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都是烟花惹的祸

都是烟花惹的祸

暗恋无声:偏偏喜欢你

为了讨男神欢心,我在市区偷偷放烟花,被逮了。

结果抓我的警察是男神他爸。

未来公公一边做记录一边笑的打颤,还调侃帮我交罚款的男神。

「这个月你已经送进来三个了,怎么,帮你老子加业绩?」

1

坐在警察局冰冷的凳子上,我垂着头,恨不能缩进地缝里去。

「市区不能燃放烟花爆竹,你不知道吗?」

我弱弱道:「知道……」

「那你为什么明知故犯?」

抬起头,小心地瞥了一眼眼熟的警察大叔,把头低得更低了。

「我色利熏心……是我错了……」

「行了。」做记录的大叔笑了一声,「看你是初犯,就不用别的什么惩罚了,等会交个罚款就能走。」

我低着头没吱声,只觉得人生都灰暗了。

为了追到男神,我们院的高岭之花周彦南,我特意打听到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放烟花给他告白。

我们这里老几年就禁了社区烟花爆竹,抓到就要罚款或者蹲两天。

但我本来想着晚上过了巡逻时间,又是只放几个,怀着侥幸心理没有改变计划。

……但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

就在烟花满天,我拿出玫瑰准备朝着男神诉说心意时,一辆突然开始乌拉乌拉的警车出现在了我面前,两个警察从车上下来。

与此同时,男神对着其中一位,淡淡喊了一句:「爸。」

2

我蔫得就跟地里那霜打了的小白菜一样。

训完了话,男神他爹一改严肃的嘴脸,叼着烟,笑呵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说起来也有我那儿子的错,要不是他这小子用那张脸乱勾人,你也不会这样。」

我下意识地反驳:「不!是我的错,是我昏了头。」

男神怎么会有错!男神做的都是对的!

男神他爹一听,顿时笑得更开心了,一颤一颤的。

一旁凑热闹的其他民警也好笑:「你儿子这个追求者真护短啊。」

我窘迫得红了脸,诺诺半天说不出来话。

一群人的动静不小,原本在不远处等待的周彦南似乎也察觉到训话结束,起身走了过来。

男神沉着双墨色的眸,瞧着一点都不像是跟我一起做错事上警车被带来,而是被局里请去协助破案一样。

总的来说,就不像跟我是一个世界的人。

脸上的温度顿时更高,我想起刚才烟花未完的话语,尴尬得只想转移话题:「我去交罚款吧……多少钱?」

「五百。」一旁的警察姐姐回应我。

我摸摸兜,空的。

再一看手机,余额三百。

这个月还有几天,还没到我发生活费的时候。

为了告白更浪漫,我特意买了贵的品种,直接掏空了我的钱包。

我顿时僵住了身体。

警察姐姐一脸理解地递上了收款二维码:「支付宝微信都可以,你们小年轻现在肯定不带现金了吧?」

我:「……」

倒是男神他爹看出了什么,一把将周彦南扯过来:「你帮人小姑娘先交了罚款,先送回宿舍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周彦南瞅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干净利落地掏出手机,扫了码。

3

再三保证以后不会再乱放烟花后,我终于被放出警察局,塞进了男神他爹的车里。

从刚才嘴角就一直没耷拉下来的大叔将车钥匙甩到周彦南手里,拍了拍驾驶室的车窗。

「这个月都是第三个送进来的姑娘了,你就算要给你爹增业绩也不是这么个增法。」

周彦南淡定地升上车窗,发动汽车:「你该回去上班了。」

「臭小子,你爹这是关心你。」大叔笑骂了一声,又转头朝我示意:「小姑娘别想多啊,他也就跟着你一个人进来过。」

如果以往听见这些,我一定激动地乱跳。

但现在对着别人的调侃,我只能干笑了两声,一声叔叔再见刚说了一半,车子就一脚油门,离开了警察局门口。

没了第三个人的声音,不大的车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闷得叫人难过。

我小心吞了口口水,余光打量开车的周彦南。

「只跟我一个人进来是什么意思……」

开车的青年面色不变:「字面意思。」

我顿时没了话。

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容易叫人误会。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笨手笨脚地做实验,失败了好几次。

