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长得好看是种怎样的体验? – 知乎

知乎盐选2个月前更新 spoo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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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选专栏名:《倾国倾城:甜又虐的历史大女主爱情》作者:@每天读点故事移动互联网原创故事平台我叫东施,后世的人都说我是丑女。

我的邻居大名鼎鼎,她是西施。

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你们都知道西施美丽,却不知,她的传奇,差点就落到我头上。

1我和西施长大的村里,有位老妇人,据说年轻时候在王宫里待过。

村里的孩子都喜欢到她那里听故事,我们俩也不例外。

西施自幼胆大敢想,她喜爱听英武的大王宠爱美丽的王后、骁勇的壮士为心爱的姑娘打下偌大疆土。

她总是扯着我的手蹦蹦跳跳,幻想着那些故事发生在她的身上。

我素来胆小谨慎,在老奶奶的故事里,我听到的是被王后替代的那些夫人,她们从此在故事里绝迹。

壮士为心爱的姑娘打下疆土,在姑娘老去后他又为新的姑娘去征战杀敌。

我总是想劝西施,别想太多,老老实实找个人家嫁了,生儿育女,过完这一生。

可看着她充满梦幻的眼睛,我又次次将到嘴边的话吞下去。

不过是爱做梦罢了,过几年等我们嫁人了,她自然就把现在的激扬忘记。

就这样,我们天天听着老妇人翻来覆去讲了不知多少次的故事,渐渐长大。

村里人都说我和西施是两朵花。

西施瓜子脸、细眉眼,而我鹅蛋脸、大眼睛。

有喜欢西施长相的,说她独占鳌头;有喜欢我容貌的,说我更胜一筹。

我并不为这些议论费思量,老奶奶的故事里反复说过,漂亮骄傲的夫人,最后输给了聪明冷静的王后。

可见相貌并不像世人说的顶顶要紧。

西施不一样,她总是为我俩谁更好看而苦恼,抿着嘴,蹙着眉,在我跟前抱怨,「既生了我,为何又要生你。

」西施有心病,生不得气。

我俩自小一起长大,情谊不比寻常。

我为了逗她一笑,便学她心病犯了时捧心的样子。

只是不像她那般楚楚可怜,我故意歪嘴斜眼,装丑作怪,叫她欢喜。

西施一看我那怪样子便嘻嘻直笑,心病好了许多。

我学了乖,从此见她就捧心,有多怪做多怪。

不巧有次被一个年轻男子行路时看见,他盯着我们好久,又向邻里细细打听,径直走向我们,看着我说:「我为你造了个词——东施效颦。

」男子长身玉立,清俊儒雅,一看便不是村里出来的。

他的眼睛在我和西施身上转来转去,嘴角一抹笑意味深长,眼神深邃让我惊心。

西施天真不解世事,欲与他攀谈,我急急扯了她离去,一路告诫她,这样的男子我们村姑招惹不起。

西施气得跺脚,「他一看便见过世面,我正要跟他打听打听外面是怎生繁华,却被你搅局!」我闭嘴不语,只是扯她袖子的手握得更紧。

西施天性冲动,我真怕她哪天闯出祸来。

走出老远,我回头望去,那男子仍然站在原地盯着我们,看我回头,他还抬起胳膊向我挥了挥手。

2我们越国吃了败仗,大王被掳到吴国去了。

这样大事,在我们这个小村子里却波澜不兴。

毕竟我们山野村民,无论谁称王称霸,我们有衣穿、有饭吃便行。

只是我和西施浣纱途中,遇到老妇人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

她看见我俩,眯起了眼睛,苍老的声音仿佛咒语,「乱世偏逢倾国貌,恐有大不幸。

」西施走路一向蹦蹦跳跳,并未听见老妇人的话。

我却留了心。

