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啊。
我在他情动的时候,叫了商泽明的名字。
我很尴尬,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办的什么事儿?!
而商哲许整个人已经僵住,那冰凉的眸子在我脸上停了大概只有一秒,就抿着唇站起来,系皮带、扣扣子,动作行云流水,还有些勾人。
如果不是我刚刚叫了商泽明的名字,我一定扑上去,但是现在,我只能摸出枕头下的烟,点了一根,轻轻吸两口,别开视线,不看他那张又冷又欲又美的脸。
商哲许什么话也没说,走得也很平静,一点声响也没弄出来。
但我知道,他的怒火已经达到了我三言两语浇灭不了的地步了。
先让他冷静冷静吧。
一根烟抽完,我也胡乱地套上地上的裙子,打算出去和他好好解释一下。
谁晓得,我在沙发上看到了商哲许的大衣。
他疯了吧?外头这么冷,就穿那么一件衬衣出去了?
一时间心里有些急,套上外套,拿上他的大衣匆匆下楼,边等电梯边打电话。
没人接。
我打了一个又一个,恰好打到第六个的时候,路过了小区花坛,就看见商哲许坐在那儿。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把他凌厉、冷漠的面容照得柔和了些许。
商哲许很漂亮,是极具攻击性的漂亮,说句文绉绉的话,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我拿着大衣走过去,递给他,笑了笑,尽力柔和一些,「衣服都没穿。」
商哲许没接,只抬头看我,我这才发现,他漆黑的眸子被嫉恨、不甘和哀伤淹没了,「韩理悦,你心里,有我吗?」
我听他这么问,不由心里一颤。
商哲许是什么人?
情到浓处都能面不改色抽身离开的人。
他就这么直白地问我心意,宣泄情绪,我一时间说不出是心疼还是心动。
但是我愣神太久了,以至于商哲许已经不再关心我心里有没有他了。
他不疾不徐地站起来,挡住了我头顶的路灯光线,低头看我,那张蛊惑人心的脸半隐在黑暗里,「没有,也没关系。」
我听了一把搂住他,「怎么可能,有的,有的。我有多喜欢你,有多热情,你感受不到吗?」
商哲许微微一僵,轻轻拉开我,我看他有话要说。
他却什么也没问。
当时我不晓得他憋回去的后半句话是——我把你关起来,就好了。
不过总归日后他告诉我了。
外面人爱称我一声「太子女」,我笑着应了。
毕竟我还是对得起这名号的,恃美行凶,为人嚣张跋扈,又爱拈花惹草。
直到有一个人回来,商家二少爷商泽明。
人还没回来几天,这名声就响到了我耳朵里,都说他是个翻版的我,怎么,这太子爷还能有两个不成?
我寻思着既然是商哲许的弟弟,摸约是个好相貌,没由来地起了些心思,京圈儿也就这么大,一下子就被他听了去。
原来我也没打算怎么着,可是这人略有些嚣张、挑衅意味的话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真的很难不下手啊,不然多没面儿。
他说什么来着,哦,对,「成啊,叫小美人来」,啧,德性。
我连忙打电话定了一大捧朱丽叶玫瑰,踩着一双黑色 Dior 小高跟摇摇晃晃地到了短信上发的包厢。推开门全是熟人,我这还没出声,哄笑声就震得我耳膜发痒。
勾了勾耳边的发丝,笑盈盈地看着坐在最里头打眼望着我的人开口,「你的小美人来了呢。」
这话一落,鼓掌声倒是把乐声都盖了去,真给我排面。
走进去把玫瑰递给商泽明,这人白皙修长的手抬起来接过,另一只手顺道将他喝了一半的红酒杯递了过来,我自然礼尚往来,也是接过,就着他喝的地方,一口抿尽,留下一个暧昧的唇印。
刚把酒杯放在桌上,就被商泽明一把拉了过去,这人手微微虚扶在我腰间,眼睛里净是调笑,「姐姐是要跟我试试吗?」
我屈起一条腿跪坐起来,掐着他的下巴,借着微弱的灯光细细打量他。
他皮肤极白,眼皮微微内敛,眼尾狭长,瞧着深情不已,不过鼻梁和下颚线条太过锋利,漂亮的唇又偏薄了些,便又显得无情至极。
矛盾而完美,年纪不大,平添了几分少年感,完美戳中了我的所有喜好。
「不然你以为姐姐来干吗的?」我贴着他笑了起来。
商泽明长眉扬了起来,掐着我的腰就靠了过来,把暧昧的气氛推到极致。
我承认我没什么定性,但是关于和商泽明在一起这件事情,我却是十分食髓知味。
看到这人的来电,我眼睛就弯了起来,「什么事?」
「就不能是想姐姐了吗?」商泽明低低的笑声透过电流传了过来,搞得我心里一痒。
「能啊,今晚去你家?」
果然那边呼吸声重了一些,声音又奶又欲,「姐姐别闹我。」
「那你倒是有事说事,别骚啊。」
「哥哥回来了,姐姐陪我一起去接吧。」
我听了拿笔签字的手顿了一下,「韩理悦」三个大字画得比平时重了些,「嗯,成啊,来我公司楼下接我。」
没等一会儿商泽明就开着他那最为低调的帕拉梅拉来了,我钻进副驾驶就扣着他修长冰凉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玩。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蹬了高跟鞋,蜷着腿看着他笑,「这就带我去见家长了呀,这么急?」
商泽明余光扫过来,冰凉的指腹在我眉尾处蹭了蹭,「是呢,怕姐姐跑了。」
这话音刚落,车正好停了下来,我顺势靠了过去搂住他的脖子,抵住他挺翘的鼻尖,「怎么会和别人跑了呢?我眼里心里可都是弟弟。」
面前的人听了自然是眸色加深,漆黑一片,本就靠得极近,他手上微微使力,覆了过来,攻池略地,颇为凶狠。
直到车窗被叩响,两重一轻,极有规律,商泽明按下车窗,玉质金相的脸上难得染了一些红,「哥,你什么时候来的?」说着打开后座的车锁。
外头的商哲许并没有回应商泽明的问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拉开车门,入了后座。
我从商哲许开门开始就透过后视镜细细打量他,好些年没见,还是那副模样,和商泽明像了个十成十,就是整个人像笼在浓雾中似的,神秘诱人,高冷禁欲。
「哥哥好。」我对着镜子,看着这人的眼睛笑,瞧起来是我从没有过的甜腻,差点把自己给齁到。
可惜商哲许还没回我,旁边的弟弟倒是插了话,勾了勾我的下巴就笑,「姐姐这么快就认亲,不是比我还急?」
我听他这么调侃自然是伸手掐着他精瘦的腰肢就闹他,一时间倒也没在意后座的人回不回我,只是喘着气抬起头时,和他那比夜色还浓稠的眸子撞起来的时候怔愣了一下,倒也过得去。
素来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又或者有什么情绪。
等车停在商家大门门口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今天得和他们一家子吃饭,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有点紧张,拉了拉缩上去的短裙裙摆,抬脚踢了一下商泽明,「来你家吃饭你都不说一声?」
他那双漂亮极了的眼睛将我上上下下扫视了一圈,好像用眼神在我身上游移过一遭似的,搞得我耳尖都有些热,「姐姐今天穿的是不太良家,但是我喜欢就行了。」
我拿包搡到了他身上,不再理他,这人自然搂住我的腰,靠在我耳边轻轻地哄,我推了推他的脑袋,就看到商哲许一个人走在前面,宽肩窄腰,脊背挺直,浑身透着一股冷感,生人勿进便是为他量身打造。
进了门才发现,商家二老并不在。
我先吃完,没什么陪吃的义务,自然就往楼上商泽明房间走,楼梯刚上了一半,就听见兄弟俩的谈话声。
商哲许漫不经心地开口,好像只是在随便问问,关心关心弟弟,「怎么和韩小姐混到一起去了?」
「什么叫混呀?!和姐姐是认真的,要娶回家的那种。」
「是吗?」商哲许这句话很轻,以至于我听了忍不住掉头看了一眼,谁知道他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抬头看了过来,眼睛里好像藏着什么,就要喷薄而出。
「哥哥在看什么?不要和我宝贝姐姐冷脸。」商泽明这句话说得有些淡,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商哲许闻言收回了视线,没有再说话。
我慢悠悠地走上二楼,推开左手第二间,商泽明的房间,半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门落锁的声音响起,我也没有回头,重量压在身上,热源传来。
「姐姐,一起洗澡吗?」商泽明靠在我耳边轻声道。
「滚啊,我自己去。」我费力地推开他,逃跑似的跌跌撞撞爬进浴室,就听见这人躺在床上放肆的餍足的笑声。
洗完澡出来,穿上商泽明给我准备好的衣服,心里满意他的贴心。
这人手扶着我的腰,有些碍手碍脚,「我帮姐姐穿,我送姐姐走。」
「不用,你现在立刻马上把床收拾了,我开你车走。」我推开他毛茸茸的脑袋伸手拿了一把他的车钥匙,拎起包就要走。
「姐姐怎么就不认账了?」商泽明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是故作委屈的水光,年纪小就是好,极具欺骗性,明明是他不当人,还赖到我头上,我气笑地睨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他,转身就走。
打开门顺手又给里面那个衣服还没穿的狗崽子把门关上。
抬头就看到商哲许面目冷淡地倚在栏杆处,还抽了烟,出国真他妈什么坏的都学起来了。
「哥哥我走了,赶飞机。」我拿着钥匙的手跟他摇了摇。
商哲许这才吝啬地把眼皮子抬起来,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下巴微微收了收,大概是回应我的招呼。
真冷淡!
