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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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鸡儆猴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第 55 节 杀鸡儆猴

  彼时——

  李时裕看着在寨子内的龙邵云,把穆战骁发来的密报快的说了,龙邵云拧眉,这些事在意料之中,其实并不意外,只是何家的人这么迫不及待,就让龙邵云有些不能理解了。

  「何家在之前,熹贵妃的事情里,已经被砍了左膀右臂,他们也清楚,朕不会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而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何家不拼死一搏,岂有机会?」李时裕安静开口。

  龙邵云点点头,倒是也不反对。

  「再说,何元的手里还有先皇给的一块免死金牌,这也让何家的人更为的肆无忌惮了。」李时裕嗤笑一声。

  「免死金牌就只能免一个人,而非整个家族。」龙邵云开口。

  「何元这只老狐狸不会把自己牵连进来,金牌免死了何申,把熹贵妃推出去当替死鬼,这件事就真的失败了,也就过去了。何家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要忘记,何家这些年,和外面的人一直都在勾结,外面的势力,他们极为隐蔽,我们无从找寻,只能趁着这次机会,连根拔起。」李时裕淡淡开口。

  这些事,龙邵云也是知道的,他看向了李时裕:「皇上有何想法?」

  「静观其变。」李时裕沉沉开口,「何家的人应该快了,毕竟西域回去的时间不多了,何家要找光明正大的理由。怕是也会有样学样。」

  「对臣下手?」龙邵云倒是听明白了。

  李时裕不否认。

  两人的眸光相视一眼,倒是也没再说什么。何家的人怕是狗急跳墙了,这么拙劣的方式都想的出来。

  动了龙邵云或者穆战骁,也最多就是被李时裕顺势而上,找一个理由,彻底的把何家给端了,所以现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之策,看何家出什么牌,他们接什么牌。

  而后,两人安静了下来,倒是不再交谈这件事,就好似彼此心中已经有数。

  一直到李时裕看向了龙邵云。

  龙邵云并没闪躲和回避,看着李时裕:「皇上可是有事要问臣?」

  「今日怎么忽然去淑妃那了?」李时裕问,「你也倒是了解淑妃的喜好。」

  「臣听闻娘娘病了,这人前人后都去了这么多人,臣寻思着,不去也不合适,所以就过去看看。娘娘倒是坦荡荡的人,并不曾多想什么。」

  龙邵云淡淡开口。

  「是吗?」李时裕好似不信,而后又忽然轻笑一声,「她倒确实是坦荡荡的人,就算不合理的事被人指名道姓,她都一点也不妥协的。你说,淑妃是不是像极了澜儿?」

  冷不丁的,李时裕问出口,龙邵云自然知道李时裕是在试探自己,他安静了下,淡定的看向了李时裕:「皇上,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淑妃娘娘是淑妃娘娘,不可相提并论。」

  李时裕轻笑一声,但却让人揣测不到这样他的想法。

  而李时裕又看向了龙邵云:「来西域之前,朕还在和战骁说,等秋祭结束,要立淑妃为后,这件事,你怎么看?」

  龙邵云其实并不意外。

  他能怀疑穆澜,知道穆澜的身份,李时裕是穆澜最为亲密的人,怎么会不清楚,所以李时裕立穆澜为后,是早晚的事情。

  任何人也无法阻止。

  所以龙邵云也并没觉得有任何不稳妥的地方。

  而朝中大臣里,何家一旦被处理干净,就再没任何人敢反驳了。

  「这是皇上的决定,臣并无任何异议。」龙邵云淡淡表态,「皇上也历来清楚,朝中的事情,臣极少过问,而皇上的决定,臣也从来都不会有任何反对的意见。」

  李时裕点点头,负手而立,站在原地,好似若有所思,并没再继续开口。

  而龙邵云也不曾再继续开口。

  「邵云。」李时裕忽然叫着这人的名字。

  龙邵云看向了李时裕:「臣在。」

  「如果澜儿当年没死,就只是变了一个样子,澜儿出现在你面前,你是否能认得出?」李时裕又问。

  这话就显得微妙的多。

  龙邵云知道李时裕的意思,也了解李时裕的性格,怕是穆澜的担心有朝一日会变成事实,而在龙邵云知道穆澜若是坦诚后会面对什么样的结果后,龙邵云在听见李时裕这样的问题时,更是无法淡定。

  他冷静了下来,才看向了李时裕:「皇上,如果皇后娘娘改变了容颜出现在臣的面前,就算臣认得出来,也不会逼着皇后娘娘承认,臣想,若是这样,皇后娘娘必然是有苦衷的,又何必拿她的苦衷刺激人家呢?」

  龙邵云说的淡定,看着李时裕的眼神也不带一丝玩笑的成分,好似在暗示什么。

  他不会逼着穆澜承认身份,他也不想穆澜有朝一日被人逼着承认身份。

  李时裕是个明白人,不至于听不出来,他轻笑:「能有什么苦衷,对自己最在意的人都无法承认呢?」

  「人的苦衷千万种,在臣看来,若真的有这一天,臣会珍惜,不管什么方式,只要她还在就好,不是吗?」这话,龙邵云说的坦荡荡的。

  李时裕看向了龙邵云:「你对澜儿倒是情深义重。」

  龙邵云没再开口。

  而后,君臣二人也不曾再聊天,很快就起身退了出去,李时裕先前交代的事情,龙邵云还要去处理。

  自然,李时裕也没拦着人。

  他看向了寨子外的天色,天色早就沉了下来,之前的雪花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倒是一片干净,外面除去巡视的守卫外,再没其他人的存在。

  程得柱走了进来:「皇上,您可要用膳?」

  「娘娘呢?」李时裕倒是问着穆澜的情况。

  程得柱一眼就明白李时裕的意思,立刻解释:「娘娘见您没过来用膳,小莲已经提前准备了晚膳,让娘娘吃了,现在娘娘在寨子里休息,并不曾离开。」

  要知道,进入西域后,李时裕和穆澜几乎是寸步不离,之前的晚膳,李时裕到不一定在穆澜那,不过一定会带着穆澜一起出席,自从穆澜感染风寒后,李时裕就连晚膳都推了,一直陪在穆澜的边上。

  今日两人各自为政,倒是让程得柱有些奇怪,但是或多或少也知道,怕是两人闹了别扭了。

  不过就算闹别扭,程得柱也清楚,最终先妥协的人一定是李时裕,而非是穆澜。

  好似这样的待遇,除了当年的皇后娘娘,再也没人有过了。

  「她做什么了?」李时裕又问。

  「娘娘好像在缝制衣物。」程得柱回答。

  李时裕拧眉:「这么冷的天,缝制什么衣物?为何她还带了这些东西到西域?」

  「那奴才就不得而知了。」程得柱摇摇头,倒是顺势开口,「不如皇上亲自过去看娘娘是什么情况?」

  这是给了李时裕台阶,李时裕自然知道,很快,他就顺着程得柱的台阶走了下去,程得柱松了口气,打这一次,李时裕并没从两人营寨之间相同的门帘而过,而是走出了自己的营帐外,从穆澜的营寨正门走了进去。

  小莲看见李时裕的时候,立刻跪了下来:「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李时裕挥手示意。

  小莲又道:「奴婢这就去通知娘娘。」

  「不用。」李时裕拒绝了,「你先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小莲恭敬的应声。

  很快,小莲退了出去,也没敢再进来过。

  而李时裕看着小莲离开,这才从容的朝着穆澜休息的地方走去,在李时裕走进寨子的时候,就看见穆澜低头缝制东西,那模样专注无比,而李时裕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是一块红色的料子,上好的织锦缎。

  宫内基本是用在大喜的时候。

  也是帝王的象征。

  这下,李时裕安静了片刻,淡淡开口:「你这是在做什么?」

  穆澜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太过于专注,完全没注意到李时裕出现在寨子里,绣花针来不及收回,狠狠的刺入了穆澜的手指。

  指尖被刺破,那种疼痛的感觉瞬间袭来。

  穆澜还没来得及反应,李时裕已经走到穆澜的面前,直接把穆澜的食指送入自己的嘴里,把指尖上的血给吸干净,而后仔细地给穆澜处理好伤口。

  穆澜被动的看着李时裕,没说话。

  「做什么这么不小心?」李时裕拧眉。

  「你若是不忽然开口,我也不会被吓到,那也不会被刺到了。」穆澜有些委屈。

  李时裕看着穆澜:「所以这是我的错?」

  这下穆澜不吭声了。

  也不能算是李时裕的错。

  但是李时裕的出现确确实实把自己吓倒了,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只是略显得苍白的小脸,还是有些委屈。

