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皇后当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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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当自强

古风甜饼 2,扑通扑通的今生限定

「皇后娘娘,皇上将贤王妃纳为妃了,特让婢子来回禀一声。」

说话的新任大宫女拿捏不准我的脾气,生怕我听了不愿意,迁怒于她,以额触地,大气不敢出。

其实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1

嫁给萧启光为后七载,发现他这人酷爱嫂子文学,贤王妃是他收集的第七个小嫂子。

按照这么个收集频率,不禁让人怀疑,萧启光他是不是想召唤点儿什么。

听大宫女这话时,我正卸妆,镜里窥见大宫女偷瞄我的眼神变了,透着鄙夷,认为我不吭气,认为我软弱可欺。

我可以不在乎萧启光找小嫂子,但是我不能让人把我看扁,这样以后我在后宫打麻将还怎么理直气壮地作弊。

我果断把烈焰红唇原样化了回去,九尾凤钗插了回去,扶着秀儿的手原地起立,道:「走,会会这对狗男女。」

我走得太急,正红凤袍拖尾迎风扫了大宫女一脸,我打头,带足了壮威的太监宫女,气势汹汹出了门,左拐直去,秀儿道:「娘娘,右右右。」

我说:「me、me、me?」

me 怎么了 me。

我说:「你学了几句西洋语就不会说大魏话了?」

秀儿道:「不不不不……no!」

秀儿的口吃病自从跟那遣洋使马可菠萝学了西洋语,越发的严重了,她看我一眼选择闭嘴,抓着我胳膊往右一薅,用实际行动通知我,我走错道了。

哦。

小小波折一下,我就去晚了一会儿,到了正阳殿已是华灯初上,殿内外宛若白昼,正门上方还挂了个独一无二的大红灯笼。

这是萧启光搜集小嫂子顺带产生的新爱好,每当他临幸一位嫂子,就要在门口挂这样一盏灯笼,灯上明晃晃的「囍」字属实扎人眼。

正阳殿正对我的坤宁宫,我知道他此举目的主要是为了扎我的眼,却不知道他此举的原因是为什么。

他是不是想叫我从坤宁宫搬出去,给新人腾地儿,才故意这么恶心我。

男人心海底针,伴君如伴虎,倒霉就倒霉在我的男人他是一国之君,等同于我天天跟个高深莫测的猛虎在相处,换谁谁能不怵。

内里宣淫声一迭高过一迭,我有点心疼贤王妃那一把好嗓子。

我在阶前却步,萧启光干那事时最不喜人打扰。

但我来都来了。

威风架子摆出去,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不上不行。

我深吸一口气,提步上阶,推门而入一刹那,身后刮来一股杀气。

贤王提着剑来势比我还凶,奈何人太文弱,给我拿住腕子半晌挣不脱,他脸涨得通红,显然将我看做了为虎作娼的娼妇,跟萧启光是一伙儿的,专为拆散他恩爱夫妻。

他挣扎,他怒吼:「你让开!」

我还没说话,秀儿惊呼一声看着阶下,太子我的儿,不知为何出现在那里,懵懂抬头瞅了瞅紧闭的殿门,再看了看我和贤王相握的手。

我一时不知该去捂这五岁小儿的耳朵还是眼,他已道:「母后,你们在玩什么,我也要玩!」

我一璧使眼色让人把太子弄走,一璧回头劝贤王:「他七伯伯,你冷静,不看大人面子看太子面罢,你想你细想,你今日若杀了他爹,他妈非但不管不顾,还在一旁拍手叫好,孩子将来心理阴影得多大。」

我再道:「诚然,萧启光那死变态给你戴了顶天大的绿帽子,此仇不报非君子,但你不一定要这么简单粗暴的报,你可以迂回的报。」

我还道:「比如说,他睡了你媳妇,你也可以睡他的媳妇啊!」

不知道我哪句话触动了贤王,他面色略见缓和,可能也是听闻异动的侍卫们赶来护驾了。

总而言之,他把剑放下了,并问我:「他哪个媳妇?」

他赤裸裸目光着眼于我身上,梭巡一圈儿。

我极美,且自知。

所以我微微一笑,先是环视四周,下令众人都散了,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能内部消化就不要惊动多余外人。

毕竟帝后本为一体,帝不要脸,后还要。

我道贤王:「你若不嫌弃,且到我坤宁宫里坐一坐,如何?」

临走之前,我望了望那自始至终紧闭的殿门,里头的声响停了,外头喧嚣到了这个份上,萧启光都没有出来看上一眼。

我本来是为找面子,阴差阳错却为他奸淫小嫂子保驾护了航,皇后当到我这个份上,我真是仁至义尽。

娘了个爹。

2

坤宁宫里,我同贤王把酒看灯花,无语问长夜,他一杯接一杯,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他道:「皇后娘娘,我苦啊。」