周彦南看到后替换了和我同组的妹子的位置,手把手帮我过了实验。

之后每次实践课,他都过来和我组队,弄得我心里小鹿乱跳,以为自己进了大学之后魅力暴增,吸引到男神一见钟情。

不止这些,体育课打排球他也总是跟我一队帮我护着我,就连我几个舍友每次看到都挤眉弄眼地觉得他对我有意思。

这样半个学期后,我试探想引他告白,却只得到了让我石化的回答。

「我没有见过做实验这么烂的人,跟你组队,是怕你炸了实验室。」

排球从周彦南的小臂弹起,一下砸到我的脸上:「排球也是,我只是搞不懂,为什么你打球这么烂。」

他一直以来的帮助和重视,大概只是一个天才对普通人的研究而已,但我却傻乎乎地一头栽了进去。

知道了事实后,我消沉了一段时间,很快又在舍友们的安慰下奋起。

像我一样的人还有很多,但是周彦南偏偏选择来帮我!这就是缘分!

现在不喜欢我又怎么了,又不代表以后不喜欢我!不就是追人?我别的没有,耐心最多!

4

可话是这么说,再遇到周彦南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我还是有点控制不住我的自作多情。

本来今天告白就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好巧不巧又被周彦南的爸爸抓了教训一顿,最重要的,我连罚款都不够钱交,还要被我告白的对象出钱捞我,还送我回去。

一连串打击让我心理防线几乎崩塌,一想到丢了这么大的脸,我咬着下唇,眼泪不自觉蓄满了眼眶,一颗一颗滚落下来。

「……你哭什么。」

啪嗒啪嗒刚掉了两滴,周彦南就察觉到了我的不对。

他将车停在了路边,面色奇怪地扳过我的身体,想强迫我看他。

可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就是强撑着不想抬起脸。

哭泣所带来的耳鸣中,我似乎听见他非常轻地叹了口气。

周彦南的耐心一向不怎么样,最烦别人听不进去话。

之前有一起做实验的另一个同学和他僵持意见,他直接非常狠辣地不带一个脏字吐槽了一遍对方错误的方法,直接让那个同学摔门走人。

因为清楚知道他的脾气,我每次胡闹也都会有个限度,绝对不会触他霉头。

但我现在除了记得不能让他看见我哭得乱七八糟的样子以外,别的什么也顾不得了。

哭了一会,周彦南扳着我肩膀的手忽然松了开来,也没有再询问我突然哭泣的原因,似乎是已经要放弃现在僵持的状况。

心里忍不住一跳。

好奇和担忧让眼泪下意识就缩回去了一些,我捂着脸又干呜呜了两声,没听见动静,就忍不住想抬头看。

悄摸着刚松开一些,一小摞被抽出来的纸就被糊到了我的脸上。

周彦南侧过头看着窗外,那张女娲精心雕琢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我也没看出什么不耐烦。

尴尬的心情被打断,很快也就没有那种难受得不得了的感觉。

我吸了吸鼻子,闷闷道:「怎么不开车了?」

他没看我,只是托着下巴看了一眼窗外,非常漫不经心地道:「距离宿舍关门还有很长的时间。」

我不解地歪头。

「宋欢愉,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他问。

为了盛大告白,我还特意少吃了几口饭,选了比较显身材的衣服。

从警局折腾这么一趟出来,又哭了一场,胃里所剩不多的食物早就被消化了干净。

被遗忘许久的胃哀嚎了一声,我摸了摸上腹,想着这是周彦南难得的邀请,于是非常没有骨气地点头:「吃。」

5

我跟小媳妇似的跟在周彦南身后,眼睁睁地看见他把我带进了一家烧烤摊里。

环境虽然算不上脏乱差,但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是我印象中周彦南并不怎么喜欢的地方。

「……你想吃烧烤?」

周彦南皱着眉点了点有点油腻的菜单,示意让老板加菜:「不是你饿了吗?」

我:?

他今天是不是被什么人穿了?

