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山海入我怀
等你下课,等你长大
我变成了校霸的钢笔。
每当他漫不经心摩挲笔身,我都会脸红心跳、战栗不止。
尤其,校霸还是个变态。
每晚睡前都要给我一个晚安吻。
1
月考拿了第一,老师让我上台学习心得。
我视线随意往讲台下扫了一眼。
同学们大都在认真听讲,只有最后一排的谢迟,吊儿郎当地靠着椅背,浑身散发着坏学生的嚣张狂妄。
不愧是驰名一中的校霸啊。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挑起桌上的钢笔,握在掌心微微一摁。
我脑中「轰」地一片空白。
异样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
谢迟这个变态!
我满脸通红,当场两眼一闭,晕倒在讲台。
醒来时我正躺在医务室,医生说我之所以晕倒是情绪过于激动。
同桌守在我床边,一脸八卦。
「妍妍,校霸是不是喜欢你啊?你晕倒后他一路抱着你过来,神情可紧张了!」
我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谢迟喜欢我?
他就是个变态啊。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我发现每晚我都会魂穿到谢迟的钢笔身上,开不了口,动不了手,只能任由谢迟肆意把玩。
从一星期前起,不单单是晚上,就连白天,我竟然也和那支钢笔共通了。
谢迟落在笔上的每个动作,我的感官都会放大数十倍。
要命的是,谢迟对那支钢笔宝贝得很,几乎走哪带哪。
我连偷都找不到机会。
但我实在受不了了。
我一鼓作气掀开被子,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这一次,我必须,夺回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我火速从小卖部买了一把钢笔,老板一听是拿来送人的,立马贴心地给我包了个礼盒,系上漂亮的蝴蝶结丝带,挤眉弄眼地把粉色礼盒塞我手里。
我没多想,捧着盒子往教学楼跑。
谢迟斜倚在门口,阳光沐浴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柔软的光。
看起来少了几分凌厉。
应当是心情还不错。
我做好心理建设,郑重地把礼盒递到他面前。
谢迟掀起眼皮瞥了我一眼。
「跟我告白?」
他声音低沉好听,「告白」两个字被他咬得喑哑暧昧。
我呸,脸皮真厚。
我正斟酌着要怎么开口,拿我的一盒钢笔换他的一支杂牌旧笔。
谢迟不知什么时候又掏出了他那支笔,指腹的薄茧慢吞吞地蹭着笔帽。
我腿一软,连忙扶墙才站稳。
谢迟「嘶」了一声。
「我摸我的笔,你脸红什么?」
我脑子缺氧到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谢迟夺走我手里的盒子。
「礼物我拿走了,至于你的告白,」他缓了口气,皱起眉:「我需要考虑考虑。」
他屈起好看的指节,沿着笔帽缓缓往下。
我浑身一软,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耳边似乎听到一声轻叹。
我被捞进一个清冷的怀抱里。
谢迟一手圈住狼狈的我,结实的手臂横亘在我的后腰和墙壁之间。
「还真是……不小心呢。」
我红着脸咬牙:「你松手。」
「确定?」
他松开一只手插进口袋里。
我还没站稳脚,立刻又像只软脚虾一样摔回谢迟怀里喘气。
谢迟空出一只手来轻拍我的后背。
语气无辜得很。
「同学,需要我抱你回医务室吗?」
不出半天,痛失一个月零花钱后,我对校霸投怀送抱这一幕传遍了论坛。
评论说我色胆包天,竟敢勾搭校霸谢迟。
我麻了。
救命啊,到底有没有人为我发声?
2
晚上十点,我准时穿到谢迟的钢笔的身上。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隔着磨砂玻璃,隐约能看到少年线条流畅的轮廓。
我不自觉咽下口水。
可惜了,穿成什么不好,偏偏是一支任人鱼肉的钢笔。
浴室门拉开,谢迟带着一身水汽走到桌前,缓缓伸手。
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呐喊,谢迟临时改了方向,慢悠悠地拆起桌上的粉色礼盒,扯开蝴蝶结,撕掉碍事的包装纸,露出里面齐刷刷一把崭新的钢笔。
谢迟取出一支笔,盯着看了几秒,又面无表情地扔回盒子里。
「真是,不乖啊。」
压低的声线喑哑又黏稠,似裹挟着幽深浓重的雾气,在静谧的黑夜里生出几分诡异。
我很想逃,但逃不掉。
总觉得,谢迟的眼神像是要暗杀我。
这变态。
好像变得更变态了。
一阵手机铃声解救了我。
谢迟接起电话,语气已经恢复正常。
「看电影?」谢迟兴致缺缺:「我要睡觉。」
「别啊迟哥,大影帝的电影首映,我替你约了校花,你要不过来就没意思了。」
谢迟思忖片刻,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谢迟从衣柜里找出一套衣服扔在床上,背对着桌子。
非礼勿视,我很想背过身去,但条件不允许。
本着不看白不看的态度,我努力睁大我的钢笔眼。
谢迟脱衣的动作顿了一下。
紧接着,一件黑色 T 恤扔到了桌子上,恰好将我盖得严严实实。
这人……怎么还乱扔垃圾呢?
