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酒八十翊
初恋，旧爱，新欢
做了近视矫正后，我把一个坐着轮椅的帅哥给推走了。
帅哥看着我脸上不透光的墨镜，一把按住车轮：「拐卖人口是要被判刑的。」
1
花一万九千八做了个近视矫正手术，术后当天，我戴着谁也不爱的遮光墨镜陪闺蜜许悦逛街。
排队人很多，等我买到奶茶的时候，发现许悦已经挪到我旁边，正背对着我低头玩手机。
「走了。」我顺手握住轮椅把手往前推，走过拐角时把她的紫薯奶茶递过去。
「嗯？我要的是草莓奶昔，怎么……」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我震惊地往下看，刚好碰上他转脸望过来的眼睛。
桃花眼。
小窄脸。
高鼻梁。
薄嘴唇。
还是个冷白皮。
快速欣赏一番帅哥的美貌之后，我才想起来有什么不对劲。
啊，许悦呢？我那么大一个闺蜜呢？！
还没来得及质问，帅哥打量的视线就停留在我黢黑的墨镜上，然后一把按住了车轮，慢条斯理地说：「妹妹，拐卖人口是要被判刑的。」
他手上力气很大，我没料到轮椅突然停下，顺着惯性直接磕在靠背上，手机「啪嗒」落地。
我连忙蹲下身去捡手机，一抬头，发现前男友就在不远处，臂弯里挽着一个女孩，明显是看到我了，调转了脚步就往我的方向走来。
靠！难道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是命犯男煞！
2
我连忙站起来俯下身，凑到轮椅帅哥耳边说：「江湖救急！居然碰见冤家了……你能不能假扮一下我男朋友？」
他看了我一眼，挑了挑眉：「不抢了，改骗了？」
「我哪里抢了骗了？！」简直是污蔑，我立刻反驳他，「谁叫你穿蓝色卫衣，还刚好戴了一样的帽子……我闺蜜是五天没洗头才戴，你也五天没洗头？」
帅哥：「……」
帅哥：「认错人了是吧？行，那我走。」
眼见他要推车轮，我连忙拦住他：「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心一横，双手合十求他，「哥哥，是我眼睛不好，真的，你看我的墨镜，其实我今天刚做的手术，你就原谅我吧……我还给你买了奶茶……」
「我不喜欢紫薯。」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给你换成草莓。」
「……」
好像掌握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信息。
还没等我灵机一动开始威胁，背后前男友的声音就响起来，「好巧啊，林酒酒，跟朋友出来逛街？」
我一惊之下直起了腰，当时只顾着争一口气，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动作亲密到十分暧昧，轮椅帅哥正侧着脸跟我说话，我一动，就感觉有一道柔软的气息擦过我的脸。
我僵了一下，转过身，一手随意地搭在轮椅帅哥肩上，笑着说：「嗯，跟男朋友。」
江岸盯着我的侧脸，眼神暗了暗，嘲讽地说：「怎么着，你有时间谈恋爱了？不是要跟纸片人过一辈子吗？」
「那怎么不行。」我立刻反击，一拍轮椅，「我新漫画男主角。长得帅有风度，会撒娇还不粘人，知道最近很火的猫系男友吗？多学着点吧。」
江岸面色一冷，还没说话，反倒是她旁边娇小的女生开口了：「就是，哥，现在舔狗可不流行了，若即若离才是王道！」
她说着转过头来看我，笑容又甜又纯：「嫂子，你画的漫画我可都看过，很喜欢呢！」
嫂子？
这女孩不是他的情妹妹？
我还没反驳，江岸就斥道：「江晴！乱叫什么。」然后看了我一眼，又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江晴毫不在意，「嘿嘿」笑了两声，「嫂子，等你把新漫画搞定，就跟我哥复合呗，他拉不下脸，心里一直很惦记你呢。哦对了，用完的男主也不要扔，肥水不流外人田，送给我好不好？」
我差点笑出声，没想到江岸这么正经的人，妹妹倒是很有意思。
「画画哪有这么容易，这不得连载个两三年？妹妹先跟别人谈着，等我……」
「等你什么？」轮椅帅哥插话道，「两三年就稀罕够了？你当初追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还挺入戏。
我说啥了？
「当初？」江岸拧着眉问我，「我们才分手没两个月吧？你这是无缝衔接，还是早就找好下家了？」
听他这话，我也冷下脸来：「那也总好过恋爱期间出轨吧？」
江岸神情一滞，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我懒得理会，握住轮椅把手，推着走了。
江岸没拦，也没再说话。
等拐过一个弯，确认他们看不见了，我才把轮椅帅哥往旁边一放，靠在墙上叹气。
「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帅哥问。
我一愣，这是想约我？