  「你这脸色好不容易有点血色,就会生一场病,那之前的那点血色都彻底的消失殆尽,明知道你的血很宝贵,还在做这些事,就算奴才们处理不了,你可以让李家绣房的人来。」李时裕好似在训斥穆澜。

  穆澜始终不开口,就只是这么安静的听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之间已经被包扎好了。

  其实是李时裕小题大做了。

  不过这人的关心,让穆澜的嘴角微微上扬,先前的委屈又好似一下子就不见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好了起来。

  说不上多好,但是起码不像之前那么别扭了。

  而李时裕看向了穆澜手中的布料,开口问道:「你来一趟还专门来绣这些东西了?为什么不让李家绣房的人来处理?」

  而布料已经被李时裕抓了起来:「这是喜服?」

  穆澜没否认,因为确确实实就是喜服。

  李时裕安静了下:「给我准备的吗?」

  这是李时裕下意识的认为,这个就只是喜服的一只袖子,穆澜显然是分开携带,最后再拼接起来,而不是完整的一套喜服。

  而袖子的宽大程度,明显是给成人的,最重要的是,穆澜现在的身份,也只可能给李时裕绣这些,而非是给别人。

  纵然穆战骁的婚事就在秋祭之后,但也不足够让穆澜亲自动手。那只会留人把柄,穆战骁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穆澜也不会。

  所以下意识让李时裕觉得,这是穆澜给自己的。

  「为秋祭后的立后做准备?」李时裕这么想,眉眼里倒是带了淡淡的笑意。

  在大周自古就有传统,新嫁娘要为自己的夫君缝制一套喜服,代表着他们以后和和美美。

  在帝宫,自然有奴才们伺候,而帝宫的规矩很多,自己缝制的喜服不太合适,所以后宫的嫔妃嫁入帝宫的时候,都是专人准备的,而非是自己亲自准备的。但是若是有心,也不妨碍。

  就好比现在的穆澜。

  而穆澜被李时裕这么一问,有些愣怔,然后下意识的摇摇头。

  这下,李时裕的眉头跟着拧了起来:「不是为我准备,那是为谁准备的?」

  李时裕问的直接,之前的愉悦好似瞬间就跟着消失殆尽了,说不出那种感觉,让李时裕的心口被狠狠的堵住,怎么都显得有些呼吸不顺畅了。

  但更多的是一种嫉妒,嫉妒可以让穆澜亲自缝制喜服的人。

  李时裕看着穆澜,在等着穆澜的答案。

  穆澜倒是淡定:「是给傲风缝制的。」

  这话,让李时裕冷笑出声:「傲风现在才多大,要等傲风迎亲还要多久的时间,你现在给傲风缝制,你又如何知道傲风以后能长到多高,身材如何,你就不怕不适合吗?」

  这话是在质问,也在等穆澜何时给自己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

  这里太多解释不过去的地方,所以李时裕没打算就放过穆澜,手心的拳头不自觉的攥了起来。

  就好似当年曲华裳还留着李家传人给的喜服一样,这样的感觉,就好似自己被穆澜彻底的给戴了绿帽子,说不出的压抑,但是李时裕也并没冲动,而是耐心的等着穆澜开口。

  穆澜安静了片刻,知道李时裕想些什么,她还是认真的看向了李时裕:「是,我不太清楚傲风以后会长到多高,胖瘦如何,就是凭感觉做的。我不想让自己有遗憾,起码傲风结婚的时候,我也曾留给他东西,而不是空手而去。」

  这话穆澜说的平静,但是却情真意切。

  李时裕看着,眸色里的阴沉却始终挥之不去。

  不管是傲风也好,亦或者是别人而言,总而言之,这喜服就不是给自己的,这样的感觉,都让李时裕觉得嫉妒。

  好似穆澜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把别人放在了首位,而自己永远是在最后。

  越是这样的想法里,李时裕越是显得暴躁了起来,他看着穆澜的眼神也跟着越发的阴沉。

  穆澜感觉的出来,她无声的叹息,最终也没多解释。

  有些事,无从解释。

  「信与不信,我的解释就是这样。」穆澜安静开口,把自己的话说完。

  李时裕拿起喜服,穆澜的眉头微拧,而喜服很快就在李时裕的手中幻化为了灰烬,穆澜看向了李时裕,眼神好似也冷了下来。

  「皇上这是何意?」穆澜问着。

  「淑妃要时刻记住,你是朕的妃子,你缝制这些东西,首先要为朕考虑,而不是为无关紧要的人。」李时裕冷笑一声,「太子也不过就是记在你名下的,而非是你亲生的,你不需要为太子做什么。」

  这就只是借口,李时裕逼着穆澜承认自己身份的借口而已。

  「要为太子做这些的,是太子的生母,不然的话,任何人的行为都会被说成别有居心,难道淑妃也是如此?」李时裕冷艳看着穆澜。

  穆澜被李时裕怼的说不上话。

  她却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

  而李时裕却在步步逼近,也好似完全不给穆澜任何挣扎的机会,一直到把穆澜逼到了墙角。

  穆澜越发显得被动:「臣妾……」

  「怎么没说下去?朕在等你解释。」李时裕的眸光灼灼的看向了穆澜。

  穆澜最终有些无奈,看向了李时裕,她的眼神倒是坦荡荡的,但面对李时裕的时候,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最终,穆澜无声的叹息。

  「怎么不说了?」李时裕在质问。

  穆澜看向李时裕:「皇上想听臣妾说什么?」

  「朕想听你说什么,难道你心里不知道吗?」李时裕又问。

  两人僵持了片刻,然而李时裕等了很久,穆澜都不曾开口,也就只是这么站着,这样的举动,让李时裕彻底的恼了,下一瞬,李时裕拦腰把穆澜抱了起来,穆澜惊呼一声,一时半会有些不知道李时裕要做什么。

  还没来得更多的反应,穆澜已经被李时裕丢到了床榻上。

  这半个月来,因为穆澜感染风寒,李时裕就不曾碰过穆澜,纵然两人相拥而眠,但是李时裕也仅仅是亲吻不会再深入,而现在——

  穆澜看着李时裕,眼神里带着一丝的慌乱:「皇上——」

  「淑妃,身为朕的妃子,你的心里只能有朕,朕要摆在第一位,而非是任何人,不管是傲风也好,别人也好,都不允许。」李时裕的每一个字都说的直接,看着穆澜的眼神,也始终一瞬不瞬。

  穆澜越发显得被动。但是穆澜却无法挣扎,因为她整个人已经被李时裕禁锢的不得动弹,就只能这么看着这人。

  而李时裕也没给穆澜太多思考的机会,下一瞬,李时裕的吻就落在了穆澜的唇上,也彻底打乱了穆澜的思绪,一点点的逼着穆澜再没了任何的反应。

  这样的局促,让穆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旦想开口,李时裕就会堵住穆澜的嘴。而所有的一切也随着现在的僵持,变得越发的荒唐,但是却又勾着人心。

  青纱帐内,是彼此的纠缠,也是彼此的不让步。

  穆澜不曾退让,李时裕也不曾退让,最终两人就如同困兽,谁都不曾放过死,拼命的在撕咬,好似想在这样的追逐里,争出个你死我活。

  然后,一切繁华落尽,却仍然停留在原地。

  穆澜的体力完全跟不上李时裕这样的疯狂,她气喘吁吁的,脸色带着异常的潮红,那是情动,但是身体的绵软却又清晰可见。

  李时裕的理智渐渐的回笼,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有些懊恼,只是碍于现在的情况,李时裕并没开口,就只是松开穆澜。

  穆澜一动不动,在床榻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李时裕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情绪的激动,他的胸膛在上下起伏,手心的拳头微微的攥起,随意扎起的发丝,垂落在了肩膀上。

  寨子内,越发显得安静。

  一直到穆澜挣扎起身,李时裕才看了过来,然后,李时裕忽然身后,扣住了穆澜的手腕,在不伤及穆澜的情况下,直接把穆澜带到了自己的面前,穆澜没反抗因为她也没任何力气反抗。