等看见老板端上来的烧烤时,我头上的问号更多了。

之前误以为周彦南喜欢我的时候,我为了多制造一点两个人在课外的交集,时常借着他帮我,我还礼的借口和他吃吃饭,看看展览和电影什么的。

最后一项他多数时候会拒绝,但吃饭倒是基本都应了。

在课堂之外,非必要的时候周彦南话简直少得可怜,开始几次出来吃饭,基本就是我一个人找话题,聊完了就各回各的宿舍。

周彦南虽然耐心不好,但对于大部分事情都抱着无所谓的姿态,就因为这,院里男生们经常说他装得不得了,总是一副超脱世俗的模样。

可是几次吃饭下来,我却感觉他并不是无所谓,只是好像不太喜欢表达自己的意见,不喜欢到只要不是别人穷追猛打地问,就绝对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的。

他其实喜欢干净,喜欢味道淡一些的餐馆,不太喜欢吃辣,不喝酒,尤其喜欢酸甜的东西。

我秉承着跟村里狗都能唠两句的话痨精神,致力于在他耐心到底之前引他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当时我想得好好的,反正周彦南喜欢我,我也对他有好感,我们两个人迟早都是要谈恋爱的,现在早点调好了,以后谈恋爱的时候更顺当一些。

直到知道他其实并没有我想的那个意思之后,我也没有停下这样的相处习惯。

可以说我对周彦南的了解,一半是自己揣度的,另外一半,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但在所有的了解之中,只有一点我不敢确认。

周彦南到底对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因为长时间的自作多情,再加上周彦南不耐烦外还是挺有绅士风度,我实在是无法肯定说出他的想法。

今天他又尤其不同,不知道是因为烟花真的触动了他,还是我进局子碰见他爸这件事情让他有什么别的想法,总而言之,现在的周彦南很奇怪。

6

老板娘将最后一盘羊肉串端上桌,又放下一打啤酒:「你们的菜齐了。」

我看着满桌子都是我喜欢的口味的烧烤,又看了看啤酒,艰难地道:「你还点了啤酒?」

老板娘将菜单一划,随意道:「啤酒是我送你们的,小情侣的吵吵闹闹可以,但是不要把姑娘弄哭了。」

她拍了拍周彦南的肩膀:「好好哄人。」

一句不是情侣还没出口,老板娘说完就立刻转身,只留下一个微胖的背影。

于是我看看周彦南,又看看烧烤,看看周彦南,又看看烧烤。

我期待他嘴巴里能说出什么或反驳或承认的话,干脆直接一点击破我的幻想或者让我知道我并不是又自作多情了。

但青年只是将目光从老板娘的背影之后挪了回来,问我:「不吃吗?」

我:「……」

我:「吃。」

一串一串非常符合我口味的烤串进入嘴巴,又吞咽下去。

自始至终,周彦南一串烧烤都没有碰,只是安静地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默默看着我。

被人盯的感觉不太好,即便盯着的这个人是我喜欢的人。

硬着头皮勉强吃了足够垫肚子的串,我努力将余光挪开,试图找话题。

「刚刚周叔叔说这个月你送了三个女生进去……什么事?」

周彦南皱眉思索了一会:「一个给我寄恐吓娃娃威胁我谈恋爱,一个偷偷进我家里想要偷我的贴身物品。」

……好家伙。

我干笑了两声:「你真的是太受欢迎了。」

周彦南嘴上没说什么,但眼里几乎是明晃晃透出对两人的不喜。

想起我也被周叔叔归类在其中,我顿时郁闷得不行,一口咬下羊肉串,被辣椒粉呛得眼泪横飞。

一杯冰凉的液体适时递到我手上,周彦南语气不解:「怎么又哭了?」

我一口干完,这才平息了嗓子里的不适感,抹了把脸。

「我没哭,是被呛了。」

放下杯子,一低头看见残余的淡黄色液体,我顿时浑身僵硬:「你给我喝了酒?」

我对酒精超级敏感,喝一点就上头断片,在家发现了之后基本是碰都不敢碰。

这一面狼狈,我从来都没有在周彦南面前表现过,他也没地儿知道,因此刚刚嗓子被呛的情况下,我没留神,他不知,一杯酒就这么下了肚。

「离我最近的只有酒。」

好听的声音忽远忽近,周彦南的脸也很快在我眼前花成了高糊马赛克。

7

第二天在宿舍醒来,想起昨晚醉后的事情,我痛定思痛地给了自己大腿一巴掌。

「宋欢愉。」舍友听见动静,从床帘后探出头:「怎么了,泡到了周彦南所以兴奋地开始扇自己巴掌了?」

我沉痛地:「不,我感觉我失去追求资格了。」

为什么有的人不会记得酒后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不能也给我这样的能力!!