我望着他,能不苦吗,你喝的是黄连泡的药酒,我上回为夺宠学跳舞崴了脚用剩下的。

但我没有明说,我知道贤王的苦不在嘴上,而是在心里,喝什么无所谓。

他后来喝大了,摸摸搜搜抓住了我的手,道:「其实我知道,要不是因为我舅舅,知意未必肯嫁我这个窝囊废。」

知意是贤王妃的小字。

我只好道:「别这么想,你也有你的长处。」

他目光炯炯,静等我下文。

我道:「你头发比萧启光长。」

他讪笑,又灌一杯黄连酒,再次捉住了我的手。

他将我手翻来覆去地看,眯着眼睛道:大皇兄他们……皇后娘娘也是这般宽慰他们的吗?」

我心道:「他们没有你傻的纯粹。」

我道:「他们不如你果敢无畏,七贤王对贤王妃用情之深,感人肺腑。」

「可是过了明日,知意就是良妃了,」他款款看我,温声,「你的手比知意的暖和。」

我但笑,手指轻移,戳在他额头,说死鬼。

他一戳即倒,面带微笑就此睡了过去,尚抱着我手不放。

我废了好大劲才将手抽回来,心想什么玩意儿,磋磨半宿光知道玩手,我手都麻了,有色心没色胆,酒量还差,浪费我时间。

我理理衣衫离座,准备喊人进来把贤王架回府,秀儿慌里慌张进来道:「皇皇皇……」

我道:「黄的不好过审,没进行到那一步。」

「皇上驾、驾到!」秀儿一蹦三尺高,拖着贤王就要往床底窝藏,我扭头回顾室内,杯盘狼藉,贤王酒酣生热,喝到一半把大氅外袍配饰脱的到处都是,而我两颊绯红,衣衫不整,这也太像奸情现场了。

「让让。」我三两步上前,挥开秀儿,抬腿一脚,贤王闷哼一声,咕噜噜进了床底,彻底没了声息。

秀儿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以后鼓起了掌。

与此同时,萧启光已经到了殿门口。

我勉强肃整了衣衫,出门接驾。

我自认面容沉静,稳如老狗,萧启光见面第一句,他问我:「你屋里藏人了?」

我:「……」

他负着手站在殿门柱旁灯下,玄色常服上银线云纹流光熠熠,衬得他面庞皎洁,眉眼凌厉,不待我答话,他已越过我进了殿内,踱到暖阁,往他从前用惯了的榻上一靠,才觑眼看我:「皇后跟别人话不是挺多的么?怎么见了朕反倒成了哑巴?」

我低头,站在榻边,道:「是,我屋里藏人了。」

他眉峰骤然蹙起,凝视我良久,道:「这样的玩笑不要再开。」

我道:「哦。」

我道:「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他又凝视我良久,道:「你不问朕?」

「问什么?」

「问问朕,为什么要召贤王妃进宫,问问朕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问问贤王妃床上功夫好不好,问问朕做一切又将你置于何地,你问朕!」

我惊讶看着他,道:「您……可真是个擅于自我批评的好皇帝。」

他瞪着我,又是委屈,又是恼火。

我搞不懂,萧启光每纳一个小嫂子,都要来我这里炫耀一番,试图挑起我的怒意,到底是个什么心理。

人又不是给我纳的。

我叹气,道:「回去吧,皇上,别让良妃久等,告诉她不用紧张,头天叫嫂子隔日喊姐妹这事儿,我一回两回熟,赶明儿搓麻我叫着她。」

「皇后心胸宽广,令朕敬佩。」萧启光冷笑,「这世上是没有皇后在乎的人了吗?」

我抬头,听他道:「朕又不止太子一个儿子,淑妃生的皇子机灵活泼,很快就要满三岁了,要么朕把太子废了,给淑妃儿子的生日宴助助兴?」

敢情这才是他今夜来此的真正目的,我心头的火「腾」地起来了,道:「萧启光,做人不要太无耻。」

他无耻地笑了:「就这么办吧。」

他得意看我,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还有,皇后你当了七年,朕早就腻了,你该让贤了。」