虽然他挺帅的，但是毕竟刚刚经历不愉快的事，现在就应邀未免太没心没肺了。于是我为难地说：「没有，怎么了？」
「就是听说南边广场的野菜长得挺茂盛，建议你去挖一挖。」
「……」
「你才恋爱脑！」
帅哥哈哈一笑，好奇地看着我：「毕竟你们看起来还余情未了嘛。」
3
余情未了……
这不是废话么，我们才刚分手两个月。
就算是小猫小狗，也得转换一下分离的心情吧。
我嗦了口奶茶，由上至下地睨着他：「你很好奇？」
帅哥笑得眉眼弯弯：「女朋友的情感经历，我当然想了解了。」
我冷笑一声，刚想提醒他别那么入戏，一个看起来很健壮的男生突然从我旁边刮过，跑了几米后又急急停下，回过头来，怒道：「沈翊？你丫怎么不声不响跑这儿了？我找你好久！」
他返回来，看了看我，瞬间又换上了八卦的神情：”你刚才说什么女朋友？啥时候谈的？跟这位美女？”
轮椅帅哥还没说话，健壮男生就朝我伸出了手，「你好你好，我叫高森宇，是沈翊的大学室友，美女怎么称呼？」
我伸手跟他握了握：「你好，我叫林酒酒。其实我……」
「酒酒，好名字！简直人如其名……」
这人不仅自来熟，话还密得不得了，他夸了我得有五分钟，期间我完全插不上话，只能听他从星星扯到月亮，没完没了。
而旁边，沈翊抱着手臂，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拦住他，沉痛地说：「谢谢你对我的评价，但是沈翊……我们吵架了，他要跟我分手……」我苦笑道：「我今天是来找他复合的，但他还是很介意我之前谈过恋爱，其实那只是网恋，我解释过很多次……你能帮我劝劝他吗？」
高森宇一听，立刻转了方向：「哎，沈翊，这就是你不懂事了……」
沈翊愣了一下，没想到祸水东引，见我悄悄想溜，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别！我原谅你了，其实我也没那么生气……」
我在他手背上安慰地拍了拍，暗暗使劲抽回了手，笑道：「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哈，今天太仓促，改天请你朋友吃饭。」
我朝他们挥手，快步转过了弯。
回头一看，高森宇还在碎碎念，沈翊沉默片刻，压下帽檐，将轮椅转了个向，自力更生地推着轮子走了。
我边笑边往来时的路走，没走多远就听到许悦扯着嗓子喊我。
我连忙跑过去跟她这件趣事，她听了之后，心平气和地说：「所以你就跟俩陌生人扯了半天，一点儿也没想起你落难的闺蜜？」
我一时语塞。
许悦冷笑一声：「帅吗？」
我犹豫：「还行……」
「还行？林酒酒你怎么敢的啊！」许悦嗓门升高，「我就玩了会儿手机，一抬头你就推着别人走了，喊都喊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就像那失了明的夏紫薇，被你抛弃在人群里！」
4
为了安抚许悦受伤的心灵，晚上我叫了帮狐朋狗友一起唱歌。
期间大家鬼哭狼嚎唱着歌，气氛一派热闹。
直到切歌的间隙有人提起江岸，瞬间冷场。
然后歌曲开始播放：「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包厢里顿时更安静了。
但很快有人说「歌真是应景哈，过往都是孽缘，就不要再提啦」。大家跟着接话，想要嘻嘻哈哈地糊弄过去。
「就是，天下何处无芳草嘛。」
「好不容易活一次，还是得多尝试尝试不同类型，我叫了几个朋友过来，都是男生，一起嗨啊！」
「社会大学，多姿多彩，男人还不是管够！」
我跟着她们一起笑：「哈哈，喝酒，喝酒。」
于是开始推杯换盏。
许悦握了握我的手，用眼神问我情况。
我冲她摇了摇头。
是专门订的大包，朋友还在陆续地来，我突然听见有人迟疑地叫我的名字。
我抬起头望过去，就见一个身形健壮的男生站在门口，高兴地朝我挥手：「林酒酒，真的是你啊？」
是高森宇。
他往后一退，沈翊就露了面。
「你别……」他正拽着高森宇的衣服，看到这个场景，叹一口气，松开了手。
然后朝我笑了笑：「真巧啊。」
好家伙，这才是孽缘吧。
我尴尬地笑了笑，跟他点头示意。
那边高森宇已经大嗓门地喊起来：「没想到你也在呢！老沈太没义气，谈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都不告诉我们，甚至连你们怎么认识的都不说，还不是被我给发现了吧！」
我恨不得钻到沙发底下。
他们是跟朋友一起来的，进了门，高森宇直接把沈翊推到我身边，我看到他欲言又止了好几下，最后只说了句，「我真是谢谢你。」
「客气什么！」高森宇一拍他肩头，又跟我说话，「你放心，我已经劝过他啦，有过前任又怎么样，珍惜眼前人才是正经的！」
为了迎接他们，音乐声已经被暂停了，高森宇的大嗓门就在包厢里回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震惊的，好奇的，促狭的，八卦之心真是人皆有之。
我嘴角抽了抽，悄悄看沈翊一眼，他垂着眼睛，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
