,这是您的咖啡!」
女士?
我挑挑眉,「你不知道我是谁?」
习暖暖睁大了她那一双翦水秋瞳,她说:「您是沈总的妻子。」
我挑挑眉笑着说,「原来你知道!那就有意思了,全公司都称呼我夫人,唯独你叫我女士,怎么?不想承认我沈括妻子的身份?」
习暖暖慌乱地想摆手,结果却好像忘了自己手上的咖啡,就这样一杯滚烫的咖啡浇在了她的手上。
她「啊」地惨叫出声,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我沉着脸站起身,就着沈括放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擦了擦手。
「昨天泼汤,今天泼咖啡,怎么,你是命里缺水吗?」
「就你这毛手毛脚的劲儿,在我公司早被开了十回八回了,沈括还能留你在身边,真爱呀!」
习暖暖似乎受到了奇耻大辱,她一脸倔强地看着我,「温女士,我和沈总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我承认今天是我的失职,但是我和沈总之间绝对没有任何暧昧不清,希望您不要污蔑我。」
我把沈括的西装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我告诉你什么叫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你们秘书部的所有女秘书,她们和沈括同行,中间的距离不会少于一臂。她们不会给沈括带早餐、做午餐,更不会和沈括手臂碰手臂地坐在一起吃饭。」
「最后,你看看,整个秘书部除了你,哪一个不是职业装、高跟鞋外加精致的妆发?而不是你这样休闲装、运动鞋,素面朝天。怎么?这是你们公司给你开的后门吗?」
习暖暖脸色难看,一阵青一阵白,她刚想反驳什么,我抬起头看向她身后,「听懂了吗,沈总?」
习暖暖猛地转身,看到沈括的瞬间她立马露出一副泫然欲泣与强装坚强的样子。
「沈总……」
沈括脸色难看地向她走来。
习暖暖目光殷殷地看着他。
可是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而是径直走到了我的身边。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怎么回事?」
我这才注意到手上的刺疼,抬眼一看,一块殷红出现在我白皙的手背上,是刚才咖啡溅上的。
面对沈括好像很在乎的模样,我有点儿意兴阑珊。
挣脱开他的束缚,「不用你管。」
沈括面色一黑,「到底怎么回事?」
习暖暖贝齿轻咬薄唇,她眼中含泪,要落不落。
「沈总,是我的错,我刚才不小心打泼了咖啡。」
沈括这才看到习暖暖颤抖的手,他微微蹙了蹙眉,「行了,你出去处理一下。」
「徐然,去买烫伤膏。」
「好的沈总,我马上去。」
习暖暖看了沈括一眼,她倔强地转身离开。
我轻嗤出声,「在我这上演什么牛郎织女,搞得我好像是拆散一对有情人的恶人一样。」
沈括瞪了我一眼,「温慕乔,在外面胡闹还不够,你还要跑到公司来胡闹?」
虽然早有准备,我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被刺了下,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怎么,看到我欺负你的小情人,心疼了?可是怎么办呢,我还占着你沈夫人的名头,对于那些凑上来的小三儿,我就是还有那么点儿资格去教训她们。」
「如果真的心疼你的小情人,你就不应该放我的鸽子。我在民政局等了你两个小时,你干嘛去了?人不到,电话也没有一个。只有你沈括的时间是时间吗?谁他妈不是一分钟几百万上下。沈括,做个人吧!」
沈括的脸色越来越黑,「民政局?你去民政局干什么?」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去民政局干什么?难道去旅游吗?当然是离婚!」
「你以为昨天我们签离婚协议书干嘛,闹着玩儿吗?」
他这才真的把我气狠了,我只感觉脑子一空,眼前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乔乔。」
沈括一把扶住我。
我倒在他怀里,晃了晃脑袋。
晕眩感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已经没事了。
可是他身上的气味却丝丝缕缕地往我鼻子里钻,明明曾经是我最熟悉最喜欢的,可是此时此刻却让我想吐。
我一把推开他,不受控制地干呕了两声。
「乔乔。」
意识到沈括还想上前,我厉声喝住了他。
「站住,别过来,你身上的气味让我恶心。」
沈括果然不动了。
半晌他低吼道,「闹够了没有,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很难过,身体难过、心里难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汹涌地情绪从心底翻涌了上来。
我转过头,狠狠地看着他,「离婚,我要离婚,立刻,马上!」
沈括原本眼里冒着火,可是看到我转头他却怔住了,他愣愣地看着我,缓缓走近,蹲下身。
他的手碰上我的脸,我偏头躲过。
他有些迷茫地说:「你哭了。」
我愣了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真丢人。
他说:「温慕乔,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五、
我和沈括这 25 年的人生,没有一刻是相互缺席的,但因为 3 岁的年龄差,我又似乎一直在追着他赶。
我 3 岁的时候他 6 岁,我刚到幼儿园,他就去了小学。
我 6 岁的时候他 9 岁,我刚追着他去了小学,结果他的教室从西校区搬到了东校区。
我 10 岁的时候他 13 岁,我刚搬到了西校区 1 年,他去了初中。
等到我上了初中,他去了高中。
等到我去了高中,他上了大学。
等到我好不容易考上了他的大学,他已经出社会开始实习了。
所以怎么说了,3 岁真是一道坎儿。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陪伴了我整个大学 4 年。
在大学,我跟他告白,他接受,我们在一起。
那时候我在学校外租了间房子,我和沈括住了进去。
那时候的沈括已经很忙了,而且租的房子离公司还很远。
可是即使如此,他依然会每天回到那个独属于我们的小家。
那时候我想,沈括真爱我!
坐在安静的包厢里,沈括拿着菜单仔细看着。
我的目光游离在一旁,不愿落在他的身上。
他问我:「想吃什么?」
我并没有想亏待自己,点了几个清淡的菜就止住了。
沈括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但是并没有多言,他又加了两样菜,接着把菜单还给服务生,示意她先出去。
随着服务生的离开,他突然起身坐到了我身旁。
猝不及防地,他抓住了我的手。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挣脱开来,可是却被沈括制止住了。
他说:「乖一点,别动。」
他的话让我的心疼了下,好像被人拿手捏了捏。
我深吸一口气,有些疲倦地说:「你别动我。」
沈括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半晌他说:「别动,我给你擦药。」
他的声音有些哑,让人听得心里微酸。
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管药。
「我自己来。」
说着我就要去拿他手上的药。
可是却被沈括躲开了,他说:「我来。」
「不用,我自己来。」
「温慕乔!」
沈括生气了。
我悬在半空的手顿了下,然后无力地垂下。
算了,都是坦诚相见过的关系,现在矫情个什么劲儿?