我也不爱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径直朝楼下走,却莫名觉得身后有一道目光宛如实质,紧紧盯着我,冰凉又带着一丝疯狂,便下意识地回头,却只是撞进了商哲许平淡而又毫无感情的眸子里。
我是真的没想到,带着好心情跑出来,机场外面等着的不是商泽明,而是他哥哥。一下子有些愣神,心里像是漾了一下似的,反应过来眯了眯眼睛,「怎么是哥哥来的呀,商泽明呢?」
商哲许直接拉开车门,声音冷淡,毫无起伏,「他有事,上车。」
我撇了撇嘴钻进去,透过后视镜,目光有些放肆地打量他,「今天太麻烦哥哥了,不如我请哥哥吃晚饭吧。」
我真的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商哲许竟然透过后视镜和我对视了一眼,薄唇几不可见地勾了起来,「嗯。」
我只能硬着头皮带他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厅。他不说话,我又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癖好,自然是吃得不太愉快。
吃完饭后,他送我回家。车一停我就赶紧拉开车门,跟商哲许摇了摇手,说了句「哥哥路上小心」便匆匆上楼。
商泽明不知道,我曾经爱过商哲许。
有人花心是天生的,我就是天生的。
但我真的在看到商哲许的时候,有过曾经从未有过的强烈心跳,以至于我有些高兴,这是不是就是我的真爱?
所以我当时真的花了大心思追他的,起早贪黑,学习都没那么努力。
送早点、送水,当然了,各种被拒绝。
大家都传我这海神折戟,可惜还是不能让天神下凡。
怎么可能,海神和天神,当然是最配的。
我越挫越勇,还在他生日的时候学做了蛋糕,蛋糕他好像收了,嘴角还微微勾了一下,叫我心神荡漾。
可惜。
记忆有点模糊了,那天应该也是下着雨的,他站在雨幕里垂着眼皮子看我,整个人湿淋淋的,却冷感渐退,「我要出国。」
他眼睛很漂亮,黑黑的满是情绪,但我莫名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应该是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吧。
为什么呀?他就不能看看我吗?蛋糕明明都吃了,还笑了。
美国嘛,我现在就能去啊。
不过这句话我没说出来,我把伞塞进他手里,「行,我换下一个,打扰了哦。」
想到这就忍不住笑了,当时真是年纪轻又矫情。
我收了心思脱了衣服就往浴室走。冲完凉出来,边擦头发边喝水,脑子跟接了线似的,想起来还得问问商泽明这狗崽子去哪儿了。
电话刚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起来,听着背景还挺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守着电话呢,「怎么不来接我?」
商泽明的声音听起来是有些低的,但是莫名的好听,还掺了些情绪在里面,不过明显是好情绪,「今天余运过生日呀姐姐,走不开。」
余运过生日,他开心个什么劲儿。
「行吧,你玩,刚下飞机,我睡了。」
「姐姐好好休息。」声音如金玉相击,却又温柔几许。
累是累,但又睡不着,拿出一瓶酒,投影了一部电影,也不高兴关灯,边喝边看,电影结束,酒竟然也被我喝完了。
我有些轻微的酒精过敏,所以酒量不算太好,今天真是莫名其妙呢,一下子喝那么多。
关了电视就想往房间走,偏偏有些事情就像是命中注定,从来不拉客厅窗帘的我,第一次走过去拉了窗帘,半醉之间看到了下面停着的那辆卡宴仍然没有开走,我回头看了一下钟,三个多小时了。
无数的情绪冲到脑子里,快到我什么都没抓住,就已经下楼站在了他面前。看到他凌厉的侧脸藏在黑暗里,嘴边还有红色火星,车边是一地的烟头,偏头看我时,眸光很深还有一丝怔。
我双臂搭在车窗上,把头搁在手臂上,静静地盯着他,靠得很近,「哥哥为什么待这么久?」
商哲许伸手挡住我的脸侧,将烟头扔了出去,薄唇轻抿着,眼睛里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偏偏连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心脏微微坠落,几乎难以察觉,我站直身子,手指点了点车窗,「哥哥这样会让我误会的,回去吧,路上小心。」
话说完我就转身要走,身后的人速度却特别快地打开门,拉过我将我按在车门上,薄唇覆了上来,挑开我的牙关,像饿狼一样,凶狠掠夺,又有着几不可察的柔情。直到把我的嘴巴都咬破了,他才微微放开我一些,「我回来了。」
和那句「我要出国」倒是相得益彰。
可是我们交集可不深啊,哥哥。
我也早就被你拒绝了呀,哥哥。
告诉我干什么,好像没什么必要吧?
真的是酒喝多了,有些上头了,我伸手捂住他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微微将他推开,站直身子,「弟弟要是知道会气死的,我会心疼的,酒喝得太多了,对不起啊,哥哥可千万别有下次了。」
「我才疼。」商哲许这句话散在风中,模模糊糊地飘进我的耳朵里。
我弯起眼睛笑了笑,把人丢在原地,又摇晃着上去,真不知道自己下来干什么的,扶了扶生疼的下唇,忍不住挑起了眉。
他哪有我疼,嘴巴疼。
大概那个时候,心也是疼的吧?很努力地想要把一块冰给融化,捂了很久很久,他一笑,比我做给他的蛋糕还甜,但是最后又是什么也没有。
还好实在是过去太久了,久到记忆和我现在的视线一样模糊。
阳光穿进窗户将我刺醒,我扶着快要裂开的头爬进浴室泡澡,舒缓一下头痛,正舒服着,洗手台上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姐姐,我在你家门口。」商泽明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兴奋和温柔。
我听了一愣,「我在洗澡,等等,很快。」说完就立马爬起来冲干净,套个浴袍便去开门。
门口这人捧着一束我当初买给他的朱丽叶玫瑰,打扮得极其精致,整个人瞧着熠熠生辉,眉眼带笑,视线下滑落在我浴袍的领口处,眼神就暗了,「姐姐勾引我?」
我接过玫瑰挑了挑眉,没搭理他的调戏,拿出一次性拖鞋扔在他面前,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这人脸上的笑意僵硬了,狭长的眸子里漆黑一片,眼尾微微泛着红,瞧着心情极差。
还不等我问他,他就一手掐过我的腰,一手颇有些用力地按住我的唇。疼痛传来,我才意识到怎么了,心里难得心慌了一下。
商泽明看出我神色不正常,薄唇靠到我的颈侧,「姐姐大清早,为什么要洗澡?」
我推了推他的头,没有推动,「不是你想的那样,昨天喝多了,头痛。」
「姐姐的意思是酒后乱性吗?」商泽明挑起我的下巴,笑得傲慢又恶劣,肉眼可见的怒气从眼角、眉梢尽数流出。
我压着被人怀疑的火气掐住他的手腕,「再说一遍,没有!」
谁晓得这话一落,他就将薄唇覆了上来,「没这样?」
我忍不住顿住。
有的。他哥哥亲我。
商泽明漆黑的眸子立刻被无边的风暴淹没,风暴中心是愤怒,是嫉妒和一丝察觉不出的情绪,「姐姐真行。」
像是怕多待一秒都要绷不住似的,这人连拖鞋都没换,甩上门就往外走。
我意识到他可能要去找他哥哥质问,毕竟昨天我也没见过其他人,他就是猜也该猜到。
我连忙打电话给商哲许,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有些烦闷地将手机扔进沙发里就换衣服,匆匆下楼,我开了车就往商家去。
商哲许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满桌子纸,电脑的荧光照在他脸上,将他衬得苍白矜贵。
「你怎么不接电话?」我扶着门框喘着气,看着正在工作的人。
商哲许丢下手中的笔,微微靠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静音了,抱歉。」
这冷淡的模样,好像昨天晚上亲我的人不是他,啧。
「你来干什么?」
「商泽明知道了,我怕他来找你。」
商哲许听我这么说,摘了脸上的银边眼镜,那斯文败类的气质淡了些,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起来,有一些讽刺的意思,「不用担心他。」
手指下意识地在门框上敲了敲,我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知道,转身就走,身后静得好像没有人存在似的。
转着方向盘的时候我才回过神,啊,商泽明没来找他哥,晃哪儿去了啊?
「喂,刘叔叔,麻烦您帮我查查商泽明开车去哪里了呗,和他吵架了,怕他出事。」给交通局的刘忠良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就收到了短信。我油门踩得飞快,直到停在 Tyo 门口。
走进去里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商泽明靠在沙发里喝酒,看见我眼皮子掀了起来,眼睛亮了一下,情绪随之又湮灭了。
我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抽走了他手中的酒杯放在一旁,「跑什么?害我费心思找。」
失重感传来,这人一下子将我拽进怀里,搂在腿上。他的手有些凉,紧紧地贴着我的后腰,「那个人是谁?」他声音有点咬牙切齿,又有点暗恨。
听出他没怀疑到他哥身上,我自然是不想生事,扶着他肩膀有一下没一下地亲他的唇角,「好弟弟,我都累坏了,怎么可能有别人,别闹我好不好?」
商泽明大概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伸手盖住我的眼睛,咬住我的唇,任命似的低声道:「好。」
别这么沮丧啊,我真没出轨,为什么这么没有安全感?