许悦也懵了，碰了下我的手肘，用眼神询问我怎么回事。
我只能苦笑。
有认识沈翊的人见了，先关心地问他出什么事了，怎么还坐上轮椅了，然后立刻转了口风，又问我们怎么认识的。
高森宇刚要回答，沈翊就扯住了他，抿了抿唇，低声道：「车祸。」
他这么一说，气氛顿时一沉。
高森宇想了想，点头道：「也算是吧。」
一时间没人再开玩笑。
沈翊按了按膝盖，扶着轮椅站了起来，高森宇连忙搭了把手，让他坐到我旁边，然后回头，冲众人一乐：「接着奏乐啊。」
「接着舞！」
音乐声再次响起。
高森宇推着轮椅溜溜达达走到门口，跟许悦的轮椅并排放在一起。
「嘿！这谁的轮椅？还有人这么倒霉啊？」
许悦抬手搭了个腔。
「那可真是难兄难妹了！」高森宇顺势坐在她旁边跟她唠起来。
我早知道他滔滔不绝的技能，刚往旁边让了让，就挨到了沈翊的腿，他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吓我一跳。
「她是怎么回事？」他好奇地问。
我摇头：「下楼梯没注意……」
他顿时笑弯了眼：「你们真不愧是好朋友。」
「怎么？」我不爽地瞥他，「我 1.2 的视力不容人质疑！」
「真的？」他怀疑地问。
包厢里灯光昏暗，他又凑近了些，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
实在是太超过社交距离了，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拂在我脸上，但是……面对这样一张帅脸，谁往后退一步谁不是人。
「当、当然了。」我磕磕绊绊地小声说。
「你的眼睛很好看。」
「啊？」
「不去再测测视力可惜了。」
「……」
我顿时一股气提到胸口，脸上红晕还没下去，就一把推开他：「轮椅都长得一样啊，那我怎么分得清。」我抱着手臂，一抬下巴，「要不然我给你漆成粉色？画上草莓图案，绝对独特得一骑绝尘！」
沈翊：「……」
5
「哎！公共场所干嘛呢？」许悦一拍我的肩。
我回头看她，就见她朝我挤眉弄眼，做了个口型：没事吧？
我摇头。
高森宇也插话，笑得暧昧：「离得那么近，不是打架就是要接吻，你就别打扰人家小情侣腻歪了。」
我冷笑一声。
转过身问沈翊：「你就没跟他解释？」
音乐声太大，他疑惑地凑近了些：「什么？」
我往后一仰，音乐声在耳边炸开。
他举起手机朝我晃了晃，我看了一眼，凑过去加了微信。
林酒酒：你就没跟他解释？
沈翊：你看他是会听我解释的样子吗？【苦笑】
我转头看了高森宇一眼，他正拿着话筒鬼哭狼嚎，我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对沈翊深表同情。
沈翊：太吵了，出去清静清静？
林酒酒：怎么出去？
沈翊：扶我一下？
他抬起头，笑着朝我伸出手。
都说灯下看美人最有韵味，原来霓虹灯下更加好看。
彩色灯光在他脸上流转，填充着深刻的眉目，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又明朗又柔和。
我一时被迷惑，让他搭上我的手臂，靠近了才反应过来，问他：「真没问题？」
他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
还好我们坐的本来就靠近门口，悄悄退场也只引起了两三个人注意。
沈翊确实没逞强，他轻轻地搭着我的肩，只是借力，并没有把身体的重量倚在我身上，走得虽然慢了些，但是看起来也算行动如常。
出了包厢，音量立即减弱。
我舒了一口气，微微侧过脸看他：「看你的情况应该也不用坐轮椅了吧？」
他笑：「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主要是看高森宇太闲了，就让他多运动运动。」
「他那个体格还用运动啊？」我拍了拍他的手臂，调侃道：「你才应该多运动，个子那么高，太瘦了。」
也是他站起来我才发现他几乎高了我一个头，手臂搭在我肩上就像是撑着一个拐杖。
他皱眉：「你喜欢那样的？」
「呃，也不是，他就有点太壮了，但该有的总得有吧。」
「比如？」
「比如……腹肌什么的？」
他眉头舒展了：「就算我躺了两个月，也不至于连腹肌都没有了，别瞧不起人啊。」
「真的吗？」我斜眼瞅他，然后摇头，「我不信。」
「你……」
「除非……」我打断他，一本正经地说：「你让我看看。」
沈翊也笑了：「行，V 我 50，给你看一次。」
「赚钱要正当劳动，卖身不可取啊。」我嘴上义正词严，眼睛抽空往他宽松的卫衣下摆瞄了瞄，「再说我都给你当拐杖了，还不能抵了这 50？」
「光天化日的……」
「这是室内！」
沈翊：「……」
「我这人太容易害羞了，不好意思脱衣服，要不你摸摸算了？」
「这……也行。」
「那我就检查一下你说的是不是真话。」我一边说，爪子已经按在他身上。
是腹肌！真的有，一只手盖住的地方，起码六块！
我按了按，矜持地说：「好像还行……」
摸得时间有点长了，沈翊按住我的手，我刚要不满地跟他理论，就见他弯下腰，凑近到我耳边说：「好像有人叫你。」
