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晚的遗愿是什么
豆蔻已被煮成粥
31
言毕,她不再说话,阖着的双眼微微颤抖,长睫毛底下孕出一珠泪。大有下一秒就随风而去的光景。
看到她这副样子,我心里微微一动,霎时涌上一阵又一阵的愧疚。
我开口道:「其实…」
她猛地又咳了几声,起身伏在床边往下探着,闷出几口呛进去的烟灰。我连忙伸手缓拍她的背,她拈起床边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多谢…三殿下如果是想安慰我,就算了…死倒没什么,只是我这么死了,总觉得还是有点冤…」
她又趴回到床上竖放的软垫上,眼睫微颤:「这场火,应该不是一场意外…」
没想到许知晚骤然说出这句话,又想到刚刚静坐在这里时,所虑到的一些疑点,我不由得往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怎么回事?」
她把视线移到我抓住她的手上,缓了缓,开口道:「我原本和尉龄要去厢房沐浴更衣…」
「结果店小二说,浴桶坏了,又把我带到东尽头的厢房,我这个人,你也知道的,一向深明大义好说话,就同意了,结果到了东厢房,等小二抬热水来的时候,门突然开了,那个神仙姐姐走了进来…」
「然后她看见我,就像见了鬼似的,问我怎么会在这,我说我来这洗澡,她就朝我走过来,我问她想干嘛,结果她伸手就往我脖子上砍了一记手刀…」
她又顿了顿,合上眼,继续道:「…结果,大约是我长得太结实,砍了一下没什么事,我问她为什么要打我,她没说话,然后她看了看周围,拿起一个花瓶,抡起来往我脑袋上又砸了一下。」
「然后…我就晕了,晕了不知道多久,醒过来之后,就发现不在那个房间了,房子里又着火了,我没有力气走路,勉强走到门口,呛了两口烟,又晕过去了…」
说完这些,她又伏在床上咳了咳,眼睛幽幽地望着我,面上露出一抹苦笑,道:
「小时候家里来个算命先生,说我天生命格孤星煞…我以为只是没人喜欢,没想到居然恨到第一次见面就要杀了我。」
又说:「就好像方才我以为我死了只是没人伤心,也没想到居然让人听见如此高兴,果然..世上多的是我想不到的事。」
我望着她重新闭上眼睑,一副生死由命的样子,开口道:「其实…」
她睁开眼望着我:「三殿下,我若是有些遗愿,你愿意替我达成吗?」
又笑了一声:「不过,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这样吧,倘使我上天做了神仙,一定好好在天上帮衬你,怎么样?」
我望着她。她却没有看着我,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出神。
遗愿…不知道许知晚会有什么样的遗愿呢?
我顿了顿,说:「好,我答应你。」
她视线住在我脸上,冲我感激一笑,咳了两声,这才拿起床边的茶盏,细细喝了一口之后,抬头问道:
「噢,对了…我究竟是因为什么快死了?被砸了头?还是被烟伤了身?」
我把头偏过去,强忍住嘴角的笑意,又捏出一个略微伤感的神情,回头皱眉道:
「不错,你是被砸了一下头,又呛了烟,噎着脑子了。大夫说你脑龄会逐渐退回幼时,直到三岁,然后才会西去。」
她一脸沉痛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个死法。」
32
许知晚听完自己的死法之后,坐在床上良久没有说话。
半晌,让我搬过来纸笔。倚在床几上写了一个长名单,让我依着名单去市集上采办东西。
我展开名单一看,她所写的都是一些寻常之物,除了葡萄三醉和一些杂物以外,居然还有纸本画具针线绸缎之类。
我合上名单,问她:「你这是…要重新学女红?」
也许是觉得自己快死了,许知晚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我斗嘴。而是一脸高深莫测地望着窗外,深沉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于是叮嘱小二好生照看这间房,让厨房把药煎上,又将茶水糕点之类的放在她面前,就出去采买了。
她所托的东西都不难买,我们所居的客栈又位于市集繁华一处,周围商铺都齐全。不出一刻,所买的东西已经大致齐全。
葡萄三醉…
我停在醉里香铺前,对小二说:「烦请给我打上二两的葡萄三醉。」