想起昨天我抱着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下个月一定会还他钱的样子,我眼前一黑,只觉得本就因为被抓没剩多少的形象更是跌到了低谷。

记忆中周彦南说了好几次不需要还钱,到后来不耐烦到脖子青筋都暴起来了,醉酒后懵懂无知的我还赖在地上反反复复打断他的话,一直说着会还钱。

我很怀疑如果不是烧烤店老板娘那谴责如同看负心汉的目光盯着周彦南,他很有可能会选择打电话喊别人来解决我的住宿问题。

想到这里,我哀号了一声:「我感觉我失恋了。」

「怎么突然这么说?」舍友凑过来,「昨天他还用你手机给我打电话让我下去宿舍接你呢,啧啧,那细心的。」

「那是你不知道我昨天丢了多大的丑。」我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周彦南的容错度一向很低……我感觉就昨天那个表现,不用表白,我应该已经被他排除在择偶范围内之外了。」

舍友对周彦南的了解也仅限于大众印象,听我这么一说有点狐疑:「但我昨天感觉他对你挺关心的呀?不过你的感情还是你自己决定啦,如果你不想在他身上花心思,那就早点收心,免得之后伤得更深。」

我点了点头。

打开手机,先是给教我昨天放烟花的学姐发了个消息,又转而点开院系大群 99+的大群。

里面人正热闹讨论昨天我放烟花被逮的这事。

虽然没有明确指出是我,但熟悉周彦南的人也大概能猜出来我的身份。

我翻了翻,大家大多是善意的笑,还有将这个做成梗图到处玩的。

手指顿了顿,我没有再往上翻看,而是打开了周彦南的联系方式。

很好,一如既往空空荡荡,什么问候都没有,更别说一句安慰的话。

我顿时委屈地瘪成一张人皮,瘫在床上。

想想周彦南是因为什么才和我熟悉的,一个看着我做实验出错都忍不住来的人,昨天竟然什么都没有纠正我,而是看着我胡闹。

除了觉得我没错(这个基本能排除),那就是觉得没必要纠正我了。

我看了他的联系方式很久,咬咬牙,一口气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不舔了,累了,现在想想他我都觉得那些社死的画面在脑海里回荡。

8

拉黑周彦南之后,我在各种场合也尽量躲他躲得远远的。

合作的实验大课尽量选离他最远的位置,拖着舍友当搭档,组队的排球课也是躲到角落,默默自己一个人对墙练。

下课铃一打,我脚底抹油溜得飞快,绝对不给他任何毒舌吐槽我操作的机会。

一连半月,我硬是凭借敏捷的移动和观察能力,一次都没有被他抓到。

倒是舍友被我跑来跑去的行为弄得苦不堪言。

她咸鱼一样瘫在床上,眼泪流得面条宽:「我听说最近周彦南心情很不好,肯定是你躲着他让他生气了吧。」

这话,就差没直接说让我回去找人了。

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应该不是。」

周彦南那张脸看起来高岭之花,实际却记仇得不得了,第一次排球课我砸了他多少次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还能原样给我复述出来。

抛弃掉心中那「自作多情」的想法,我坚定道:「估摸只是之前的气没消呢。」

舍友张嘴欲劝,想了想,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宿舍四个人,就只有这个舍友是对我之前追求最支持的一个。