「啊？」我下意识扭头。
江岸。
真是冤家路窄。
6
我扭头就走。
沈翊「哎」了一声，我这才想起来还有个伤病号，连忙去扶他，他被我拽了一下，整个人扑在我身上，踉跄两下才勉强站稳。
这时候江岸已经走到我面前了。
他身边站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刚才就是她在叫我。
我把心中升起的怒意往下按了按，问她：「有事吗？」
「酒酒，真的是你啊。这里太暗了，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女生笑了笑，视线在沈翊身上停住，「这是你的新男朋友？」
她的咬字在「新」上刻意加重。
我冷笑一声，扶着沈翊就打算离开。
身后柔柔的女声却飘过来，「酒酒毕竟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嘛，也许是以前就认识的人呢，你们都分手了，他们在一起也顺理成章，你也该往前看了。」
这暗示什么呢？
什么叫以前就认识的人？
不说话就真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还没开口，就看见江岸甩开她的手，声音冷淡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女生脸色一变，「江岸！」
他没理会，直接跟我说，「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找个时间再好好聊聊。」
我抬头，直视着他：「你真的想跟我好好聊聊吗？」
他一怔。
我摇头：「算了吧，那么多年都是敷衍，现在还有什么可聊的呢。」
我带着沈翊回了包厢。
许悦玩得正嗨，跟高森宇对唱情歌。
我们坐在角落，沈翊斟酌片刻，问我：「想要说说吗？」
我摇头。
他也不勉强，伸手给我拿了杯果汁，安静地坐在我身边。
那个女生叫颜言，是江岸的同事，以前聚会的时候见过几次，印象中是个很可爱的女生，只是对江岸殷勤地有些过分。
但是我相信江岸，所以并没有多说过什么。
如果不是偶然在江岸手机上看到了他们两个争执的聊天记录，我根本不会想到，相恋七年的男朋友居然会出轨。
江岸还是喜欢我，这我知道，否则那个聊天记录也不会只是颜言穷追不舍。
但是我依然无法原谅。
可能是不够爱了吧，我甚至觉得这样的分手是一种解脱。
我叹一口气，喝了口果汁，不再去想那么多。
耳边鬼哭狼嚎的声音突然停下，清朗柔和的嗓音就凸显了出来。
我转头一看，是沈翊在唱歌。
一边唱还一边笑着把另一个话筒递给我。
这是一首情歌，一群醉鬼跟着起哄。
我当仁不让地接过来，跟他合唱一首。
满室欢腾。
7
那天晚上最终以大多数人醉醺醺地打车回家结束。
第二天是周末，编辑不上班，没人催我画画，我本想睡个懒觉，却被母亲大人一通电话吵醒。
她开始还小心翼翼地问我的心情，见我没有被分手影响，立马说起了正事。
「酒酒啊，你还记得欣欣阿姨吗？」
「哪个？」
「你忘啦？以前跟咱是邻居的，你小时候还天天缠着她，要她给你抹胭脂涂口红的。」
「……」
话说到这里，我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当即表态：「我不相亲啊。」
「哎，你，你……」我妈噎了一下，「什么相不相亲的，就是多认识个朋友。而且也不是陌生人，就你欣欣阿姨的儿子，小时候脸蛋圆圆的，特可爱，你还老是闹着要嫁给他。」
「哦，想起来了。」
我妈顿时高兴起来：「那……」
「谈过，分了。」
我妈：「？」
「真的，不合适。」
「小时候都是玩闹，怎么能当真嘛，现在他好不容易工作调动回国了，刚好你们俩都单身，你欣欣阿姨这不是还想着你这个未过门的小媳妇吗，就提出见面吃个饭，好歹是小时候的玩伴，别这么急着拒绝嘛。」
听她讲这一会儿话，我差不多也清醒了，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答应了？」
我妈笑了两声，没有否认。
「得，那我还能说什么，您看着安排吧。」
挂了电话，也懒得睡回笼觉了，索性爬起来开了电脑。
沈翊醒得也挺早，一大早就给我发了消息。
稍微聊了会儿，他突然提起我的漫画。
沈翊：你之前说要给我量身定制一个漫画的角色，真的吗？
我心中一动，看着手里的数位板，刷刷几笔画出来一张草稿直接发给了他。
沈翊：猫？
那是一只圆滚滚的黑白两色小肥猫，眼睛大大的，非常软萌。
我笑着回：不像你吗？
沈翊：哪里像了，你画的是动物世界？起码给一张人类形态的吧。【生气】
我想了想，画笔毫不迟疑地落下。
笔刷快速勾勒着人物形象。
桃花眼。
小窄脸。
高鼻梁。
薄嘴唇。
大长腿。
还有六块腹肌。
哈哈，拿捏！
再次发给他看。
沈翊：错了。
林酒酒：？
沈翊：是八块。
林酒酒：胡说。
沈翊：真的。
林酒酒：我不信。
沈翊：下次见面给你确认。
林酒酒：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8