谢迟换了件衬衫,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扣纽扣。他不开口时,身上冷寂的气质还真有点勾人。
难怪被校花疯狂示爱。
我撇撇嘴。
看个电影打扮得这么骚包,看来是准备答应校花的追求了。
「约会,当然要有些仪式感,你说是不是?」谢迟忽然开口,仿佛是在回应我的吐槽。
不会那么诡异吧。
我惊恐地抬起头,却发现谢迟是在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冷色的灯光映射在他的瞳孔里,漾出一圈幽深的波光。
变态值又拉满了。
谢迟拉开抽屉,修长的手指拎起几段长长的丝带,蹙眉思索片刻,拽出粉色那条。
动作轻柔细致地在我身上缠绕两圈,系上工整的蝴蝶结。
「很漂亮。」谢迟弯唇笑。
他捏着笔,时轻时重地摩挲。
可怜的我连灵魂都打着颤,抱紧膝盖蜷缩在钢笔的身体里。
谢迟仿佛故意跟我作对,捏着笔身,另一只手饶有兴致地撑起下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十点四十五分。
校花何静怡身穿精致的吊带裙,和另一个男生站在检票口,眼睛亮亮地看向谢迟。
目光触及谢迟衬衫口袋,她捂嘴笑。
「谢迟,你怎么还给钢笔绑蝴蝶结呢?看起来怪怪的。」
我顿时热泪盈眶,终于有个人能看出谢迟脑子的不正常了。
正经人谁给钢笔穿衣服啊?
或许是见到了喜欢的女生,谢迟眼里多了两分柔软。
「没办法,她爱漂亮。」
另一个男生张罗着买票,谢迟临时加了一张。
何静怡神情微妙:「你还约了其他人吗?」
3
谢迟把两张票递给检票员:「到齐了。」
我坐在谢迟的口袋里也挺好奇,谢迟究竟还约了谁,刚刚在家里也没听见他和别人打电话呀。
谢迟落座,何静怡拎着裙摆正要坐他旁边的位置,却被谢迟抬手拦住。
「这个座有人了。」
谢迟要了一桶爆米花,慢悠悠地放在身旁的座椅上,食指往爆米花里旋了个孔,把我立着插了进去。
周身瞬间被奶香奶香的爆米花环抱,简直就是吃货的天堂!
我甚至都分不出神去听谢迟说了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话,气得何静怡咬唇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
我的位置在影院正中间,视觉效果特别棒。银幕里,影帝出场的一瞬间就夺走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我从小就崇拜的明星,就算人到中年也还是这么帅!
我看得入迷,耳边突然飘来一声轻嗤。
我疑惑地扭头去看谢迟,他盯着银幕一脸认真,似乎刚刚的冷笑不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奇怪,这个钢笔的身体是不是听力有问题?
电影里影帝的戏份不多,三十分钟后就杀青了,我无聊地左看右看,几乎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看精彩的武打戏。
只有何静怡一直盯着谢迟的侧脸,时不时还偷吃我的爆米花。
闻着好香,也不知道吃到嘴里是什么味儿。
谢迟忽然捻了一粒塞进嘴里。
「焦糖味,的确很香。」
刻意压低的嗓音在昏暗的影厅里格外低沉动听,何静怡脸红扑扑的,悄悄去握谢迟的手。
啧,昏暗的电影院,寡男寡女,干柴烈火,少儿不宜。
我正开心地围观好戏,谢迟却噌地站起身,皱着眉躲开校花的触碰,用湿巾狠狠把手擦了一遍。
何静怡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兔子,眼底红红一圈,瞧着很委屈。
我是真看不懂谢迟,把女孩约出来又故意得罪人家,活该孤寡。
难道是有洁癖?可他白天抱我的时候胳膊揽得那么紧,也没这么反常啊。
谢迟忽然把我从爆米花堆里拔出来,起身往外走。
何静怡愣了一下,急忙追出来。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你和校花闹别扭,能不能让我先看完电影?
晚风凉飕飕,吹在身上很冷。
谢迟这次把我揣进了黑咕隆咚的裤子口袋,一片温暖漆黑中我只能听见两人说话。
「谢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今晚你明明答应和我约会的。」
校花的声音脆弱可怜,连我都忍不住心疼起来。
谢迟一点不怜香惜玉,冷冷地打断校花的话。
「我是来看电影。」
「不可能,你明明不喜欢影帝姜武,刚刚全程都没认真看电影!」
校花陡然拔高嗓门,听起来有些尖锐。
我听着云里雾里的。
何静怡追求了谢迟这么久,应该挺了解谢迟,如果谢迟不喜欢影帝,为什么一听是影帝的电影立马就答应了呢?
可如果是为了和校花约会,那他冷淡的态度更说不通。
难道谢迟身体里藏着两个人格,一个对校花爱答不理,另一个思之若狂?
又一阵脚步声靠近,是那个男生,他打着圆场:「校花妹妹,这事是我的错,迟哥之前就很关注这部电影,让我一上映就喊他,迟哥,这大晚上的,不管怎么样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你送送她吧?」
谢迟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寒气:「她安不安全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隐约都能听到校花隐忍的啜泣声了,谢迟这下开口更狠。
「我说过很多次离我远点,不要自作聪明。」
「为什么?」校花不甘心地诘问。
谢迟手抄着兜,嗓音轻柔了两分。
「我怕她误会。」
直到谢迟回家又洗了个澡,我都没想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迟心里有人了?