  穆澜几乎是贴在李时裕的胸口,听着这人的仍然快速的心跳,最终也没说什么,就只是微微闭眼,这样的疲惫,显而易见。

  而李时裕的冲动,也是穆澜重逢后极少见的,这样的冲动里还带着压抑,和半月未曾亲近的躁动,最终这样的一切,就只是把穆澜彻底的给吞噬,让穆澜再没任何反抗的余地。

  穆澜闭眼,无奈感笼罩了全身。

  一直到李时裕的身影从穆澜的脑袋上空传来:「朕太冲动了。」

  这算是李时裕的示弱,穆澜嗯了声,没说什么,而李时裕的手搭在穆澜的腰肢上,声音倒是平静:「朕让小莲送水进来,你泡个澡,会舒服点。」

  穆澜还是没说话,因为她根本没说话的力气,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小莲去准备,小莲应声。

  小莲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让人准备好了热水,已经在泡澡桶里面倒好了,暖暖的水蒸气上来,彻底的驱散了寒意。

  李时裕抱起穆澜,朝着泡澡桶走去,很快就把穆澜放入水中,穆澜仍然没反抗,而后李时裕顺势而入,拥着穆澜。

  两人之间的气氛,依旧一片安静。谁都没打破这样的沉默。

  温热的水,让穆澜的酸疼逐渐的散去,之前的疲惫和意识也跟着渐渐的回笼了,而李时裕却好似仍然在闭目养神,并没开口的意思。

  穆澜也没泡多久,很快就要站起身。

  而李时裕扣住了穆澜的手腕:「做什么?」

  「臣妾起身给皇上拿衣裳,泡澡不能贪太久的时间,而且现在天气寒冷,很快水温就会下去的。」穆澜淡淡开口解释。

  在这样的解释里,李时裕才松开了穆澜,但是态度却没任何改变:「不用,这些事让奴才来做。」

  李时裕没说话,就只是这么看着穆澜。

  穆澜也没说话,被动的站着,但很快,李时裕回过神,有些低声的训斥:「知道天气寒凉,还这样站起来,不怕再感染风寒吗?」

  话音落下一旁的罩衣也已经被李时裕拿了过来,快速的穿在了穆澜的身上,穆澜也没反抗,而后,李时裕干脆从泡澡桶里起身,很自然的把穆澜抱了起来,朝着床榻走去。

  在李时裕起身的时候,奴才们就已经很快走了进来,把寨子里的一切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就连地面上都看不见任何水滴了。

  一直到李时裕把穆澜放入柔软的锦被之中,仔仔细细的盖好,李时裕这才放下心来。

  穆澜道了谢:「臣妾谢过皇上关心。」

  李时裕嗯了声,站在原地。

  穆澜安静了下,继续说道:「夜深了,皇上不回去休息吗?明日一早皇上不是还和西域王约好了?」

  李时裕的眼神落在了穆澜的身上,身上就随意的披着衣物,和平日的严肃比起来,现在的李时裕倒是显得随性的多。

  「你这是在赶朕走?」李时裕问的直接。

  穆澜楞了一下。

  「你之前和邵云并不相识,最多也就只是中元节的时候匆匆一面,按理你们也不可能熟稔,为何你看见邵云就好似见到了自己的老友,交谈甚欢?」李时裕冷不丁的问着。

  穆澜被李时裕问的有些局促,脑子在想着如何应对。

  而李时裕的话却继续传来:「依朕对邵云的了解,邵云这人生性淡薄,别说和朕后宫的嫔妃有所往来,就算是朝中大臣,和邵云交好的也是屈数可指,而邵云竟然会愿意和你一同聊天?」

  「臣妾……」

  「朕倒是好奇。」李时裕的声音不紧不慢,但是也不曾给穆澜任何逃避的机会,眸光更是灼灼的落在穆澜的身上。

  穆澜最终无声叹息。

  面对李时裕的问题,她无法回答,不管怎么回答,都是一个陷阱,李时裕只会有下一个问题。

  而这样的情况下,穆澜无奈保持了沉默,那双眸看着李时裕,倒是希望他不要再追问下去。

  但是穆澜却不敢肯定李时裕会怎么做。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最终轻笑一声,这样的笑声里带着嘲讽,又淡淡说道:「蓁蓁,你的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不曾让朕知道?还是说一定要朕把证据放在你的面前,你才愿意承认呢?」

  这话让穆澜心跳加速,立刻跪了下来:「臣妾绝无任何隐瞒皇上的地方。」

  「是吗?」李时裕冷淡开口,摆明了不信。

  穆澜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李时裕却已经打断了穆澜的话:「爱妃早些休息,在大祭之前养好身体,不要再给朕惹出任何的麻烦。」

  「是。」穆澜应声。

  而李时裕没再开口,而后就转身离开,穆澜安静开口:「臣妾恭送皇上。」

  李时裕还是没从两个人寨子相连的地方走,而是从穆澜的寨子外离开的,这是摆明了告诉所有的人,他并没在穆澜的寨子过夜。

  呵呵——

  穆澜很清楚,这段时间来,陆续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让两人有些间隙,而昨日龙邵云的事,加上穆澜的无法解释,这样的间隙就越来越大,李时裕虽然没对穆澜做什么,但是也好似无法冲破这样的间隙了。

  最终,穆澜无声的叹息,明明疲惫不堪,但是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就只能这么靠在床榻上,闭眼假寐。

  而寨子外,雪已经越来越大了,足够把人的脚掌都彻底的淹没了。

  ……

  ——

  接下来的几天,看起来和寻常无异,但是还是能发现一些异常的地方。

  李时裕虽然还是每天来穆澜的营地,但是穆澜却发现,自己就算风寒好了,傲风也很少过来,穆澜并不是没问过李时裕,反倒是李时裕给了理由,怕傲风被传染,孩子被传染的话,就很麻烦了。

  而穆澜也不好反驳。

  不仅如此,除去傲风,剩下的人也不会在穆澜的营寨内走动,就好似穆澜被人完全孤立了起来。

  这样的异常,不仅仅是穆澜,就算是边上的小莲也已经觉察到了。

  但是小莲身为奴婢,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在穆澜的边上,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反倒是穆澜很是淡定。

  她知道,李时裕早就清楚自己的身份,要的不过就是一个从自己口中得到的答案而已,而这件事在李时裕看来是如此的简单,而在她看来,却是如此的艰难。

  李时裕其实也并非是不讲理的人,若是平日,也不至于咄咄逼人的问穆澜要一个答案,而现在则就不尽然了。

  在穆战骁和龙邵云的双重关系下,特别是后者,李时裕却始终无法介怀,因为无法介怀,所以越发的想争一个上下。

  想到这些,穆澜无声的叹息。

  「娘娘。」小莲的声音安静的传来,「外面风大,还下着雪,您还是回到寨子里,一直在这里站着,若是再感染了风寒,那可就麻烦了?」

  小莲脸上的关心显而易见。

  穆澜看着营寨外的漫天大雪,这雪好像是越来越大了,也没停的意思,他们进入西域也已经一个月多的时间了。

  而和李时裕这么不冷不热的,也好几日了。

  穆澜回过神,无声的叹息,嗯了声,这才转身朝着寨子内走去。

  小莲的唇瓣动了动,想开口劝说什么,但是最终到了嘴边的话,小莲没说出口,就只能这么被动的跟着穆澜,一直到主仆二人走进寨子内。

  门帘被关上,外面的寒风才被阻挡了,屋内丝丝的暖意传来。

  「娘娘,不然奴婢去问问太子的情况?」小莲倒是知道穆澜的想法,认真的应着。

  穆澜淡淡笑了笑:「不用,你去了,反倒是让太子不淡定了。就现在这样挺好的。」

  「可是您……」小莲的眉头拧了起来。

  穆澜也没多解释,就只是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本宫想休息一会。」

  「好。」见穆澜这么说,小莲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刻恭敬的退了出去。

  穆澜低敛下眉眼,靠在软塌上假寐。

  傲风自然很好,穆澜很清楚。李时裕的不满只是针对自己,并不会无辜的牵连其他的人,傲风是李时裕最宠爱的皇子,李时裕不至于因为这样的事情让傲风不痛快。

  傲风没出现,也没胡搅蛮缠,穆澜很清楚,就如同外界知道自己的情况一样,感染风寒,不宜见人。

  而这段时间来,穆澜更清楚,自己在傲风心中的地位。

  在这样的情况下,傲风并不是担心自己被传染,而是担心自己的出现会给穆澜带来麻烦,所以傲风也悄无声息的。

  想到傲风,穆澜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那是对傲风的喜欢。

  发自内心的喜欢。

  在这样的思绪里,穆澜也有些昏昏沉沉的,最终,她靠着枕头,睡了过去,寨子内,安安静静的。

  ……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穆澜睡得并不沉,只要稍微的风吹草动都足够让穆澜醒来,她睁眼看向了匆匆走入寨子内的小莲:「出了何事?」

  「启禀娘娘,外来来了人,说是要见您。」小莲倒是没隐瞒。

  穆澜拧眉:「来者何人?」

  小莲很快应着:「是龙将军的人。」

  这下,穆澜是惊讶了下,龙邵云素来低调,更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找上自己,特别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除非是出了事。

  很快,穆澜的脸色变了变,但是也只是瞬间,穆澜就跟着冷静了下来,她表面倒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小莲:「龙将军边上的什么人?」

  龙邵云边上有无数的人,那是否完全可信,就是一回事了。

  穆澜并不是一个无脑的人,加上现在的情况下,穆澜很清楚明哲保身,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着急,特别是还涉及到龙邵云的问题。

  但很快,穆澜安静了下来。

  她和龙邵云的事,除去李时裕,在现在并没任何人清楚,所以谁又能拿捏自己和龙邵云的关系做手脚呢?