我偏开头,不想看。
没一会儿手上就传来了清凉的感觉,以及沈括指腹抚过的粗粝感。
我的心微微地抖了抖。
「温慕乔,你是真的想离婚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括已经坐回到了我对面。
听到他的问题我点点头,「对。」
「就因为那些照片?」
「对。」
沈括深吸了一口气,他很烦躁,他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他说:「我和她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你到底在介意什么?这只是最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你也工作,你不懂吗?」
真是难为沈括了,竟然能跟我把这种没营养的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沈括。」
我抬头看他,「你为什么不坐在我身边,一定要坐在我对面?」
沈括皱了皱眉,一脸疑惑,似乎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或者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我说:「从 3 岁到现在,22 年,我们用 1 年 300 天算,就是 6600 天,只取整数,6000 天,按一天一顿饭算,我们至少在一起吃了 6000 顿饭。这 6000 顿饭,你从来没有坐过我旁边,永远都是坐在我对面。」
「就像刚才,即使你坐到我身边给我擦了药,到最后你依然会坐到我对面。你瞧我们中间的距离,最少也有 1 米。但是你和她却能坐在一起,那时你们的距离是多少,5 厘米?或者零?」
沈括僵了下,他有些无措地站起身。
我抬手止住他,「你别过来。」
「那只是一个意外,办公室里能吃饭的只有那张桌子,那张桌子根本没有办法……」
我没有听他说完,而是直接打断了他。
「还记得大学的时候吗?那时候我们住在义诚公寓,每天早上你去上班,我总会起来给你做早餐。
「一开始我不会做,只能给你热个牛奶煮个白米粥,可是也不能天天吃这个,于是我就自己学。没有课的时候我就会在家里捣鼓各种早餐,包子、饺子、豆浆、油条、馄饨、面条,后来我甚至还在家做起了鸡蛋灌饼和煎饼果子。
「那时候你能在家吃的就只有早餐。你为了我辛苦往返,我想我一定要让你早上吃好。
「可是你早上起来是没有胃口的,我给你做的那些东西,我看得出来你吃得很难受。于是繁琐的早餐又被我简单了下来。
「你早上能完全吃完的早餐只有三明治,两块三角形的吐司,一个溏心蛋,上面撒点胡椒粉,两片午餐肉,再加一片生菜,最主要的是什么酱都不能放。
「这些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是我一顿早餐一顿早餐总结出来的。
「至于手磨咖啡,你不爱喝牛奶,会胀气。你不爱喝豆浆,受不了那个口感。但是加奶的咖啡你却喝得十分舒服。
「我不知道早上喝咖啡对胃不好吗?可是你喜欢。而且你有过一次因为早上喝咖啡而胃不舒服吗?
「沈括,你每天晚上喝的汤是什么?那是养胃的!
「你的胃是我一天一天养出来的,我养出来的胃是让你早上能喝你喜欢的咖啡,即使一两顿不吃饭也不会胃疼。而不是让你去吃野食!」
沈括的表情很不好,他的嘴张了张,最后他定定地看着我,他说:「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摇摇头,「没有以后了。沈括,你对她展露的笑容即使在我们拍婚纱照时都没有对我展露过。」
「那时候拍婚纱照,你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表情。后来我听到那些工作人员在后面议论,她们说,『这男人该不会是被逼婚的吧,你们看他,从头到尾连一个微笑都没有,好像很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我只是紧张!」
沈括的目光里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好像是……慌乱。
我摇摇头,怎么可能?沈括什么时候慌乱过?
我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
沈括走到我面前,他单膝跪下,握住我的手。
他认真地看着我,比向我求婚的时候还认真。
他说:「我会把习暖暖调离秘书部,以后也不会再跟她见面。也许我跟她之间的尺度我确实没有把握好,但是我向你保证,我对她只是欣赏,欣赏她生活和工作的态度,没有任何僭越。」
「你心动了。」
沈括的眉头皱了下,「我没有。」
他的语气很果决,没有一丝犹豫。
我摇摇头,「你心动了。」
沈括的表情逐渐烦躁,「这是我自己的心,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我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
沈括冷下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沈括,我太了解你了。这么多年,在你身边打转、想往你面前凑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可是你连一个多余的目光都不会留给她们。
「可是这次的人不一样,她让你为她破了太多次例了。她是你 28 年人生的第 1 个,换句话说这叫什么,这叫真爱。
「我是商人,如果一笔投资眼见着就要赔得我倾家荡产,我一定会及时止损,将伤害降到最低。
「沈括,你心动了,你对别人心动了。所以,我不要你了。」
六、
沈括拒绝了我离婚的要求。
这很正常。
毕竟他沈括既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也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就像在书里,即使到最后他也不是离异,只是丧偶而已。
这么一想我忍不住抖了抖,沈括不会想搞死我吧?