于是约在了陶艺馆。
这回高森宇不在，沈翊下了车，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往店门口挪。
我看不得他那可怜样，连忙走上前扶住他。
人不算多，我们找了个角落坐下。
捏土的时候，我现想了新漫画的设定说给沈翊听。
男主是猫妖，女主是天赋极高的剑修。
两人之间爱恨情仇，纠葛重重，狗血与酸爽齐飞，结局还是个 he。
说着手里就捏好了一只圆滚滚的猫猫。
再往沈翊那边瞄一眼，他手一拢，我啥也没看着。
「捏的什么，别那么小气嘛，给我看一眼。」我上手去扒拉，他躲来躲去没躲开，直接背到身后去，又握住我的手按下，「你做完了？」
「是啊，」我把小猫递给他看，「怎么样，像不像你？」
沈翊闷笑一声：「还挺像，你先上色，我捏好就给你看。」
我怀疑地看他一眼。
沈翊拉长了语调：「真的~」
「那行吧。」
我把黑白两色上好，眼睛用了深棕，再点上白色的高光，跟草稿上画得一模一样，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沈翊这时候也捏好了，正在上色。
我观察片刻，迟疑地问他，「这是……葫芦？」
沈翊矜持地点点头。
我沉默了。
葫芦，小圆叠大圆的东西，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做得这么丑！
我勉强道：「不错，很……嗯，很抽象。」
他轻咳一声，想来也是知道自己做得不怎么样，拿了只细笔，沾上颜料，在葫芦上写了一句诗。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字倒是很漂亮。
所以……这是酒葫芦？
我有些意外。
他写好后笑了笑，把葫芦递给我。
我接过来，不解地看着他，然后他从我手里把猫拿走，正色道：「这只猫既然是我，那就送给我了，用葫芦交换怎么样？」
我心一跳，连忙垂下眼睛，「看在你字写得不错的份上……」
涂好色后，又喷上釉，店家走过来把两个小东西收起，表示等烧制好后会给我们寄到家里。
捏泥用了两个小时，刚好到饭点了，我们又一起吃了顿饭，晃晃悠悠就到了晚上，沈翊送我回家。
到了楼下，我才想起今天出门的目的，连忙按住车门。
「那个……」
我才一开口，沈翊就听出了我的意思，拍了拍我的手，笑得意味深长：「今天太晚了，下次。」
「这种事有什么早晚。」
「我会害羞。」
「……」
司机师傅：「……」
「呵呵。」我拍上车门。
9
回到家，刚躺在沙发上，就收到了许悦传来的喜讯。
「我跟高森宇在一起了。」
我：「？」
「哎呀，成年人的爱情，就是这么迅捷嘛。」
「……你厉害的。」
「你呢，跟沈翊进展如何？」
「能有什么进展？」
「还想瞒我？森宇跟我说他今天去见你了，你们去干嘛了？一五一十都交代出来！」
「只不过是一起出去玩了一天……」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沈翊的笑脸，我垂下眼睛，嘴角跟着上扬，「他人不错。」
「咦~」
「不跟你瞎说了，我洗澡去。」
挂了电话，我放了首歌，进浴室洗漱。
等躺到床上，给沈翊发了条消息，问他有没有到家。
他回复我一个 ok 的表情。
我笑着翻了个身，大概是新鲜感在作祟，虽然才刚分开，但是我还是想见他。
正想着明天该用什么理由约他，就见他先发了消息。
沈翊：明天去游泳吗？
林酒酒：你能下水吗？
沈翊：康复训练。
游泳我是会的，不过……
沈翊：八块。
沈翊：机不可失。
林酒酒：几点？
沈翊：果然。【蜥蜴表情包：没人能拒绝我龙傲天】
林酒酒：【猫咪表情包：给你一个大嘴巴】
10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沈翊已经等在我家楼下。
我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四脚翻飞地洗漱好，拎着包冲下了楼。
沈翊就站在路旁，倚着一棵大树。
他实在是太显眼了。
虽然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但柔顺的头发 ，白净的皮肤，利落的五官就组合成一种清爽的气质，看起来像是涉世未深的学生，非常引人注目。
我看他戴着耳机，闭着眼睛等待，一时间起了玩笑的心思，悄悄绕到他身后，手刚拍上他的肩膀，立刻就被按住。
他力气很大，攥得我手腕生疼，我嘶了一声，他下意识放了手，转过身看到我时愣了一下，皱起的眉才舒展。
「你怎么……」
我甩了甩手腕，拉起衣袖一看，红了一片。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沈翊托起我的手腕，轻轻揉了揉：「很疼吗？」
「还行。」我朝他笑，「我还没吃早饭呢，请我吃，我就原谅你啦。」
「那是当然。」
我们先去吃了早餐，为了赔罪，他又带我去看了电影，晃悠到下午才到游泳馆。
趁着沈翊换衣服的间隙，我从包里拿出防水垫，脱了鞋在泳池旁边坐下。