  「是王大人。」小莲解释了一下,「也算是龙将军边上的亲信。」

  穆澜点点头。

  她知道这个王大人是王猛。

  而王猛确确实实是龙邵云边上的亲信,从塞外开始,王猛就一直跟在龙邵云的边上,虽然穆澜和王猛接触不多,但是或多或少也知道这么一个人。

  这下,穆澜倒是放心了。

  「你让王大人进来。」穆澜淡淡吩咐。

  「是。」小莲没多想。

  很快,小莲退了出去。

  穆澜在原地等着,倒是不急不躁的。很快,王猛走了进来,跪在了穆澜的面前:「臣王猛,参见皇贵妃娘娘。」

  「起来吧。」穆澜淡淡开口,也并没显露分毫,「王大人专程来本宫这里,可是有事要禀?」

  「是。」王猛的口气倒是不慌乱,镇定无比。

  穆澜的眼神落在王猛的身上,眉头微微拧着,穆澜素来洞察人心,就算王猛显得再镇定无比,但是穆澜在王猛的眼底深处,好似见到了王猛隐约的一丝慌乱,一闪而过。

  而王猛的声音也已经传来,打断了穆澜的思绪。

  此刻的王猛,又显得无比的淡定:「这件事,微臣本不应该来,但是将军嘴里叫着娘娘,所以微臣才来了。」

  话音落下,穆澜的眉头拧了起来:「你说什么?」

  「这两日,将军身体不适,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御医也来过了,但是却看不出缘由,现在将军在床上,嘴里念得的是一个含糊不清的名字,微臣跟着将军多年,才斗胆问了句,是不是娘娘,将军没否认。微臣知道,那就必然是娘娘了。」王猛的声音都利落了很多。

  好似之前穆澜看见的慌乱,是因为龙邵云现在的情况。

  毕竟从龙邵云的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那在宫中是一件大不敬的事情,是可以被判死罪的。

  而这几天的时间里,龙邵云能发生什么情况,竟然变得如此不可捉摸起来。

  穆澜说不担心是假的。

  但是在表面也不动声色,看着王猛。

  王猛又道:「微臣知道,微臣的要求不合情理,但是微臣还是想让娘娘过去一趟,看看将军是怎么了。」

  「龙将军念着本宫的名字?」穆澜的眉头微拧,看起来也有些意外。

  穆澜很清楚,如果龙邵云念自己的名字,绝对不可能是许蓁蓁,而是穆澜这个名字,穆澜这个名字在宫中一直都是个忌讳,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龙邵云神志不清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穆澜并没完全信。

  王猛倒也淡定:「启禀娘娘,微臣没听清将军念的是什么名字,但是微臣询问的时候,将军也没否认。」

  「龙将军现在什么情况?」穆澜问。

  「时好时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猛摇头,好似极为的着急,「娘娘,微臣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不何体统,但是微臣还是愿希望娘娘能去一趟。」

  「宫内的御医都有谁去过了?」穆澜平静的开口。

  王猛很快应着:「跟来的御医都去了一遍。」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这两三日的事情。」

  「皇上不曾去过吗?」

  「将军不让通知皇上,所以皇上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微臣就只是着急将军的情况,才会出此下策。」王猛有些无声的叹息,再看着穆澜,「娘娘,是微臣过分心急了,之前提出的不合情理的要求,还请娘娘恕罪。」

  说完这些,王猛倒是也没勉强穆澜:「娘娘,属下先行告退。若皇上来了娘娘这里,还请娘娘不要告诉皇上,将军的事情,不然的话,将军若是知道了,属下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穆澜嗯了声,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她的眉眼不动声色,就只是这么看着王猛,王猛也并没在原地多停留,很快就像来时那样,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穆澜的眉眼低敛,说不担心是假的。

  毕竟王猛的身份摆在那,而穆澜想不出王猛和自己说谎的动机。

  沉了沉,穆澜唤来了小莲:「去看看龙将军那边可有什么异常。」

  小莲倒是直接:「娘娘,这两日龙将军都没离开自己的营寨呢。」

  「这样?」穆澜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在小莲的话里,对于王猛的话变得更为的可信了,若不是有事,为何会不曾离开营寨,何况,这几日来,穆澜就算是足不出户,也知道最近的活动很多,龙邵云的身份不可能做到这么无所顾忌的。

  安静了下,穆澜没说话。

  而小莲倒是神秘兮兮的靠近了穆澜:「龙将军那边,奴婢倒是听了一些,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穆澜看向了小莲。

  小莲又继续说道:「那边的奴才是说,前几日,龙将军去了皇上那后回来,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和龙将军起了争执,还是龙将军被皇上责罚了,所以,后来龙将军就足不出户了。」

  小莲的声音压的很低。

  在宫内随意说这些,是死罪一条。小莲并非是碎嘴的人,只是跟着穆澜久了,小莲很清楚穆澜要知道什么,所以才会把这些说了出来。

  穆澜的脸色微微一变。

  前几日——

  那不就是自己和龙邵云见面的时候吗?李时裕是看见的,李时裕找了自己,所以也去找了龙邵云,是这个意思吗?

  那么他们说了什么?

  而这些日子来,李时裕虽然日日都在穆澜这里,但是却并没开口和穆澜再提及任何的事情,甚至两人的交谈都没有,更不用说,说到龙邵云的事情了。

  很快,穆澜回过神,继续问道:「这两日,御医可曾去过龙将军那?这件事你知道吗?」

  小莲摇摇头:「那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穆澜嗯了声,小莲倒是聪明的说道:「奴婢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穆澜没阻止小莲,小莲的身影很快就从穆澜面前消失不见了。

  穆澜也没了坐下来的心思,来回走动着,拧起的眉头也始终没松开过。

  但是穆澜并没轻易离开营寨。

  一直到小莲回来。

  「什么情况?」穆澜问的直接。

  小莲气喘吁吁的:「启禀娘娘,奴婢出去一会,就看见了御医去了龙将军的营寨,奴婢就没跟过去了,奴婢想,这件事估计是真的,因为那个方向,能去的就只是龙将军的营寨。」

  小莲把自己看见的如实的告诉了穆澜。

  穆澜嗯了声:「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不准和任何人提及,听明白了没有?若是提及,本宫定不会放过你。」

  「是。」小莲恭敬应声,一点都不敢迟疑。

  穆澜没多说什么,而小莲很快走出去,穆澜的手心攥成了拳头,在门帘处站着,看眼神看向的方向却是龙邵云营寨的方向。

  就这短短几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为何李时裕都不曾言语呢?