她总调侃我和周彦南就跟恶作剧之吻里的袁湘琴和江直树一样,高冷男神对上笨乎乎的耿直姑娘,即便没有那一吻,也一定会修成正果。

为了这描述,不太看电视剧的我还特意补完了一整个剧集,上头的时候也充满幻想。

……可现在想一下,我可能,或许,真的没有袁湘琴的抗打击能力那么强,能坚定追到想要的人。

9

即便再怎么努力躲着周彦南,可学院做实验的楼就这么多,半个月是侥幸,长了总还是会碰见的。

身边没了我这个名为固定搭档,实为普通人类观察对象的妨碍在,这半月,周彦南身边的姑娘又多了不少。

我努力克制让自己不要注意他的动向,所以一直没留神都是那些人。

可今天刚从实验室出来,我抱着资料刚爬了两层台阶,身边就涌过去了一大堆嘀咕的男女。

「八卦,周彦南,勾搭」这样的词汇传入耳朵。

我的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八卦之心,跟上了那个人的身影。

周彦南作为老师的得意门生,课外其他的实验只多不少,为了躲他,我已经很久没有涉足这层他经常做实验的楼层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挤在人群后,我定睛一看,曾经好心告诉我周彦南喜欢烟花的学姐正哭得跟花猫一样,领口微微敞着,又羞又愤。

实验室门大敞开,周彦南站在门口,衣服也有些凌乱。

他低头盯着地上的学姐,眼神冷得像是要杀人。

我以前见过他生气,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生气,他抿着唇,眉心皱起,活像是常年不化的冰山之中包进了一团炸裂的火一般,随时可能炸得人一身。

学姐在地上尖叫了一声,哭喊道:「你明明可以选择更好更优秀的,我是在为你抱不平!」

「我不需要。」他冷硬道,「你利用她的信任欺骗她,在大群里散播出消息让大家笑话她。我揭穿之后,又恼羞成怒说是为了我,大可不必。」

「我想我还没有老迈到需要人来给我做代言人,去解读我的想法,你说她配不上我?那我告诉你,是我离不开她。」

一番堪比偶像剧的对话惊呆了包括我在内的一众围观群众。

地上学姐又叫又闹了好一会,被迟了一些赶来的朋友安抚着带走了,而周彦南在人被带走的那刻,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人群。

我背后一寒,赶紧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背后一躲。

重重的关门声响起,再探头看的时候,冷着脸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应该是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10

周彦南这朵高岭之花被人摘下的消息只用了一天时间就传遍了学院。

我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脑文档,看起来是在沉思,实际上内心早就咆哮了一万次。

就半个月,半个月!周彦南这么快心里就有人了?

回想一下之前自作多情的半学期以及后来追求的半学期,我简直怄得捶胸顿足。

早知道我走开半个月就会被人抢跑,我就不放弃了!

心脏就像是一块海绵,被我悔恨的泪水泡得胀胀的,捏一下又酸又痛。

我这个人做事三分钟热度,但是真对什么东西上了心,冷完了又兜转着会继续热情。

大学之前的严格学业让我对于感情一直处于一种隔雾看花的状态,知道有这么回事,但是没时间去想。

而在周彦南的身上,我第一次品尝到关于爱情相关的酸甜苦辣滋味。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让一个人开心过。

只要他皱眉,我就恨不得把我认为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的面前去逗他一笑。

我垂着头,重重磕在桌面上。

可现在还没等我二次燃烧起热情,他就心里有人了。

舍友听见动静,侧过头瞅了一眼:「你就没觉得周彦南说的是你?」

我郁闷至极:「我觉得你现在看起来比我还恋爱脑。」

「去去去,什么恋爱脑,你又没有不听劝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伤害自己或者别人的事情,就是勇敢追求爱情而已,怎么就叫恋爱脑了。」舍友一巴掌拍在我背后,「我是说真的,之前我的话你就没有听进去,说是周彦南嫌弃你丢脸了,那这次呢?那学姐是给你支招的那个吧?同时和她以及周彦南扯上关系,你还不代入一下你自己?」

我沉默了一下。

其实在场听见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真觉得两个人在说我。

但回来以后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和学姐所有的聊天记录,怎么也没有觉得她在给我出歪招,明明看起来是那么和蔼可亲的人,怎么会那样人前一套后面一套呢?

还有周彦南……这种话都类似告白了,如果要说的对象真的是我,为什么不到我面前说?