他扬长而去,我怒火中烧,我儿是我最后的底线。

内殿,秀儿正指挥宫人,打算将贤王偷偷转移,我道:「放下,放床上。」

光准皇上放火不许皇后点灯的日子过去了,他若无情我便休,从今往后我和萧启光各玩各的,谁也别耽误谁。

我道:「传出去,说皇后绣床上功夫了得,夜御七夫。」

我俯身,豪情去解贤王的腰封。

次日清晨,贤王缩在床内里揪着被角眼泪汪汪,不明白自己只是偷了个情,为何醒来全身疼,腰上还多了个大脚印子。

我道:「他七伯伯……」

他羞愤欲死:「你还我清白!」

「生米煮成熟饭了,怎么还?」我拎着他腰带给他递过去,「要不你再睡回来?」

我坐在床畔,将他里衣一件件递他,好言劝了他半天,答应一定对他负责,他情绪才稳定了些。

等他从床上下来,我道:「既然大家都这么熟了,你帮我办件事吧。」

他抱着剩下的外衣落荒而逃。

贤王走后我躺回床上,甩着他腰带打圈儿,有点遗憾,还有点高兴。

遗憾的是我堕落了,从此再也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谴责萧启光了。

高兴的是我堕落了,堕落意味着去他的礼教束缚,我跟萧启光这下真的是两不相干,一丝夫妻情分也无了。

应该说早在萧启光霸占大皇嫂,变态伊始,他离我就相去甚远了。

秀儿进来服侍我洗漱,道:「翻脸。」

我道:「不怕,我和萧启光早晚得翻脸。」

淑妃怂恿之下,废黜太子和废后这回事,萧启光惦记了不是一日两日,我既无娘家靠山,也无前朝背景,我儿能倚仗的人只有我,而我能倚仗的只有我自己。

萧启光犯了众怒,从大皇兄安王到七贤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一个一个拉拢——安王外祖是丞相,靖王在朝中党羽众多,我对贤王格外好,是因为他娘舅手里有兵权。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太子早早来请安,伏在我膝头撒娇,道今日夫子身体不适,他不必去学宫,想同哥哥弟弟们出去玩闹一会儿。

我说行。

他兴奋,一个猛子往外冲,我道:「等等。」

他有些不耐烦,奶声奶气:「知道,别吃他们给的东西,别去水边,玩归玩,别跟他们动真感情。」

「真是我的好儿子,」我满意,「去吧。

「母后,」我儿纯澈目光看着我,「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我道:「为了你将来可以为所欲为。」

他听不懂。

我但愿他永远不懂。

可我知道那不可能,他总有一日会懂。

3

举事之日选在十五日后,萧启光的千秋节。

这半月之中,皇后的风流轶事传遍宫墙内外,众人继今上爱好嫂子文学,茶余饭后又添一话题,关于皇后夜御七夫。

众妃嫔来请安时,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同情,仿佛在提前练习如何目送我进冷宫。

众人都以为出了这般丑闻,萧启光该更不待见我才是,偏巧这日萧启光来了,众目睽睽,他不顾小嫂子们眼神齐飞,旁若无人走到高座,单扶起下拜的我,唯恐我在后宫树敌不够多,打麻将老赢。

他深情款款,目光温柔似我和他当初大婚初夜,一张龙凤大喜床,我站着,他坐着。

他就是用这般眼神看我,我说我知道你怕疼,我轻点儿。

他笑:「谢谢娘子。」

可他的惨叫还是传出了房门。

第二天好几个御医围着他,一个道:「老夫行医这么多年,没听说过新婚之夜一对新人正事不干,拔罐愣拔了一宿的。」

一个道:「加一。」

还有一个道:「我也没看见拔罐能倒了火,水泡燎这么大的。」

还是先前那个,道:「加一。」

我在旁惭愧得无以复加,小声辩解说我真不是故意的,不知为何我那段时间爱上了钻研拔罐,苦于没人练手,萧启光为哄我高兴,说要不我上?

萧启光伏在喜被上,满背的水泡,御医挑破一个他出一回冷汗,饶是如此他也一声没吭,勒令那几个碎嘴老头子别说话了。

他替我挽回面子,道:「不关王妃的事,是我自己乱动。」

他道:「此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他还安慰害怕哭出来的我,费劲举手替我拭泪,道:「砚如别哭,我的前胸也借给你用。」

我摇头,那不行,前胸我得留着靠。

我当时就决定,这个男人我得爱他一辈子。

没想到萧启光登基的第二年,他就开始了选秀,很多很多漂亮小姑娘进宫,他的胸膛再也不属于我一个,成了别人的依靠。

起初我吃过醋,跟他闹过别扭,他那么大一个皇帝,下了朝龙袍未褪满宫道撵我,跟我一个孕妇上演速度与激情,他激情说砚如你降速你降速,当心孩子。

我对付他有三个绝招——一哭二闹三上吊。

打哭他,看他闹,逼他上吊。

他说砚如,选秀不是我本意,但我干不过太后和大臣,我也是第一次当皇帝。

他说那些姑娘我碰都没碰,我每天晚上挨个宫门劝,劝她们早日从良,回头是岸,我让她们死心,就算得到了我的心,她们也得不到我的身,她们再馋,朕这个身子也得留给皇后拔罐使。

他扒着颈间白绫,脚下的凳子摇摇欲倒,他说砚如,我替你看过了,这上头挺高的,我能下来了吗?