不应该啊,作为夜夜和他独处的钢笔,我是最清楚了,他晚上不写作业、不看书,也从不和哪个女生发微信打电话。
我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谢迟带着满身水汽走到桌前,唇角牵起一抹冷笑。
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
谢迟从桌上拿起钢笔,屈指朝着笔盖轻轻弹了一下,我吃痛地捂着脑袋瞪他。
和校花约会不顺就找一支钢笔出气。
还算不算男人?
我正要再吐槽几句,谢迟忽地关上台灯,月色晶明,给他漆黑的双眸蒙上一层薄薄的光,幽深、沉郁。
「该睡觉了。」他慢慢开口。
你睡你的呗,难不成还要我把你心上人绑过来陪你?
谢迟低声笑,抓着我把我扔到枕头上。
枕头很软、很蓬松,我在上面弹来弹去,一脸懵逼地看着谢迟躺下,把钢笔捧在掌心,慢条斯理地拉开漂亮的蝴蝶结,眼底翻涌过幽深的浪潮,缓缓凑近了钢笔……
忽然,谢迟抬手盖住自己双眼,从喉咙里溢出一缕轻笑。
「我是不是疯了,竟然……」
他放下手臂,眼底恢复了清明,却忽然把钢笔举到唇边,薄而柔软的吻缓缓落下。
「我的确疯了。」
4
我惊恐地捂住嘴巴。
我在现场,我能证明!他绝对脑子有病。
谢迟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很快就睡着了。
只留我心跳如鼓地躺在枕头上翻来覆去,连冰凉的笔身仿佛都在发烫。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疲惫地来到教室,同桌急慌慌把我扯到一边。
「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有个女生,昨晚走夜路被色狼尾袭击了,坏蛋还没被抓到!」
我第一反应该不会那个女生是何静怡吧。
同桌摇摇头:「听说是高二的,我离家近还好,你怎么办啊?晚自习放学就九点了,你一个人行吗?」
「没问题吧。」从学校到我家坐公交七站路,下车之后再走十来分钟就到了,都是宽敞的大路,应该没什么危险。
正说间,谢迟拎着外套走进教室,路过走道时,我隐约觉得他朝这边看了一眼。
我不由想到昨晚那个奇怪的吻,连忙低下头。
同桌把脸凑过来,「妍妍,你怎么脸这么红?」
我抬手摸摸脸,果然烫得很。
这也不能怪我吧,正经人谁会对钢笔做那事啊。
没多久,班主任走上台,宣布了两件事。一是最近的晚自习改到八点放学,二是一个月后组织登山活动,在山顶举办誓师大会。
消息一出,全班欢呼。
女生被侵犯的消息惹得人心惶惶,几乎八点一到,所有人都收拾好书包往外冲。
我做完最后一道题,已经是放学十分钟后,教室里只剩下我,还有谢迟。
他正趴在桌上打瞌睡,我摇摇头,收拾好书包出门。
公交车上人比平时多,我被挤得摇摇晃晃,差点摔倒之际猛地被扯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谢迟垂头:「站稳。」
我怔住,反应了好几秒。
「你怎么在这?」
谢迟动了动唇,车上人多嘈杂,我没听清,茫然地仰头看他。
他却忽然拉近了距离,嘴唇几乎贴着我的耳廓,灼热的气息猛地扑进耳后那一片敏感的肌肤。
「顺路。」他轻飘飘说道。
顺个鬼的路,和我家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打车都要花五十块钱。
我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谢迟「哦」了一声,语气有些玩味:「看不出来,你对我这么了解啊。」
他微抬指尖碰了碰我的耳垂。
「你这里,好红。」
我羞愤欲死,正要推开他,他却早已收回手,懒洋洋地冲我笑,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
很让人怀疑,这和昨晚对校花爱答不理的高冷谢迟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耳朵里忽然被塞进一只耳机,熟悉的旋律让我心神微微一震。
是我最喜欢的歌!
我扭头看谢迟,他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随着音乐节奏轻点下巴,车上好几个年轻女孩都悄悄盯着他看。
我也合眼听歌,昨晚几乎整夜没睡,听着熟悉的旋律我慢慢打起瞌睡来。
不知过了多久,耳机被人扯掉,我困困地睁眼。
谢迟握着我的胳膊:「到站了。」
直到被拉下车,走了十分钟我都没能理解谢迟一直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到家了。」走到小区门口,我迟疑地回头。
小区要刷门禁,谢迟倚在墙边冲我点头,没继续往前。
「你……不进去?」我纳闷了,如果不是来这小区办事,走了这一路,他图什么?
「以后能住进去。」他弯起唇角,明亮的双眸意有所指般看着我。
「当然,主要在于你。」
5
我飞奔回家,一口气灌了整整一杯凉水,脸上的热气还是没能消散。
谢迟刚刚……究竟是什么意思?
电光石火之间,我忽然想到昨晚他对校花说的话。
他喜欢的人该不会是我吧?
不不不,绝对不是。
谢迟是什么人呐,远近闻名的校霸,连校花都看不上,会喜欢我?