仔细想想她讲过的故事,似乎战乱时的平民女子,凡是貌美的还真没什么好下场。

我左思右想,下定决心,涂黑面皮,穿得破烂邋遢,走路弯腰驼背,生恐别人见到我的真容。

我劝西施也这么做,她眯着眼睛看我,「你是鬼迷了心。

多少女子羡慕我们,你却偏要扮作丑女。

」我跟她说故事里那些美貌女子的悲惨下场,她丝毫不为所动,「我若是她们,必不是这下场。

」她没再说话,我猜也知道,她又做起了王后梦。

我心里隐隐不安,行止起居都伴着她,生恐她惹出祸端来。

尤其是近来,村子里总有陌生人来来往往,我们浣纱溪边,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

过得三、五月,不知从哪里传起了传说,我们村里有女倾国,浣纱时美至沉鱼。

我心下更加惶然,拉着西施好一顿哄,要她收敛些光彩。

西施不为所动,沾沾自喜,「若能借此走出这山村,见识繁华世间,那便是好事。

」我怕她自恃聪明,要吃大亏。

看她满不在乎,我暗自叹气,只能盯紧了她。

一日我俩浣纱,我又感觉后背有人盯着。

猛一回头,那日见过的年轻男子笑眯眯站在我身后,旁边立着一个清秀女子,满面寒气。

男子看我回头,笑嘻嘻地跟我打招呼:「小姑娘,又见面了。

」我赶紧回头,不敢言语。

西施倒是笑了起来,「我那日正要跟你说话,便叫妹妹拉走了。

」男子轻笑不语,偏头跟旁边女子说:「越女,你看她们哪个能沉鱼?

」女子眼神如刀锋,冷冷扫来,饶是西施胆大,都吓得老老实实。

她下巴一扬,指向西施。

男子笑出了声,「恐怕你猜错了。

」女子转头诧异看他,他却对我眨眨眼,不再开口说话。

晚间我回家,一进屋便吃了一惊:那男子席地坐在我家院里,跟我老爹聊得兴高采烈,手舞足蹈。

见我回来,老爹一跃而起,仿佛年轻了十几岁,「东施,这位公子要送你进宫去。

」我浑身血冷,看男子如看蛇蝎。

男子面上促狭,望着我眨眨眼,坐在地上不说话。

老爹围着我打转,看我如看宝,「公子说,你进了宫吃香喝辣,我们也跟着沾光。

」我那老爹并不知道,我这样的村姑,进宫无依无靠、以色侍人,能活过三年都算幸运。

只是我说与他听,他也不会信。

眼看老爹收拾行李,便要将我打包送出门去,我左思右想没个法子,心里一急,低头便向院门撞去。

院门结实无比,我撞的力气太大,反将自己弹出去。

额头上一片温热,我抬手一摸,裂了个口子,手上全是血。

我舒了口气,这下一了百了,不用日日因相貌担心。

老爹一声惊呼,跑上前来,却慢了一步。

男子几个箭步奔至我跟前,伸手扶起我,看着我的眼神惊疑不定,更加幽深。

我满眼哀求望着他。

他与我对望,一瞬不瞬。

过了片刻,他展颜一笑,光彩照人,「罢了,我遂你愿便是。

」说完,他转身谓我老爹:「你女儿已破相,宫是别想进了,留着嫁人吧。

」男子说完转过头来,与我脸对脸,鼻尖都要贴住。

他紧紧盯着我,盯得我面红耳赤,低下头去,只听得他在耳边细语,「记住,我叫范蠡。

」3我看范蠡出了我家门,往前走几步,进了西施家。

我知以西施秉性,必要答应入宫。

宫里三千佳丽,西施空有一副容貌,恐九死一生。

可我怕这范蠡,不敢贸贸然闯到西施家里去。

我急得在家里团团转,祈望西施能记得我平日的一言半语。

片刻后,我听到大声欢笑。

我手脚发凉,心里明了,她终是答应了。

不一会儿,西施急急从她家奔出,直奔我而来。

我用手遮住额头伤口,远远对她强颜欢笑。

她欢天喜地,「东施,我离王后又近一步啦!」我看着她,浑身提不起劲来。

我心知,再对她说什么,都已无益。

从今日起,她注定要站在故事里,写就传奇。

越过她的身形,我看见范蠡。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老长,一双眼睛如点了墨,看着我似笑非笑。