  想到这些,穆澜越发不能淡定,最终,她快速的看向了周围,而后悄然无声的从自己的营寨后门走了出去,并没被人发现,一路去了龙邵云的营寨。

  ……

  彼时——

  在营地最西边的营寨内,安安静静的,周围站着几个戒备森严的守卫,每个人的脸色都显得格外的严肃。

  穆澜到的时候,无声无息的。

  现在的穆澜并没任何武功,想避开这些人的视线还是需要费一些时间的。

  但也就只是费点功夫的事情。

  安静了下,穆澜从营寨后快速的进入了龙邵云的屋内,屋内静悄悄的,没任何的东西,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而这样的呼吸声,就好似被人压了千斤重的东西,让人喘不过气。

  穆澜的眉头拧的更紧。

  要知道,因为这一次西域之行,李时裕和傲风都来了,所以跟着的御医都是宫内最好的御医,龙邵云会是什么情况,让宫内的御医束手无策。

  更不用说,李时裕本身也是一个医者。

  对于李时裕,穆澜是了解的。

  不管什么情况下,就算李时裕对龙邵云有想法,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李时裕也不会见死不救,他们之间的感情,绝非是普通的君臣关系。

  越是这样的想法,穆澜的担心变得越发的明显起来。

  她快速的朝着龙邵云的床榻走去。

  床榻上的人,确确实实就是龙邵云,而龙邵云的脸色却带着一丝异样的潮红,看起来格外的不正常。

  他的眉头紧锁,好似早就没了平日的警惕,手心抓着锦被,就像是在隐忍什么。

  这样的潮红,让穆澜的眉头拧的越来越紧,想也不想的就朝着龙邵云的方向走去。

  「邵云?」穆澜低声叫着龙邵云。

  结果,穆澜的声音才刚刚出来,龙邵云的手却忽然扣住了穆澜的手腕,他的力道极大,在这样的力道里,穆澜根本无法挣扎,但是却有可以感觉的出来龙邵云隐忍的气息。

  「快走。」龙邵云的声音压的很低。

  他好似在崩溃的边缘,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每一句话,在这样的情况下,龙邵云猛然睁开眼的眼睛里,带着腥红,那是一种极度压抑的情绪。

  穆澜一眼就明白了异常的地方。

  「你……」穆澜的声音才开头,就被龙邵云打断了。

  「我被人下了情蛊,你快走,别在这里。」龙邵云的声音急促不堪,但是在扣上穆澜手腕的瞬间,龙邵云却怎么都松不了手了。

  这下,穆澜的脸色更是变了变。

  在短暂的瞬间里,穆澜已经从龙邵云的脉搏里发现了异常,也第一时间觉察出了这是一种烈性的药。

  这样的情蛊,只会让人完全不受控制,失去理智。

  若不是龙邵云的意志力极强,现在怕早就不是这样的情况了,而穆澜很清楚,这样的情蛊,除去男女交合外,并没第二种办法可以解。

  拖的时间久了,要的是龙邵云的命。

  龙邵云素来警惕的人,竟然会被人下药,这就意味着,这期间出了事,还是龙邵云身边亲近的人出了事,不然的话,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快走……」龙邵云的声音已经显得极为的压抑。

  穆澜并没离开的意思:「你这样不行。」

  「走。」龙邵云压低的嗓音,已经透着撕裂的意味,「不要来,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

  每一个字,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声线都已经无法控制了。

  穆澜没理会龙邵云的意思。

  这个药旁人无法,但是不意味着穆澜无法。

  它和当年李时裕中的蛊毒不一样,情蛊想逼出来,以毒刻毒,只要适当的砒霜和鹤顶红的混合物,让体内的血更为的燥热,让情蛊失控,运用内力,就可以逼的出来。

  这是一种极为偏门的偏方,也极为的凶险。

  但是却是现在唯一可以用的方式。

  「你等我。」穆澜说的直接。

  她想把自己的手从龙邵云的禁锢里抽出来,但是在下一瞬,龙邵云却忽然低吼一声,穆澜的脸色一变,心中大惊,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已经被龙邵云拉到了床榻上。

  穆澜知道,龙邵云的毒已经失控了。

  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下,穆澜一时之间有些混乱,而龙邵云却显得肆意妄为的多。

  两人不可避免的接触,在这样的接触里,龙邵云的躁动变得越发的明显起来,薄唇在急于寻找自己的慰藉。

  这样的暧昧,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

  穆澜在慌乱后,也跟着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她知道龙邵云的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第一时间回过神来:「我们被人算计了。」

  是,被陷害的不仅仅是龙邵云。

  还有自己。

  但是穆澜却没再深想太多。

  很快,穆澜看向了龙邵云:「你忍忍,会有点痛苦,但是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龙邵云的意识有些清醒,但是更多的时候是模糊不清,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想做什么,都好似无法从龙邵云的禁锢里挣脱出来。

  现在的穆澜,在龙邵云面前,完全没了任何的抵抗能力。

  「穆澜……拿……拿剑刺向我胸口。」龙邵云的声音都断断续续的,「然后你走。」

  「不可能。」穆澜想也不想的应着。

  这样做,等于是拿龙邵云的命开玩笑。穆澜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姑且不说别的,就算真的这么做了,只是亲者痛,仇者快,龙邵云能不能活着是一回事,而也会因为这件事,龙邵云和李时裕的关系就会陷入冰点,李时裕失去一个左膀右臂,对于现在的情况而言,是雪上加霜。

  所以,穆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这么做。

  「我寨子内出了内奸。」龙邵云清醒的时候,都在说着,但是下一瞬就会开始胡作非为。

  穆澜躲不掉。

  「你快走。」龙邵云的声音已经越来越缥缈,「你放心,皇上不会对我做什么。」

  这话好似在给了穆澜保证。

  在这样的话里,穆澜微眯起眼,就像听明白了什么,但是却又缕不顺所有的思路,最终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看向了龙邵云。

  而龙邵云在话音落下的时候,再没了清醒。

  就在这个时候——

  营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这下,穆澜的眉眼里闪过一丝的错愕,龙邵云的意志力已经彻底的不见了,腥红的眼眶里,带着冲动,不管不顾的。

  一直到营寨的门被人打开。

  ……

  ——

  同一时间——

  李时裕从高骞那离开,程得柱小心谨慎的跟了上去,这段时间来,程得柱可以明显的感觉的出李时裕的不痛快。

  但是你却怎么都摸不清李时裕为什么不痛快,就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惹来任何的麻烦。

  可程得柱毕竟是跟在李时裕身边多年的人,或多或少还是能明白这问题出在哪里。

  怕是那凤清宫的那位主子有关系。

  现在除去凤清宫的主子,还没人能让李时裕这么阴晴不定,就算是当今太子傲风,也做不到如此。

  想到东宫太子,程得柱的脑子更疼了。

  现在一切看来相安无事,但是 东宫的那一位要闹起来的时候,根本没人阻止的了,就好比现在李时裕用穆澜感染风寒的事,劝阻了傲风前去探望,傲风是不敢去了,只是傲风边上的人就跟着叫苦连天。

  就连一直跟在傲风边上的玲珑姑姑都是眉头紧锁。

  这傲风要发起脾气,玲珑也拿傲风没办法,更不用说,这在西域,要真的把傲风给弄病了,那才是麻烦的。

  最重要的是,李时裕好似对傲风的发脾气不闻不问,或者说,李时裕,傲风和穆澜三人之间就形成了诡异的平衡,谁都不曾打破这样的平衡。

  「皇上,您要回寨子吗?」程得柱小心翼翼的问着。

  见李时裕不说话,程得柱又聪明的拐了口:「今日西域王让人送了一些雪域葡萄去贵妃娘娘那,娘娘倒是很是喜欢,这些日来,也没听见娘娘咳嗽了,御医前不久还过去看过,表示娘娘恢复的很好。」

  不管李时裕和穆澜怎么样,但是程得柱知道,任何和穆澜有关系的事情,李时裕从来都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李时裕嗯了声。

  这就意味着李时裕要去穆澜那。

  程得柱不敢迟疑,立刻就朝着穆澜的寨子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道纤细的身影朝着两人的方向走来,那是熹贵妃。

  自从熹贵妃小产后,整个人就跟着低调了不少,加上何家的身份还在那,李时裕姑且暂时不可能对熹贵妃怎么样,自然西域之行,熹贵妃也是跟着来的,一直到现在,熹贵妃都不曾主动出现在李时裕的面前。

  而现在主动前来,就让人下意识的觉得无事不登三宝殿。

  但程得柱表面显得淡定无比,恭敬的请了安:「奴才参见熹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程总管无需多礼。」熹贵妃倒是和煦,看起来格外好相处。

  程得柱站起身,没多说什么,站在了一旁。

  而熹贵妃福了福身,给李时裕请了安:「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李时裕的口气淡淡的,态度不冷不热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熹贵妃这才起身,仍然是笑脸盈盈的看着李时裕,就好似在京都发生的那些事,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爱妃专程来找朕,可是有事?」李时裕冷淡的问着熹贵妃。

  熹贵妃温婉的笑着:「启禀皇上,臣妾就只是听说皇贵妃娘娘生病了,臣妾想去看看,但是又怕引起不好的误会,所以才专程来和皇上说一声。」

  这些话,熹贵妃倒是也说的不慌不忙的:「臣妾知道皇上每日也会去皇贵妃娘娘那,臣妾跟着皇上一起去请个安,表示下慰问,就可以了。臣妾若不去,总归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熹贵妃说的合情合理的,让人找不到任何反驳的余地。