我下意识地揉着他毛茸茸的脑袋,意图安抚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商泽明自从那天和我和好之后就变得有些奇怪,一会儿对我冷淡异常,一会儿又恨不得死在我身上。我最近工作又有些忙,实在是被他搞得有些疲惫。
好久没抽烟了,难得从烟盒中拿出一根,点燃,叼在嘴边,但并没有吸。
烟灰掉在我的腿上,才把我放空的神思拉回来,刚掸了掸灰,电话就响了。
「韩太子忙不忙啊?来滑雪吗?你家弟弟也在呢。」言辞懒洋洋的调侃声从电话里传过来。
我听了难免有些怔忪,「他喊我的?」
「那倒没有,不过他没什么意见,我就请你来看个热闹。」
我随即将烟掐灭,拿起车钥匙,朝定位的地方开去。
进了滑雪场,就看到商泽明站在乔二小姐乔与桑身边,周围的一圈人都在那哄笑。
我勾唇挑了挑眉靠过去,众人都歇了声,商泽明半抬着眼皮子看我,懒洋洋的模样,勾人得很。
「看我干什么?继续玩啊。」我倚在一旁朝着众人笑,大约是看出我真没生气,也寻思着不算个什么,他们倒又笑闹起来,唯独乔二小姐不是特别自在。
我摸了摸口袋,发现没带烟,心情这才烦躁起来,手肘推了一下身边的言辞,「烟。」
言辞掏出烟顺手递到我唇边,我便就低头靠过去接,他又伸手掩住我的脸侧,挡住风点了个火,「不下去?」
我拿开烟吐了一口烟雾,和直勾勾盯着我的商泽明对视,笑道:「懒得。」
等他们玩得尽兴散了场,我跟着商泽明上了他的车,闭着眼睛休息,没有要和他聊天的兴致,这人真是折腾。
刹车声响起,我解开安全带,准备走,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商泽明,客气地问了句,「要和我一起上去吗?」
他听了微微偏过头看着我,「不了,姐姐早点睡。」
心情不由得郁燥起来,他还要我怎样?
「成。」我拎着包就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听说你和商家老二在一起了?」我爸微微蹙眉看着我,神情中有些许不赞同。
我下意识地咬了咬筷子尖,「嗯,难得回来吃饭,爸你可少管些私事。」
谁晓得我爸嗤笑一声,「前段时间跟商煜闵那个老东西吃饭,他还撮合他家大儿子和你来着,你以为我高兴管?」
听到商哲许的时候,我忍不住愣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我爸说这句话什么意思。
不过我妈倒是闲不住把这叫人尴尬的事实戳破了去,「宝贝,商家可都不知道你和他们家老二谈恋爱呢,要妈说,还是快些分了,给他当嫂子多好。」
我低头看了一眼饭碗,寻思着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推开椅子,「您可真时髦,我走了。」说着站起来拿起车钥匙就跑,省得李佳致这个疯女人继续给我添堵。
「去 Tyo 1801。」我拨通了商泽明的电话,约他去当初送玫瑰的地方,有些人,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等我到的时候,商泽明已经一个人坐在里面了,无聊地把玩着一个盒子,微弱的蓝光打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极其莹白,扑面而来的弱质美少年的感觉。
太小了,没个定性。
想到这我就忍不住勾了勾唇,心里软了一点。
「姐姐来了啊,等你好久了。」他头也没抬,长长的眼睫盖住那对勾人的眸子,声音漫不经心。
我走过去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抱歉啊,让你等那么久,从家里赶过来的,也没时间去订玫瑰花给你了。」
商泽明闻言抬头看我,眼睛黑漆漆的,有些晃人,他长手一捞就要将我拖进他怀里,我伸手抵住他肩膀,摇了摇头,「我是来分手的。」
「嗯,我知道。」商泽明手上力道大了些,强硬地把我拽到他腿上扣住,只是声音倒是有些温柔。
我看着他靠过来的那张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抬手撑住他的下巴阻止了他的动作。
只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行为会引起他剧烈的情绪,像是蝴蝶效应,明明只是扇了扇翅膀,却引起了可怕的风暴。
商泽明一个翻身将我住,那样子分明恨不得将我拆置入腹。
我唇上大概都是血,血腥味弥漫。
他喘着气分开一点,带有少年人的凶狠意气,「你就这么喜欢我哥,嗯?」
什么混账东西?!
我使足力气推开他,半支起身子靠在椅背上,「你在说什么鬼话?」
「难道不是吗?姐姐不就是看我长得像哥哥才和我在一起吗?」商泽明嘴角轻勾,的确是像极了他哥那股子傲慢讽刺的模样。
是,也不是。
我顿了一秒,这人眼尾都泛出红来,显然气急,眸子里净是嫉妒和不甘,「什么都是他,所有人都选他,我就是他的替代品,我试探你这么多天,你最后说要和我分手?韩理悦,你真没有心,我不同意!死,也,不,分。」
他最后四个字说得颇为咬牙切齿,我给他这般发言搞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蹙眉,「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他的替代品,我只是试试,然后发现我们并不合适。」
他被我说得有些愣神,我顺道撑着他的肩膀爬起来,「分手还不需要你同意。」
「哪里不合适?」商泽明拽住我的手腕,非要我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掉过头看他,「我不喜欢让着别人,可是,我为你一次次退让。」
这话说完,面前的弱质美少年像是丢了魂似的,手上那叫人发疼的力道也没了,我便正好拎起包离开了。
我以为不会再见到商泽明了,谁晓得也就一个星期吧,大清早的,我正踩着小高跟准备出门,就看到他倚在我家门口的墙边,眼下一片青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落拓和颓丧,却莫名可人。
他拉住我的手,声音特别奶,显然是在故作可怜,「姐姐,我错了,回来好不好?」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视线随着我一道滑在我被他牵着的手上面,我摇了摇食指。
他像是不能忍受什么似的,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不要。」这声音是哽咽的,可怜的,叫人心疼的。
我难得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脊背,等他恢复了情绪,便笑着朝他弯了弯眼睛,离开。
决定和你试试,自然也能决定和你分道扬镳,太子爷金口玉言,怎么能有例外呢?
我爸过生日,我和商哲许被单独赶到了一起,便也就去了阳台上吹夜风聊天。
「你弟弟怎么没来?」我抿了一口香槟,寻思着商泽明难道是会因为我们分手连这种场合都要躲的人。
商哲许站在我身侧不远,我明显感觉到他身子略微僵硬了一下,不过还是开了口,冰玉相击,冷淡而薄情,眼神微微波澜了一下,似乎在克制什么,本就白皙的脸更为剔透,「去德国了。」
我下意识地拿手中的香槟杯脚敲了敲阳台的栏杆,「这样啊。」
身侧的人微微偏过身子,垂着眼皮子看我,神色莫辨,叫人猜不透他。
「你不会真要跟我联姻吧?」我还是把心底的疑惑说出来,毕竟商家二老不知道我和商泽明谈过,这商哲许不是不知道啊。
「不可以吗?」对面的人淡淡开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我惊得微微张嘴。
我站直身子顺手将酒杯就搁在栏杆上,「当然不可以,你疯了吗?商泽明怎么办?」
「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办?」商哲许目光垂落,深沉静谧,克制隐忍,声音很轻,却隐约有崩坏的感觉。
心脏像被抓住似的,缓过神来我又觉得不可思议,他简直太可笑了,他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说也是他的「前弟妹」,还是很多年前被他无情拒绝的「前弟妹」。
「你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需要管你吗?」我拿起酒杯瞥了他一眼就走,虽然根本忽视不了这个人突然变冷的气度,又冷又疼。
走进正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跳才逐渐趋于平静。
我妈本来还和那群贵妇聊得开心,见我出来打了个招呼就直直地跑过来,「怎么不和小许聊天了?」
我抓住她的手腕皱眉,「妈!你为什么要撮合我和商哲许啊,这不是胡闹吗?」
「你不是喜欢他吗?喜欢最重要了,不然在这圈子里,你和谁结婚你高兴啊?总不能找个保安吧?」李佳致女士拍掉我的手,笑得极其和蔼。
我顿了顿,平复气息,「那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拿出来说,有什么意思。」
谁晓得我却是跟对牛弹琴似的,李佳致女士白了我一眼就摇曳生姿地走了。
可惜这事儿根本就没完,李佳致女士给我安排了一个项目,去和某实验室谈一个科技合作。当三顾茅庐,在门口看到商哲许熟悉的卡宴的时候,我这才气笑。
忍住情绪,我喊了一声,「商哲许!」
卡宴停住,车窗半开,露出商哲许冷淡而精致的眉眼,「什么事?」
「能不能进去谈?」
商哲许扯了扯嘴角,也不算是个笑,「上来吧。」
我跟着他过了一道又一道门禁,坐在了他对面,环视一圈,白色调,科技感十足。
商哲许带上了搁在一旁的银边眼镜,配上一身白大褂,看起来又冷感又禁欲,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说吧。」
我下意识挑了挑眉,压制住一瞬间的心颤,这人还挺招人的。
从包里拿出文件,打开,认认真真地讲了项目细则。
商哲许微微低垂着狭长的眼帘认真听着,等我说完,才淡淡开口,没什么轻蔑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事实,「是很不错,可是我们实验室有很多选择。」
其实商场有很多潜规则,只是我不知道商哲许这人吃不吃那一套。
一般来说,旁人说这种话,就可以私下解决了,但现在说这话的是商哲许,我就有些搞不准,这人是什么意思了,毕竟昨天还问我他该怎么办,今天又跟不认识我似的。
犹豫了一瞬,还是试图礼貌地客观地说服他,但是我洋洋洒洒说完,这人却把茶杯轻轻推过来,「喝点水吧,我要做实验了。」很轻很温柔,不太像商哲许,可这幅什么也没听的姿态,倒是有了一些他那份目中无人的冷淡自矜的风格了。
我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抿,余光瞟到商哲许似乎微微笑了一下,惊讶地抬头,却发现这人已经埋头满纸数据中了。
我在一旁轻轻踢着腿,这实验室机密得很,商哲许不带我走,我一道门也出不去,偏偏这人却已经开始认真工作起来,把我当成了空气。
视线忍不住投在商哲许身上,这人脊背挺直,下颚锋利,鼻梁和薄唇一起构成极其完美的线条,配上玉似的面皮,真的美得勾魂摄魄。
偏偏这人修长如玉的手捏着一只黑笔,垂着那多情却冷漠的桃花眼,一本正经地算着数据。
也不知等了多久,也不知商哲许写了多少页纸,写了多少代码,又在那些仪器之间看了多少次,总之天色将晚,这人总算站定,慢条斯理地解扣子。
我盯着他,这才反应过来,一向没什么耐心的自己,竟然陪着一个美人工作了一天,还没觉着烦。
「吃什么?」商哲许摘下眼镜。
我站起来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都行」,他就微微勾唇站起来朝外走。
其实这次吃饭,商哲许基本还是没什么话,不过总是觉得气氛比上次好了些。
趁着吃饭的功夫,我笑着他,「就是不知道哥哥怎么样才能考虑合作呢?」
没事就商哲许,有事就哥哥,哎,我就是玩。
商哲许那双偏冷的眸子飘到我身上时,我终究脊背凉了一凉,正想笑着岔开话题,商哲许却低低地发声了,「来做助理,证明一下你身为项目负责人的能力。」
什么?