我被他看得低下头去。

「噗哧」一声轻笑,我抬起头,范蠡偏着头看我,嘴角的笑意尚未及收起。

我脸颊滚烫,不敢与他对视,偏过头去。

西施拉着我的手说个不停,我眼角扫到范蠡离去。

他一身白衣,信步悠闲,口中唱着歌谣:「有女倾国,名曰东施。

貌似鲁钝,聪慧自知。

」他清朗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了一整夜。

西施半夜赤脚跑到我窗前,与我夜话半宿,我都心不在焉。

第二天清晨,西施来与我告别。

我一想今后不能与她腻在一处,心里便如被刀剜了一块,眼泪纷落下来。

她也哭红了眼,与我执手相望,谁都说不出话来。

千言万语一时难尽,我最终也只能送她一句,「凡事深思,千万保重。

」她点头答应,转身向着接她的马车而去。

我听她说,她要被送到吴国王宫。

今日一见,从此山高路远,只怕此生不得重逢。

想想打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我泪如雨下,却怕她担心,只得忍住抽噎,微笑送她上车。

4没了西施的日子,我无精打采,形单影只。

直到一日,范蠡又来到我家。

我以为他接走西施,便不会再来这个小山村。

可他不但来了,还带人抬着好几个木箱来。

一溜木箱在我家院里一字排开,他的仆人一一打开,里面全是绢帛财物。

「这是聘礼,我想娶东施为妻。

」范蠡轻描淡写地对我老爹说,眼睛深深望着我,嘴角轻扬,似笑非笑。

我自破相后,老爹日日担心我嫁不出去。

如今我被这贵气公子求娶,老爹乐得老当益壮,一跳三尺高。

范蠡说想尽快将我接走成亲,他忙不迭点头答应。

我尚处震惊时,便成了范蠡未过门的妻。

范蠡走近我,丝毫不顾及老爹与门外的乡亲,与我面贴面,「今后你是范家妇,不用再遮挡容颜,我自能护你周全。

」我脸再一次烫起来,心中不禁想,若他总是对我如此说话,也许有一天,我会着起火来。

范蠡送了聘礼便离去,我成为村里除了西施外,另一个被艳羡的对象。

老妇人说,西施是祸是福尚且难料,但我后半生算是有靠。

因为范蠡喜爱我。

范蠡喜爱我吗?

深夜我闷头苦想,并未觉出自己有哪里出彩。

他那样的人,身边美女自然不缺。

我边想边做嫁衣,惦记着如何让西施知道我的好消息。

窗外响起「噔噔」声,我与西施趴窗夜谈惯了,一时恍惚,只当西施来了。

我开窗一看,是范蠡。

他清俊的脸被烛光映得温暖明亮,瞅着我定定地笑。

我被看红了脸,低头不语。

范蠡拿着一张小竹简递来,「喏,知道你惦记西施,她的消息。

」我一听西施有消息传来,忙夺过竹简看去,上面一堆歪歪扭扭的字,我一个都不认识。

我才想起来,我不识字。

范蠡仿佛看出我的沮丧,将竹简拿过去,慢慢地念给我听:「东施,你还好吗?

我现在快活极了。

我的夫君叫夫差,他有世上最宽的肩膀,最结实的胸怀。

他像个大孩子一样,每天回宫都要抱着我一圈一圈转,他还答应我,以后再不看别的女人。

我的命真好,这样英武的男子爱我如珠似宝。

」我想象西施当时古灵精怪的表情,不禁轻轻笑了。

范蠡接着念道:「我不识字,这是上次跟在范大哥身边那个很凶的姐姐,越女帮我写的。

范大哥说,我对你很重要,特意要越女姐姐保护我。

其实我夫君很是悍勇,并不用越女姐姐帮忙的。

对了,她说范大哥喜欢你,成日念叨你。

她还说,范大哥大概不日便要向你爹提亲……」我抬手触脸,又是一片滚烫。

范蠡看着我,笑意越来越深。

我低头缝嫁衣,不敢说话,他靠在窗棂上看我裁衣,也不说话。

良久直到夜深,他才轻笑着离去。

5一个月后,我嫁给了范蠡。

嫁人当天,我晕晕乎乎,折腾了一整天,晚间终于能在喜床上歇一歇。

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低头,看到一双靴子慢慢走到近前。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轻轻抬起我的下巴。