虽然我对自己很自信,但并不普信,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写完作业洗完澡,我烦躁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听到钟表转动的声音就更烦了。
整点一到,我如期穿到钢笔身上,谢迟在客厅在和谁说话,我隐约听到「报警」「色狼」这几个字眼。
没过多久交谈声停下,谢迟走进卧室,穿着黑 T,右边胳膊缠了好几圈绷带,伤口似乎很深,惨白的绷带上洇出一团血迹。
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不过一小时没见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有些难闻,是不是?」谢迟皱皱鼻子,从柜子里翻出一瓶熏香打开,又开了窗户。
忙活好一阵,胳膊上的伤口又崩裂了。
「行了,栀子花味。」他含笑坐下。
穿来这么久,我早就习惯了谢迟时不时自言自语,此刻只想让他赶紧去把伤口包扎好。
可他似乎很累,把我攥进掌心,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读课,班主任宣布了最新消息,侵犯女生的那个色狼已经被一个少年扭送进警局了。
班主任满是欣赏地感慨:「听说这男生在搏斗过程中还被歹徒刺了一刀,这是怎样英勇无畏的精神啊!」
联系昨晚房间里听到的只言片语,一个猜测在我脑中浮现,我不可思议地回头看正趴桌上睡觉的谢迟。
连对疯狂追求他的校花的安危都可以置之不理,竟然会这么正义地挺身和歹徒搏斗。
谢迟忽然抬头,若有所感似的朝我眨了下眼。
我连忙举起课本挡住脸。
要命,这变态的反应怎么越来越离谱了?
班主任宣布的好消息驱散了大家心底的阴霾,唯一不好的是,每天晚自习放学,谢迟依旧默不作声地一直跟到我回家。
说来也奇怪,这一个月来我简直倒霉透顶,要不是谢迟拉着我躲过超速的货车、楼顶坠落的花盆、保温杯里滚烫的热水,我这条命都不知道还在不在。
谢迟每回都能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恰好出现,不管不顾地拉我脱离险境。
可要说他喜欢我吧,又不太可能。
我悄悄问同桌:「如果有个男生明明不顺路却每天送一个女生回家,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保护那个女生,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肯定是喜欢她啊,这还用问?」同桌直白道。
「可是他从来亲口说过喜欢。」
「暗恋呗。」
谢迟……暗恋我?
我鬼使神差地往后看了一眼,不可能不可能,谢迟这种偏执的性格,怎么也不像是卑微暗恋的人。
时间一转眼到了秋游这天,我带着我妈给我求的平安符,还真一路畅通地登到山顶,神清气爽,霉运全扫光。
明早举办誓师大会,太阳初升的时间正好是我的生日,寓意很好。
但我还是低估了我的霉运体质,晚上躺在帐篷里刚要睡着便听到外头有人惊呼有蛇。
作为从小到大最怕这种软体动物的我,立刻坐起身想检查帐篷拉链有没有拉好,却没料到一睁眼就被满眼幽光、吐着信子的小花蛇咬了一口。
我急忙拉开帐篷想求救,眼皮却越来越沉。
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时间九点五十九分。
「救……命。」
6
十点整。
我听到班主任在打 120。
「学生被蛇咬了,我们也不能确定有没有毒,麻烦你们快点……哎!谢迟你给我站住!」
班主任火急火燎地拦下背着我的谢迟。
「让开。」谢迟神色极寒:「上山、下山需要五个小时,你想让她在这等死?」
谢迟背着我往山下跑,速度出奇地快,下颌紧绷,就连脖子上的青筋都鼓出好几条,但他抱着我的胳膊依旧坚硬有力。
亲眼看着一个我被他背着,另一个我坐在他的口袋里,感觉异常奇妙。
「疼吗?」静谧的夜空下,他喘着气问。
问我?
大哥你要不回头看看,你背上的我已经昏迷了,能回答你的问题吗?
唉,反正谢迟自言自语的毛病也不是一两天了,习惯就好。
「不疼。」我在心里默默答道,魂穿钢笔后已经感觉不到原本身体的痛感了。
「别睡。」
我不睡,我还要亲眼看着把我治好呢。
明知道他听不到我的回答,我仍旧一板一眼地应和他,甚至反客为主。
「谢迟,你身体是不是太虚了,怎么喘成这样?」
谢迟收紧双臂,完全不知道我的腹诽。
这感觉太妙了。
「哎呀,谢迟你扶我一下,我快从口袋里掉出来了!」
谢迟眼疾手快地把我从口袋边缘捞回来。
我长吁一口气,好险好险。
下山的路,仅仅花了不到两小时,救护车停在山脚,谢迟动作轻柔地把我放在担架上,跟着车一路到医院。
医生盯着我的伤口认真研究了一番。
「这蛇看起来没毒啊。」
我愣住。
所以我只是单纯因为换身的时间到了,所以才昏迷的?