我韩理悦几百年没给人差使过了,不,从来没给人差使过。
但我也从来没有谈失败的项目,虽说是被李女士摆了一道,也得迎难而上,「好。」
商哲许薄唇掀了掀,少见,又漂亮,「明天在家门口等我。」
是得等,没人领,一道门都进不去。
早上我边踩鞋边推门,就看见商哲许倚在一旁,下意识地打了一声招呼,「哥哥早。」
商哲许右手食指微微蜷曲了一下,很是冷淡,一副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走吧。」
进了实验室,商哲许套上白大褂,戴上银边眼镜,再配上这张艳而冷的脸,虽然面无表情地给我讲着实验室的规定和工作安排,我却鬼使神差地觉得他在诱惑自己,下意识将他从上看到下,神思不由地飘到了那个飘雨的下午,这人被雨水沾湿的模样,更诱人。
「我说了什么?」商哲许微微敛着眸子,将神色全部遮在镜片下,冷声发问。
我刚刚沉迷美色,是真的失神了,但公是公,私是私,正想认真道歉,商哲许就轻轻挑了挑眉,这是不属于他的动作,有些轻佻,被他做起来,自然又是别的滋味,「我很好看?」
商哲许的声音有些沉,听起来有些不太开心,我有些尴尬和说不清的情绪,点了点头,「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
商哲许没看我,也没多说什么,轻轻应了一声继续安排任务。
他布置的工作实在是多而复杂,我忙得脚不沾地,等着终于结束靠在墙边喝水的时候,看见商哲许微微低垂着眼,小心地摆弄着仪器,明明没有笑,却显得很温柔。
商哲许摘了眼镜,揉了揉眉心,我一下子回神,将数据交给他,「我做完了。」
他闻言接过翻了翻,勾起嘴角,「挺好。」
又拉开抽屉,极有规律地找到文档该放的位置塞进去,我本是无聊地一瞥,却发现了一张诊断书,心脏极速坠落,却怎么也掉不到实处。
怪我视力太好,看明白商哲许竟然有极度严重的精神病,一时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商哲许抬头大概是察觉出了我的不正常,「怎么了?」
我连忙摇头,这是别人的私事,保持缄默,保持尊重吧。
可我夜里回去的时候,竟然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累到不行才入睡,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有没有事?
下意识地,我每天与商哲许相处都会刻意地照顾他的情绪,观察他的表情,他一直看起来都与常人无异,除了有些冷淡以外。
我也明白了为何从来看不到他的情绪,他不是天生冷漠,他是必须要克制,克制情绪,不让自己崩坏,努力地做一个正常人。
商哲许无疑是聪明的、敏锐的,他大概是察觉出了我的小心翼翼,摘了眼镜,表情有些僵硬,眸色漆黑一片,「韩理悦,你看到了什么?」
心脏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他就静静地等待着。
「对不起。」
这三个字像是捏断了他脑海中那根弦似的,把他冷漠的、矜贵的面具撕下来,把他里面脆弱的、敏感的、叫人心疼的内里明晃晃摊了出来。
商哲许鸦羽似的眼睫下垂,盖住那双蕴满情绪的双眸,「你不要这样对我。」他声音很轻,轻到有些卑微,我却是听明白了。
我不该过分照顾他的情绪,这样反而让他这么一个骄傲的人感到耻辱。
「我治好了,我治好了才回来的。」他抬起眼睛静静地盯着我,眸光镇静而又带有一丝期冀,快要熄灭的期冀。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心跳却不像我表面的那么平静,一个让我震撼的事实,似乎就摆在我的眼前,只要我多问一句,我就能从他口中知道,他当年拒绝我,是因为根本没办法喜欢我。
精神病患者的激烈情绪只会伤害他自己和他所爱的人,他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克制,克制到叫人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我不是没见过精神病,我的小姑姑恰好就是。
小时候无意见过一次,她砸碎了整个房间的东西,踩着玻璃碎片,鲜血淋漓地同姑父争吵,虽然那时候我年纪小,却也看出了她眼里的疯狂和痛苦,以及姑父眼中的忍耐和心疼。
商哲许怎么可以是这样?
他那么骄傲,旁人都说他像是规划好程序的机器人,精致完美,自律克制,似乎与疯狂、病态没有一丝关系。
可偏偏,他如此。
从前怨恨过他的冷淡,如今都有了解释,当初我放在心尖的人,却不能像常人一样享受最为普通的喜怒哀乐,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好,为了与另一种病魔,看不见的病魔作斗争。
为了不伤害所爱的人,亦不伤害爱他的人。
他怎么可以这么好,好得我不知道如何面对。
我的放纵和肆意在他面前显得那么卑劣。
我猛地站起来,放下文件和门禁卡,「合同你签一下,我累了。」本来工作就到尾声了,该走了。
也许回头抱住他就是皆大欢喜,可是时隔经年,还有一个远在美国的商泽明,我内心的震撼和心悸,根本无法让我能够很好地做出合理的判断。
我倚在路灯下,从包里摸出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等陈馥泓来接我。
跑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刹车声响起,蝴蝶门打开,「宝贝上车!」陈馥泓坐在车里半支起身子朝我笑着招手。
沉郁的心情好了一些,我扔掉烟头,躬身上车。
坐在 Gkro 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陈馥泓搡了我一下,「不是结束劳役生涯,又签了这么一个实验室吗?多大的喜事,你怎么苦大仇深的样子啊?」
「实验室负责人是商哲许。」我还没把诊断书的事和我的推测给她讲,她就噤了声。
我抬头好奇地看她一眼。
这人微微张着红唇,「你还忘不了呢?」
「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忍不住皱眉,好像不止陈馥泓,所有人都在误解我对商哲许的感情。在他之前,我花;在他之后,我也没停,怎么一个个都整得我对他念念不忘似的。
听到面前的人干笑两声,我舔了舔唇,「他当初,好像不接受我,是因为精神问题。」
陈馥泓惊讶不已地搭住我的肩膀,「你的意思是商哲许早就对你心怀鬼胎?那你惆怅个什么劲啊?直接上啊,我的海王姐姐。」
我拍了一下她在我面前晃悠着的玉手,「我是来找你排解心情的,不是来找你胡扯的!宝贝,我可是和他弟谈过,我都没想过他会喜欢我,现在不就很尴尬吗?」
陈馥泓大概是终于懂我的苦恼了,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我的海王姐姐,你的三叉戟断了。」
我莫名感觉到喉咙口发干,「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直到回到家躺在浴缸里我脑子里还回荡着陈馥泓那不怎么靠谱的女人的话。
她说:「如果你不在意他,以你的性格一定不会思前想后顾虑良多。如果现在让你回到那个时候,你最想做的事是不是去美国陪他一起?再或者回到你没和商泽明在一起的时候,你最想做的事是不是乖乖在国内等他?」
她说:「你在害怕,宝贝。」
爬起来冲掉了身上的泡沫,我是。
商哲许约我出来吃饭,顺便把签好的合同给我。
我认认真真地对着镜子涂涂抹抹。
反正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珍惜当下才是真的,畏手畏脚可不是太子爷的行事作风。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商哲许已经到了,面前摆着文件,他人靠在座椅里,侧脸线条流畅而凌厉,没戴眼镜,看起来有些矜贵寡淡。
我刚坐到他对面,文件便被他推了过来,「看看。」
我点头接过,认真翻看,翻到最后一页,夹着的是我从小到大写过的唯一一封情书。
没什么文艺细胞的我,只写了一句话,「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现在看起来还挺非主流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纸张被保存得极其完好,但还是有些泛黄了,毕竟真的过去很久了,久到我记不得当初的心动。
抬起头,与他视线相撞,「那个时候我走了,现在每一次,我都愿意等。」这不像商哲许说得出来的话,可是他偏偏说了,认真而又缱绻。
「不用等的,我们试试吧。」
有些人,真的会心动第二次。
如果自惭形秽,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我就努力改,努力对他好。
他听见我这句话,眸色变深,周遭的冷感顿消,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最后滚到喉间却成了一声悦耳的轻轻的,「嗯。」
餐厅是定在我公司附近的,吃完饭出来和商哲许摇了摇手就准备走,突然跟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就看到他面色略沉地站在原地,看见我回头,明显愣了一下,眉眼之间的冷意尽数化开。