我顺着力气抬头,看见范蠡眯着眼,瞅着我笑。

我想起老妇人说过,新娘在洞房之夜要博夫君欢喜。

我对范蠡露齿一笑,许是心慌,面皮绷得太紧,反倒扯痛了嘴角,引他开怀大笑起来。

他在畅快笑声中,吹灭了火烛,将我搂在怀里,一室馨香,醉人芬芳……第二日,我正经成为范蠡的妻子,范府的主妇。

范蠡是个会顾惜人的男子,每日再忙碌,晚间他都要尽早回来,将我搂在怀中,教我读书、教我识字、教我生意、教我算账。

我跟他一学才知道,他的财富惊人,可以买下半个越国。

范蠡让我坐在他腿上,轻搂着我腰,下巴搁在我肩膀上,鼻子埋在我发间,深吸我头发上桃花水的香味:「若不是你聪慧淡然,知道守拙,我断不会将老底交代给你。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如此身家,传开了去,不知多少人会将我们置于死地。

就像范蠡教过的,叫怀璧之罪。

范蠡将所有身家,连带性命都交给了我,我心里欣慰感激,尽心尽力为他打理,每日忙得脚不沾地。

他的事情也渐多,回到府里总是眉头紧皱,像是心里转着百十桩事。

我们每晚在书房点上火烛,他或写书信,或埋头深思;我提笔算账,思量府中事务。

我们各自忙碌,至深夜相拥而眠。

府中丫鬟笑我,新婚燕尔只有三天,便成了老夫老妻。

我爹到府看我,穿得俨然一个富家翁。

他来府中转了一圈,找丫鬟打听了半日,一脸沉重地劝我,「你向来不如西施爱娇,时日长了男子总是会腻。

倒不如找几个可心丫鬟给他,他倒念你贤惠的好。

」我爹走了,我沉思不语。

我自知没有西施娇媚讨喜,天长日久,范蠡若看惯我相貌,对我烦腻也说不定。

我怕了老妇人故事里那些女子恃宠而骄,下场凄惨的故事,左思右想,实在没有把握能让范蠡喜欢一世。

第二日我挑选了几个明艳丫鬟,吩咐她们进书房伺候。

我躲在卧房,蒙被不语,心里发酸,眼里不自觉流下泪来,打湿了衣裳。

过了几个时辰,范蠡仍未回房,我心越来越沉。

虽知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终究难当苦闷,不觉低泣出声。

一只手伸过来,将我的眼泪擦去。

我知是范蠡,却不抬头。

生平第一次,我想与人赌气。

我转过身,手拧着被角,不言不语。

范蠡和衣躺在我身边,侧身轻拥着我,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我。

我忍了又忍,终是脱口而出,「你在书房耽搁了这么久。

」范蠡的轻笑声响在我耳边,带着些许无奈,「我府里有几个得力干将,俱未成亲。

我看书房那几个丫头长相不错,便将她们都许了出去。

」我闻言一愣,转过身去,范蠡早已闭上了眼,「睡吧,终此一生,都别再瞎想,自己吓自己。

」我笑弯了眼睛却不自知,低低答应了一声,钻进他怀里,一夜睡得香甜安心。

6范蠡越来越忙,他每夜将自己关在书房,和衣睡在榻上。

身边丫鬟偷偷对我说,范蠡必是厌弃了我,怕不日便有新人进门。

我笑而不语。

想起那夜他的话,我暗下决心,既要信人,便一信到底。

半信半疑,先就对不起自己。

我照常照顾他起居饮食,他终日不说话,我便拿着账本算府中收支,并不过分扰他。

整整一月,范蠡未跟我说一句话,人瘦了大半,形销骨立。

我心疼不已,也只能费心为他送去羹汤,盼他多吃几口。

至于他为什么发愁,他若不想说,我又何必问,惹他烦忧。

一个月后,我照例为他端了肉汤去,他埋头不知深思什么。