医生拧着眉:「要不住院观察一晚吧,顺便抽血检查一下,突然昏迷确实奇怪。」
谢迟绷紧的下巴终于放松下来,出去没多久,带着干净的盆和毛巾回来,打了热水,细致地给我擦脸擦手。
旁边输液的大爷笑呵呵地问:「小伙子,这是你女朋友不?」
「还不是。」谢迟的声音很淡。
大爷笑得更欢了:「那你可得加把劲儿了,追女孩还是要最甜一些,想当年我就是靠着一张嘴哄得老婆子心花怒放。」
守在一旁的老婆婆往大爷嘴里塞了一瓣橘子:「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谢迟用毛巾蘸水把自己也清理了一遍。
可是,这是我擦过脸和手的毛巾啊。
谢迟他不是有洁癖吗?晚上出门一趟回来都要洗两遍澡。
我的心跳蓦地漏了半拍,不受控制地在胸腔里咚咚作响。
谢迟忽然把钢笔从口袋里取出来,温热的指腹在我脸上碰了碰。
他挑眉笑:「怎么忽然这么烫?」
沙哑的声音听得人心跳加速,我捂着脸不去看他,盯着窗外漫天繁星发呆。
谁知谢迟也跟着抬起头。
「很漂亮,还有四个小时天就亮了。」
是啊,太阳升起,我的十八岁生日也要到了。
或许是谢迟嗓音太过温柔,我在不知不觉中睡着。
再醒来时,守在我身旁的是我妈,她红着眼睛抱把我抱进怀里。
「就知道那寺庙的平安符不灵,回头让你爸重新给你求一个。」
我朝她身后望了望,没有谢迟的踪影。
「医生说没事了,我这就去给你办出院手续,回家给你过生日,你先躺着别动。」
她拎着包快步走出病房。
谢迟几乎是同时走进来。
我惊讶地看着他拎着的小蛋糕:「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嗯。」他放下蛋糕,低头看了眼手表,「还有五分钟。」
我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还有五分钟,那是我出生时的准确时间。
这事连我爸妈都未必记得清楚,他是从哪打听到的?
「谢迟,」我迟疑地开口:「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呀?」
7
我紧张地揪住被褥,胸口像揣了只小兔子活蹦乱跳的。
谢迟并未说话,只是皱着眉看我。
血液流动的速度似乎都变缓了,我努力忽视那一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我垂下头,:「算了,当我没问。」
「还有三十秒。」他忽然皱眉打断我的话。
什么还有三十秒?
要拒绝人也不用这么委婉吧。
我傻傻地跟他一起盯着表盘看。
分针缓缓指向数字 12,窗外旭日拨开云雾缓缓升起,大地金光洒落。
谢迟抬眸,深邃幽暗的眼底闪动着浓烈的笑意,像是积攒许久的沉郁一扫而空,明明是在笑,他的眼尾却泛着红。
「十八岁生日快乐。」
「啊,谢谢。」我讷讷应声,接过他捧过来的蛋糕。
「你刚刚问我是不是有点喜欢你。」
他目光幽幽:「是很喜欢,只喜欢。」
我惊得连叉子差点拿不稳。
「那、那……」我不争气地脸红,连说话都语无伦次。
太丢人了。
谢迟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睛好像会发光。
「你也喜欢我。」他笃定道。
真自信。
可我没有反驳他的底气。
「那,那我们试试?」
谢迟扬眉,语气有点坏:「现在?」
不是,你想啥呢,我说的是试试谈恋爱!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我妈忽然推门进来,惊讶地看向多出来的谢迟。
「这是我同学。」我抢先开口。
面对我妈,谢迟倒还是挺有礼貌的,乖乖喊了声「阿姨好」。
「怎么已经开始吃蛋糕了?妍妍还没许愿吧,快许愿!」我妈眼疾手快地点好蜡烛,插进蛋糕里。
「第一个愿望……希望我以后不要再那么倒霉了。」
我妈点头:「咱换个灵验的平安符。」
谢迟轻笑:「以后会一直幸运。」
我继续许愿:「第二个愿望,我要考北大。」
其实也不算愿望,以我的成绩考北大十拿九稳。
至于第三个愿望,我瞥了谢迟一眼。
唉,希望他变得正常点,不要再对一支钢笔做那些变态的举动了。
我妈拉着我回家,她临走前还不忘招呼:「小谢有时间来家里玩,这次多亏你背妍妍下山了。」
谢迟笑得像个乖孩子:「不客气,阿姨再见。」
我妈一路上对谢迟赞不绝口,说这孩子长得帅脾气好,关键心眼也好。
「就是学习差,」我补了一句:「他从来不写作业的。」
「是吗?」我妈惊呼一声,拍了拍我的胳膊。
「那你平时在学习上多帮助他,毕竟人家辛辛苦苦把你背下山,我看那孩子家境也不差,我们也没什么可送人家做谢礼的。」
我都把我自己送出去了,这谢礼还不够重吗?