可是等太后去世,国丧都没阻拦他接茬选秀,就在那年我学会了打麻将,新的秀女进宫来见我,我就问她们:「会打麻将吗?」

我学会了冷眼看待萧启光携别人的手路过御花园,路过我。

我记不清他何时开始不再唤我「砚如」,明面私下,他称我为「皇后」。

「皇后」这个称呼成了我和他之间关系的最后证明。

我和他能说的话越来越少。

三年前,第一个小嫂子安王妃被他纳了,封为淑妃,消息传到坤宁宫,我说:「哦。」

十个月后,淑妃诞下一子,消息传到坤宁宫,我说:「哦。」

不然我还能说什么。

而今据我亲手灭了他还有十五天,谣言满天飞时他来爱我了。

这份爱无论真假我都不稀得要了。

他手温暖依旧,而我心如死水。

大冷的天,他非要我陪他去折一枝梅花,就我们两个。

变态的心思我别猜,我恭谨道:「遵旨。」

帝后携手,去御花园看秃头枝子枯树叶。

秀儿以为我俩要和好,往我手里塞手炉的时候,她说:「wow!」

萧启光瞅她一眼,道:「朕改日给她和菠萝指了婚算了。」

我说:「好。」

他说:「捧了暖炉,你还怎么牵我的手?」

我说:「好。」把暖炉丢下。

他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梅花?」

我说:「好。」

他看着我,我道:「好看的。」

他假装没注意我的敷衍,折一枝「和欢」送我,大红的瓣,嫩黄的蕊,有沁香。

他问:「好看吗?」

我说:「你指的是花还是人?」

没等他答,我说:「萧启光,你好看。」

「但我已经不爱你了。」

他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有段时间为我偷偷学过舞,跳给我看。」

我摇头:「那是为了我自己,光有太子一个孩子不保险,我跳舞是为勾引你上床,好再生一个。」

眼下我已经不那么想了,只要萧启光的心不在我这儿,无论有多少孩子我都不会睡得安稳。

只有他死了,我的儿子成了皇帝,我后半生才能高枕无忧。

我要萧启光死。

我还是跳起了那支舞,教我跳舞的师父是从前红极一时的花魁,她说这支舞,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泪。

沉默是因为惊艳,流泪是因为嫉妒。

在我屡屡自己把自己绊倒,差点把脚崴断之后,过气花魁面无表情,她道:「算了。」

她神秘兮兮:「我这有烈性春药,娘娘你要不要?」

我也说:「算了。」

这支舞最后一个收势是勾住男人的脖颈,我勾住萧启光,贴脸问他:「好看吗。」

他忍俊不禁,道:「太难看了,你还是坚持拔罐罢。」

他解下狐裘往地上一铺,揽住我腰,和我滚在雪里花丛,手一寸寸探入我裙底。

我冷笑仰头,眼中映着蔚蓝天空,映着淡薄白云,映着参天枯枝……映着万物,就是没有他。

「看着朕。」他捏住我下颌,薄唇覆上来,迫我眼里只能有他。

头顶梅树枝子乱晃,落了我和他满身,他手贴在我小腹,道:「再要一个女儿?」

我道:「别再多糟践一个孩子了。」

宁可托生农家舍,也别托生帝王家。

我一口咬在萧启光肩膀上时,他突然低声道:「你和他们,你们赢不了的。」

我心下沉了沉,面上不动声色。

他道:「七王谋乱是我一手促成,他们不反,我还要想别的由头杀了他们收回封地,使大权一统,怪累的。」

「用收集嫂子的方式?」我问。

「这是最快的法子,哪个男人能容忍夺妻之仇?」

「当了昏君,就不要为自己的荒淫无度找借口。」我狠狠下嘴,血腥充斥了我口舌,他痛地蹙了眉,「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掺和其中,砚如,你就这般恨我?」

我心道,你都要废了我,废了我儿子,我不恨你,难道我还要谢你不成。

他道:「朕知你不至于委身贤王那种下作之人,朕愿与你重修旧好,给你一个回头的机会。」

我信了才怪,他就是心里没底,才想从我这里套话。

我推开他起身穿衣,装傻充愣,道:「臣妾委实不知皇上在说什么。」

他在我身后道:「砚如,你可曾后悔,当年嫁的人不是萧若渝。」

我紧了紧领口,走得头也不回。

萧若渝,这个名字我淡忘许久了。

往事何必再提。

当夜,正阳殿传来皇上病倒的消息。

秀儿来找我,我正给太子讲睡前故事——《九子夺嫡》,太子听的十分忘我。

秀儿道:「皇皇皇……」

我捂住太子耳朵,小声道:「瞎说,这是儿童健康版,带颜色的那本在我枕头底下压着呢。」

秀儿能动手绝不叨叨,又开始薅我,将我一气拖到正阳殿。

我看了看进出的药侍,才明白过来,我名义上的男人他病了。

到底还是皇后,是该来看一眼。

我入内,看到个熟人,当年给萧启光挑水泡,后来随军出行去了塞外的李御医。

故人相见,分外脸红——我分外脸红。

李御医乐乐呵呵:「多年不见,皇后娘娘的拔罐手法可有长进?」

我满地找缝儿未果,一个猛子就近扎进床上躺着的萧启光怀里,埋头道:「皇上您怎么了,您千万不要有事,臣妾和太子可还指望着您呢!您就是臣妾的天,您是臣妾的地,您是臣妾的天和地,臣妾不能没有你,吼呀呀阿啦啦咿呀咿呀哟巴扎嘿……」