我摇摇头,应该不至于。
书里面很多情节的走向我都能理解,唯一一点不行,那就是沈括搞垮我温家。
这不是沈括会做的事。
如果温家必垮,那么沈括最多只是搭了把手,更深层次的原因绝对出现在温氏内部。
看来我需要把公司好好地梳理一遍了。
跟沈括把话说开了之后,他有些失魂落魄,最后只说了句:「我不会跟你离婚,我们会好好地在一起。」
我觉得我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了,再多的,我也懒得说。
毕竟我不是他的情感导师,不负责让他认清楚自己的感情。
我起身扬长而去。
他拉住我,「你去哪儿?」
我说:「回家。」
他不松手,「回哪个家?」
我说:「观庭。」
听了这话他似乎微微地松了口气,他说:「在家等我,我会处理好一切。」
我耸耸肩,没在意。
观庭是我和他婚后住的地方,他以为我是妥协回家,可是我没告诉他,我只是回去清理东西而已。
当我带着一队整理收纳师回到观庭时,张妈吓了一跳。
这阵仗,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有人来查封房子的。
张妈一脸茫然,「夫人,您这是要干嘛?」
我说:「搬家。」
不等张妈继续发问,我就出言吩咐:「把墙上所有的照片、壁画全部取下来。」
「是。」
「把二楼衣帽间所有的女士用品全部包起来。」
「是。」
「把二楼主卧的化妆台整个搬走。」
「是。」
「把所有的地毯全部清理扔掉。」
「是。」
「屋外的银杏树拔了。」
「……是。」
「剩下的人清理整个房间,任何带有女性特征的物品全部带走。」
「是。」
我带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张妈好几次想往我面前凑,都被我的平静给劝退了。
她受雇于沈括,由沈括开工资,等我离开这也就再无交集了,如此这般也没什么好寒暄的。
离开观庭后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自己名下的一处房产。
温先生和乔女士旅游还没回来,没必要让他们担心。
而且离婚这事儿我意已决,不想再听旁人劝解。
离开后我将沈括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黑,然后直接去了公司。
接下来的一周我几乎住在了公司里,将公司的所有合同、账目全部核对了一遍。
好死不死地还真让我找到了问题。
公司的财务总监竟然背着我弄了家皮包公司,干偷税漏税的事儿。
这笔钱他要是全部私吞了还好,可是他竟然把其中的一小部分以股份分红的名义转到了我爸户头上。
呵,挺能干的。
不仅违法乱纪,还想让我爸给他当替罪羊。
谁给他的胆子呢?
哦,是我爸!
这个财务总监是公司的元老,我爸最好的哥儿们,陪着他披荆斩棘那么多年,又一直照顾我。
真是让人没想到,咬断你脖子的狼竟然就在你身边。
不过也能理解。
毕竟沈括都能变,其他人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找到了症结所在,我直接把事情交给了洪律师。
这事儿怎么办呢?
作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当然是依法办事。
在我忙忙碌碌的这一周,找我的人很多,其中最值得提及的是三个人。
他们分别是沈括、习暖暖还有江方宁。
沈括我没见,他想硬闯,不过我报警了。
习暖暖我也没见,我很闲吗?有那个工夫跟小三闲聊?
至于江方宁,不得不说她是个奇女子,一个非常有当恶毒女配潜质的奇女子。
不知道是我哪里给了她信号,她莫名其妙地把我当成了上线,开始事无巨细地把习暖暖和沈括的事分享给我。
「夫人,今天沈总要把习暖暖调离秘书部,结果她竟然跑到办公室去跟沈总闹,说如果这样的话她就辞职,结果沈总说:记得做好工作交接。
「夫人,习暖暖去楼下设计部了,闹了半天还是没走。也是,沈氏待遇这么好,谁舍得走?
「习暖暖今天又给沈总送早餐了,沈总没要,结果习暖暖说:『你要不要是你的事,但是我必须完成我的承诺。』不过最后沈总还是没吃,把东西扔进垃圾桶了。不得不说干得漂亮,她的那些东西也就配待在垃圾桶。不过我觉得里面有猫腻,承诺?什么承诺?不行,我得去查查。」
……
「我查到了,一个月前习暖暖阑尾炎,是沈总把她送去医院的。」
……
我拿出手机,江方宁最新给我发的一条消息是:「习暖暖又跑天台偶遇沈总去了,那里本来就是沈总的私人场所,我们谁都不敢上去,结果她倒好,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后花园。」
我很无语,「你这么闲不怕扣工资吗?」
江方宁很激动,「夫人啦,您终于理我了!您放心,沈总的所有动态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您还要照片吗?我发给您。」
我:……
谢谢,不用!
「不用叫我夫人,我已经在跟你们沈总办理离婚手续了,至于习暖暖和沈括之间的事以后也不用发给我。」
江方宁:「温总,别呀!输给您,咱们自愧不如。输给习暖暖,太丢面儿了!」
我笑了笑,「那你可以选择自己上位。」
毕竟江方宁也是妖冶玫瑰的类型。
江方宁:「不敢不敢,那是沈总,估计他现在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一定记得。」
「怎么?觉得自己比不过习暖暖?」
江方宁:「怎么说呢,毕竟我们一界凡人,人家可是白莲花仙子啊!啧,男人的眼睛是不是拿来当装饰品的?真是越想越气。」
江方宁的话成功地取悦了我,「晚上有时间吗?请你吃饭!」
江方宁立马回复:「有时间,所有的行程为温总让步。」
我和江方宁约在了肖毅的西餐厅里,看到我的时候他很惊讶,「自己来的,老沈没陪你一起?」
我更惊讶,「他什么时候陪过我一起?」
肖毅摸了摸鼻子,呵呵傻笑地离开了。
跟江方宁在一起聊天挺开心的,她属于胸大无脑的类型,直来直去。
即使绕弯子也是让人一眼就能看穿的,跟她在一起很放松。
可是人生就是一场戏,总有无数的巧合和意外。
比如过习暖暖竟然在这家西餐厅兼职。
看到我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想躲,可是下一秒她突然就硬气了。
看到她江方宁直翻白眼,「哟,这又是在凹什么励志人设呢?」
习暖暖一脸悲愤,「这还要问温女士了。」
我一脸茫然,我干什么了?