  熹贵妃就算现在失了宠,但是地位仍然还在,就凭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丝毫撼动,不过就是没了皇贵妃的称号而已,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对熹贵妃虎视眈眈的人仍然存在。

  穆澜如今是皇贵妃,生了病,若是熹贵妃没去,确确实实在有心人的口中,就变成了倨傲怠慢了。

  李时裕面对熹贵妃的话,冷淡的笑了笑:「爱妃倒是有心了。」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熹贵妃面色不改,淡定的站着。

  李时裕不知道是拒绝了,还是没拒绝,站着,负手而立,熹贵妃揣测不透李时裕的想法,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熹贵妃也没后退的意思,好似今日就一定要去穆澜那。

  「既然爱妃想去,那就跟着朕一起去。」李时裕淡淡开口。

  熹贵妃福了福身,请了安:「臣妾谢皇上恩准。」

  李时裕再没说什么。

  很快,李时裕转身朝着穆澜的营寨走去,熹贵妃紧紧的跟了上去,但是低敛下的眉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表面上,熹贵妃仍然淡定无比。

  去寨子的路上,李时裕并没和熹贵妃交谈,熹贵妃也不声不响的,跟着李时裕,一直到两人出现在寨子里。

  小莲在门口第一时间就看见了。

  小莲楞了下,李时裕来不奇怪,只是没想到李时裕竟然是和熹贵妃一起来的,但是小莲表面还是淡定无比。

  她立刻跪下请了安。

  李时裕大袖一挥:「起来吧,你家主子呢?」

  「娘娘在休息,奴婢这就进去禀告娘娘。」小莲飞快的应声。

  「不用了,朕自己进去。」李时裕阻止了。

  小莲倒是也没说什么。

  毕竟李时裕来这里,从来也不会提前告诉穆澜,穆澜好似也已经习惯了,所以对这样的情况,小莲是早就习惯了。

  很快,小莲退到了一旁。

  而李时裕带着熹贵妃朝着寨子内走了去。

  结果李时裕进入寨子的瞬间,眉头就跟着拧了起来,那是对穆澜的熟悉感,只要穆澜不在这个空间里,李时裕就能第一时间感觉出来。

  穆澜不在。

  而外面的小莲,李时裕很清楚,那是穆澜边上值得信任的人,自从李时裕知道穆澜的身份时,很多事都已经串联了起来,小莲是穆战骁派到穆澜身边的人,自然是值得穆澜信任的。

  但是小莲的反应却很明白的告诉李时裕,她并不知道穆澜不在营寨内,不然的话,小莲不会毫无反应的就让他们进来了。

  而熹贵妃也好似感觉到了,她的声音带着试探,看向了李时裕:「皇上,皇贵妃娘娘这是不在吗?」

  李时裕没说话。

  他负手而立,站在原地。

  营寨不像凤清宫那般的大,这屋内的情况几乎是一目了然,哪里还有穆澜的身影。

  若真的穆澜在的话,他们两人这么大的动静,穆澜怎么可能完全听不见。

  这下,李时裕的眉头拧了起来。

  而熹贵妃倒是好像想到了什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向了李时裕:「皇上……」

  李时裕看了过来,眉眼里仍然带着冷淡。

  「臣妾有些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熹贵妃的态度显得谨慎的多,看着李时裕的眼神也更是无辜。

  李时裕默不作声。

  但是熹贵妃知道,这是李时裕示意自己说下去的意思。

  熹贵妃也没迟疑:「臣妾来的时候,隐约看见有人朝着龙将军那去了,当时臣妾以为就只是自己看花眼了,毕竟娘娘身体不适,一直都没离开过寨子,又怎么可能去龙将军那,而现在娘娘不在,臣妾想,是不是臣妾没看错。」

  这话,熹贵妃也不笃定,就只是是是而非的把自己的话说完。

  而后,熹贵妃的眼神落在了李时裕的身上。

  李时裕面不改色的听着,看向了熹贵妃:「爱妃和朕说这些,是要表达什么吗?」

  「臣妾不敢。」熹贵妃很安静的表明了态度。

  「说。」李时裕却没放过熹贵妃的意思。

  熹贵妃在这样的情况下,倒是镇定了一下,才开口缓缓说道:「臣妾想,大概是龙将军那出了什么事,毕竟娘娘和龙将军看起来好像交情不错,不然的话,娘娘也不会生着病,还赶去龙将军那了。」

  李时裕没说话。

  「皇上和龙将军早就已经过了君臣之情,臣妾想,既然贵妃娘娘这么急色匆匆的,是不是皇上您也要去看看。免得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追悔莫及。」熹贵妃好心提醒李时裕。

  李时裕看向了熹贵妃,似笑非笑的。

  不知道是听进去了熹贵妃的话,还是别有深意。

  这样的笑容,看的熹贵妃有些胆战心惊的。

  「爱妃倒是很希望朕去?」李时裕问。

  「这……」熹贵妃被怼的说不上话,「臣妾不敢,臣妾就只是就事论事。」

  「好。」李时裕反而显得干脆,「既然爱妃这么说了,朕不去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熹贵妃不敢吭声。

  但是起码李时裕答应了去。

  只是李时裕的答应,让熹贵妃有些揣测不透他的想法,在这样的情况下,熹贵妃安静了下,有些忐忑不安,不过事到如今,她不去也要去了。

  沉了沉,熹贵妃把焦躁不安的情绪放了下来,快速的跟上了李时裕的步伐。

  而屋外的小莲也已经知道了穆澜不在。

  这下,小莲的脸色也变了变,完全没想到穆澜离开了,但是想起之前的事情,小莲更为的不淡定,或多或少也已经猜测到穆澜去哪里了。

  「皇上——」小莲看见李时裕的时候显得支支吾吾的。

  「你家主子不见了,你都不知道的?」李时裕问得直接。

  小莲立刻跪了下来:「皇上恕罪,奴婢一时没觉察娘娘出去了,奴婢这就去找娘娘。」

  「不用了。」李时裕大袖一挥,没让小莲去找的意思。

  而李时裕也没在寨子多停留,很快就跟熹贵妃离开了,小莲跪在地上更是不敢起,一直到两人离开,小莲心口那种不安的预感才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

  但是小莲却束手无策。

  这是在西域,小莲想找人都没办法第一时间找到人,穆战骁并不在西域,而唯一看起来能帮忙的龙邵云现在也和穆澜牵扯不清,指不定还会被牵连进去。

  反倒是面对李时裕似笑非笑的眼神,小莲的那种惶恐不安更是明显。

  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想跟上去,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就容易变成此地无银三百两。最终,小莲就只能被动的留在寨子里,静观其变。

  但很快,小莲沉思后,想也不想的就朝着傲风的寨子跑去。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差池,只要傲风在,那么穆澜就不可能丢了性命,只要不丢了性命,能平安回到京都,一切都有破解的办法。

  想到这些,小莲的心微微放了下来。

  ……

  同一时间。

  熹贵妃跟着李时裕的步伐有些吃力。

  李时裕全程没和熹贵妃说过一句话,熹贵妃想开口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最终就只能沉闷的跟在李时裕的身后。

  但是熹贵妃的心思不在这里。

  她的心思完全都在龙邵云和穆澜的身上,今日的事,每一步都是安排的稳妥,她更是清楚穆澜的心思深沉,所以就连去的人都是费了心思的。而她能到李时裕面前,就是已经有确切的消息,穆澜已经在龙邵云那了。

  那就绝对不可能出意外了。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穆澜留不得,而何家则留不得龙邵云,这样机会是上天给的,何家的人不会错过。而何家如果没能翻身的话,那么何家的人很清楚,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