很好，人不算多。
我探头探脑地盯着更衣室，眼睛自动屏蔽掉几个路人，直到沈翊走出来，眼睛突然一亮。
他脖子上挂着一个泳镜，穿着藏青色泳裤，宽肩窄腰，腹肌清晰，我定睛一看，真的有八块。
「咳……」我盯了好一会儿，才心虚地别开了眼。
他迈着大长腿走回来，见我还是一身白色长袖衣裙，在我旁边坐下：「你不下水吗？」
我指了指眼睛：「不能进水。」
他怔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郑重了些：「你之前说你眼睛不好，刚做了手术，是怎么回事？」
我们一直是在室内逛，墨镜主要是防紫外线，白天跟他在一起几乎就没戴过，他才没机会问。
「近视矫正啦。一周内眼睛不能进水。」
他失笑：「那你……」
「算了，我们不游泳了，去别的地方吧。」
「别呀，你不是要做康复训练吗？」
「但是……」
「我可以看着你游，你要是溺水了，有我在也是个保障啊。」
「你下来救我？」
「我可以帮你喊救生员。」
「……」
沈翊笑着点头：「那真是辛苦你了。」
他说着，双手按着露台，身体往下滑，人就沉入了水里。
边缘是浅水区，我坐在旁边，能清晰地看见沈翊双臂划动时，脊背舒张的肌肉，很漂亮。
他游了几圈，动作矫健，看上去似乎已经痊愈了，在我面前破水而出的瞬间，笑容比样貌还要耀眼。
「你自己坐着会不会无聊？」他摘下护目镜问我。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脸，目光渐渐下移，他的锁骨笔直，因为刚从泳池里出来，盛了深深的两旺水，我一时看呆了，直到他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
「啊？」
他无奈地又说了一遍。
我笑：「你看那些游泳比赛的人游泳，会觉得无聊吗？」
他一挑眉，「你未免太抬举我了。」
我正想再调侃他两句，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我看了一眼，是我妈打来的。
沈翊冲我笑笑，又沉进了水里。
我接通电话。
「酒酒啊，我跟你欣欣阿姨已经约好了，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
坏了，完全忘了这事儿了。
「明、明晚？这么急吗？我没时间啊……」
「你可是答应好了的，可不能临时反悔！」
「我没有……」
我看了眼游到尽头的沈翊，他正朝我挥手，我心里一虚，别开眼睛。
11
站在酒店大堂，我叹了口气。
昨天跟我妈的通话，百般推脱都没推掉这场相亲，只好过来应付应付。
反正只是吃一顿饭，吃完之后礼貌地互加微信，再客气聊两句话，互相列表里躺尸就完了。
其实对于这个发小，我的印象还停留在幼儿园。
是很帅的一个小孩儿。
大眼睛，长睫毛，脸蛋圆圆的，皮肤奶白奶白。
我们住得近，小时候在一个幼儿园上学。
有时候上课做游戏，要男生女生组队，邀请他的小姑娘排排站，大家都是小色迷，谁都想来试试，但是他跟我玩惯了，每次都只会选择我，就连老师让我们换一换新的搭档他都不同意。
可以说，小小年纪，就具备了一个小说男主应有的专一的优秀品质。
我跟他也确实「谈过」，如果说小孩之间的戏语也算的话。
那时候，我经常找欣欣阿姨给我化妆，还特别要求得是「新娘妆」，因为我要漂漂亮亮地嫁给小哥哥。
……
小时候就那么颜控了，真是让人难为情。
至于后来的「分手」，也不是什么「不合适」之类的理由，纯粹是因为他们搬家了。那时候也没有什么联系方式，小孩子一旦分开，如果没有家长的帮助，往后的路大家各走一边，可能一生都很难再见面了。
我当年着实哭了一个月，天天盼着他回来看我，后来小孩心性，也就慢慢淡忘了。
也不知道那个邻家小哥哥，长大后又会是什么模样。
我正陷在过往的回忆中，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头也不抬就走了进去。
然后头顶一道声音落下来：「酒酒？」
有点耳熟啊。
我下意识抬起头，惊得头皮一炸，结结巴巴地说：「沈、沈翊？你怎、怎么在这儿啊？」
他笑：「陪我妈跟朋友吃个饭，你呢？」
「我，我……」我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又不是劈腿被抓包，我紧张个什么劲儿啊，调整了下心态 ，尽量自然地说，「好巧，我也是。」
电梯到了三楼开门，刚好我要去的也是三楼，于是跟在沈翊身后出去。
短短的一段路，两人都没有说话，到了我妈给我发的包厢号门口，沈翊竟然直接推开了门。
我愣愣地看着他帮我扶着门，微笑着示意我进去，脑子里只剩下一堆问号此起彼伏。
「酒酒，怎么还不进来？」我妈在叫我了。
包厢里另一个穿着时尚的阿姨迎了过来，握住我的手往里带，边高兴地说：「这就是酒酒吧，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女大十八变，真是越变越好看！这要是走在街上，我都不敢认呢！」
我跟着假笑，心里已经隐隐明白过来了。