我冲她招手,「来说说,我怎么你了?」
习暖暖眼中带着愤怒和委屈,她说:「温女士,如果因为我和沈总之间的事造成了您的误会,我可以解释。可是你迁怒到我父母身上,是不是太过分了?」
「习暖暖,我给你说话的机会你就抓紧时间,不要在这里跟我玩什么文字游戏。问责我?你还没有资格!」
我话音刚落,沈括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他身上穿着一套浅灰色的西装,是我给他买的。
失策了,想到了所有的东西,却唯独忘了那些我给他置办的东西,应该一并带走的。
我笑了下,「话说早了,你似乎也是有资格的,看,撑腰的来了。」
习暖暖回头,一脸惊喜地看着沈括。
可是沈括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他的目光胶着在我身上,一瞬都没有离开。
我看向他,憔悴了,瘦了,眉宇间有些颓然。
我说:「来给你的小情人撑腰吗?干嘛非要做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事儿,直接跟我离婚不就好了。怎么,图刺激?」
沈括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他上前两步死死地盯着我,「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见我?」
我冷下脸,不想再跟他说这种没有营养的话。
我看向习暖暖,「我知道你这几天一直在找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有话赶紧说。」
习暖暖目光期期艾艾地看着沈括,在发现沈括不会给他任何答复后,她一脸屈辱地看向了我。
「温女士,你为什么要开除我的父母?他们在温氏兢兢业业工作那么多年,你怎么可以凭一己之私就开除他们?他们做错了什么?」
这么巧合的吗?
习暖暖的父母竟然在我公司?
这真是会给恶毒女配找事儿啊!
「习暖暖,你是爱情偶像剧看多了吗?你知道我公司多少人吗,上上下下上万人,你父母是哪根葱,值得让我亲自开除?」
「且不说他们被开与我无关,就算是我授意的又怎么样?你觉得我开这么大的公司,赚这么多钱图什么?图做慈善吗?不,图我高兴。」
「我身为公司的最高决策人,难道还没有资格开除几个品行不端的人?」
「沈总,我有吗?」
我的手紧紧地握在红酒瓶上,但凡沈括说出一个让我不高兴的字,我就把红酒往他脑门儿招呼。
沈括看着我,他说:「跟我回家,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找回来了,一切还跟以前一样,跟我回家。」
我:???
这男人脑子瓦特了?
习暖暖不乐意了,「你凭什么说我父母品行不端?」
「凭他们生了你这么个品行不端的女儿!」
习暖暖满脸赤红,「温女士,你太欺负人了,你有钱有势就可以这样欺负人吗?我做什么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只是感激沈总送我去医院,我给他买早餐、做午饭只是为了感激他,我做错什么了?」
我非常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我懂,我都懂。」
我看了眼吃瓜吃得兴奋不已的江方宁,我问她:「如果你阑尾炎了,你会给沈括打电话吗?」
江方宁连连摇头,摇得她的胸都跟着颤了。
「我是没有手机吗?我不会打 120 吗?我是没有父母吗?他们才是我第一时间会找的人啦!我没有朋友吗?这么可怜的吗?再不济我都可以爬出去敲邻居的门啊!」
习暖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而且,就算我给沈总打电话,他应该也就最多帮我打个 120 吧!」
这句话精准补刀,刀刀见血。
不过却让习暖暖面露喜色。
沈括目不斜视,他说:「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听得意兴阑珊,「习暖暖,别泄气,等我跟沈括离完婚你就可以上位了。至于现在,再忍忍,别给我弄死你的机会。」
沈括牙关紧咬,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们不会离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没有其他人,只有你。」
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想挣开他的手,可是他钳住我的手却仿佛有千顷重。
「跟我回家。」
他拉着我往外走。
我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挣扎间我的肚子撞在了桌角。
一阵猛烈的刺痛传遍四肢百骸。
我脸一白,猛地护住自己的肚子。
沈括一把抱住我。
「怎么了?乔乔,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你别吓我!」
我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孩子,孩子!」
沈括眼中满是茫然,他的目光下移,落在我的肚子上,愣愣地看着我。
我红着眼死死地盯着他,「沈括,如果我的孩子有任何散失,我绝对让你和习暖暖不得好死!」
七、(字体字号同上)(标点改中文标点)
对于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只能说来得不是时候。
可是让我放弃他,我又不愿意。
因为这也许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孩子了。
倒不是说沈括让我对爱情、婚姻失去了信心。
只是,如果 22 年的感情都能被取代,我又何必再去试错?
爱情很好,婚姻很好,可是我温慕乔更好。
我有钱有颜,我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如果爱情、婚姻并不能让我的人生更完美,那么不要也罢。
可是孩子不一样。
妈妈这个身份是我想要去体会的。
躺在病床上,沈括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我挣了几下没挣脱,也就随他去了。
医生说:「你现在有先兆流产的症状,不过你的身体素质还不错,问题不严重,先在医院住几天,输液保胎,后面要注意休息,保持心情舒畅,不要再有二次碰撞了。」
沈括点点头,「麻烦了。」
医生离开后,护士就来给我输液。
沈括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并且不放心地叮嘱,「轻点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括气场的压制,护士的手有些抖。
怕什么来什么,她还真就扎偏了。
「嘶!」
沈括紧张地站起身,他低吼道:「不是让你小心点吗?」
护士被他吓了一跳,她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沈括。」
沈括看向我。
「滚出去。」
沈括面色一僵,他的牙关明显咬紧,就连垂在身侧的手都明显收紧了。
接着他「腾」地转身就离开了。
小护士无措地看着我。
我温声安慰,「没事,你扎吧!」
小护士感激地点点头,这下很顺利,没有什么感觉就扎进去了。
输液的速度很慢。
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睡梦中好像有人给我掖了掖被子,接着输液的那只手慢慢地温暖了起来。
等到我猛地惊醒,天色竟然已经暗了下来。
抬头一看,输液瓶已经不见了。
病房里唯一的亮光在一旁的沙发上。
偏头看去,只见沈括正端坐在那儿,他的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淡淡的荧光映照在他脸上,依旧是那么一副冷静自持的脸。
许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猛地抬起眼。