  和李时裕按兵不动,不意味着李时裕对自己没任何想法。

  只不过是看谁先找到时机而已。

  何家的左膀右臂已经被砍了半数,如果李时裕的左膀右臂仍然存在的话,那么何家就危险了。

  就算是谈判,也要有对等的条件,才可以让彼此牵制。

  「爱妃在想什么?」李时裕忽然开口,问着熹贵妃。

  熹贵妃显然被吓了一跳:「没有,臣妾什么都没想。」

  「是吗?」李时裕笑,「朕想,爱妃怎么就能如此凑巧的刚好要来看淑妃,就看见了淑妃去了龙将军那?」

  这话不咸不淡的。

  熹贵妃的脸色一变,但是表面还是镇定:「臣妾就只是凑巧。臣妾绝无二心。」

  李时裕嗯了声:「谅爱妃也没这个异心。」

  「是。」熹贵妃恭敬应声。

  但之前放下来的紧绷,又跟着瞬间提了起来。只是熹贵妃不敢再说一句,就只能这么毕恭毕敬的跟着李时裕。

  事到如今,一切都只能静观其变。

  而李时裕看了一眼熹贵妃,淡定的把眼神收了回来,就好之前的聊天也完全不存在一般。

  两人无声的朝着龙邵云的营寨走去。

  知道穆澜的身份后,如果龙邵云出事,穆澜赶去,并不是多奇怪的事情。就只是心口总有一些过不去的梗,穆澜和龙邵云前世的事,还有龙邵云对穆澜的而态度。

  从头到尾都不曾放下过的。

  就算这么多年,穆澜不在的时候,李时裕想给龙邵云指婚,但是龙邵云都找理由推辞了,李时裕自然也没勉强。

  在李时裕看来,他们彼此都很清楚,龙邵云的心中其实一直都有穆澜,从来就不曾放下过。

  换句话说,龙邵云只是退让了,穆澜的选择,他一直支持,仅此而已。

  这不意味着,龙邵云对穆澜没想法了。

  明明知道穆澜不可能和龙邵云有任何关系,但是好似只要听见,那种嫉妒的情绪就会轻易地萦绕在胸口,挥之不去。

  沉了沉,李时裕没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人也已经站在了龙邵云的寨子门口。

  门口的侍卫看见李时裕的时候楞了一下,大家面面相觑,并没想到李时裕和熹贵妃会一起出现。

  还没来得及请安,李时裕已经大袖一挥:「朕自己进去。」

  「是。」侍卫应声,也没觉得任何不妥。

  很快,李时裕朝着寨子内走去,熹贵妃倒是安静了下,不知道自己应该跟上去,还是不跟上去,她下意思的看向了李时裕,好似李时裕也没阻止的意思。

  这下,熹贵妃才放心的跟了上去,但是她的眼神却不自觉的看向了寨子外,显得不着痕迹的,又好似在等谁一般。

  在李时裕走到寨子门口的时候,忽然奴才尖锐的声音传来:「勋王爷到。」

  这下,李时裕表面淡定,那低敛下的眉眼不着痕迹的看向了何申,而熹贵妃好似在等到何申后,就显得无比的淡定,之前的惊慌失措也跟着镇定了下来。

  「臣参见皇上,熹贵妃娘娘。」何申恭敬的请了安。

  「免礼。」李时裕但笑不语。

  熹贵妃也就只是颔首示意,但是父女俩的眼神在空中碰撞,却并没交谈,很快就挪开了彼此的眼神。

  「什么风今儿把爱卿吹到了龙将军这里?」李时裕倒是问的直接。

  何申笑呵呵的,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正巧有事来找龙将军商量,龙将军在塞外时间长,有些事想询问下龙将军的意思。这两日龙将军又不曾出现,所以臣专程来看看。」

  「这样?」李时裕的态度不冷不热的,「朕倒是没注意到。」

  「微臣也只是听闻龙将军这两日身体不适,御医都来了两趟了。」何申面不改色的继续说着。

  李时裕嗯了声,也没多说什么,很快,他停止了交谈,一旁的侍卫已经拉起了门帘,李时裕低头走了进去。

  这样的举动就好似坦荡荡的。

  而一行人进入寨子的时候,熹贵妃率先惊愕出声:「这是……」

  李时裕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而何申很快的转过身,没再敢再多看一眼,立刻呵斥着:「你们全都出去!」

  此刻的床榻上。

  龙邵云和穆澜纠缠不清,两人的衣裳已经混乱了起来,穆澜肩头的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而龙邵云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周的民风虽然开放,但是也不可能开放到这样无所顾忌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一个是李时裕的妃子,一个是李时裕的重臣,两人苟且在一起,对于李时裕而言,意味着什么,众人比谁都清楚,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第一时间屏蔽众人。

  而好似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下,穆澜也不曾从这样的情况下回过神来。

  她不能功亏一篑。

  穆澜很清楚,她不可能和龙邵云发生关系,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也不可能见死不救,她早就没了武功,自然无法控制龙邵云,但是她用手中藏着的银针,还是控制住了龙邵云的穴道,让这样的冲动冷静下来。

  别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

  这就差最后两针,所以就算是现在这也的情况,穆澜也不曾停手。

  她不想功亏一篑,而功亏一篑意味着什么,穆澜比谁都清楚。

  龙邵云也已经渐渐的清醒了过来,看向了穆澜,声音沙哑,摇着头很轻:「放开,你什么都不用说。」

  「闭嘴。」穆澜的口气很差。

  她的体力不行,额头上早就已经冷汗涔涔的,拿着银针的手也在微微的颤抖,龙邵云无声的叹息,因为被下药,所以龙邵云的情况和平日也截然不同,他没想到的是,给自己下药的竟然会是自己的心腹,不然的话,今日也不会沦落到此。

  一切早就是布好的局。

  「最后一针。」穆澜应声,声音也压的很低,「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龙邵云闭眼,随着银针刺入,闷哼一声。

  而这样的举动,在外人看来,就好似你情我愿,甚至是在当众挑衅李时裕,何申没转头。

  熹贵妃倒是主动开口:「皇上,这……」

  那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对于现在的情况,熹贵妃却又有些欲言又止,要知道,现在的熹贵妃早就不是统领后宫的人,若不然的话,这样的情况,熹贵妃可以处死穆澜。

  因为现在身份的被动,所以就只能提醒李时裕。

  而李时裕并没任何反应。

  他的眼眶腥红,再看着面前床榻上纠缠的男女时,李时裕的手心渐渐的攥成了拳头。

  最初的第一眼,李时裕想也不想的就认定两人是被陷害的,但很快,李时裕看见了穆澜的意识清醒,而两人的纠缠显得暧昧无比,若穆澜不愿意的话,这一切根本不可能发生。

  而龙邵云也不像是失去意识的。

  而他的眼神,却又好似渐渐的清明了起来。

  而这样的清明,穆澜也已经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下,穆澜的脸色微变,龙邵云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穆澜的判断并没错。

  只是穆澜没想到的是,对方下的毒,而自己的银针竟然无意之间破除了,并不需要复杂的过程,而现在的破除,反倒是让他们陷入了被动的境地里,一切是被人算计好的,但是更多的却是老天爷都站在对方的这一边。

  现在,他们真的是步步为营了。

  「放肆。」李时裕震怒出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穆澜并没因为李时裕的震怒而慌乱,也就只是微微拧眉,但是在众人面前,穆澜也不至于不给李时裕任何面子,她毕竟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

  很快,穆澜在确定龙邵云是真的没任何问题后,缓缓下了床榻,安静的跪了下来:「臣妾参见皇上。」而后她看着李时裕,淡淡开口,「臣妾和龙将军什么也没做。若皇上真的要怪罪的话,那就怪罪臣妾一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何申和熹贵妃都来了,穆澜怎么会不清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何申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穆澜可以把自己牵连下水,但绝不会把龙邵云牵连下水,龙邵云一旦出事,这一趟秋祭,结果可想而知。

  而西域一乱,在京都的穆战骁也会变得步步惊心。

  更何况,李时裕留了穆战骁在京都,难道何家就没留任何人吗?