但我显然低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等我在家休息两天后去学校时,一大早便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你是不是在和谢迟谈恋爱?」班主任把手机推到我面前。
8
学校论坛上有一个连载帖,从我对谢迟投怀送抱、勾搭上谢迟,到谢迟为我狠拒校花、深夜背我下山求医问药,对我情根深种、不离不弃,说得跟八点档狗血剧似的,真有才。
「你怎么能和谢迟搅和在一起?」
班主任痛心疾首:「成绩差就算了,人品也不好,我听说你们私底下都喊他校霸没错吧,他和你压根不是一路人,你的成绩很好,保持下去考上北大不是问题,不要为了这样的男生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
我深深点头,考上北大是我从小的梦想,但这和谢迟谈恋爱也不冲突啊。
再者说……
「老师,我觉得您对谢迟有误解,还记得当时被您夸了好久的无名英雄少年吗?他就是谢迟。」
班主任神情有些复杂,看我的眼神跟看傻子没什么区别。
「钟妍,单纯是好事,但你不能轻易被谢迟满嘴谎话给骗了,他那嚣张的性子,会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班主任油盐不进,训斥了好久才放我回教室。
唉,谈一段不被祝福的恋爱,真的好难。
晚自习结束,我照旧刷完题才开始收拾东西,谢迟心照不宣地在等我。
我撇撇嘴,抬手去关灯,一只手从我身后伸过来,更快地按下开关,教室突然一片漆黑,我有些不适应地揉了揉眼睛。
下一秒便被推到了墙上。
「不开心?」谢迟沉声问。
楼宇外的点点灯光落在他眼底,燃起点点星辰样的光斑,像夜风般温柔美好。
他没做错什么,只是成绩差而已,是别人的偏见把他想象成画里长了爪牙的魔鬼。
我叹了口气:「谢迟,你好好学习行不行,和我一起考……」
「算了,」我打破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努力考个本科吧。」
「行啊。」他答应得很快,低头缓缓向我靠近。
「不行!」我惊恐地捂住他嘴,这可是在学校里!
他轻而易举掰开我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
「教室没人,我成年了,你也成年了,所以,可以接吻。」话音落地,他便俯身吻了下来。
我几乎是软着腿被谢迟背出教室的。
谢迟满眼欢愉,仿佛是个吸人精血的妖精,我萎靡不振,他倒是神采奕奕。
到了小区楼下,我无精打采地挥挥手,「我回家了,你记得要写作业,不会的圈出来明天问我。」
「知道了。」
他回答得很敷衍,不过我不怕,反正待会我会穿成钢笔,他究竟写没写作业我一清二楚,骗不了我。
十点整,我准时出现在谢迟的桌上。
他没哄我,果真在写作业。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拿笔写作业,落笔的速度比我还快,该不会是在瞎蒙吧。
我拖着腮帮子看了好一会,觉得挺奇怪,谢迟明明很喜欢我所在的这支钢笔,怎么写作业的时候反而不用了呢?
三套试卷写完只用了不到一小时,我可以肯定他就是在乱蒙!
谢迟洗完澡照旧把钢笔放在手边,冰凉的吻落下来,他抚眉凝神思考了好久,笑得有几分奇怪。
「好可惜。」
至于可惜什么他没再开口,留我一个人挠心挠肺地想知道答案。
9
次日晚自习结束后,谢迟听话地把做完的试卷捧过来,自己撑着下巴别有兴致地坐一旁盯着我看。
我哼了一声,拔出红笔的笔帽。
「等着吧你,错一题你就……一天不许亲我。」
「好。」他答应得痛快,「那对一题呢,是不是就能多亲一次?」
呵呵,想屁吃呢,自己的水平心里没点数?
我手执红笔,像个无情判官,飞快地对着参考答案。
过了十五分钟。
谢迟挑眉:「小老师,我对了几题?」
全对……
我握着红笔的手都在颤抖。
这不科学,以他的成绩,怎么可能呢?连我都要思考很久的附加题他都能轻松做出来。而且我昨晚就在他身边,可以确定他没有抄答案。
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我沉浸在谢迟怎么是个超级学霸的打击里,连他什么时候关了灯都不知道,反应过来时,谢迟和我只有半寸距离。
他从我手里抽出红笔,缓缓俯身贴着我的鼻尖蹭了蹭。
「怎么,要教教我吗?」
我欲哭无泪:「我能教你什么?」
他捏着我的下巴覆了上来,夜色弥漫里,他的声音含含糊糊。
「就教这个吧,小老师。」
这这这……
玩得真变态啊。
唯一的好消息,谢迟成绩上来了,连续三次月考都和我并列第一,班主任笑得合不拢嘴,对我们谈恋爱这事也睁只眼闭只眼。
只是强调不许我们在论坛更新那些狗血帖。
那些……也不是我们写的呀。
高考前一天,谢迟照旧送我回家,我戳戳他胸口。
「这次考试,不许放水,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他怔了一下。
我扬起脸:「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考试你都故意不做最后一道题。」
「真要我全力以赴?」
谢迟捧着我的脸,笑得散漫:「考完不许哭鼻子。」
「你怎么就确信能考得比我高,我也拿了好几次全市第一好吗?!」我很不服气。
但事实证明,智商有天堑,不服气也不行。
谢迟拿了全省第一,高出第二名整整 38 分。
没错,我就是那个被拿来和谢迟比较的怨种第二名。
大学开学前,我们返校。
班主任笑得脸都快烂了。
「都不错,都不错,反正你俩谈恋爱,谁拿第一都一样!」
这能一样吗?估分的时候我就大言不惭地和谢迟说过,比他低一分我就主动亲他一次,比他高零点五分他就要背我一次。
那时候信心满满,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谢迟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一定是早有预谋!