四目相对间我率先移开了目光。
「醒了?饿不饿?」
沈括打开灯,病房里瞬间亮堂了起来。
他拿起一旁的保温盒,「我让张妈熬了你最喜欢的栗子粥,里面还放了红枣,你要不要吃一点?」
说着他就拧开盖子准备给我盛。
「你怎么还在这?」
沈括的手顿了下,他说:「我的老婆孩子都在这,我不在这我去哪儿?」
我皱眉,语气不耐地说:「去喝你小情人的汤、吃你小情人的饭,去陪你的小情人天台喝咖啡、看风景,去送你的小情人回家。爱干嘛干嘛,就是别在我这。」
沈括把粥盛好递到我面前,「那不是我的小情人,我也没有小情人,只有你。吃一点吧!」
曾经他的不动声色在我看来是至高的魅力,可是现在却让我讨厌得紧。
我直接挥开他手上的碗,碗掉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响。
「沈括,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招人烦?除了离婚,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沈括垂着头看着地上的碗,他的身影有些颓然。
半晌他蹲下来捡起碗,然后默默地开始打扫。
我看不得他这种好像受气小媳妇儿的样子。
只感觉一团火郁结于心,憋得我非常难受。
「你到底想怎么样?现在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我不需要你陪我,也不需要你照顾我,我只需要你跟我离婚。」
「离婚」二字一出,沈括猛地抬起头,他双目赤红,脸上是隐忍的复杂情绪。
「温慕乔,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我果断地摇头,「不好。」
沈括呼吸加重,「我错了,我没有把握好和习暖暖之间的距离,可是我只是把她当作普通朋友。」
「我就那么不可饶恕吗?你就一定要给我判死刑?连个改过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心里有点儿难受,我叹了口气。
「别人可以,你不行,因为你是沈括。」
沈括眼露茫然。
「这么多年,被你沈括亲口承认是朋友的异性应该只有习暖暖一个吧,就连那些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异性都没有这样的殊荣。」
「是的,现在你们是普通朋友,那以后呢?」
「沈括,你扪心自问,如果这次的事我没有上升到离婚的高度,而只是跟你吵、跟你闹,甚至威胁你。你会怎么做?」
「你会觉得我烦,觉得我心眼小,觉得我无理取闹。」
「你会一次又一次地跟我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你知道吗,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打着普通朋友的旗号,做着暧昧不清的事儿,到最后还要指责我,甚至你们发生了什么,还要说是我逼的。」
「何必呢?从源头上掐断不好吗?」
「一块烂肉,剜了就好!」
沈括摇头,缓缓摇头。
他乞求地看着我:「温慕乔,温慕乔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因为这些没有发生过的事而不要我。这些只是你的推测,他们不会也不可能发生。」
我揉了揉太阳穴。
「你知道风险评估吗?」
沈括人一僵,「那我们的感情呢?我们 22 年的感情,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不要了吗?」
「我们还有了孩子,我们会越来越好。」
「温慕乔,你还爱着我,你还是爱着我的!」
似乎这份爱是他最后挣扎的底气,我给的底气。
我打断他的话,「沈括,你爱我吗?」
沈括看着我,第一次他正面回答了我这个问题。
他目光沉沉、眼神坚定,他说:「温慕乔,我爱你!」
我嗤笑,「你能在爱我的时候做出这样界限不明、暧昧不清的事儿。我在爱你的时候要和你离婚,又有什么问题呢?」
沈括脸色一白,他乞求地看着我,那目光仿佛溺水绝望的人。
我偏过头,不想再看他,「沈括,我给你一周的考虑时间。」
「我郑重严肃地告诉你,我只会在离异状态生下这个孩子。否则一周后我会打掉。」
我的话绝情冷漠,伤人伤己。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沈括如困兽一般的嘶吼。
「温慕乔!」
八、
我在医院住了一周。
这一周沈括就跟孝子一样,每天晨昏定省,一日三餐地给我送饭、送菜、送汤。
除了一开始掀了一碗粥,后面我也没再矫情。
他拿来的食物我一并照单全收。
毕竟,再苦不能苦自己。
该说不说,沈括拿来的食物,味道还是一级棒的。
我吃了他带来的食物,沈括却好像更难过了。
他说:「温慕乔,我很害怕,你这样我感觉,你离我越来越远。」
不得不说是个聪明人,看问题看本质。
但是我真的就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所谓吗?
倒也不是。
毕竟 22 年的感情,我又不是个机器人。
面对他,我也会难过,我也会伤心。
可是,每一次的难过和伤心又在提醒我,这些都是他给我的。
是他先不要我们 22 年的感情的。
我一次又一次地去重复推导这个过程。
万箭穿心,不过如此。
我住院养胎的消息,在我和沈括的授意下被封锁了。
所以最后到医院探病的,只剩了一个江方宁。
江方宁嘴碎、八卦,一点儿都停不下来。
她叭叭地把他们公司的事都一股脑告诉给了我。
她说:沈括把习暖暖开了。
她说:习暖暖冲到沈括面前质问他,一副要哭不哭、坚强不屈的样子。
她不理解,为什么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呢?
她说:习暖暖质问沈括,她做错了什么。
结果沈括说:「我是老板,我开除一个员工需要理由吗?」
江方宁表示,这句话帅爆了。
她说:习暖暖听后脸都白了,一副被人辜负,伤心欲绝的样子。
可是沈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我很奇怪,「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难道他们公司现在都敢公然围观沈括的八卦了?
江方宁说:「习暖暖冲进去后,沈总让我给他送杯咖啡进去,接着又让我等着,说有份文件让我带出去。所以,我全程围观。」
她很得意!
我很无语!
看着我一言难尽的眼神,她似乎品出了什么。
「……所以,我是被人当作传话筒了?」
「呵!」
「……男人真狗!」
可不就是狗吗?
迟来的深情比狗贱。
总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就没什么意思了!
第五天,沈括依旧不松口。
我直接预约了人流手术。
晚上,沈括一脸痛苦、颓然地坐在我床边。
他说:「温慕乔,你太狠心了!你用 22 年给了我一个底气。
「你让我误以为这世上谁都会离开我,只有温慕乔不会。
「可是你却义无反顾地抛弃了我,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温慕乔,你太狠了!」
沈括在哽咽,他哭了。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揪了下,不过也就一下。
我说:「那就当我错了吧!」
沈括摇头,「不,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珍惜你。」
他红着眼看着我,「温慕乔,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让我愣了下。
回首曾经,那一路走来的 22 年,我陪着他,他也一样在陪着我。
「会。」
沈括愣愣地看着我。
「沈括,我今年 25 岁,你横亘了我的整个人生。你陪伴我、保护我,不管出现任何事,你都是第一次出现在我身边的,你没有错过我人生的所有阶段,你见证了我的一切。
「沈括,我爱上你太理所应当了。
「我不能因为现在的错误去否认曾经的 22 年,我也不能因为曾经的 22 年去接受现在的错误。
「怎么办呢,沈括?