萧启光拍拍我手臂,道:「别装了,李御医早走了。」

我抬头,果然床边空空如也。

我问:「什么时候?」

萧启光道:「从『您千万不要有事』那一句。」

我:「你早不说?」

他:「看皇后唱的开心,怕扰了皇后雅兴。」

我:「……」

一日之内见两次面,两年来前所未有,我和萧启光「恩爱」的过分了。

我坐直身子,拿出皇后该有的款儿,试一试他额头,滚烫,我道:「所以皇上好端端怎地会起了烧?」

李御医忽然去而复返,道:「这也是老臣想知道的问题。」

我再躲已经晚了,索性不要这个脸。

萧启光看看李御医,最后将目光停在我身上,固执道:「我不说。」

李御医道:「皇上不如实说,老臣如何对症下药?」

「就是就是,」我将李御医的注意力往萧启光身上引,「多大的人了,还讳疾忌医,还是个男人不是?」

萧启光眸光一敛,按住被我咬出血的肩头,道:「朕是怎么病的,皇后你心里没数吗?」

他道:「反正朕是无所谓。」

「……」他既这么说,那我就知道了。

我果断将他摁倒,道:「皇上你累了,你别说话了。」

我庄重转身,对李御医:「本宫灵光乍现,想起皇上是得了风寒。」

李御医:「风寒也分很多种。」

我沉稳:「就雪天里作死出去吹冷风那一种。」

李御医越发疑惑:「作死吹冷风?」

我眼一闭,牙一咬:「皇上他和小嫂子雪地野合。」

此言一出,周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李御医眼睛没处放,只好低头龙飞凤舞写药方:「喔,野合该开什么,啊呸,不是,湿寒入体该开什么药……」

他就这么边写边走了。

其他人如法炮制,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我也想跑,手腕被萧启光攫住跑不了,他看着我:「周砚如!」

我冤枉:「你说你无所谓。」

他将我反手按倒在床上,压下来:「还嫌我背的锅不够多?」

我抵住他:「你别过了病气给我。」

我要把萧启光个病人气的面色红润有光泽,他松开我,让我走。

我赶忙走,善解人意回头,道:「我把良妃给你叫过来?」

这下他不让我走了,他让我滚。

我转身,背对他,将笑容敛去。

4

滚出一里地,才发现自己走得急,将斗篷忘在正阳殿了,只个宫人未带,我也懒怠回去取,抱着臂膀快走几步,一激动就不认道的毛病又犯了,离坤宁宫愈来愈远。

我紧盼着有个人来薅我,徒然身上一暖,一件斗篷劈头盖住我,我惊吓抬头,迎上一张英气的脸。

我早该想到,年关将至,随行的李御医回来了,塞外挂帅的八王爷萧若渝也该回来了。

我故作惊喜,道:「八哥!」

「还鹦鹉呢,」萧若渝来敲我的头,发现我发髻高绾满头金翠,他无处下手,改为摸自己的头,道,「仍叫若渝吧。」

我说好,与他并行一段路。

「怎的走到外围来了,又迷路了吧。」他笑,「你真是一点没变。」

「你却变了,」我道,「变得更英雄豪杰了。」

「你取笑我。」他嘴上谦虚,脸上志满意得,「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道不好:「萧启光他搜集小嫂子,他要废太子,还要废后。」

他:「我听说了。」

「还好你没娶妻。」

「……」

我:「就没听见点关于我的传说?」

我在他面前向来直白,他习惯了,道:「听说了,我不信,你只爱九弟。」

我驻足:「你为何至今没娶妻?这么多年在塞外,有没有姑娘喜欢你?」

「有过一个,」他道,「她花儿一样漂亮,跟我如胶似漆,后来我把她杀了,因为她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所以漂亮女人不可信,你提防着点儿。」我看着他眼睛,「那姑娘有我漂亮吗?」

他怔怔道:「自然不及你,天下女子,哪个都不及你。」

「若渝,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我拉住他手:「我后悔当年嫁的人不是你。」

他于宫墙隐秘角落拥住我的那一刻,我想,当红颜祸水原来如此过瘾。

5

认识萧若渝是个意外。

八年前,七夕当日我表姐抛绣球选亲,叫我去凑热闹,我对这种将终生幸福交给随机的事很是不认同,但我表姐说,她就是个玩儿。

砸到中意的就留下,砸到碍眼的就拿钱送走他,首富的独生女壕无人性。

我表姐虽然表现的稳重,等真正站上高楼,看到下头乌泱泱的人头,她怯场了,两只胳膊发软,绣球死活抛不出去。

我鼓励她:「拿脚踢,没抛过绣球你还没踢过蹴鞠?」

表姐说,你行你上。

我上就我上,看我给她打个样儿。

我临门一脚,底下呜嗷一片,我听了,得意叉腰,扭头看我表姐,想问她我帅不帅,就看到了她手里的绣球。

那我刚才踢出去的是啥?

这时候有人喊,谁这么缺德往下扔蹴鞠,砸着人了!