左边肩膀忽然搭上一只手,我回头去看,曹锡梁阴阴的脸从右边伸过来:「三殿下…」
我道:「几日不见,你倒是学会装神弄鬼了?」
他扁着嘴移开脸:「装神弄鬼?那也没有你来的吓人。你到底怎么回事,刚刚小福子来我门上报,说你要托我撒个谎,你和尉龄今晚都住在我家?」
我苦笑道:「是,还请你帮我这个忙。」
他说:「要帮也可以,你到底在做什么,总得跟我说明白吧。」
我说:「今日和许知晚和尉龄一起来醉春楼,忽然就起火了,许知晚被烟扑了,需要静养。尉龄又被赵府的大公子背走了,脚上也有受伤。」
「因此想着,先假借你的名义先在宫外暂歇一夜。不然顶着这些伤口直坦坦地回去,只怕就不得安宁了。」
曹锡梁喔了一声,说:「我倒是与那赵公子有些交情,等会让人去他家看看,尉龄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感激地冲他拱拱手,他又皱着眉说:「醉春楼突然起火,实在是奇怪啊…」
往左右一看,靠近我说:「我倒是听说,太子时常出入醉春楼,难不成…」
我蹙眉道:「我也有过疑惑,只是太子这几日忙于选妃,没空来醉春楼,若是针对他放的火,那贼人也太过打草惊蛇。」
「况且,里面有个女子是他的人,差点把她也给害了。」
曹锡梁啧了一声,道:「权谋之计,保不齐他为了杀你,宁愿把那女子…」
我摇了摇手,制止了他的话。说:「若是太子指使人放的火,火怎么不是直接冲我来,而是从尉龄和许知晚房间起来。」
况且,齐鼎虽然生性性子孤傲,略微凉薄。但从小相处,我不相信他是那种屠杀至亲至爱之人…
曹锡梁在耳边凉凉地道:「人都是会变的…」见我默默地盯着他,双手举起来道:「行了行了,你不愿意信,我就不费口舌了。」
我没有说话,他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兀自开始找话题:「咦?你怎么手上拎着这绸缎纸笔的,难不成这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忽然悟了,不想做男人,想做女人了?」
我慢慢把视线转到他脸上,曹锡梁重压之下开始胡说八道:「那什么,别客气,这种绸缎我家里多的是,不然去我家?没..没啥的,我小时候大病快死的时候也想过要是做个鸟什么的也不错,还可以飞。」
「所…所以你不..不用不好意思,兄弟嘛,额…额不对,那什么,做不了兄弟,还可以做姐妹…做姐弟。」
我冷冷地看着他,曹锡梁冷汗涔涔地打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错了我不说话了,你还是带我去你客栈里看看吧。」
我拿过小二殷勤递过来的葡萄三醉,说:「走吧。」
33
从走进房间之后,曹锡梁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他目瞪口呆地走到床边,伸手往许知晚眼前晃了晃,又张着嘴回头望向我,说:「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把手中的东西往他脚上一放,曹锡梁一下蹦起来,流着泪捂着脚说:「居然是真的?许知晚,你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了?」
变成鬼样子的许知晚,此刻正捏着笔在床几上作画,幽幽抬头望了他一眼。
我说:「怎么突然作画起来了?」
许知晚把笔搁在一旁,咬文嚼字地说:「方才无事,奴家便想着,若能画些疏兰,冶治情操,也不失为一件雅事。」
曹锡梁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奴…家?」
许知晚没有理会他,我走过去,倚在床边看她画的画儿,许知晚幽幽道:「三殿下看奴家,画得可好?」
…洁净的画纸上,趴着几株叶子比丝瓜还要肥的兰花。
我含笑说:「生机勃勃,长得强壮,好极了。」
曹锡梁冲我耳语:「你们两被火一熏,是脑子出问题了还是眼睛出问题了?」
许知晚也冲我微微一笑,说:「既如此,那奴家就将其绣下来,可好?」
曹锡梁脱口而出:「我的乖乖,你还会女红啊?」
我淡淡地朝曹锡梁望了一眼,许知晚一反常态地没有介意,眯眼笑:「小时曾学过一些,让大家见笑了。」