「你告诉我,怎么办?」
眼泪无声地从眼眶滑落。
沈括愣愣地看着我,他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
第一次他真正意识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嘶哑着声音说:「乔乔,我同意离婚。」
九、
因为没有财产的纠纷,我和沈括的离婚进行得很顺利。
看着新鲜出炉的离婚证,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怅然若失的同时如释重负。
恨沈括吗?
好像还没有到达那样的高度。
但是他只要一天还占着我丈夫的身份,他做的那些事就让我如鲠在喉。
只有脱离这个身份,我才能真正地放下。
这叫什么?
暂且叫做自救吧!
沈括把我送回了家。
在门口我拦住了他,「就到这里吧!」
沈括很憔悴,眼下一片青黑,他说:「乔乔,我以后可以来看你吗?」
「不了吧!」
两相沉默。
我转身进了家门,任由沈括站在原地。
温先生和乔女士已经旅游回来了。
看到我,乔女士非常开心。
「乔乔,你是不是瘦了?」
她心疼地问。
「瘦了?那挺好!」
温先生从楼上走了下来,「沈括呢?我不是看到你们一起回来的吗?」
「离婚了!」
我并没有打算瞒着他们。
温先生和乔女士都蒙了,两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我把离婚证递到他们面前。
「这……」
温先生瞪着我,「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知道跟我们商量商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当父母的吗?」
乔女士狠狠地拍了他一下,「凶乔乔做什么?肯定是沈括不好。」
说着她搂着我坐到沙发上。
像小时候很多次那样,乔女士环着我,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发。
「乔乔,是不是受委屈了,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应该在家里陪你的。」
闻着乔女士身上熟悉的果香,我只感觉鼻头一酸,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
我抱紧乔女士,埋在她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满心的委屈,满心的愤懑,满心的怅惘。
这一刻全部爆发。
我像孩子一样,不管不顾地哭着。
什么风度,什么冷静,什么自持,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
我哭了很久,直到哭着哭着睡着了。
在家里,在妈妈怀里,我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等到我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
推门出来,只有乔女士在家,温先生不知道去哪儿了。
乔女士煲了汤。
喝着这碗我最喜欢的汤,我只感觉整个人都熨帖了。
乔女士说:「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公司的事交给你爸爸。」
「您不问我为什么离婚吗?」
乔女士揉了揉我的头发,「你想说妈妈就听着,不想说妈妈也不多问。」
「这婚离就离了,我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你。」
我眼珠子滴溜一转,「那如果是两个呢?」
乔女士:「……什么两个?」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您要当奶奶了!」
「嘶!」
乔女士瞪大眼睛,倒抽了一口凉气。
……
这么大的事儿,乔女士有点儿把不住。
她一个电话打给了温先生。
温先生听得一头雾水,「爷爷?什么爷爷?当谁的爷爷?」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他吼道:「你说我要当爷爷了?」
接着他咬牙切齿地说:「我去找沈括。」
我急了,「您找沈括干嘛?」
温先生语气不善,「他把你欺负成这样,老子还不能找他算账了?怎么?你还要护着他?」
算账啊,那没事。
我松了口气,「您老悠着点儿。」
「我有分寸。」
我对温先生还是很放心的。
额……一开始是这样。
但事实证明我放心早了。
据我的线人江方宁汇报,我亲爱的父亲闯进了沈括会议室,当着满会议室的人把沈括给揍了。
小老头儿这就做得有点儿莽撞了。
在别人地盘打别人老板,猖狂啊!
不过江方宁说沈括从头到尾没有还手。
更是在保安上前阻拦的时候喝止了他们。
他心甘情愿地被我爸打了一顿。
但是这并没有平息温先生的怒火,他连续一个星期没有给我好脸色。
天天臭着个脸。
弄得我都犹豫,要不要我自己搬出去算了。
结果第二天温先生往家里带了一群人。
乔女士问他要干嘛。
他说把书房清理出来,布置一个婴儿房。
书房是整个别墅采光最好的,我曾经要求温先生腾出来给我写作业,不过他没同意。
没想到现在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他竟然肯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隔代亲吗?
看着温先生和乔女士忙碌的背影,我很庆幸此刻的平和,我很庆幸我还是我。
还有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
宝贝,欢迎你的到来。
十、番外:沈括
沈括从记事起身边就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
这个奶娃娃叫温慕乔,小名叫乔乔。
乔乔是一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小姑娘,但是沈括知道,她霸道得很,也记仇得很。
八岁的时候,沈括喜欢上了乐高,他可以一个人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拼一天。
温慕乔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而是那时候她才五岁,不会拼。
不过温慕乔不在意。
沈括拼乐高,她就抱着一本故事书,自己趴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
经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这时候沈括就停下手里的事,拿个毯子给她盖上。
有一天,一个女生跟着她妈妈来家里拜访。
看到乐高,她也想玩儿。
沈括其实是不乐意的。
可是看在妈妈的面子上,他还是点了头。
结果这一幕就被温慕乔给看见了。
她抱着画本气鼓鼓地站在门口。
她瞪着沈括,哼了声,接着转身就走。
沈括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去追。
「乔乔,你怎么了?」
温慕乔瘪着嘴,一脸委屈,她说:「你跟别人玩我就不要你了。」
那时候沈括觉得挺好笑的,没想到一语成谶,她真的不要自己了。
她明明早就跟自己说过了,他怎么忘了呢?他怎么可以忘了呢?
朋友说:「你只是习惯了温慕乔的存在,过一段就好了,反正你也不爱她。」
沈括觉得这是世界上最荒唐的话,他把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他低吼道:「我爱她!」
他爱温慕乔。
他只爱温慕乔。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他最好的朋友都觉得他不爱温慕乔呢?