我笑着走回去拉他的手,「要送我回公司吗?」
「好。」声音又低又欲,招人得很。
商哲许不爱说话,气氛很静,但是倒也不尴尬,大概是因为手被他紧紧握着的原因吧,心里有些发烫,也有些甜。
到了楼下,这人也不放手,我掐了掐他的手背,见他低下头来看我,伸手捂住他要人命的眼睛,亲了亲他的唇角,「上去了。」
商哲许笑了,好似薄雾散尽,梨棠相映,叫人晃神。
见他要伸手掐着我腰再捞回去,我连忙退了一步,笑着拍了他一下,「这可是大庭广众。」
「是你先的。」商哲许抓住我的手腕,声音竟然有两分委屈,偏偏他声线冷感,钻进耳朵里,叫我头皮一阵发麻。
冰河世纪结束,冰雪消融。
我正抓着头发看文件,门就被敲响,头也没抬地招呼人进来。
等看到有个身影弯腰捡起了被我蹬掉的鞋,我才意识到来的人是商哲许。
他抓住我的脚踝给我穿上鞋,我低头看着他修长皙白的手指,心里有些荡漾,「怎么这么早?」
「今天实验结束得早。」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可我正好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就看到了他下意识蜷曲了一下,骗人,分明是想见我。
我咯咯地笑出了声,「那我也结束,我们去吃饭。」说着我就扶着他肩膀站起来。
商哲许眉眼带笑,搂住我的腰肢,「我做给你吃。」
听了这话,我自然高兴地挑眉,我不会做饭啊,我太喜欢贤惠的男朋友了,哥哥简直宜室宜家,「哥哥好贤惠。」亲了一下他的嘴角笑着夸他,扣住他的手就朝外走,倒也没注意他的神情。
去超市买了些菜和水果,就带着商哲许回了我家。
美人在里头做饭,我在旁边洗水果拼盘,毕竟我也只会这个。
从背后搂过他精瘦的腰肢,摩擦了一下他线条分明的小腹。
「别动。」商哲许伸手按住我的手腕,声音有些哑。
「乱动会怎么样?」
「你觉得呢?」他声音变低,显得更为危险。
「我饿。」我收回了手认怂。
「嗯,我也是。」这人轻笑一声,但听得我耳尖烫了烫,总觉得他有另一层意思。
满怀期待地坐在餐桌前晃腿,夹起一块鱼肉,唔,非常好吃。
我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太好吃了,教教我,我也要做给你吃。」互惠互利,平等共赢。
商哲许笑着应了声好。
他做了饭,我可不好意思再让这神仙去洗碗,已经让美人下凡了,可不能当田螺姑娘使唤吧,我特别自觉地跑过去抢了他的活。
掉了个个儿,他倒也跟我刚刚似的,从后头搂住我,他的手是没乱摸,就是下巴搁在我肩膀上,清冽的冷香飘过来,温热的呼吸洒过来,叫人失神又心痒。
我甩了甩手上的水,就转过身搂住他的脖子吻他,商哲许只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攻池掠地。
厨房到处都是尖角或大理石,他怕将我硌到,力道很是温柔。
最后我眼皮子都睁不开,还是被商哲许抱到浴室,迷迷糊糊就失去了意识。
我睁开眼就感受到腰肢上放着一只冰凉的大手,我下意识缩了缩,瞥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发现还有好一会儿,闭上眼睛撒娇,「我困。」
「早啊。」商哲许薄唇靠了过来。
真是无语!
商哲许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和我同居了,无一处不妥帖,除了话少,不过跟我,他已经算是话多了,我光是照照镜子都觉得自己比以前更漂亮了些,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春风得意。
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
如果不是这天晚上,商哲许睡在我身边,而我的手机却刚好响了。
「商泽明。」我下意识叫了一声,那是他的特别铃声,他自己给我设置的,我真心是忘了换。
这一下子捅了篓子,商哲许直接抽身出去,面色冷得仿佛凝固似的,整个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眸色漆黑一片。
百口莫辩,我被这状态搞得大脑当机,他动作极为行云流水,走得颇为急切。
只是我自己都没想到,从楼下把他带上来,竟然一点心思都没费。
我把他按进沙发里,把手机递给他,「之前他改的电话铃声,你改回来好不好,顺便给你自己也设置一个,我是真的忘了,还有,我们后来再没有联系过。」
商哲许垂眸看着我的手机,伸手接过,扔进了放在茶几上的水杯中,「换一个就好。」
我抿了抿唇,靠近他吻了吻,「好。」
他勉强勾了一下唇角,揉了揉我的头发。
第二天起来,商哲许都有些冷淡,不过还是温柔如初,我心里更不是滋味,倒宁愿他说些什么,出门的时候将手塞进他的手里,才感觉他好像心情好了一些,我也跟着好了起来,「陪我去买个手机吧。」
商哲许听了垂下眼皮子看我,染了一些笑意,「嗯。」
到了公司把手机卡插上没多久,商泽明又打了电话过来。
「姐姐,我想回国,你帮帮我好不好?」他的声音通过电流穿过大洋彼岸,溺满了委屈和可怜。
我不由得皱眉,「什么意思?」
「哥哥送我来德国,根本就没想让我回去,我的护照被人送到他身边了,姐姐帮我找找好不好?」
「你不和商伯父、商伯母说吗?」
「他们不会管的,我和哥哥之间,他们不会选我的。」
挂了电话我整个人都有些懵,揉了揉眉心,不明白商哲许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应该找他谈一谈的,可是一想到昨天晚上,觉得提商泽明就是没事找事,正好过两天要去意大利,先去商家看看有没有护照吧。
等我到了商哲许的房间,轻而易举地拿出护照的时候,心里划过一丝困惑,上天注定要我给他送过去?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商哲许已经坐在沙发中看书了,窗外的光照进来,打在他身上,温和静美,矜贵雅致。
「我明天要去一趟意大利,两三天后就回来。」我脱了鞋子走到他面前,扶住他的脸侧,靠着他的鼻尖跟他交代行程。
商哲许眸光变暗,看起来竟然有两分阴沉,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也有些沉,「好。」
「你是不是不开心?」
他的手指摩擦了一下书页,眼睛弯了弯,「不要多想。」
事实证明我可能真的没有多想,因为他夜里真的恨不得将我拆之入腹,而且面色也一直有些沉。
可惜他不想说的事,我自然一点也问不出来,只能安抚地顺着他的脊骨抚摸,感受他的情绪慢慢平缓。
商哲许把我送进去,我坐在椅子上,他站在我身前,眼眸垂落,牵着我的手,声音有点轻,「早点回来。」
「办完事就回来。」我掐了掐他的指尖,笑着回他。
在意大利把事情处理完,我就飞去了柏林,刚出机场就看到了一辆黑色的大牛停在门口,打眼一看就猜到是商泽明的,走过去拉开车门,就看到这人脸上戴了一个墨镜,不过也遮盖不住满脸伤痕。
我皱眉将护照扔给他,「你怎么了?」
商泽明拿掉眼睛偏头看我,眼角有一道血痕,看起来有些瑰丽,「姐姐和哥哥在一起了?」
我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
「真的没有把我当哥哥的替代品吗?」他问的声音很轻,仿佛会被风吹散,最重要的是,我感受到了他的一种浓烈的自我否定。
「怎么可能?你先开车,找个地方谈。」我指了指路,商泽明点头踩油门,速度极快。
车停在一座庄园前,入目满眼黑色玫瑰,我愣了一下,并没有询问。
走进屋子去商泽明没有开灯,而是拿了两个酒杯过来,我推了推,摇头,「不喝。」
闻言商泽明勾唇笑出了声,「姐姐怕什么?」
不是怕,是酒量不好。孤男寡女,我得为远在重洋的那个美人负责呀。
商泽明见我不说话,倒也不勉强,自己喝了起来,「我就知道他肯定会对你下手。」
我舔了舔唇,站了起来,「你没什么要紧事要说我就走了,给你送护照,也只是不希望他犯了限制你人身自由的错。」
没走两步就被人抓回去,他将我按进沙发里,跨坐在我身上,多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尾泛红,凶狠得像一头狼,「不要这么不公平姐姐。」
说着他就倾身意图将薄唇贴过来,我偏开头伸手抵住他的脸,「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如果我们没有分手,我也会对他这么不公平的,我从来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你哥哥的替代品,你千万别钻牛角尖,你知道我根本不屑撒谎的。」
商泽明卸了力气,伏在我耳边,有滚烫的水珠滴在我的肩膀上,「我不要公平了,姐姐你可怜可怜我吧。」
我费力把他推开,站到一旁,「你再怎么可怜,也不要说给我听。」说完我就推开门走了。
「姐姐真无情。」他这句话带了一些笑意和自嘲,呢喃出来,平白叫人心酸。
其实我不想对商泽明那么无情的,可是我温柔一点点都怕他想不开,怕他钻牛角尖,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是什么情况,我大约也能猜出一点。
我打电话给商哲许让他来接我的时候,他竟然有明显的怔愣,似乎是没想到我会那么早找他似的。
不过很快疑惑就变成了一声温柔的「嗯」。
商泽明拿了护照倒是很快就回来了,因为这人又打电话给我了,声音可怜而奶,「姐姐,我出车祸了,你来帮帮我吧,没有人会管我的。」