曹锡梁小声道:「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我们要见笑…」
我回头冷冷地看着曹锡梁,曹锡梁缩了缩脖子:「…我错了。」
我说:「外面还有一些物什没搬进来,你且去和我一道搬东西。」
曹锡梁和我一起走到客栈门外,我停下来转身望向他,道:「我骗她说,她快死了。」
曹锡梁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慢慢梗起脖子:「三殿下,你在跟我开玩笑?」
我说:「没有同你开玩笑,原本只是想着知道她的愿望罢了,没想到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一向浪迹脂粉群中,可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曹锡梁把手摇得活似抽风一般:「不不不不,三殿下,可能一般的女人我是能猜出来大概在想什么。可是这位,肯定不是一般的女人。」小心地回头往房间那边看了一眼,接着道:「或者说…她压根不算女人…」
我冷冷说:「我再饶你这一次,下次再敢胡说八道,你可小心。」
曹锡梁哭丧着脸应了一声,我停了停,又问:「那倘若是一般的女人,突然一反常态变得温文尔雅起来了,可是为什么?」
曹锡梁说:「三殿下,不是我骗你,我身边的女人常态就是温文尔雅、柔情似水,根本不存在『一反』这一说。」
他看我一脸深思,又开口说:「…不过她们倒是也有一反常态的时候,从柔情似水变得格外泼辣大胆,躁动不安。」
我道:「这是为何?」
曹锡梁想了想,一脸严肃地说:
「来月事了。」
34
我把药端进去的时候,许知晚已经靠着床开始刺绣了。
她刺绣看上去也是十分没有功夫,总是扎着手,落得刺绣面上都是红点斑斑。
曹锡梁在旁边一边看着,一边啧着牙。
我把药放在床几上,皱着眉说:「不如先歇会吧?」
许知晚拈出针来,并没有说话,我暗暗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道:「先把药喝了吧。」
她放下绣棚,睁大眼睛说:「药?都快死了还要喝药?」
我咳了一声,道:「这是大夫嘱咐的,药还是要喝的,为的…是缓和脑龄退化。」
许知晚哦了一声,慢慢坐回去,又开始咬文嚼字地说:「那奴家就多谢三殿下了。」
我看着她把药端起来,用勺子一口一口吹凉,然后再就着勺慢慢饮下,忍不住说:「这药有点苦,你一口喝完可以少遭点罪。」
许知晚放下勺子,慢条斯理地说:「多谢三殿下,只是,那样甚是不雅,奴家还是慢些喝,不妨事。」
我的脑子不由自主浮现出她之前在我宫中,抱着碗咕嘟咕嘟喝汤的样子,曹锡梁慢慢把头偏向我,小声道:「…你确定你告诉她的是她快死了,而不是她被阉了?」
我把五指悄悄在底下捏成拳,曹锡梁飞也似地离开了我,
许知晚又舀起一勺药,放到嘴边,缓缓吞了下去,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尉龄领着一人,欢快快地蹦了进来:「知晚!三哥!你们没事吧!」
曹锡梁说:「他们两没事,我快疯了。」
尉龄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瘸着腿一蹦一蹦地蹦到许知晚床边,坐下来,抓着许知晚的手关心道:「知晚,你还好吧?哪里有受伤吗?咦,你在喝什么?」
许知晚慢慢放下碗,冲尉龄缓缓扯开一个不露齿的笑容,说:「奴家在喝药。」
尉龄呆呆地说:「奴…家…?」
许知晚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她:「尉龄,你哪里可有受伤?」
尉龄呆呆地说:「脚。」
许知晚微微欠过身子去看,露出心痛表情:「怎会如此?不可再蹦了,待稍后奴家给你绣一手帕,帮你包住,可好?」
尉龄呆呆地点头:「可好。」
许知晚冲她欣慰一笑,放下药,拿起一边的绣棚又开始上下飞舞,尉龄怔在她旁边看她刺绣,呆成个雕塑。
我一把扯过尉龄的手,她木木地被我拉着出了门,我说:「尉龄?你还好吧?」
她愣愣地转过头望着我,顷刻间眼底就起了一层雾:「三…三哥,知晚她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扶着额说:「是三哥不好,骗她说她快死了,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就变成了这样了。」