「小翊还说能认出你来，我不信，叫他去接你，还真给接回来了。」
「看看，这俩孩子站一起多般配。」
欣欣阿姨跟我妈一唱一和，就把我安排到了沈翊身边坐着。
我在两位母亲的热情讨论下，悄悄转头，隐晦地瞪了沈翊一眼。
他朝我眨眨眼，笑。
给我倒了杯果汁。
我哼了一声，喝了一口，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示好。
然后在手机上给他发消息。
林酒酒：你早就知道了？
沈翊：那天你把我推走，我看见你第一眼，就觉得眼熟。
我汗颜，我是真没认出来，一点儿也没。
但这也不能怪我啊，谁叫他小时候是圆脸，现在没有婴儿肥了，居然是个瓜子脸。
沈翊：但是发生了很多插曲，我没来得及细想，等晚上再见到你，我才有了点猜测。
对不起，晚上再见，我还是没发现。
沈翊：之后我问了我妈，小时候那个邻居妹妹叫什么名字，才能确定，真的是你。
我说怎么不声不响突然就张罗着要给我相亲呢。
不过也好，我也早就忘记了他的名字。
沈翊：可能是我突然向她问起你，导致她误会了什么，没想到这么快就安排了我们……见面。
我点头总结。
林酒酒：原来如此。
而聊得正欢的两位母亲大人，此时已经说到了我要化新娘妆嫁给沈翊的事了。
我妈一拍我的大腿，笑道：「谁说不是呢！刚好两个孩子都长大了，既然这早就有婚约……」
吓得我筷子上的肉都掉了。
两人一拍即合，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开始合生辰八字，算我俩啥时候结婚日子最好了。
我瞅了沈翊一眼，他正看着我。
手机震动，我低下头看。
沈翊：新娘妆得配上凤冠霞帔才行。
我翻了个白眼。
林酒酒：你给准备？
沈翊：好啊。
我心脏重重一跳，抬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就见他神色坦然，目光沉静。
他来真的？
12
那天的话题以再多相处相处告终，沈翊送我回家，临别时跟我说不要有心理负担，要是觉得别扭，当朋友也挺好。
但话是这样说，好像也真的开始约会了。
每天都在聊天，经常见面，偶尔看电影，一起吃饭。
沈翊请的伤假用完了，很多工作堆积，他变得很忙，但总是挤出来时间陪我。
其实我并不怎么喜欢出门，偶尔跟朋友聚会，那都是几个月放风一次。跟沈耀相处时间久了，我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邀约十次应三四次，他也渐渐发现了我的习惯，但并没有逼我出门，反而是跟我一起宅。
陶艺馆寄来的猫猫和葫芦并排放在书桌上，猫猫憨态可掬，葫芦烧制出来似乎也没有那么丑了。
我在窗边画漫画，他就在我旁边处理工作。
但是由于这个人过于优越的外表，我时常会画着画着就走神，他认真工作的样子与他平时完全不同，非常有魅力。
为了挽救我岌岌可危的事业，我干脆开始画新漫画，反正模特就在身边，不能白白浪费。
我们相处了一个多月，素材多到爆炸，从系着围裙做家务，到美男出浴半露着胸膛，关系也越来越融洽。
客房都快成他的了。
又是一个周末，风和日丽，宜出门约会。
我们玩了一天，晚上吃完饭准备回家时却无端地下起了雨。
沈翊冒雨去开车，我在餐厅门口等他。
只是吃饭时见到了江晴，让我有些心绪不宁。
我叹了口气，抬头望了眼瓢泼大雨，低下头时却看见了江岸。
我一愣，他已经走到了我面前。
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他收了伞，神色平静地问：「你跟他，真的在一起了？」
我点头。
他笑了一声，声音里似乎有些嘲讽：「我以为你是故意的，为了让我吃醋。原来是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我们的感情。」
「七年，就像一个笑话。」
「我真的就那么无可饶恕吗？」
我沉默。
他接着问：「林酒酒，说话，告诉我，我们之间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吗？」
「你跟颜言在一起的时候，想过我吗？」我抬眼看着他。
江岸抿了抿唇，艰难地说：「我很后悔。」
「后悔有什么用？你当初背叛我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
「一时的刺激？还是……想试一试，有没有厌倦了我？」
13
我跟江岸……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恨他出轨，但是我并不恨他这个人。
江岸是我在大学时谈的男朋友，大一那年，他从我手里接过行李箱，送我到寝室楼下，我们就加上了微信。
说来也没什么稀奇，就是普通人的恋爱。
没有校草校花的万众瞩目，却也温情。
那些网上说的吃饭给剥虾敲螃蟹，天冷给送奶茶织围巾，过节时看电影送玫瑰……他一样没差过。
我们谈了七年。
细数起来，也做过很多浪漫的事。
他对我很好，但是我们为什么会分手？
没有什么是毫无预兆的。