我先是担心了一下,随后意识到如果他有事也没机会打电话给我了,「最后一次。」
开车停在了他发的定位的地方,就发现很多人围在那里还举着手机拍照,我皱眉推开众人,「不好意思,请让一下,麻烦不要拍照。」
话说完就看见被围在里面的商泽明,他坐在路牙上,满脸是血,眼角嘴角都是淤青,鼻梁、额角处都是泛着血迹的伤痕,狭长的眼皮垂落,看起来脆弱又美好,旁边是他完全报废的磨砂黑大牛。
我皱眉朝他伸手,这人才睁开眼,勾起了一个笑,配上这血迹,看起来有些妖异,「姐姐来啦。」他借着我的力道站起来,我带他上了车,将他送去医院。
他被送进去检查,我自然是跟个老妈子似的,跑上跑下去缴费排队,医院太吵,我又太忙,等我听到手机铃声的时候,发现商哲许已经打了三个过来,连忙接起来,「怎么了?」
「你在干什么?」
「处理点事,晚些回来,你不用等我了。」
「好。」
交完费拿好单子又去买了一碗清粥,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商泽明半坐着,白净的脸上看上去没什么血色,苍白秀美,惹人怜爱,多情柔弱,却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霾。
「你怎么了?」我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没烧,便放下床上桌,将碗筷摆好。
商泽明微微抬头,眸光好像被重新点亮,笑得极甜,「我以为姐姐走了呢。」
我将筷子递到他手边,「我是该走了,帮你找了护工。」顿了顿,继而道,「别做这些徒劳的事情了,我不可能管你一辈子的,你爸妈、你哥都不管你,你怎么可能指望我管你。」
商泽明闻言薄唇完全失去了颜色,眼睛却是通红的,他钳住我的手腕,力道极大,「真的不行吗?」
我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他手上力道渐渐松开,从脖子上卸下素链,上面挂着的是一枚戒指,塞进我手里,「那天早上想给你的,姐姐拿着吧,或者丢掉,谢谢照顾了。」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戒指,心里难免酸涩了一下,揣进了口袋,「没关系,以后尽量别找我了。」
回到家打开门,看见商哲许坐在沙发里,很是懒散,嘴角上有隐隐淤青,在联想到商泽明脸上的伤,我自然是明白了,不言不语地拿出医药箱,边给他上伤药,边哄他,「你不用在意他的。」
商哲许没看我,微微偏头,轻轻应了一声,「嗯。」不太走心的样子。
我收好医药箱,走过去弯腰吻住他的唇角,手指插进他的头发,轻声问他,「要不要结婚?」
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抚平他的不安,他虽不说,可我总是觉得,他在害怕,即使他没有表现出来。
想起那枚戒指,我觉得这么好的人,也许我该拼命留住他,用法律、用道德、用生命。
商哲许闻言抬头看我,眸子被浓郁的情绪淹没,他温柔不已地吻住了我,彻夜不眠。
等我醒来发现商哲许已经穿好衣服坐在一旁的沙发里,修长皙白的手指把玩着一枚戒指,我看到的时候眼睛一眯,那是商泽明给我的,没想好怎么处理合适。
他看到我醒来,目光静静地落在我身上,将戒指递给我,声音听起来平淡而冷静,「从你衣服里掉出来的。」
「你处理吧。」
「好。」商哲许收回,放进了口袋,一点质问也没有,平白叫人不安。
我几乎没有犹豫地跑过去,缩在他旁边,将手放在他面颊两侧,将他扳正过来对着我,「你是不是不开心?」
「你觉得呢?」商哲许难得地挑起长眉,看着有不常见的傲慢。
我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没打算用暧昧来掩盖问题,有些心结要亲手一点点地解开,不想和他之间有矛盾。
「他出车祸了,我不该去的,可是他那个狗脾气,你知道的,终究是我们的弟弟,总不能让他死在路边吧?」我轻声说出前因。
商哲许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不予置否。
「这枚戒指,就是我和他彻底说开之后,他让我处理的,我不想他留着膈应,我自己也没打算留着。」
我将手塞进他的手里,弯起眼睛看着情绪明显轻松起来的商哲许,「不要生气好不好?」
「好。」他眉眼几不可见地弯起,显然心情已经明亮起来。
想起昨天晚上因为商泽许戒指的事情,一时兴起提了结婚,这人最后将我压进沙发却没有回应,如今诸事解决,我倒有些膈应起来。
我其实并不太想结婚,我还小,真的不着急!
我就是不满,所以问问,哦,不对,只是调侃一下,「你看看,别人跟我屁关系没有,都知道给我戒指,你呢?别说戒指,正儿八经的表白都没有。」
越说越烦,忍不住咬住了下唇。
商哲许轻笑出声,伸出一只手掐住我的脸,「别咬,我爱你。」
是爱。
我害怕提这个字,总觉得假,可他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用那双凉凉的盛着情绪的眼睛看着我,却叫我心动。
脸上有些热,微微低下头,「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是。」我本来就比他热情,不能输给他。
本来以为商哲许要做些什么,却感觉到了他起身的动静,忍不住抬头,就看到他转身从他的衣柜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我,「戴这个。」
他处理了别人的戒指,所以还给我一个,似乎极为公平。
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心头一阵热又一阵麻。
我藏着笑意,弯着眼睛接过戴了起来,银白的镂空钻戒,很漂亮,「你早就准备好了呀?」
「嗯。」温柔缱绻。
韩商两家本来就准备联姻,我俩结婚也是顺应众人意愿、水到渠成的事,如今万事俱备,倒也是热络起来。商哲许的心情肉眼可见地一天比一天好,整个人都眉眼带笑。
结婚前夜,为了讨个吉利,男女是要分开的,商哲许吻了吻我的唇角,「一刻也不想分开。」我笑着推他,有些害羞,没想到他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本来洗个澡就该美美地睡觉的,商泽明却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过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我皱着眉接了起来。
「姐姐来见见我吧,最后一次。」
「不可能。」
「姐姐,哥哥的病没有好哦,你不来见我,我有办法让他今晚就崩溃,然后明天你们就不能结婚了。」商泽明是笑着说的,却没有丝毫笑意。
「你在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只是我也有不择手段想要得到的人啊,凭什么只许哥哥动歪脑筋呢?太不公平了。」商泽明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透着少年人的清冽,十分好听。
我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他又在劝我,「而且我其实只是想让姐姐来救救我,让我知道,我在姐姐心里有过那么一点点痕迹。」
等我开车到他住的公寓楼下,急匆匆上楼,发现他家门也是开着的,走进去就看到这人穿着白 T 黑裤坐在浴缸里,全身被浸湿,看起来诱惑不已,如果忽略浴缸里的大片血迹的话。
我拉着他的衣领把他薅出来,扇了他一个巴掌,「你也该去看看精神科!」
商泽明靠在我的肩膀上笑,「可能是家族遗传吧,但我也不想死,还好姐姐来了,外面有纱布和止血药,姐姐帮我包扎一下吧。」
我给他上了药便开始缠绷带,边缠边问,「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有意义吗?」
商泽明抬头,撩开了我的发丝,「我知道得不到姐姐啊,但是让哥哥求仁得仁实在是太讨厌了,所以要给他添堵啊。」
我皱眉给他的绷带系了一个死结,还没开口问他什么意思,就听见了踹门的响声。
「哥哥来了。」商泽明眼睛弯了起来。
我眯着眼睛瞥了他一眼,就去开门,看到商哲许满脸寒霜地站在外面,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一眼,毫无感情地冰冷地走了进去。
危险,冷漠。
我意识到商泽明可能真的会被此刻的商哲许打死,连忙拦腰抱住他,「回家,回家好不好?」
商哲许低头对着我笑了起来,特别恶劣,「当然会回家的,乖,等一等。」
「不等,现在就回。」我没肯松手,商哲许脸色瞬间变差,好像会掉下冰碴子,对面的商泽明只是挑衅地倚在沙发里笑得极其恶劣。
商哲许伸手捏住我的手腕想要将我拉开,力道很大,又似乎在克制什么。
但我也没有丝毫退让。
僵持着,他妥协了,转过身一把拉起我的手就朝外走,速度很快,拉得我小跑才能跟上。
回到家,他没开灯,一把将我按在门上就吻,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他苍白的皮肤、微红的眼睛,他整个人看起来诡异病态,好像中世纪欧洲的吸血鬼,待在古堡中,从不见天日。
他说的话,更是叫我头皮发麻,脊背也发麻,「把你关起来好不好?」
我搂住他的腰,「明天还要结婚。」
商哲许听到我的话,就靠在我耳边低低的笑了起来,悦耳又招人,「你真的想跟我结婚吗?」