尉龄眼里汪着一条河,说:「真…真的?从前太学里有人背不出书来,夫子总是说他们脑子被门挤了,三哥,知晚是不是也被门挤了一下,所以连原来的脾性也没了?」
曹锡梁凑上来说:「我觉得公主说的有道理,就凭你?撒句谎?就能让许知晚转个性儿?我看还是被门挤了这个说法更有说服力。」
我转过头去冷冷地看着曹锡梁,曹锡梁一把捂住嘴飞快地往后跃了几步,我和颜对尉龄说:「知晚她确实头上受过伤,但是她刚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还不是这种性子。」
尉龄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夫子经常说,读书就跟治病一样,一开始好像没有什么效果,时间久了就能看见功效了,我看生病也是这样,三哥你刚刚也看见了,知晚平时吃到个酸葡萄还要拧半天眉毛,现在一碗药还要一勺勺喝,要是以前的知晚她受得了吗?」
我心下暗叹,尉龄啊尉龄,没想到你平日里上课圣贤书的内容没记多少,夫子说的这些个废话倒是记了个十成十。
但是细想想,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难不成许知晚性子变了和我说谎并没有关系,而是真的因为脑袋被花瓶砸了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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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想完,耳边忽然飘来一个略显冷漠的声音。
这声音不是冲着我,而是冲着尉龄,声音道:「还没出诊断,光自己瞎猜,就哭成这样,你的泪腺难不成是连着大海?」
这种语气,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我皱了皱眉,朝着声源望过去,一个黑衣束发的男子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肘,懒懒地看着尉龄。
尉龄拿起手帕子,拭了一把泪,说:「我,我,我就是担心知晚…」
男子嗤笑一声:「你这种担心,让病人听见了,别说康复,就算是没病,吓也得被你吓死。」
尉龄把头垂得更低,耷拉着看上去很是沮丧,我伸出手把尉龄护在身后,沉声问向男子:「阁下是?」
那男子将目光投过来,曹锡梁连忙插到我们中间来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殿下,这位就是我刚才跟你提到的赵公子。」又转过头去使劲朝男子使眼色:「赵公子,这位就是三殿下。」
男子懒懒地冲我一拱手:「久仰了,三殿下。」
我道:「原来是你,方才你救了舍妹,多谢了。」
男子一脸淡漠,眼神定在我脸上,说道:「不用谢,如果不是今日在路上,三殿下硬扯过去我托付五公主,我也不会管。」
语气漠然。细品之下,仿佛还有着淡淡的埋怨。
尉龄站在我身后,把头勾的更低,曹锡梁咳嗽了一声,说:「既然今日大家都认识了,我做东,我们就在楼下小聚,全当交个朋友,交个朋友,哈哈,哈哈。」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一半,还没哈完,赵公子就冲我们拱拱手,说:「曹兄美意,本不该推却,只是今天赵某实在有要事在身,脱不开,来日定来赔罪。」又冲我再拱了拱手,道:「三殿下不会介意吧。」
我说:「赵公子既然有要事在身,就不强留了,来日等赵公子空了,我再来致谢。」
他冲我点点头,又匆匆一拱手,黑衣干脆地消失在楼梯拐角。
脚步匆匆,看上去确实是有什么急事。
曹锡梁在我身后讪笑:「三殿下,嘿嘿,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转过头去瞧着尉龄,问道:「尉龄,你的脚伤可严重吗?」
尉龄失落的眼神追着楼梯拐角,听我问她,才讷讷地回过头来,说:「哦,哦,三哥,我没事。」
我放缓了声音:「当真没事?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尉龄声音压得低低的,道:「不,不用了,方才在赵府已经看过了,包扎得很好,还有两瓶金创药,是他们府上独家秘制的,赵公子也给我了。」