砸的那个人,我认得他,九皇子萧启光。

他同八皇子萧若渝两人从这条街过,远远只见人群海海,还没弄清这是在干什么,天降蹴鞠,二斤多。

我躲在我表姐身后,看萧启光额头鼓起老大一个红肿的包,多清俊一张脸,被个包毁了。

我后来就常怀疑,萧启光之所以日益变态,是不是因为当年被我砸过脑子。

我表姐卖我卖的不留余地,说是她是她就是她,我的表妹小如如。

她嗓门大,一吼全屋人都回头看我,萧若渝上前薅我,凶神恶煞,道:「你这野丫头,敢当街行刺九皇子,走,跟我刑部说话!」

他手劲奇大,将我一薅一个趔趄,我一句一磕巴:「我说、这位、莽撞、的、殿下,谁、他么、行刺、用、蹴鞠。」

萧若渝受不了这委屈:「九弟你看,这丫头结巴就算了,她还侮辱我的智商!」

萧启光捂着额角,道:「八哥言重了,你的智商哪里还值得侮辱。」

萧若渝分不清好赖话,点头道:「就是!」

萧启光:「……」

他无奈道:「这位姑娘我认识,乃当今周太师家里的小姐,不是刺客,放了她吧。」

我只在大宴上远远见过他们几面,皇子们是众人目光焦点,我认得他俩不奇怪,萧启光能认得我,我非常意外。

我道:「你为何认得我?」

萧启光默了默,道:「周小姐……倾城之姿,想不认得也难。」

萧若渝闻言低头打量我,道:「嘿,果然长得好看。」

「……」我就知道长得太美是一种过错。

我惶恐:「先说好,我祖父虽是太师,但他年事已高,又下野在即,我家一没钱二没势,你们有什么冲我来,可不兴讹老头儿!」

萧启光闻言失笑,笑了脑袋又疼,一时间神情精彩纷呈。

我和萧若渝算是不打不相识,从那以后凡是有宴,他必定来找我说话,必引众人瞩目,朗朗少年,剑眉星目,浑身透着股子朝气。

他说小如如,那旮旯有个孩子,我看他不爽,咱俩去抢他糖。

我说好,但你再叫我小如如,我揍死你。

偶尔萧若渝也带萧启光一起,萧启光明明比萧若渝年纪小,却比萧若渝老成,安静寡言,喜着玄衣。

他往那里一站,风骨卓然,无端使人频相顾,不觉跟着他安宁。

我祖父私下里说萧若渝是一笔狂草,奔放雄阔,长安关不住他,他的作为在边疆;而萧启光是一道瘦金书,锋芒内敛,瘦而不失其肉。

「该给我家阿如择婿了,」祖父问我,「你喜欢狂草还是瘦金?」

我嫁萧启光时,不敢指望他当皇帝,他当了皇帝,我从未想过他会负我。

而今我同萧启光走到这般不死不休的田地,他问我后不后悔没嫁给萧若渝。

6

萧启光一病七日,再有七日就是他的生辰,也是他的死期。

第八日早上,萧启光的病略有起色,上朝时突然吐了血,昏迷不醒。

御医说是中毒。

「毒是我下的。」我在坤宁宫里为我儿穿衣,亲自验看行李,秀儿在门外等候,要带太子出宫暂避,顺带跟菠萝大兄弟学点双语。

我给太子戴一顶小圆帽,道:「母后都是为了你。」

他似懂非懂,问我:「父皇呢?」

「忘了父皇,你母后我属于丧偶式育儿,」我捏捏他脸,道,「滚蛋。」

太子前脚刚走,萧若渝立即从我身后附了上来,抱住我腰,短短几日,人皮不要了,原形毕露。

从前大家都是皇子,身份同样尊贵平等,他永远都是萧启光的好八哥,而萧启光当了皇帝,人就变了,萧若渝多年藏拙装脑残,他就等今天。

如今谁能比得上他重兵在握。

看,人都会是会变的。

我不着痕迹拉开他手,道:「你急什么,等过了这一时,萧启光还没死透。」

我去看看萧启光死透了没。

龙床之上,萧启光死气沉沉,肉眼可见的灰败,妥妥的行将就木。

萧若渝对着他笑的好不开心。

我道:「戏要演到底,对外先不要宣告萧启光中毒,且让他再当几日箭靶子。」

萧若渝道:「那是自然,我去准备。」

他出门,我滞留,仔细端详萧启一阵,送他额前最后一吻,我也想问问他,可后悔娶我。

可我好像没机会了。

第十五日上,萧启光醒了,勉力支撑出席大宴,谁都看得出来他病入膏肓。

我坐他身旁,陪他高座之上俯视众人,过一个生日。

我举杯贺他:「恭祝皇上千秋鼎盛,万寿无疆。」

他面色苍白,已知结局,所以不睬我一眼。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摔杯。

顿时礼乐歌舞停下,刀光剑影如潮水覆了四周,将大殿内外围得水泄不通。

不明所以的部分臣子惊惧不已,以贤王为首的七位王爷逼宫夺权毫不费力。

接着,就是关于萧启光的去留,贤王记着贤王妃的仇,当下要拔刀杀了萧启光。

我道:「七哥稍安勿躁。在座各位都是乱臣贼子,是不是先让萧启光把禅位诏书写了?」

贤王更记着那神奇一夜,目光闪躲不敢看我。

我道:「只是这皇位,传给谁好呢?」

七个王爷面面相觑,眼都开始冒绿光,其他六个又畏于老七手里娘舅给的兵权,一面不敢妄动,一面心有不甘。

场面陷入胶着。

贤王装大尾巴狼,义正言辞道:「这位子名正言顺赢应该传给……」

「传给太子。」一声音突兀插进,众人回头,萧若渝铠甲在身,配刀入殿,声如洪钟,一字一字道:「萧启光暴虐无道,诸位皇兄看在眼中,无须我赘述,今日昏君已除,该当储君继位,我想各位皇兄没有异议吧?」