「想。我们好好谈谈。」
他大约被我那个想字安抚了情绪,周身诡异的气质都降了一些,但还蛰伏着,似乎我有一点不如他意就会爆发。
我看出他的退让,拉着他的手坐到了沙发上,「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特别喜欢。」
商哲许怔愣了一下,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又恢复成了从前那样,矜贵自持,冷淡温和。
「你为什么那么不安,告诉我,好不好?」我靠在他唇边,温柔地啄了啄。
商哲许狭长的眼皮垂落,完全阖上,「我以为,你在可怜我,你在念念不忘,一开始我觉得怎么样都可以,但是,还是会越来越不满足。」
我听了心尖一颤,然后席卷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疼,你没有给足你爱的人安全感,你就是错的。
我开始后悔当初只是把伞塞进他手里,什么话都没有说。
将他按在沙发上,我细细地亲吻他的颈侧,「明天还要结婚,让我来吧。」
「我是爱你,不是可怜你。」
「我选择你,就只能是你,只会是你。」
每一个字落下,商哲许扣在我腰上的手力道都会变重。
他不会甜言蜜语,但他也知道句句有回应。
婚礼举行得并不顺利。
当神父问有没有人要反对的时候,被所有人质疑怎么不在的商泽明突然推门进来。
商哲许刚刚还挂着浅笑的脸,立刻冷了下来,眸光漆黑浓稠,似乎在发作的边缘。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轻轻地捏,试图安抚他。
他情绪稳定,我这才转而看向站在所有人目光里的商泽明。
惨白而脆弱,病态又叫人心疼。
或许商家的人都有点疯,但我已经有要好好照顾的人了呀。
起初在一起是一时起意,是挂念那份相似的长相,可我对他从来没有别的心思,真的动过好好在一起的念头。
毕竟替身什么的,既不尊重商泽明,也不尊重商哲许。
可惜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也许我和商哲许也未必合适,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心动,就值得用一辈子磨合。其他人,总要图一份合适。
猜到商泽明要发作,我捏住耳垂,紧紧地盯着他,带着几不可见的乞求。
我不想商哲许和我的婚礼留下不好的回忆。
从前和商泽明在一起的时候,他很爱捏我的耳垂,我们玩笑着约定好,如果他惹我生气,如果分开,就捏捏耳垂,代表原谅,代表把一切都释怀。
商泽明盯着我,或者说盯着我捏着耳垂的手,眸光明明灭灭,最后惨白着脸色勾起一个不算是笑容的笑,当着所有人的面道歉,「对不起啊,哥哥,嫂……子,睡过了。」
他说嫂子的时候,顿了顿,平白叫人心疼,却也仅此而已。
婚礼继续,刚刚那出不算闹剧的闹剧终究被忽视。
在神父面前起誓,是我对商哲许的全部真心。
不论贫穷还是富贵,疾病还是健康,我都会爱他,直到死亡。
或者还有我将违背我的本能,忤逆我的天性,永远爱他。
商哲许弯腰吻我的时候,我把很多年前的那句心里话说了出来,「我陪你去美国好吗?我当初就想陪你。」
第一次见到他,接过他的伞离开的时候,我就一步三回头,如今记忆翻新,才猛地想起,当初心心念念的就是,要是能和这个人永远待在一起就好了。
可惜我只记得给了他蛋糕,却没有告诉他我愿意陪他去美国,自尊心作怪,让我和他之间错过太多,错过太久,甚至掺杂了太多别的东西。
如今,我要去,把一切都弥补回来。
海神和天神,一个离开大海,一个离开天空,就是为了相爱。
「好。」商哲许的声音偏冷,但还是能听出温柔得好像能滴出水似的。
病没有完全好也没有关系,可以慢慢治,一辈子很长,我选择了他,便想一直陪他走下去。
【商哲许番外】
商哲许天生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偏执,破坏,情绪不正常,一直在吃药稳定情绪。但他又是一个很会克制自己的人,理智得像一台机器,冷漠无情,矛盾到极点,吸引人得要命。
不过商家家大业大,总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就有了商泽明,一个 plan B。商哲许知道这一点,所以对自己的弟弟素来分外包容,虽然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真的说不上太好。
直到韩家那个很出名的小姑娘开始追他,他的情绪才产生了一些波动。从漠视到拒绝,再到心动,他自己都感叹自己沦陷得太快。
可是他也明白,这么个不安分的姑娘,根本不适合和自己在一起,频繁挑动起他的情绪,他一个控制不住大概就是害人害己了。
「哥哥,今天我被人拦住了,路过一个姐姐陪我一起把人收拾了。她好漂亮啊,我好喜欢呢,她好像就是那个追你的姐姐,你不喜欢让给我吧。」商泽明倚在他的门口,有些挑衅地朝他笑,脸上是明显的淤青。
商泽明不安分,大概也是为了引起父母的注意,总是在外面惹祸,这些他都知道。
「不可以,我喜欢。」商哲许静静地看着他,认真地拒绝了他。
商泽明嗤笑一声,「可是哥哥有病啊,哥哥要是有事了,作为弟弟的我,不是得接管哥哥的一切吗?」
商哲许的手指下意识地在课桌上敲了敲,转过了身,并没有回复他这个问题。第一次,他渴望自己是个正常人。
而一切都是那么巧,美国那边卡特医生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他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变好,哪怕去做实验品,他恳求着父亲。
父亲自然知道,自己家这个没什么情绪的儿子,终于有了一些正常人的样子,心里是酸的,「去吧,回来……回来爸爸帮你和老韩说。」
商哲许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那个下雨的傍晚,他看着面前的韩理悦什么承诺也没有说。
可是女孩说,她要找下一个。
他清晰地感受到脑海里飞速崩坏的情绪,差点就要克制不住的时候,韩理悦将雨伞塞进了他手里,瞬间将他安抚。
神奇到不可思议。
好吧,你开心就好,等我回来,你只能是我的,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商哲许当时看着韩理悦走在雨幕里的背影,决定给她几年或者一辈子的自由。
他一直都知道商泽明不安分,但没想到自己再回来的时候,商泽明竟然是带着她来接自己的。
站在车窗外看着他们拥吻的时候,他脑海里死死绷着的那根弦差点断了。好在他忍住了,坐进去韩理悦就甜甜地叫他「哥哥」,眼神放肆得要命。
很想身体力行地告诉她,不能这么看他。
可惜还得等等。
只是他没想到,商泽明故意把她带进房间里去,他正准备休息,就听见了那个人的声音。
商哲许像是自虐般地站在走廊上听着里头的动静。
商泽明不愧是他弟弟,还真是知道怎么样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挑战他的忍耐力。
心像被钝刀划开,磨人的疼,嘶嘶的冷风灌进去,让人不知道是不是身处无间。
不过他的好弟弟比他想象得还要猖狂,他打电话给他,「哥哥,姐姐今天要从英国回来,我走不开,你去帮我接一下好不好?」
「嗯。」商哲许没有丝毫犹豫地应声答应,饮鸩止渴,他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不过弟弟猖狂的确是有猖狂的资本,韩理悦走出来看到他的时候,肉眼可见地不悦了,比他想象的还无情。
直到那个吻,他终于破防,告诉她,自己有多疼,可惜走掉的这个人是一点也不会在意的。
她只会在第二天为了他的弟弟,急匆匆,气喘吁吁,扶着他的门框,关心他的弟弟是不是来被他打了。
他忍不住自嘲,偏偏又要忍住嫉妒。
直到他们分手,商哲许不否认,自己是开心的,甚至是恶劣的,他接回了这个喝得烂醉的弟弟,第二天早上就走进了他的房间。
商哲许抬眼看了一眼裹着浴巾就出来的弟弟,没什么情绪地建议,「去德国吧。」
「哥哥这么迫不及待地就要赶我走吗?」商泽明一面擦头,一面笑,不过多情的桃花眼里没有一点笑意。
商哲许合上书,「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是去德国子公司做点成绩出来,对你自己也是有好处的,不然,你拿什么跟我抢?」
可惜送走商泽明也不全是让他高兴的事,韩伯父生日的时候,韩理悦看到商泽明没来,就和他打听了,这么关心他弟弟?
那么他算什么呢?
忍不住问问她自己该怎么办,这人却是很会叫他疼。
还好有父亲,也有韩伯母的帮忙,韩理悦还是羊入虎口了,竟然还敢对着自己发呆,露出那样的神情。
他说什么来着,他说没关系,是没关系,再有下次,就不要怪他忍不住了对吧?
可惜相处的时间是那样短,短到他有些舍不得,只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哪怕让她可怜他也行。
商哲许故意将诊断书露给韩理悦看,这人果然对他的情绪分外照顾,温柔得让他有些沉溺,可惜一想到她是同情心作祟,又觉得这分明是温柔刀,刀刀要他性命。
韩理悦问商哲许要不要和她试试。
商哲许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憋住了那句怕把她吓到的话,「在一起,不试试。」在一起了,就是一辈子,怎么可能还会把她放跑?