我不言语,轻轻放下肉汤,转身要出去。

范蠡叫住了我。

他叫我过去,递给我一张竹简。

我知是西施,忙接过来。

我如今粗略能识字,自己读下去:「东施,听说你嫁给了范蠡,我真替你欢喜!越女姐姐说你和他都是聪明人,必能长久下去。

我最近很好,夫君宠我如初,宫里送来不少美人,他看都不看,每天下了朝就陪我一人。

我有时想,他若是平头百姓,失了荣华,我也会如初待他,爱他敬他。

」我心下惊奇,西施平白无故地说这个做什么。

我接着往下看去,「近来我身边多了宫女,越女姐姐说她们都是越人。

她们逼我说我一个老头坏话,我不愿说,我知道那老头总骂我,却是真心对我夫君好的人。

「可她们说,我不听话,便要告诉夫君我是为了害他而来。

我怕极了,我不想害了那老头,也不想夫君恨我。

她们嫌我碍事,最近看我的眼神凶恶之极,我还听见她们商量要让郑旦争宠。

」我大惊失色,放下竹简拉住范蠡,他教我识字时为我讲的典故齐齐涌上心头。

霎那间我明了西施的任务,也仿佛看到了她的结局。

我看着范蠡,他与我对视,目光中有着愧疚,更多的是坚定。

我眼泪纷然落下,哽咽难言,只是拉着范蠡不松手。

他长叹一口气,替我理理鬓边的碎发,疲惫开口:「放心,我派了越女过去,她定会保下西施一命。

」我心知在家国大事面前,我能求的也只有这一条。

我慌乱点头,坐在范蠡身边默默不语,他在灯下皱眉沉思,我在旁边回忆和西施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我像是失了魂,大概吓着了范蠡。

他破天荒没有在书房睡,拥着我到了卧房,抱着我拍我睡觉。

我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在他吹熄灯烛时,哑着嗓子求他:「其他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但西施的命,求你一定保下来。

」范蠡点了点头,我俩紧紧相拥,各自未眠。

第二日,范蠡以为我睡着,轻啄我脸颊,低声说句:「你放心吧。

」便出门去了。

我在被中,眼泪顺着脸庞留下。

想到西施日后的凶险,再想想她那天真烂漫的性子,我恨不能回到她登上马车那一天,拼着她恨我一世,也要将她容颜毁去,嫁个平凡村夫,生儿育女平安一生。

7范蠡依旧忙碌,我在府中日日操持,为他分忧。

只是时不时惦记西施,我也如范蠡般,迅速消瘦下去。

范蠡看我日渐清减,一日将我拥在怀中低语:「让西施去吴国,你可曾恨我。

」我想了想,卸了力气,身子全部靠入他怀里,「路是她选的,怨不得谁。

可命我却想为她留下。

说来说去,乱世之中,谁能怨着谁。

」范蠡说,会让越女多些传递消息,叫我多放些心。

西施的竹简来得勤了些。

有时她很欢喜,她的夫君教她识字舞剑,领她看尽吴国繁华与美景。

她说夫差说到做到,自打她进宫,真的没看过其他女子一眼。

有时她很难过,身边的宫女逼她说不愿说的话,她们似乎拿准她对夫差动了真情,不敢叫夫差知道自己为何进宫,将她一次次逼到死角里。

有时她很害怕,郑旦总是在夫差身边环绕,她说郑旦跟我一样聪明,她怕郑旦将夫差从她那里夺去。

更多的时候,她在感叹,若夫差只是个寻常百姓,与她平常夫妻,白头偕老该多好。

我经常做恶梦,西施不听话,被宫女毒杀;西施听了话,被夫差察觉厌弃,从高台跳下;吴国打了胜仗,西施被当作敌国之女,贬入冷宫;吴国吃了败仗,西施作为吴国妇,被越国抓进大狱。