贤王率先一步,轻蔑道:「八弟,你不安生回塞外,跟着瞎起什么哄?」

「七哥,还把我当傻子呢?」萧若渝刀架他脖子上,「那我这样,你能听进我的话了吗?」

贤王抖了一抖,颈侧立马多了一条血痕。

富贵乡的废柴哪感受过真刀实枪,顿时不敢乱动,道:「你你你……」其他六个面如土色,跟贤王一个死出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萧若渝冷笑,「对不住了,七哥。」

他手一挥,立即有更多将士蜂拥,场内主导权瞬息转到了萧若渝手上。

该我上场了。

我下了高座,给萧若渝行大礼,道:「多谢八王爷匡乱扶正,只是太子尚且年幼,登基以后我这个当母亲的愿替他恳求,恭请八王爷劳神几年,代为摄政。」

这是我同萧若渝商量好的,太子继位,他做摄政王。

他装模作样将我扶起,推脱几句,大方接受。

他问我那七个王爷怎么办,我道不如先将他们圈禁。

我望向嫔妃席,小嫂子们个顶个白白胖胖,萧启光功不可没,我清清嗓子,道:「本宫大发慈悲,放你们各人与自家夫君团聚,想离开的要抓紧,毕竟我记仇,留下赖着不走的,我必定不让她好过。」

小嫂子们你看我我看你,贤王妃首先发话了,道:「我不走,是打麻将不快乐了,还是跟众姐妹吃吃喝喝唠嗑不香了,放着自由不要回去伺候狗男人,死都不要。」

贤王听了,脸有点绿。

曾经的安王妃如今的淑妃道:「我也不走!」

身下几人异口同声:「对,我也不走。」

我遗憾面向众位王爷,道:「诸位嫂嫂明知留下日子不好过,也选择不跟你们过,你们得反省啊。」

小嫂子们排队回后宫打麻将了,贤王妃走在最后,望了一眼萧启光,深沉望了一眼我,道:「明人不说暗话,这个男人对你没用了,不要可以给我。」

我从桌上拿了个柿饼给她。

她:「让我多吃点,少说话?」

我道不:「这是病(柿饼),你得治。」

她走得义愤填膺:「我恨谐音梗。」

众人在监管下各回各家,殿内只剩萧若渝、我、萧启光。

萧启光从头至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笔墨都是现成的,我端着上前给他,道:「顽抗无用,还是写了吧。」

萧启光垂眸,道:「砚如,我真后悔娶你。」

7

是夜,我同萧若渝在坤宁宫对坐,中间放着禅位的诏书。

我替萧若渝将酒杯斟满,道:「干了这杯,帮我送萧启光上路。「

萧若渝笑眼看我,没有动。

我知道他在惧怕什么,回他一笑,端起他那杯仰脖喝了,道:「这下可放心了?」

他讪笑,道:「砚如,你别怪我。」

「少废话。」我凑唇吻他,他眸子蓦然瞪大,等察觉到我将舌尖一物推进他嘴里已经来不及了。

毒发的很快,他伸手来掐我,却只差一寸。

他缓缓倒地,七窍流血。

我上前踢了他一脚,道:「你看我就说,漂亮女人不可信,你得提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才是那只黄雀。

让我来捋一捋头绪。

四年多以前,萧启光初登基,各方蠢蠢欲动,争先恐后经我手往宫里塞人,我这个皇后当的烦不胜烦,我道:「萧启光你敢不敢选个秀,集中管理,来把大的。」

萧启光用「你是变态吗」的眼神看着我,他去睡了半个月地铺,我一个孕妇自己睡那么大一张龙床,每天垂涎他而不得,好生郁猝。

太后过世那一年,众王爷越发没了顾忌,同一时间,萧若渝大肆招兵买马,瞒而不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那年我学会了打麻将,在麻将桌上跟各位密探刺客斗智斗勇,反向输出,因为忙于事业过分投入,冷落了萧启光,他一气之下,又睡半个月地铺。