温慕乔从小就是引人瞩目的那一个,不管在哪里她总是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人看温慕乔的目光让他不喜欢。
于是,就像宣告自己的所有权一样,他会每天接送温慕乔放学。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能随时随地陪在温慕乔身边。
那时候温慕乔高一,沈括已经上了大学。
虽然都在一个城市,但距离却越来越远。
那一天他在群里看到了一张照片,花朵铺路、点点烛光,一个男孩儿抱着吉他单膝跪在温慕乔面前。
那是沈括第一次感到慌乱。
他冲出寝室赶了回去。
可是站在温慕乔家门外,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妈妈曾经叹息:「就你这情商极低的样子,如果没有乔乔,你该怎么办?」
温慕乔从窗户看到了他。
她冲出家门投进他的怀里。
怀里的柔软让他心跳加速,他慌忙推开她。
他羞恼地呵斥道:「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温慕乔一点也不在意,她笑嘻嘻地看着沈括。
她直白地问:「你是不是看到照片才回来的?你是不是吃醋了?」
不等沈括回答,温慕乔继续说:「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在一起的,我已经拒绝他了,毕竟我可是要当沈括女朋友的人。」
听了这话沈括的心落在了实处。
温慕乔总是这样,她能给他他想要的所有安全感。
借着酒意,沈括给温慕乔打了电话,他跟温慕乔说起了这件事。
他想告诉温慕乔,他爱她,从那时候就爱。
温慕乔沉默着。
半晌,她说:「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沈括怎么不记得,那时候听完温慕乔的话,他说:「什么照片?我不知道,我是回来拿学习资料的,顺便告诉你,不要偷懒,好好学习。」
沈括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不是的,我……我只是不好意思跟你说。」
温慕乔打断了他,她说:「沈括,你真以为你看到那张照片是意外吗?如果没有我的授意,谁会把那么一张照片发到你在的群里?」
「那时候你去了大学,你离我越来越远,我害怕。我害怕你喜欢上了别人,我害怕你不等我了。我迫切地想证明你是爱我的。」
「所以,在明知道有人要跟我告白的情况下,我还是去了。」
「从那张照片发出去后,我就一直在等。从下午等到晚上。」
「我很开心你出现了,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得到了全世界。」
温慕乔的话让沈括心如刀绞。
温慕乔继续说:「我问你,你是不是吃醋了,但是我却并没有给空隙让你回答。」
「你知道为什么吗,沈括?」
「因为我害怕你给我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我害怕你让我失望。我自欺欺人,只要你出现就好了,只要你出现,你就是在乎我的。」
「沈括,我们可以联系,聊聊工作、聊聊生活、聊聊孩子,但是我们不聊爱了,好不好?」
「你说你爱我,可是我却在用这么多年求证你爱我。」
「沈括,我乏了。」
十一、番外:沈括
沈括最近烟瘾有点儿大,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满是烟头。
自从离婚后他就从观庭搬了出来。
没有温慕乔的观庭让他窒息。
曾经的观庭就是一个冷冰冰的建筑物,是温慕乔一点一滴将它变得鲜活有温度。
地板上的地毯,墙上的油画,桌上的花瓶,冰箱上的贴纸,沙发上的抱枕,架子上的装饰,还有屋外的那棵银杏树。
曾经那些被他忽视的细节,现在就像一根一根钢钉在往他心上扎。
生疼生疼!
站在阳台上,从他现在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温慕乔的家。
虽然看不到温慕乔,可是在这片天地下他仿佛才能呼吸。
那些难以入眠的夜晚,他无数次地质问自己:他为什么会让自己和温慕乔走到今天这一步?
明明他们曾经是那么融洽、和谐。
沈括微微眯着眼。
他想起了大学的时候。
想起了温慕乔向他告白的时候。
那一天很普通。
他和同学在体育馆打球,温慕乔坐在下面看。
和她一样坐在那里的女生有很多。
但是沈括每每抬起眼都能第一时间锁定温慕乔。
打完了球他去休息室换衣服。
结果温慕乔也跟了上来。
沈括吓了一跳。
看着身后换衣服的其他人,他拿着外套直接罩在温慕乔头上,拉着她走了出去。
温慕乔从衣服里探出头。
沈括大大的外套就那么虚虚地搭在她肩膀上,直接包到了她的腿。
沈括黑着脸刚想训斥她。
结果温慕乔抓着他的衣角猛地靠近。
她仰着头,用她那双盛满星星的眼睛看着他。
她说:「哥哥,谈恋爱吗?结婚的那种!」
沈括到现在都能记得自己当时的感受。
心跳加速、全身战栗,想抱她、想吻她。
谁能拒绝那样一双明亮的眼睛呢。
他说:「好。」
他以为他能一直守护那双眼睛中的光芒。
却最终是他自己让那双眼睛蒙了尘。
大学的三年是他整个人生最美好的三年。
他和温慕乔住在一起。
房子不大却很温暖。
每天早上温慕乔都会给他准备好早餐,然后送给他一个早安吻。
她会笑着说:「男朋友,好好工作哟,我们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每天晚上回来,不管多晚她都会坐在沙发上等他。
她总会抱着他,用她的小脑袋在他胸口蹭一蹭,然后说:「男朋友,辛苦了。」
温慕乔给沈括的永远是满满的爱意。
但是沈括给温慕乔的是什么呢?
要求、指责、规律。
也许是因为年长温慕乔三岁,从小他在温慕乔面前就是一副家长做派。
他会叮嘱温慕乔好好学习,他会督促温慕乔早睡早起,他会指责温慕乔太过娇气。
有一次温慕乔嘟囔道:「我这哪里是找了个男朋友呀,我这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爹呀。」
那时候他是怎么做的?
他像曾经很多次那样,警告地看了眼温慕乔,然后问:「你说什么?」
而每当这个时候温慕乔就会讨饶,然后抓着他的胳膊摇晃着说:「我最爱我男朋友了!」
沈括的心颤了颤,他忍不住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在这段关系中,他连自己的定位都没找清楚,活该温慕乔不要他了。
他似乎没有给过温慕乔任何温情。
就像温慕乔所说的,他似乎都没有怎么对温慕乔笑过。
所以这么多年,他到底在做什么?