心惊胆战等了好几天,谢迟表现得很正常,甚至连主动亲亲、抱抱都没有,眼神无欲无求。
我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
影帝姜武电影重映这天,谢迟约了我去他家看电影。
「上次没看完,今天补上。」
我在心里吐槽:要不是你那时候突然跑出电影院,我早就把电影看完了。
谢迟将爆米花递给我。
「上次不是想知道什么味道吗?还是焦糖味的,你尝尝。」
我抱着爆米花桶,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你你,我……」我张嘴说不出话来。
谢迟一脸淡定地把他珍而重之的钢笔拿出来:「这也是你。」
我的脑子轰地一下炸了。
所有机缘巧合突然从脑海里蹦出来。
心跳如鼓,我的声音都在颤抖:「你早就知道我变成了这支笔?」
谢迟含笑看我,并不说话。
「你不会还凑巧……会读心术吧?」
这么玄幻的事难道真的存在吗?
谢迟捻了颗爆米花喂到我嘴边,眼中带笑:「我只是一个会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的变态罢了。」
噼里啪啦。
那是我脸面碎地的声音。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我。
一想到我脑子里所有的想法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我瞬间萎了。
「别怕,现在听不到了。」
「为什么?」
谢迟压弯眉眼,轻轻捏着我的颊边软肉。
「从你喜欢我的那一刻开始,读心术失效。」
我重重地松了口气,气哼哼地甩开他的手。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钢笔是我,所以才……」我说不下去了,他对钢笔做的那些事,简直没眼看。
「不然呢,妍妍真的以为我是变态?」他抵着我的鼻尖轻蹭。
我一把推开他。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骗人很好玩吗?」
「是你骗了我。」谢迟缓缓开口。
「六岁的时候和我玩过家家,你说要嫁给我,我搬家,你送了我这支笔,说永远不会忘记我,以后一定会嫁给我,你现在全忘了吧?」
竟然有这回事?
对上谢迟的目光,我明明没什么印象,却莫名有些心虚。
实在是因为我小时候太受欢迎,想娶我回家的男孩子不胜枚举。
至于谢迟,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
可是,就因为我骗了他,所以就变成了一支笔?
没等我细想,谢迟便将我摁倒在沙发上,灼热逼仄的气息缓缓靠近。
「所以说,该不该惩罚妍妍呢?」
他忽然又停下来,手肘撑着沙发静静看着我笑。
「这段时间很少找妍妍。」
他抬起掌心覆住我的眼睛,低沉沙哑的嗓音贴着我的耳垂缓缓笑道:「猎人饱餐一顿前,是不介意让小兔子自由奔跑几圈的。」
猎人是爽了,可怜小兔子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我迟钝地想到,明明应该是我质问谢迟,怎么就变成他欺负我了呢?
我颤着手去勾他衣领。
「你说,你今天是不是故意露出破绽的?」
故意提出看电影,故意给我爆米花!
「妍妍真聪明。」他低头吻我,一枚戒指从衬衫口袋里滑落,被他眼疾手快接住,放在我的掌心里。
「这一次,我真的来娶你了。」
戒指被套进无名指,众星环抱的钻石耀眼夺目,如同谢迟笑时眼底浅浅的光。
「这次我也真的只嫁给你。」
【正文完】
【番外】
1
毕业后我才发现我能干的工作有限,996 盛行的当下,很少有公司愿意要一个不能接受加夜班的员工。
况且我还已婚、未育,站在求职圈的最底层。
就算有名校光环加持,我也找了三个月才找到一份工作,在一家小娱乐公司做明星公关。
谢迟好爽,没毕业就自己开了公司,不止一次邀请我去他的公司上班。
每一次我都狠狠拒绝。
每天在家里被缠着就算了,要是在公司里整天黏着我,太让人窒息了。
我想要自由!
一连上了半个月的班,我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客户,一个女网红,因为和工会有些龃龉而找上我们。
我一看名字和照片,好家伙,还是个熟人。
何静怡被前台引进办公室,看到我时也同样一愣。
「我一个十八线小网红也配北大高材生接待?」
我笑了笑:「我刚入行不久,这是你的合同,我和律师咨询了一下,建议从这几点漏洞着手。」
她紧皱着眉:「光说合同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舆论战,让工会那些人在网上人人喊打,彻底翻不了身。」
「可是严格从法律层面讲,对方并没有违法,走舆论这条路,搞不好会反噬到你身上。」
「你在咒我?」何静怡噌地站起来:「你们公司还有其他人吗?我要换人。」
我点头,礼貌地让她去隔壁小组办公室。
「别灰心,现在有的客户心急不听劝,不是你的错。」同事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今天不是你生日吗?开心点,还有半小时就下班了。」
我一看还真是,赶紧把手头工作给干完。
五点半准时下班,何静怡和我一同进的电梯,盯着我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结婚了,和谢迟?」
「嗯,大四领了证。」
电梯缓缓下行,她忽然开口道:「我很少看他发朋友圈,京市很大,五环以外的房租也得一万元出头,你们这几年过得不容易吧。」
我诧异地看向她。
她扬起眉梢,五官艳丽逼人:「有时间的话请你吃饭,毕竟是校友,附近有家五星级餐厅我常去,味道不错,谢迟应该没有带你去过吧,听说他开了家小公司,现在这大环境,普通人创业很艰难。」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我们没有租房住,而且我也不喜欢去外面吃,谢迟做的饭菜更合我胃口。」
何静怡嗤笑一声正要开口,电梯门打开,谢迟立在玻璃门外,身旁停着他的车。
「这是……谢迟的车?」何静怡脸色难看。
我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
「忘了告诉你,谢迟换了微信号,好几年了。」
坐上车,谢迟倾身过来替我系好安全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你同事?」
我一把掐住他的脸:「你曾经的,爱!慕!者!」
「别闹。」他把身后的一束鲜花放我怀里,语气有点无奈:「我都不认识她。」
「高中校花,有印象吗?」
「有点。」
「好哇,好哇,你果然还记着呢!」
我彻底不理他了,到了家,把他做的长寿面吃光光,等他刷完碗回来,我依旧高贵冷艳。
「这么小气啊。」
他刚洗完手,指腹冰凉凉的,摩挲着我耳后那块肌肤慢吞吞地揉弄。
「想不想拥有读心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谢迟忽然问。
我瞪大了眼睛:「真的可以吗?」
「当然。」桌上一摞摞文件被随手挥到地上,他的黑眸幽深晦暗。
「妍妍今晚专心些不许哭,我就告诉你。」
我红着脸,不由自主地想要跳下去。
太可怕了,每回他用这种眼神喊我名字准没好事,折腾的那些花样让人招架不住。
「我不想要读心术了,我们去吃蛋糕吧?」我推了推他的胳膊。
「嗯,待会吃。」他缓缓贴了上来。
蛋糕,的确是吃了。
但还不如不吃。
这个生日不过也罢!