可怜他也罢,对他弟弟念念不忘也罢,他能等。
直到那天回家在抽屉里看到了商泽明的护照,商哲许是什么人,一下子就想到他的好弟弟想干什么,正准备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商泽明自己倒是打过来了,「哥哥,我护照放在你抽屉里了,明天我让姐姐给我送到德国,你看怎么样?」
商哲许捏着护照的手指骨节渐渐泛白,最终他把护照扔进了抽屉里,只是安排了人去教育了一下那个不安分的小子。
他希望韩理悦别去,或者哪怕告诉他一下也好。
可惜她没有。
商哲许送走她的时候,什么想法都想过了,连回来第一天隔着墙听着声、脑海里不停翻滚的画面也想过了,怎么能不嫉恨?怎么能甘心?
可他唯独没想到韩理悦会那么快就回来。
无边的喜悦瞬间淹没了他,他突然明白,就是这么一个人,能叫他一瞬上天堂,一念入地狱。
没隔几天,商泽明就打了电话过来。
「哥哥的实验室方便我进吗?」
商哲许摘了眼镜,眯了眯眼,「仪器多,不方便打架。」
「那哥哥回家吧,家里格斗室方便得很。」
「嗯。」
商哲许回到家就看见商泽明坐在格斗室靠墙的椅子上,慢慢地缠着手带,看到他之后笑得极为讽刺,「哥哥下手真快。」
商哲许打开柜子,拎出衣服,就掩在衣柜门后换,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商泽明心里的讽刺和不甘被放大到了极致,在商哲许从柜门后出来达到巅峰,他看见他哥慢慢地拎着衣服的衣领,那上面暧昧的红痕刺得他眼睛疼,心也疼。
商哲许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垂下眸子也开始缠起手带,刚刚结束那一刻,商泽明的拳头就狠狠打了过来,商哲许唇角瞬间青紫,他轻轻擦了擦唇角的血迹,「那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
商泽明嗤笑一声,「商哲许,你他妈真的是混蛋,你把我姐姐抢走了,你还理直气壮,你他妈刚刚衣服都不好好穿,跟我秀什么?我和姐姐没有过还是怎么?我能让姐姐去意大利找我,今天就能让她不回家,你信吗?」
商哲许终于眯起了狭长的眸子,反手一拳朝商泽明肚子袭去,商泽明偏身躲开,二人终于扭打起来,拳拳到肉,皆是浑身上下带满了伤。
商哲许勉强地站着看着躺在地上的商泽明,慢慢蹲下身子,表情是难得一见的森冷,「不要招惹她。」
商泽明看他这副样子,笑得有些猖狂,微微避开,二人再次打了起来,直至都浑身是汗,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商哲许心里没有因为这一架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更为烦躁,商泽明说的话,一点点刺进他心里,扎在里头,拔不出来。
商泽明喘着气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去,拆了手上的手带扔在地上,留给商哲许一道背影,「哥哥回家吧,你猜猜今天姐姐会不会回来?」
商哲许没动,静静盯着那道背影消失在门口,他也想知道。
但是他还是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她接起来的时候,心总算落到了实处,静静地等着,等着她回来。
情绪好像坐过山车一样,直到韩理悦说要结婚,达到顶峰;又在看到她口袋里的戒指时降到低谷。
不过一切还都是顺利地进行了下去,商哲许忽略掉心里的那一点不安,整个人都显得春风得意,直到结婚前夜商泽明打来电话,「哥哥要不要来我家?姐姐也在呢。」
不能不信,不敢不信,飙车一路过去,就看见商泽明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套这个浴袍,韩理悦浑身湿透,拉着他的手腕。
做了什么?
被自己拼命克制的情绪,被化学物质拼命掩盖的情绪一瞬间喷发,他第一次有了要杀人的欲望,韩理悦还拦着他,就这么心疼他弟弟?
可是更可悲的是,商哲许发现自己到了这个份上都不忍心让她疼。
带她回家,吓唬她,要把她关起来,其实也不仅仅是吓她,这真的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想了一万次,却一次也不敢冲动,怕她害怕他、讨厌他,如果韩理悦用那种眼神看他,他应该会疯吧,比杀了他还难受呢。
可是这人却温柔地跟商哲许说,明天还要结婚,她温柔地耐心地充满爱意地抚平他的一切情绪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真是好运极了。
好运到,在神父面前宣誓完,韩理悦还告诉他,那个时候,她想和他一起去美国。
【商泽明番外】
哥哥很优秀,很聪明,商泽明从小心里就有些崇拜哥哥。
但是他也嫉妒哥哥,他也很聪明,所以他可以看出来父母有多么偏心,他知道自己只是哥哥的替代品,只是以防万一的 plan B,是在哥哥面前永远会被抛弃被放弃的那一个。
商泽明开始变得叛逆,花心、打架、惹是生非,可惜父母还是在为哥哥的病忙碌着,一切都显得那么没有意思。
直到有一个叫韩理悦的姐姐出现在哥哥身边,他看出来哥哥的情绪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商泽明开始对这个姐姐好奇,越好奇越发现姐姐和他很像,又有一些不一样,有些方面和哥哥又很像。
他对姐姐的兴趣直到那天被三中那帮孙子拦住,而姐姐路过帮了他一手达到顶峰。
商泽明忍不住试探哥哥,果然哥哥也喜欢姐姐。
那好吧,就算了。
反正自己也没可能在哥哥手上抢到什么东西,还不如认命呢。
哥哥出国治病了很久,商泽明也被送去英国学习,回来之后竟然被姐姐盯上了,莫名地开心。
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开心,如果忽略姐姐有时候会看着他失神一下,如果忽略姐姐有时候太忙,如果忽略其实他和姐姐的性格并不是很合适的话。
直到哥哥回来,一切不安就达到了顶峰。
他疯狂地试探,哪怕姐姐能有一点情绪波动也好啊,他要的根本不是姐姐一次一次的退让、一次一次的包容,他要的是姐姐能跟他生气,能跟他撒娇。
所以说性格不合呢。
姐姐给的包容是姐姐以为的认真和喜欢,所以把姐姐搞丢了。
其实他有些明白了,自己不是替代品,但是不这么说的话,怎么得到姐姐的垂怜呢?
姐姐走了就不会回头,他再怎么歇斯底里也没有半点用处。
商泽明不是不懂这些,所以在哥哥建议他离开的时候,他寻思着还是出国放松放松,离开也会好一点吧。
可惜等他知道姐姐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发疯了,他砸了整个客厅的东西,他心里被嫉妒和不甘淹没。
为什么永远都是商哲许?
凭什么?
明明是他先和姐姐在一起的。
不择手段不是只有他商哲许一个人会的。
商泽明把自己的护照送了过去,他就是要陷害商哲许,他要让姐姐知道这个人有多么独断专权,如果顺带可怜可怜他,那就更好了。
瞌睡了还有人送枕头,商哲许还找人打他?
呵呵,明显的地方他是一个都没让开。
姐姐果然千里迢迢跑来给他送护照了。
心里像泡了蜜似的,所以感情这种事,有时候也是需要算计的嘛,他应该早点和商哲许学习学习的,才不至于被他撬了墙角。
谁知道姐姐却说了那些话,一刀一刀,生怕他不够疼地割他的心。
嫉妒和怒意无处发泄,就这么算了也太窝囊了。
商泽明回国,先找商哲许算算那天晚上的账,再刺激刺激他。
然后揉着肩膀轻轻抽着冷气上了他那辆黑色的大牛,低头吻了吻方向盘,像是在吻情人,「宝贝,等我把你妈拐回来,你也算死得其所了。」说完就飞速地开出门去。
虽然这条街道一点儿也不繁华,但不影响这辆大牛的「尸体」引来的围观群众人数。
商泽明垂着肩膀,额头上的血迹不停地流,粘在长长的睫毛上,再落进眸子里,眼前一片血红,打电话给他亲爱的姐姐。
可惜,费尽心思还受了伤,也没得到姐姐的垂怜。
商泽明觉得自己肯定是不能好好认命地看着姐姐和商哲许在一起的,他没办法忍受姐姐的幸福和他无关,但又知道自己毫无办法。
最后摆了商哲许一道,恶心他也行,哪能什么好事都给他占了。
况且,他真的很想把戒指给姐姐,把这枚迟来的、本该送给姐姐的戒指给她。
所以最后,他只能看着姐姐死死搂住商哲许的腰离开。
明明护着的是他,但是他却比被打了还难受。
商泽明终于没忍住,捂着脸哭了出来,哭得悄无声息,不像任何一次,撒娇的、假装的、讨可怜的。
他明白,有些事,一步错,步步错。
商泽明甚至以为他们结婚这天,他会宿醉醒不来,可天还没亮,他就完全失去睡意。
一边对着镜子整理着装,一边想着,姐姐本来就是他的,为什么要让?
得不到就抢,抢不到就让商哲许也得不到,不好吗?
这么想着,商泽明就忍不住勾起了唇,心情有些诡秘的惬意。
可最后到了现场,那个人捏着耳垂,乞求地看着自己的时候,他才知道,昨晚只是心痛,现在才是心死。
他们之间原来也是有过回忆、有过可能的,但都被生生错过了。
错了,就要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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