我几次三番从梦中惊醒,一头冷汗。

范蠡不再睡在书房,不管多晚,他都到我身边,拥我入眠。

夜深惊醒,他永远醒着,轻轻拍我,目光温和,让我惊恐平息。

他有种奇怪的力量,能让人相信他的所有言语。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相信他,在最后的那一天,能救西施一命。

我看着范蠡越来越忙,府里来人越来越频繁,他们商议的时间越来越久。

我数着日子,等着那天到来。

一天午后,范蠡回府,摸着我的头发,看着我不做声。

我提了很久的心突然就坠了下来,不堪疲惫。

「说吧,我经得住。

」我捉住范蠡的手,定定看着他的眼睛。

「我们得胜了,夫差死了。

」范蠡缓慢地说。

我的身形顿住,手一僵,「西施呢?

」「乱军之中,她被人劫走,越女没跟住她。

」范蠡说得艰难。

「哦。

」我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淡淡地应了一句。

我想走出屋子,好好想想,就算不知道该想什么,也得好好想想。

转身的一瞬间,我突然想起老妇人当年说过的话,你们是并蒂双生的莲花,愿将来都能有个好结局。

本来我有范蠡,她有夫差,多么欢喜。

可现在,这世上只我独自绽放,有什么意思。

我腿一软,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8我醒过来,范蠡坐在我身边,满眼担忧。

我勉强扯出个笑容,伸手抚摸他的脸。

他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皱纹,我为西施,他为越国,这些日子我们都辛苦了。

可我还得好好的,如果西施还活着,寻了过来,我得保她周全。

我挣扎着起身,唤丫鬟取新衣裳来,「我听你说过,得胜之日必有庆功宴,你们这些功臣都是要带家妇去的。

」范蠡将我拥在怀中,愧疚地开口:「我派了所有手下,四处寻找西施,只要她还在人世,总能寻到。

」我点点头。

我相信范蠡,他说要寻人,必会尽心去做。

我穿着华贵衣袍,跟着范蠡进了王宫,第一次见到了越王勾践。

他脸色蜡黄,眼神阴鸷,让人看着不适。

他身边的王后,唇边两道深深的纹路,嘴唇紧抿,看人的样子像头秃鹫,仿佛比勾践还要可怕。

我跟着范蠡行礼,抬起头来时,看到越王盯着我的眼神一亮。

范蠡不动声色地将我掩在身后,王后见着,冲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笑得我后背发凉。

我低头,跟在范蠡后面,安静落座。

抬头看范蠡时,他轻咬了下牙。

范蠡与我夜夜同眠,我熟悉他的一切。

他咬牙,便是动怒了。

我再看向王座,越王上下打量我,王后森森冷笑。

玄黑的王殿,静谧幽深,暗潮浮动。

酒过三巡,越王脸色潮红,说话声音渐大。

他拍了拍手掌,嘿嘿笑着:「我近日得了个绝世舞女,你们看看,谁能认出她来。

」丝竹之声响起,一个曼妙身影翩然而至,蒙着面纱,舞姿翩翩。

越王一脸得意,「这天下的绝顶美女,从此要尽在我手里。

」说着,他又斜斜瞄了我一眼。

我感觉身边的范蠡全身僵直,牙咬得「咯咯」轻响。

我手一抖,将酒洒了大半。

范蠡忙唤人来擦拭,轻轻戳了我一下。

我回过神来,王后看向我,我仿佛被一只野兽盯着,坐立不安。

殿中波诡云谲,可我眼下却顾不得。

我看着那个舞女,她把脸遮得严严实实,但我一眼就能认出,她是西施。

我的汗流下来,冲散了脸上的铅粉。

我不知西施是怎么到了越宫,我却直觉,在越王和王后手下讨生活,比在吴国凶险百倍。

我和西施前十几年形影不离,她一个眼神我便猜到她要做什么。

她看到我,不动声色,眼中凄凉决绝,她瞥向越王时,那股恨意深切,遮都遮不住。

眼看她离越王越来越近,我看向王座,王后居高临下睨着她,一脸了然,高深莫测。

我转头看向范蠡,他满面惊诧,侧身与我对视。

我低声对他说:「求你。

」看到范蠡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我便大叫一声「酒里有毒!」狠狠咬破舌尖,将血从口中吐出来。