我躺在他怀里气喘吁吁,恨得咬牙切齿。
谢迟忽然抬眸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九点五十九分。
还有一分钟我就要回到钢笔的身体里了。
谢迟把我从怀里捞出来,神神秘秘地笑道:「妍妍知道用钢笔写字,是什么感觉吗?」
我混沌的大脑冒出一丝清明,是啊,谢迟总是揣着钢笔,却从没用它写过字。
「很疼?」要不然凭他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放弃捉弄我的机会。
谢迟摇头轻笑:「会很舒服。」
真的吗?我不信。
他低头亲了亲我的眼睛,比高中时候更沉稳的眉眼迸发出少年般的光彩,在我耳边轻声呢喃:「试试就知道了。」
2
他为什么会知道呢?
大抵是因为在无数个轮回的最开始,他才是那一支被女孩攥在掌心肆意玩弄的笔。
她用他写了很多字。
生气时会在他的脸上戳来戳去,开心时又会给他一个大大的吻。
他不知道是否世间的女孩子都这般可爱纯稚,但总归,他想长久陪伴的,只有她一人。
十七岁,她的生命在十七岁时结束。
重新来过,依旧是十七岁。
无数个轮回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在花一般的年纪沉睡不醒。
他欲与天道求解,冥冥之中却听一道声音告诉他。
宿命无解。
他不信命。
可尝试了无数办法,她也终究活不过十八岁生日。
最后一次轮回里,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默默地看着日历的下一页,那是她的生日。
「我是不是要走了?」她对着最喜爱的钢笔自言自语。
「可是我想过完生日,尝尝十八岁的蛋糕,迟一点,再迟一点离开。」
她给钢笔蓄好崭新的墨水,放在抽屉最里层。
「以后没机会用你写字啦。」
日历那一页纸她再也没机会撕下。
他的脑中又出现了那道声音。
「你真想救她,确有一法可试,但需赌上你所有的一切。」
他笑得苍凉。
最重要的人已经离开,他还剩下什么呢?
「你的意识、你的灵魂,是你身上最宝贵的财富。」
果真如此吗?
他心底燃起希望。
「那就拿去吧,换她……岁岁平安。」他说道。
「不够。」
那道声音带着诱哄:「她的半生都须得在你的身体里蕴养魂魄,灾劫依旧存在,如若安然度过十八岁生辰,方可平安顺遂。」
他急忙问:「我可否陪着她?」
「但你要想清楚,以人形降生,死后你将魂魄全散,再不入轮回,且你与她身灵合一,若十八岁时她对你未生情愫,你依旧会在这世间消亡。」
如同与魔鬼做交易。
他却欣然答应。
或许是因为长久的不甘心,不甘心作为一个冰冷的物件去陪伴她,在她痛苦时连个拥抱都无法给予。
「我会替你凝聚形体,你给自己想好名字了吗?」
他想了一会儿。
「谢迟。」他说,像她希望的那样,陪她牵念凡尘,迟一些再离开。
那道声音多了几分悲悯,长叹了口气。
「你或许会陷入沉睡,永不再醒来,而你所做的,她永远无法知晓,即便这样,也非要如此一搏吗?」
他点头应「是」。
万幸他及时醒来。
飞上九天落千丈,与她共赏这场人间风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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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下课,等你长大
一梨黄玉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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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于互联网:27. 笔下山海入我怀
大家都觉得上海有点傲慢,但他很擅长给别人讲故事,因此教育晚辈的重任通常落在他身上。 宜兴在晚辈中算是懂事的,又渴望求知,苏州、杭州和无锡求上海给他讲讲历史,上海思考了几日,勉强应允,刚一接通,宜兴便发来一串问题,信息量之大,令 G50 高速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大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