我暗暗地舒了一口气,方才看那赵公子冷冷漠漠的样子,还以为尉龄定没有好好被诊治,没想到竟是个细心人,对尉龄还算细致。
衣袖被人轻轻地扯了一下,尉龄红着脸靠近我,小声地问道:「三哥,赵公子以后,还会和你见面吗?」
我笑着说:「他救了你,我当然得上门致谢,见面是自然的了。」
尉龄红着脸又哦了一声。
我又道:「你既然回来了,就让曹锡梁送你回宫去吧,我一夜不归无甚紧要,你要是不回宫,只怕父皇要把整个京都倒着掀过来了。」
尉龄着急地说:「不行,知晚还没好,我这么回去了,肯定不放心,我也要留下来。」
曹锡梁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严肃地说:「五公主啊,按照你母后这脾气,你不留下来,许知晚可能还只是脑子有病,你要是留下来,她估计就是入土为安了。」
尉龄默默地打了一个寒颤。
我冲曹锡梁满意地点了点头。
尉龄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临走前,她又去到卧室里去看许知晚,许知晚知道她要走,面上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眼圈一下子也有点红,握着尉龄的手从衣食住行吩咐到上厕吃饭,说得原本打着寒颤的尉龄一下子眼泪汪汪,抱着许知晚不肯撒手,最后还是曹锡梁在她旁边,把大丞三十六种死刑死法通通念了一遍,才扒着门框走了。
曹锡梁临走前对我说:「三殿下,我看我这不是送尉龄回宫,我就是那天兵,拆散这牛郎和织女,你就是那王母…」
我一茶杯甩出去,他惨叫一声,踉跄出门。
许知晚在尉龄走了之后,又变得安静起来,伏在床前默默绣花,我下楼吩咐小二送几个清粥小菜送上来。也只是慢慢吃着。
下筷之矜持,咀嚼之轻柔。
仿佛吃的不是饭,是草。
我搁下筷子,说:「这家客栈的味道比不上宫里,你将就吃着,明天我让人去街上的万香楼请两个厨子过来。」
许知晚冲我轻声慢气地说:「奴家多谢三殿下照拂。这饭菜很合意,无需麻烦。」
我暗叹一口气,说:「许知晚,从前你在吃食上可是毫不客气的。」
许知晚冲我微微一笑,我往椅子上一靠,说:「听说这万香楼的厨子手艺极好,尤其是一道烤乳猪,猪一出生就用花雕酒喂着,只长到一个月,就用来做菜,烤猪的木材用的是杉木,熏得猪肉也自带山林野香,等猪肉烤的皮酥肉嫩,再浇上一杯花雕,那皮正是酥脆的时候,尝在嘴里,咔擦…」
咕嘟。
许知晚吞了一口口水,眼巴巴地将我望着:「然后呢?」
我也冲她微微一笑:「然后?然后没了,你喝粥吧。」
她可怜巴巴地扁着嘴望着我,见我一点反应也没有,又扁着嘴开始戳粥,忍了半天,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一口一口认命地把粥喝掉了。
烤乳猪是她之前在我宫里最爱的一道菜品,看她刚刚的形容,分明是和从前一样嘴馋。
看来,许知晚并非是如尉龄所说的,脑子被门夹坏了。也并非是真正的性情大变。
那她现在故意变成这样,又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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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你做了梦
豆蔻已被煮成粥
许久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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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卷的自卑:我必须更好,才配得上? 很多人都会迷惑于一些问题,为什么有些明星都那么好看了,还成天嚷着自己丑?为什么 985、211 的那些同学成天说着自己不优秀、不突出?这难道不是在凡尔赛吗? 很多人都会迷惑于一些问题,为什么有些明星都那么好看了,还成天嚷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