「因为你不仅拉黑他还天天带着我玩躲避球。」舍友吐槽。

我愤愤地拍了拍桌子:「不管了,我就当他有喜欢的人,燃料用尽了,不想烧了!」

舍友幽幽地看着我:「……行吧。」

这表情摆明不相信我会这么容易就放弃。

我心虚地挪开目光,拿起外套披上:「我出门溜达一圈,在外面吃完了晚饭回来。」

11

一个人吹风总是最好的消愁方法。

我拿着刚刚买的凉菜和奶茶,还没等走到江边,一辆熟悉的警车就停靠在了我边上。

左眼睑跳了跳,我心里跑过一万句卧槽。

周叔叔穿着那天逮我去局子的警服,笑呵呵地从车上探出了头。

「小宋!这么巧,你要去吃饭吗?」

一见这车,那天放烟花时候告白的紧张、被抓的社死就不受控制地涌入身体。

我笑容僵了一下,下意识道:「这次我可没有犯什么错!」

车内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忽然哄笑出声。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这么紧张。」周叔叔咳嗽两声,止住笑意,「今天我下班早,叫了我家那小子回家吃饭,正准备做好菜给他吃呢。」

一听见这名字我就头皮发麻。

我干笑两声:「那挺好的,叔叔你们吃好喝好。」

刚准备抬腿走,周叔叔一句话又把我钉在原地。

「要不要来家里做客?」

……

我总觉得老天在玩我。

一说要放弃周彦南,转头就听见他心有所属的消息,刚准备真的放弃,他爹就邀请我一起吃饭。

被诱惑地摇摆了一下,我看向车上副驾驶的另外一个民警,以及后座满当当拜访的蔬菜肉类:「算了吧,叔叔你还有同事在呢,我……」

没等我说完,周叔叔立马转头朝旁边同事说了什么。

副驾驶的中年男人会意地笑了两声,用力打了两下周叔叔的肩膀,很快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走了下来。

男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你们好好吃,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拎着手上的钥匙,哼着歌,晃悠着朝街对面走去。

于是我看着敞开的副驾驶车门,周叔叔则看着我。

「我是真的有话想跟你说,小姑娘。」他见我犹豫的样子,继续加码,「关于我儿子的。」

12

「我老婆走得早,从小我就又当爹又当妈把他拉扯长大。」

坐在熟悉的警车里,周叔叔一边开车一边笑着同我说道。

「他从小就懂事,任谁见了都说一句乖巧。我那些同事亲戚的,谁不说彦南乖,说他不给我添麻烦。以前我也这样觉得,但是大了,我又觉得有点不对。

「他是依存于我的想法之下活着的,沉默得跟一潭死水一样,我这都半个身子进棺材了,生活没有波澜就算了,但是他不一样,他还年轻,他不是我,他是个鲜活的不一样的人。」

我忍不住抓紧了安全带:「您和我说这些是……我只是您儿子的一个追求者,但并不是女朋友。」

就算我知道周彦南的过去又能怎么样,难道周叔叔还觉得我能对周彦南产生影响?

如果换之前的我肯定自作多情地上了,但是现在……我怕我想太多,然后又得到周彦南毒舌的吐槽。

周叔叔沉默了一下。

「其实你进局子的那天,是我老婆的忌日,白天我和他去扫了墓。

「我老婆生前最爱带着周彦南看烟花,她走之后,我怕触景生情,再加上市里开始管制,不仅自己没有再看过,也没有再让彦南看过了。」

车辆停靠在居民楼下方,熄了火,周叔叔缓缓道。

忌日??

我想起学姐告诉我的所谓「好日子」和烟花,终于有什么关窍打通。

「我不知道那天是阿姨的……对不起……」

对于我来说只是在普通不过的一天,但是对于周彦南来说,却是二十几年来痛苦的重复。

我想起来那天点燃烟花时候,他抬头愣怔的模样。

原以为是因为看到喜欢东西的惊讶,却没有想到是触景生情的伤感。

我竟然还想在这种时候跟他告白。

就算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被坑,我也感觉自己简直被人骂一顿也活该。

「对不起……」

我讷讷地重复一遍。

然而等待我的并不是责怪,而是又一声笑意,和放在头顶的大手。

「我说这些并不是要责怪你,欢愉。」宋叔叔笑道,「这样叫你可以吧?你还真的是跟你的名字一样,是个让人开心的姑娘。

「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因为我老婆的去世对烟花伤感,但是那天看到他,我才发现并不是那样的。」