在这些美好的片段里，也夹杂了很多矛盾与争吵。
他是个很爱玩儿的人，但我是个宅女。
他看不上我画言情漫画，说男女主全是恋爱脑，我受不了他去酒吧夜店，满身烟酒味。
他说纸片人都是假的，讽刺喜欢的人都是逃避现实，我说烟酒伤身，醉醺醺的满大街跑根本是心灵空虚。
有时候吵架吵好几天，又冷战半个月。
有时候我觉得，他对我的喜欢和忍让，只是对宠物的敷衍……我们喜好不同，他根本不想了解我。
当然，我也没好到哪里去，每次他生气，我总是买礼物哄他开心。给他花钱，我没觉得可惜过，也没后悔过。
只是偶尔冷静下来想想，会觉得这样怎么能走到最后呢。
所以他出轨，好像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
是老天爷看我愚昧，一巴掌打醒我，让我提前止损。
不要在无望的路上越走越远。
我们的感情，其实早就走到了尽头。
14
「我喜欢过你，很喜欢过，但是那都过去了。」
「喜欢的时候只觉得委屈，真正冷静下来，再回头审视这段感情，才发现我们确实不合适。」
「你让我觉得，我跟你在一起受到的轻视……我的愤怒和不满，都只是在无理取闹。」
「江岸，这些天，我不回你信息，不接你电话，不是因为我还在生气，而是我真的不在乎了。」
「给彼此一个体面，不要再纠缠了。」
「各自重新开始吧。」
江岸离开后，我长长地叹一口气，静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沈翊还没回来。
我目光一扫，看见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也许是发现了我在看，他开了车门下来。
漫天大雨，他撑着伞走到我身边，语气轻松道：「谈好了？」
我一时语塞。
他歪了歪头，「其实我还挺想知道你们说了什么的……但是估计你不想说，上车吧。」
他拉住我的手，把伞移到我头顶上。
「你不生气吗？」我问他。
他笑了：「你跟谁说话都是你的自由，我为什么要生气？」他说着叹了口气，「只不过我确实很在意你们说了什么……倒不是怕你们会怎么样，他都是前任了——只是不想他惹你不高兴。」
「我……」我咬了咬嘴唇。
他的手移到我头上揉了揉，「你看，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好好的，见到他就不高兴了吧，这说明了什么？」
我跟着问：「说明什么？」
他循循善诱：「说明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我没忍住笑了，看到他肩上被雨淋到后泅开的水痕，抬手擦了擦，没有擦掉。
我怔了一下，又忍不住多愁善感：「我只是跟他说明白了分手的理由，让他往前看，不要再因为这点不甘心而纠缠。」
「其实……也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爱情早就被无数细小的矛盾消磨殆尽。」
「而我们，又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他捏我的脸，在我愤怒地打开他的手时笑起来，「当然不一样。」
我挑眉：「怎么呢？凭什么就不一样？」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就凭你提起他的时候，是你和他，而提起我的时候，是我们。就凭这个，我们就应该试一试。」
「至于矛盾，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就很和谐。」
「你的那些忧虑，都是杞人忧天啦。」
「你不信？」
「好，那从今天开始，我就正式搬过去住。」
「林酒酒。」
「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来验证。」
「不要害怕。」
番外：
跟沈翊在一起小半年后，我们的婚礼开始提上日程。
我妈这时候才知道沈翊出过车祸，连忙前来关心。
欣欣阿姨一脸不解，听完解释后才笑起来：「什么车祸，就是他表侄的玩具车乱放，他不小心被绊倒，腿磕在楼梯上骨裂了，在床上躺了俩月，这不又活蹦乱跳了吗，真是，天天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在旁边听了个正着，用胳膊肘捅了捅沈翊，冲他挤眼睛：「车祸？」
他一本正经地点头：「恩，车祸。」
我笑得东倒西歪，被他扶正，趁机挟在肋下退出房门。
我仍在沉浸在玩具车的笑话里，眼泛泪光地调侃：「我说你们坐轮椅，都没点严肃的理由吗？」
他磨了磨牙，俯身堵住我的唇。
「我坐轮椅是没什么严肃的理由，但亲你有。」
「什么？」
「因为……」
「我爱你。」
（全文完）
作者：孟婆卖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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