王宫内一下乱作一团,护卫宫人全都涌入,将越王和王后拥着向后宫而走。

我微微睁眼,看见王后盯着我,嘴角一抹邪笑,阴冷狠厉。

9范蠡趁乱,吹了声口哨。

我眼前一道人影,快如闪电,将大殿中央的西施掠了便走。

没人注意到一个舞女不见。

范蠡轻捏我掌心,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我的西施总算回来了。

我和范蠡回府时,西施已经换上寻常衣服,站在书房,看着她写给我的片片竹简。

听到我的脚步声,她回头看我,依旧面色如雪,却憔悴不已。

我快步上前,紧紧拥住她,仿佛拥住失而复得的珍宝。

在这乱世,我们被卷入中心,最终还能在一起,多好啊。

我突然觉得老天真是厚待我。

西施没我这般欢欣。

她身体冰凉,满眼尘霜,像是老了十几岁。

她不再像当初那样艳如桃李,明媚春光。

我看见她眼底的失落和苍凉,深深堆积。

「我夫君死了。

」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低沉暗哑。

我不知回答什么,只能为她擦去掉落的泪滴。

「他说,他早知道我到吴国为什么,可他就是舍不下我。

」西施双手捂住脸,凄楚哭泣。

我张了张嘴,仍不知说什么好。

心里想象着西施给我形容过的夫差,高大英武,时不时地冒孩子气,宠爱一个人就恨不得将性命都捧了给她。

西施伸出手抱住我,抽噎得像个孩子,「大军攻进王宫,他叫死士带我走。

我怎么拉他扯他,他都不愿随我离开。

他说,他把吴国败了,他要战死谢罪。

」西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是要我活下去,用一辈子记着他!」我默默听着,眼前仿佛有个高大俊朗的男子站在我面前,痴痴地望着西施,唇边一抹笑暖如冬日艳阳。

他看了会儿西施,又求恳地看着我,像是请托我照应西施一样。

我恍惚间点头答应,再眨眨眼,那人影已经消失。

多年以后,我都没想明白,那男子是我的臆想,还是夫差放心不下西施,一路跟了来。

我叹了口气,将西施扶着坐下,一下一下拍抚她的后背,温声道:「所以你想法骗过死士,去见了越王,想行刺他?

」西施点头,低首说道:「我知道十死无生,也不会成功,可我总该为夫差做点什么。

」我将她拥住,「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诉世人,夫差是个好人。

」西施抬头,「他本就是好人,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我柔声劝她,「今日之后,他在世人口中,将变成荒淫无度、残忍暴戾如纣王。

你忍心他被传得如此不堪吗?

」西施猛地摇头,「不,他们不能这样说他!」我还要再劝她两句,范蠡匆匆进来,「王后最是精明,此刻怕已发现你假装中毒。

越国已无我们容身之处,快收拾细软,随我离开!」我见他神色焦急,又想到他手下有安插进王宫者,心知生了剧变。

火急之时不便多语,我扯着失魂落魄的西施起来,将重要物事拣一拣,照范蠡吩咐到了后门。

越女早已架着马车,等在那里。

见我们出来,她只说了一句:「你们的家人我已命人去接,不日便可团聚。

」西施一脸了无生趣,如木偶般随我牵来牵去。

远处已有嘈杂人声伴着火光逼近,我最后看了眼出生长大的土地,咬牙转头,上车离开。

10我们连夜出逃,到了齐国。

我和西施被范蠡安置在海边,范蠡只剩不多的金银,我俩要像几年前那样挽袖子做活计。

范蠡拥着我,连声说对我不起。

可我倒觉得很快活。

这世上,有范蠡爱我,西施也平安待在我身边,老爹被越女接了过来,每日悠闲。

这样的日子,赛过神仙。

西施只在看见我时与我说话,其他时候呆若木鸡,不言不语。

我曾几次与她彻夜长谈,终是无力回天,夫差已经将那个明媚灿烂的少女带走,今后世人再难见她展颜一笑。

没关系,只要她活着,我们还能在一处,怎样都没关系。

范蠡又开始忙碌,他说五年之内,我们的日子会比在越国还好过。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