中年男人拿了一根烟叼着,却并没有点燃:「你当时因为看到警车没注意,但是我下车的时候却看到了。

「他站在你身边,看着漫天的烟花和烟花下的你,在笑。」

13

等周彦南到家的时候,我已经在他家餐厅里坐了有一会了。

周叔叔一边备菜,一边乐呵呵地给我讲周彦南小时候的事情,我抗拒无能,就只好竖着耳朵将那些很少为外人得知的消息灌进耳朵里。

门因为避嫌是掩着的,外面能看见客厅里的状况,他推开门,先是环视了一遍家里的状况喊了声爸,然后看着我,开口。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额上还有没有擦拭掉的汗珠,胸膛起伏的厉害,瞧着像是跑回来的。

我小小挥了挥爪子算是打招呼,见他看见了,立马就垂下头继续当仓鼠。

「上次人家还为了你违规放烟花进了警察局,我做赔罪请小姑娘吃个饭怎么了?」

周叔叔将备好的菜放进盘子,擦了擦手:「你回来得正好,菜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好好招待客人,溜达一圈也成,我去做菜。」

厨房的推拉门啪嗒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

周彦南一直没有走过来,依旧站在门口目光如炬地盯着我。

这种沉默叫人尴尬得难受,我哽了一下,刚准备发挥我的超级暖场能力,周彦南却哑着嗓子先开了口:

「出去走走吧。」

我能说啥,难道说在这里坐着继续尴尬?

「好。」

于是我默默穿上外套,跟着他走了出去。

天气冷,天黑得早,我跟着周叔叔来的时候还有太阳,等再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一丝光线都见不着了。

周彦南家离大学城并不是太远,就是以前厂子分配的员工宿舍,几栋楼围成一个院子,就是一个部门。

现在正是饭点,家家户户都在做饭,就算是贪玩的小孩也被家长抓回了家里等饭吃。

空荡荡的院子除了一条狗和我两,没有第四个活物。

就连狗看了我和周彦南一眼,晃了晃尾巴也懒洋洋地离开了。

好了,现在只有两个会喘气的在院子里了。

14

我搓搓手:「周叔叔半路碰到我,硬要拉我来吃饭的。」

周彦南掀了掀眼皮:「我还以为你是打算过来还我五百块的。」

这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还好我没有因为周叔叔那些暗示我特殊的话而波动!不然又自作多情了!!

我想起上次醉酒之后抱着周彦南大腿哭的样子,哽了哽:「你就当我是过来还钱的……」

心痛地在怀里掏了掏,找出了两张红票子,往他怀里一塞:「剩下微信转给你。」

微弱灯光之下的青年挑了挑眉,伸手捏住两张薄薄的纸币:「那你得先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看,还有这仇!

解除黑名单,转去剩下五百块,我将屏幕放到他眼前:「看,转了,没了吧!」

周彦南眨了眨眼,并没有如同我想的一样很快拿出手机收款,反而默了会,将两百块塞回了我手里。

「……我上次就说了,你可以不用还钱。」

良久,周彦南叹了口气:「前两天实验室,你在场吧。」

我撇过头:「什么实验室,我不知道。」

「宋欢愉,你看看我。」

话音刚落,一阵火药味后,同我那天燃放的一模一样,却小了好几号的烟花炸在了周彦南的身后。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去,一簇簇花火在他身后上升,绽开,然后湮灭在黑夜中。