再后来宴上,萧启光他大哥的媳妇安王妃突然宣布,她有身孕了,孩子父亲不是安王爷。

我嗑着瓜子听八卦,与萧启光耳语:「我勒个去,大嫂是个狠人,你大哥活该。」

就见安王妃翘手一指,当众道:「没错,我的孩子是皇上的。」

别说别人了,萧启光自己都震惊了。

没人时我苦笑,我说大嫂,你不能因为萧启光好欺负,就说孩子爹是他。

大嫂说不是,是因为你俩当时坐得高,指起来顺手。

安王妃给我俩一跪,露出手臂和腿给我瞧,简直没一块好皮。

他娘的安王原来是个变态,外面温润如玉,回家关起府门来就拿妻妾耍横,大嫂说若是没有孩子她还能忍。

我道:「没有孩子你也不该忍。」

我提刀嚯嚯向安王,要让他享受一下来自皇后的毒打,安王妃抱住我,说如此治标不治本,安王只会变本加厉。

她除了宫里不知还能去往哪里,今日当众让安王丢了颜面,只怕安王要杀了她。

我道:「你暂且先住宫里?」

萧启光闻言,瞪我。

大嫂为难:「那等我的孩子出生了,他以何种身份在世间生存?」

这是明晃晃的要挟,我虽不大喜欢,但我也是母亲,了解她的忧心,何况满天下都知道了萧启光是个禽兽,赶她出去还有什么用。

我道:「破罐破摔,将计就计,要不你就……那什么?」

安王妃成了淑妃。

我白天当着密探的面装不高兴,入夜抱着我的小被子站在萧启光龙床前唱相思曲。

因为唱的过于难听,萧启光朝我扔枕头,让我走开。

我自省一番,歌不成舞不就,完蛋,要失宠,于是找个舞蹈老师恶补。

就在这期间,同大嫂交好的二嫂和三嫂进宫探望大嫂,被萧启光给扣下了。

将计就计谁能玩得过他。

只是这样一来,他在嫂子文学这块儿彻底洗不清了,我气他这是在玩火,他不听,继续收集嫂子。

我赌气不理他,他就在门前挂红灯笼反过来气我。

我觉得自己太窝囊了,痛定思痛,决定独自搞事情,不告诉萧启光,吓死他。

七嫂贤王妃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开口便问:「听说这里收嫂子?」

我杀去正阳殿偶遇贤王那夜,是我跟贤王妃商量好的,如何不通过萧启光,拿下贤王。

贤王妃告诉我贤王特别好色。

正好我有色。

那夜唯一的破绽,就是贤王妃的嗓门太大了,她后来解释说自己当时正学戏,处于「抻嗓子」阶段。

那晚她在萧启光的美色下没能把持住,让萧启光知道了我的盘算,萧启光气冲冲去坤宁宫威胁我要废后。

他在说气话,我却拿他的话当素材。

我真是个智商在线的红颜祸水。

不可描述的雪地那天,我知道他想我,而我也想他,他叫我别掺和起来,我却咬破他肩膀给他下毒,为的是掣肘他,让他昏迷不醒,别妨碍我搞事。

我终于可以说一句,我不后悔嫁给萧启光。

当年是我主动要求萧若渝,把萧启光带上,我喜欢的从来都是他一个,他偏以为我惦念着萧若渝。

8

尘埃落定,春和景明。

太子回宫。

太子来正阳殿给他父皇请安,就看他母后我,站在殿外面壁。

太子忧心忡忡,以为父母不和。

我道:「莫慌,小场面,我跟你父皇在玩追夫火葬场。」

我道:「你父皇这会儿正后悔娶我呢,怪我给他下毒来着。」

萧启光在内里道:「我是吗?」

听,我、是、吗?多么美妙的三个字,月余来萧启光第一次开口跟我说话。

我热泪盈眶,将太子别在门外,道:「我的儿,江山爹妈给你打下来了,稳固延绵的事就靠你了,去吧,努力去吧,一寸光阴一寸金,皇帝的儿子早当家。」

太子点头,小腿挪飞快。

我进殿,将门关死。

萧启光正伏案看折子,道:「你为何总诓他?」

「孩子小时候受骗,长大了才能不上当,」我道,「不然人家漂亮姑娘一忽悠就跟着跑了,怎么能成?」

他大概想起自己就属于跟着漂亮姑娘跑了的,低眉一笑,道:「歪理。」

我蹬鼻子上脸,跑过去问:「你不生我气了?」

我道:「那毒药性不强,是教我跳舞的师父送给我的,烈性春药卖得不好,她后来改行卖大补丹了,和不致死只唬人的这类毒药。」

萧启光朱笔一顿:「烈性什么药?」

完了,说漏嘴了。

「周砚如,」他凝视我,「你说你师父是家逢巨变,无奈卖艺不卖身,靠自身才华考进了礼乐司的高门小姐,规规矩矩。」

我抬头看房梁。

他道:「再说我是气你给我下毒吗?」

我懂事无比:「那不能是,你是气我擅自置身于险地,还不告诉你。」

他哼了一声。

我见事情有缓儿,殷勤上前,道:「今晚我能来你寝宫打个地铺吗?」

他想也不想:「不能。」

如今后宫遣散,嫂子们各安一隅追逐梦想,他又变得正经。

想念雪地,想念嫂子,打麻将都凑不够人手了。

我使出杀手锏:「女儿可以要起来了。」

他不上当。

男人真是不好哄,我气馁,翻着白眼给他研墨,他忙完,抬头看我,道:「你就不能睡床上?」

诶?有戏?

我道:「必然是能。」

作者:摩羯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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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和

古风甜饼 2,扑通扑通的今生限定

暮山溪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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