十二、番外:沈括
沈括想起了自己和温慕乔结婚的事。
结婚前要试婚纱,温慕乔央着他陪她去,但是沈括没有办法抽出时间。
那一段时间太忙了,为了空出时间出来举办婚礼,他把所有的工作全部压缩在了一起。
温慕乔很失望,但是她并没有怪沈括。
她试了很多婚纱,她一张一张地拍照,然后发给沈括。
她问:「哪张好看?」
穿婚纱的温慕乔很美,美得不真实,美得像天使,美得让沈括想藏起来。
以至于正在开会的他都愣了片刻的神。
后来他选了一张相对保守的婚纱,接着他把所有的照片一张又一张地保存了下来。
温慕乔没有怪他,她体谅他的忙碌。
这让沈括提着的心微微松懈。
都说爱哭的孩子有糖吃。
温慕乔从来不哭,从来不抱怨,所以沈括忽略了她,忽略了他的乔乔也是需要陪伴的。
结婚那天他很紧张,比他第一次去跟别人谈生意还要紧张。
因为紧张,他全程脸色紧绷。
他也听到了那些人的话,她们怀疑他这个新郎是被逼婚的。
沈括嗤之以鼻,这可是他心心念念想娶的姑娘。
他以为温慕乔也会像他一样笃定。
却没想到她竟然会被那些话伤到。
如果时光回转,他一定要冲进化妆室,将温慕乔搂进怀里深深地拥吻她。
他要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爱之入骨的姑娘。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温慕乔给了他深深的笃定,而他给温慕乔的却是惊疑。
他活该。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习暖暖的与众不同,甚至为此而伤害了温慕乔。
他承认,他错了。
但是他不承认他喜欢习暖暖。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在自己的婚姻关系里,因为其他人晃了神。
辞退习暖暖后,她来找过自己。
她哭着说:「沈括,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明明你对我是有感情的!」
沈括反问:「你觉得我对你是有感情的?」
习暖暖肯定地点头,「我感觉得到,你对我是特别的,我知道,你肯定是喜欢我的。」
「沈括,我们在一起好不好,现在你已经离婚了,我们之间没有了阻碍,我们可以好好在一起了。」
沈括心里很疼,密密麻麻的疼。
他疼了爱了 20 多年的小姑娘都不敢肯定他爱她。
而在他身边出现了不过半年的人,却敢说出这样的话。
他究竟做了什么?
他到底伤害温慕乔到了何种地步。
「习暖暖,我并不喜欢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我跟你道歉。但如果你再出现在我和温慕乔面前,我不会对你客气。」
沈括语气冰冷,转身离开。
身后的习暖暖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她刻薄地说:「沈括,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吗?你觉得你没有错吗?如果你不喜欢我,你就不应该对我释放出『你是可以靠近的』信号。」
「是你让我靠近的,你现在又说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错觉,你凭什么?现在你拍拍屁股就说自己什么都没做?沈括,你就是个渣男,跟其他男人一样的渣男!」
沈括身心俱疲,前所未有的茫然。
原来他沈括,不过如此。
原来他自以为是的感情,不过如此。
离婚的事最终没有瞒过双方父母。
那一天他被温慕乔的爸爸狠狠地打了一顿,他没有还手,他知道这是自己该受的。
很快这件事就传到了父母耳中。
他被叫回了家。
父亲失望地对他摇摇头。
他一辈子都是父母的骄傲,第一次看到父亲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沈括几欲窒息。
母亲叹了口气,她拿来医药箱给沈括擦药。
她沉默许久。
最后叹了口气,她问:「疼不疼?」
沈括抖了抖,他张嘴想说话,可最终只有一声哽咽从他嘴中泄出。
一直强装镇定、冷静自持的沈括终于绷不住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他捂着自己仿佛空了一半的心。
「妈,我好疼啊!」
十三、
温慕乔在腊月十五顺产生下了一个儿子,皱皱巴巴的,一点也不可爱。
温慕乔摇头叹息,「怎么这么丑!」
乔女士一把捂住她的嘴,「胡说八道什么?」
「就是,我们乖孙孙多好看。」
温先生笑得一脸褶子,那油腻的样子看得温慕乔辣眼睛。
温慕乔朝外面看了眼。
「怎么了?」乔女士问。
温慕乔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我看花眼了吧。」
她好像看到了沈括。
不过应该是她看错了。
今天并不是她的预产期,她是突然发作被家里的司机送来的。
乔女士和温先生都是她进了产房才赶来。
而且就乔女士和温先生对沈括的成见,他们绝对不会通知他。
所以,应该是她看错了。
病房外,沈括贴着墙站立着。
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他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里面有他最爱的姑娘和融着他们骨血的孩子。
只有他们平安,一切都好。
十四、
习暖暖的近况很不好。
这是温慕乔从江方宁嘴里听到的。
江方宁似乎特别热衷于看习暖暖笑话,温慕乔想:这难道是恶毒女配的职业素养吗???
江方宁说习暖暖到现在已经换了五份工作,每份工作都干不过三个月,连转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公司开除了。
「之前在我们公司的时候,习暖暖就不是个工作认真、仔细的。让她冲杯咖啡她能洒人身上,让她打印文件她能前后页搞错,不是平地摔就是撞别人怀里,一天到晚都在可怜巴巴地说对不起。
「关键我们公司的男的还都吃这一套,对于习暖暖的错误都能容忍,还一脸傻笑地觉得她可爱。
「现在好了,离了我们的公司,她就没了这样的待遇。
「我听说她上一份工作就是因为把一杯咖啡泼在客户身上才没有的,而且人家的西装是高定的,沾水就毁,为此她还背上了十几万的债务。
说着江方宁啧了声,「你说,为什么就我们公司的男的吃这一套呢?难道是因为他们都特别瞎吗?
「……一瞎瞎一窝?」
温慕乔了然。
「也许是因为她的皇冠掉了吧。」
江方宁眨眨眼:「别低头,皇冠会掉?」
温慕乔:……
「你好好做你自己的事,天天关注她干什么?」
江方宁连连点头,「不关注了,不关注了。我上次在咖啡厅见到她,突然发现她皮肤暗沉,一点光泽都没有。奇了怪了,为什么我之前会嫉妒她皮肤好呢?」
温慕乔挑挑眉,谁知道呢?
咱们自己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不要为了任何人蹉跎自己。备案号:YX115kq1A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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