「对不起,刚开始见面的时候的确是因为你做实验很烂才会接近你,也是因为排球很烂才会和你组队。最初我的确做了很多让你误解的事情,还让你伤心了那么久。」

面前的人用我认为他能说出的最浪漫的语气说着相当欠揍的话。

明知道他是这个性格,我有点气,却还是忍不住屏住呼吸,想要听他接下来的话语。

烟花还在继续绽放,周围居民楼也探出了许多脑袋来看热闹,见到我俩在,带着善意哄笑着催促。

「是不是告白!亲一个,亲一个!」

「别墨迹了,周彦南,再墨迹要单身一辈子了!」

起哄声中,他背着烟花,垂眸盯着我。

他在看我的眼睛,也或许在看我眼里的烟花。

「但是你回馈给了我太多,就像是扇了感情糟糕的我一巴掌一样。我才发现是我离不开你,是我卑劣,我知道我脾气很差,不会说话,但是我还是想留住你。

「你被嘲笑的事情,我已经找到源头,一一发出了警告,至于被抓……我还你一场烟花,大家就都会说我,而不是你。

「我是真的喜欢你,宋欢愉。」

我昂头看他,认真问:「你知不知道恶作剧之吻?」

周彦南:「我没看过,但是知道大概的剧情。」

他思考了一下:「但我觉得我比江直树好,如果你喜欢他那样的……」

最后一朵烟花炸开,世界安静,我亲了上去。

「不用了,你现在能表达就挺好的,不要再走倒车了。」

我拽住他的领子:「这次不是我自作多情对吧,你知不知道之前给我带来了多少伤害??」

周彦南盯着我,笑了:「对不起,其实你从来都没有自作多情过,都是我的错。

「我想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了,否则做的烂的人那么多,我为什么偏偏想要去帮你呢?」

我:「……」

我:「我还是考虑一下要不要和你交往吧。」

这不让他来个追妻火葬场都不好意思。

周彦南张嘴刚打算解释什么,身后单元门打开,周叔叔走了出来。

「告白完了吧?」

他左手拿着锅铲,右手重重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先是对我笑了笑,又一本正经道:「市内不可以燃放烟花爆竹,你是知道的,就算是小型的也不行。等会吃完了饭跟我去局里一趟,交一下罚款。」

15-番外(周彦南视角)

宋欢愉,人如其名,是个让人看起来就很开心的姑娘。

最开始接近她的时候,周彦南的确没有把自己那股渴望看成男女之间的情愫,只是念着老师总是抱怨实验室经费不够,想着别让她增加多余的负担。

小姑娘看见他,眼睛瞪圆得和猫儿一样,吐了吐舌头:「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笑盈盈的,软软的,叫人心里一阵微妙的瘙痒,快得几乎抓不住踪影。

因为母亲早亡,他从小就非常克制自己产生想要拥有什么的感觉。

这样的心动陌生又快速,他没理解,也没有深究。

而后相处越来越多,宋欢愉在他放任的情况下渐渐进入他的生活。

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冷静,应该无欲无求,应该做一个实验机器,高高在上。

他不说,也没有人会问。

但是宋欢愉却致力于要他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她哄他笑,拐弯抹角地让他对发生的事情表态,要他明朗将心里压抑着的,不愿意展现出来的想法通通放在面前。

「你不喜欢就跟我说不啊。」宋欢愉说。

「想要就买嘛,你又不是不可以拥有,为什么要忍着?又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情。」

好像从前感觉人与人之间隔着的那层薄膜就那样被她轻易地戳破,宋欢愉笑着,走进来还不够,还要拉着他在外面开开心心。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母亲是他的雷区,父亲也从来小心翼翼不提及这些。

虽然是意外,但宋欢愉的一场烟花,的确让他心猛烈地跳动起来,也就是那一天,周彦南才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

啊,原来他喜欢宋欢愉。

他也想让她笑,为了他笑。

发现这点,周彦南本来想立刻表白,结果没来得及说,两人就被周父逮到,进了趟警察局不说,出来后,姑娘就哭得稀里哗啦情绪激动。

好容易带人吃了顿烧烤哄好,喝了酒,宋欢愉又哭得一塌糊涂,一边哭一边还要抱着他不撒手。

血气方刚的青年,又是刚刚明白自己的心意,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努力克制自己的反应,将姑娘送回宿舍,他匆匆冲了个冷水澡就躺到了床上,阻止那些旖旎的想法入侵。

明天就找宋欢愉说吧。

他这样胡思乱想,很快陷入睡眠。

……

第二天醒后,周彦南对着自己全部被拉黑的联系方式沉默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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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于终遇

暗恋无声:偏偏喜欢你

秋小捌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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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于互联网:6. 都是烟花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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