举凡这个男人想做的,没有做不成的。

果然,五年之后,范府已成为齐国人人皆知的大富之家,周围百姓跟着受益,日子也越来越富裕。

范蠡的作为惊动了齐王,他经常受召入齐王宫教齐王如何改善民生。

我老爹镇日念叨,祖上烧了高香,才有了这门好亲。

我想他要是知道范蠡近日带回来的消息,怕会喜到不能自已——齐王已拜范蠡为相。

我有时候想,范蠡这个男人,八成是会法术,多难的事在他手里,都像三岁小童的游戏。

但我经过这些事,对当官有着天然的恐惧。

一想到越国阴森森的王殿,越王和王后野兽般的眼神,我还是会打冷战。

范蠡看出了我的恐惧,他抱着我轻声抚慰:「没关系,到何时何地,我都会护着你。

」我犹豫了一下,终是没说话。

若当官是范蠡的志向,我又怎能横刀夺他所好。

只是终究,还是像在越国最后那一年一样,夜夜无眠了。

范蠡知我忧惧,却未像在越国时那样宽慰我。

他抿紧嘴唇,眉宇沉重,日夜忙碌无匹。

西施说,范蠡对我不好,知我心忧却置之不理。

若是夫差……提到夫差,她眉头一蹙,捧心落泪,又变得木木呆呆。

我握着她的手,试图温热她冰凉的指尖。

想必夫差对她,真的好到天下难寻,让她这一生都为他悲恸。

可我和范蠡,与他们不同。

西施和夫差,是烈火烹油,燃尽才算。

我们是细水长流,并不外露。

我信范蠡,他心里有我,只有我。

他若顾不得我,必有顾不得的道理。

转眼范蠡拜相三年。

一日,他回来,面带欣慰,眼露喜色,叫我到书房关上门,与我密语。

我暗暗纳闷,这几年范蠡越发喜怒不行于色,我已经很久没见他露出轻松样子了。

「东施,勾践死了。

」范蠡开口便将我震住。

我看着他不语,知他必有后话。

果然,他接着开口:「勾践暴毙,王后之子继了王位。

」我想起在越国王宫那日,勾践打量我时,范蠡紧咬的牙和一直握住的拳。

还有越国王后那阴森的面庞。

「此事与你拜相齐国脱不了干系吧?

」我虽是问他,心里却已笃定。

范蠡微微一笑,将脸埋在我头顶发间,说话的声音闷闷的:「没人可以觊觎你,哪怕是王都不行!」他的脸蹭来蹭去,如孩童一般,「我知你不喜我做官,此仇已报,我已散尽家财,只求离去。

齐王已经准了。

我们这次真要做一辈子平头百姓了。

」我低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藏都藏不住……11多年以后,我和范蠡定居在湖边,儿孙绕膝。

范蠡每日给孙儿当马骑,抱着孙女到湖边喂鱼,就如寻常老翁一般,谁都看不出他富可敌国。

孙儿说,以后要找个倾国倾城的女子陪伴左右,他便笑着指我:「最美的女子已经在那里,你就照着这个样子找吧。

」我失笑,我早已鸡皮鹤发,年少时的美貌如白驹过隙,还谈什么最美。

我望向远处,西施席地而坐,身边围着一堆稚童,听她讲过去有个男子叫做夫差,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我拄着拐杖远远看她弯腰驼背、老态龙钟,总是想起很久以前,我在溪边浣纱,她围着我蹦蹦跳跳:「我将来要当了王后,就把你接到宫里,我们像现在一样,寸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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