  穆澜是在血雨腥风里成长起来的,该有的残忍手段一个都不会少,所以这些事,穆澜心中自有考量。

  而穆澜的话,李时裕并没开口,也不曾让穆澜起来,腥红的眼眶看向了穆澜,一瞬不瞬,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李时裕这样的反应让熹贵妃有些紧张。

  生怕自己的计谋落了空,她下意识的看向了何申,何申不动声色的对熹贵妃摇摇头,熹贵妃点点头,不着痕迹的看向了李时裕。

  而后,熹贵妃的眸光落在了穆澜的身上,到嘴边的话就显得惋惜的多:「娘娘,这皇上对您可是宠爱有加,就连这宫中多年,从来没人像您这样一步登天的,得到皇上宠爱,是宫内多少妃子终生的愿望,难道不应该好好珍惜吗?而您却……」

  熹贵妃没嚣张跋扈,就只是不可理解的看着穆澜,仿佛穆澜做了一件天理难容的事情。

  「这样,您何尝对得起皇上对您的宠爱。又岂能让其他的妃子服众。这件事,勋王爷第一时间遣散了奴才们,但是您真的认为,就可以做到无人不知吗?这个世界上,没任何不透风的墙,您这样,是彻底的把皇上的脸面踩在了脚底啊。」熹贵妃有些叹息。

  摇摇头后,熹贵妃点到为止,就不再开口,但是看着穆澜的眼神却带了一丝的恶意。

  穆澜并没反驳熹贵妃的话,倒是看向了熹贵妃,也不回避熹贵妃的眼神,她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的,更多的是玩味,落在熹贵妃身上的时候,熹贵妃竟然有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就好似,这一双眼早就看透了一切,这一切早就不再可能隐瞒的住。甚至,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是奚落的。

  熹贵妃藏在宽袖里的手,忍不住紧了紧,碍于场合,却不能发作。

  而偏偏李时裕就好似听不见一样,也就只是阴沉的看着穆澜,任凭任何人都猜测不到现在李时裕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何申才适时的开口:「皇上,这事,您看……」

  简单的字眼,并没逼迫李时裕的意思,但是字里行间却无形之中给了人压力,要李时裕尽快的做出决定。

  「国不可无法,家也不能没了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臣知道淑妃娘娘对皇上的重要性。但是现在这情况,若是传出去,只会让人说皇上闲话,对大周不利,臣还请皇上三思。」何申的话也在提醒皇上。

  李时裕没理会在耳边教唆的父女两,眼神落在穆澜的身上,手心的拳头紧紧的攥着,一步步的朝着穆澜和龙邵云的方向走去。

  龙邵云虽然在意外里被迫解了身上的情毒,但是龙邵云的体能并没完全恢复,就算是跪在地上,也不似之前的硬朗,倒是多了几分的萎靡,好似一场饕餮后的不知满足。

  他看着李时裕走来,薄唇微动,但是在穆澜的眼神里,龙邵云最终没开口,他明白穆澜的意思,而现在,确确实实也不是自己开口的好机会。

  开口,最终会变成此地无银三百两。

  而现在的一切,事实胜于雄辩。

  最终,龙邵云被动的保持了沉默。

  「说。」李时裕阴沉的看向了穆澜,压抑的想从穆澜的嘴里听见任何的解释。

  穆澜并没回避李时裕的眼神,坦荡荡的看向了李时裕:「启禀皇上,臣妾无话可说。皇上心中自有明镜,臣妾做了什么,皇上心里清楚。臣妾想,多解释并无任何意义,不是吗?」

  这样的口气,坦荡无比,也是让熹贵妃和何申倒吸了一口凉气,完全没想到穆澜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些话。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跪地求饶吗?

  越是这样的坦荡,越是让两人心中惴惴不安,想开口说什么,但却始终被绕在喉间,怎么都无法说出口,甚至原本觉得胜券在握的表情,也开始出现了崩裂,好似一切都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变得不可控制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何申的眼神一沉,带着一丝的阴狠。

  而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冷笑一声,忽然开口说道:「淑妃,你是真的以为朕对你的宠爱是没有底线,可以任你为所欲为的是吗?」

  这样的话,带着一丝的阴冷,让龙邵云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看了一眼李时裕后,又下意识的看向了穆澜,那是一种不自觉的担心。

  纵然明白真的李时裕不会让穆澜做什么,但是龙邵云也知道,人要在怒意上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可能让自己终生遗憾。

  反倒是穆澜淡定无比,脸色里并没任何的惧怕,就只是跪着。

  「臣妾不敢。」穆澜平静开口。

  而李时裕冷笑一声:「好一个不敢,让淑妃告诉朕,现在朕看见的是什么。」

  穆澜很淡的笑了笑:「臣妾和龙将军被人陷害,皇上可信臣妾?」

  这一次,没说话的人是李时裕。

  空气中压抑的气氛更是显得明显起来,好似压的人怎么都喘不过气了,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周围的人的呼吸都跟着局促了起来。

  熹贵妃和何申更是如此。

  营寨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营寨外有人走了进来,面色匆匆:「将军,不好了。」

  简单的五个字,却显得战战兢兢的,那眼神偶尔会落在龙邵云的身上,又好似在暗示什么。这下,穆澜的眉头微拧,已经明白了事情绝非是表面上看见的这般简单。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不着痕迹的看向了龙邵云,龙邵云也只是片刻的拧眉,但很快就舒展开眉头,坦荡荡的,就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出了什么事,如此慌张。」李时裕的口气越发的阴冷。

  反倒是何申训斥了一句:「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你这是违抗圣旨,不想要命了吗?」

  这下,走进来的侍卫更是瑟瑟发抖,直接跪在了李时裕的面前:「这是……这是……」

  好半天,侍卫说不出一句话,最终就只能把东西呈到了李时裕的面前:「这是给龙将军的急件,将军交代过属下,如果是这类的急件,就要第一时间送进来,不管营寨内发生合适。属下还请皇上明察秋毫,属下绝非是有意闯入。」

  说完,侍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自己可以拿到这样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这是龙邵云通敌叛国的铁证。

  西域最大的王是高骞。但是这些塞外从来都不是安定的,而龙邵云手中的兵权可想而已,如果叛国,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但这话绝非是侍卫这样的身份的人可以说出的,一不小心,人头落地的人就是自己。

  「就算是急件,你也要分轻重缓急。」何申还是训斥了一句。

  侍卫不敢多言。

  反倒是李时裕没说什么,不着痕迹的看向了龙邵云,两人好似交换了眼神,而龙邵云坦荡的让人说不出话,屋内的气氛更是显得压抑无比。

  「何况,现在大周风调雨顺,能有什么急事,再说,这是在西域,除非是京都的事情,不然何谓急件!」何申的口气是训斥的。

  侍卫更是瑟瑟发抖,不敢开口,声音都变得结结巴巴:「这……这……属下不敢说。」

  「在皇上面前,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才是死罪!」何申的声音更是严厉了几分。

  这下,侍卫拼命磕头,几乎是和何申一唱一和的:「属下不知情,属下就只是传递东西而已,还请皇上恕罪。」

  越是这样的欲盖弥彰,越是让人分不清。

  李时裕看向了容九,容九立刻从侍卫手中接过密函,而后递给了李时裕,李时裕拧眉拆开,看见密函上的文件时,李时裕的脸色瞬间阴沉,就连眼神都跟着凌厉了起来。

  他的眸光落在了龙邵云的身上,一瞬不瞬。

  而手中的信笺扔在了龙邵云的身上:「你不应该和朕解释一下吗?」

  这信笺里的内容,李时裕好似并没隐瞒众人的意思,在这样的情况下,屋内的人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的,上面的字句犀利,言辞嚣张,但却看的出和龙邵云的相交甚深,不然的话,绝非表面可以写的出的。

  「这是——」何申更是惊愕了,「龙将军,你……」

  上面都是一些毫不遮掩的交易,赤裸裸的,那是对大周的不忠不敬,龙邵云低头,自然也看见了。

  「臣问心无愧,从不曾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情。」龙邵云也只是一眼,就坦荡荡的,「若皇上一封书信,能定了臣的罪,那臣也无话可说。」

  穆澜的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

  这些事发生的太突然,让人措手不及,但穆澜知道,事情绝非表面这般简单,能找到一封书信,自然就能找到别的证据,从她和龙邵云开始,就已经是一个阴谋,阴谋是一环接一环,要在众人面前,让他们都无从脱身而已。

  他们能想到的,对方也自然能想到。

  穆澜冷淡的看着书信,眉眼带着一丝的阴沉。

  「皇上,铁证如山,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姑息了,总要查个清楚,若不是龙将军所为,也一定要找出这幕后主使之人,避免再出事端。」何申谏言,「若是的话……那也定不能姑息。这毕竟涉及到大周的江山社稷。」

  何申的话好似在瞬间就已经掌握了全局。

  但李时裕好似并没理会,何申的脸色变了变,李时裕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人,最终,李时裕发出了阴沉的冷笑。

  「来人,传朕旨意,废黜淑妃皇贵妃之位,贬为庶人,关入营寨,不得私自出入,违者杀无赦。」李时裕下了口谕。

  穆澜倒是面色不显,好似对于这样的结局并不太意外,更是显得坦荡荡的,也并没任何求饶的意思。

  容九听见这旨意的时候,微微一怔,但是容九很快就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安静开口:「把许蓁蓁带回营寨。」

  「是。」侍卫应声。

  而容九亲自跟了上去,这让熹贵妃的手心更是紧攥,这意味着什么?穆澜不过就是表面被废黜,不然的话,为何还要在营寨之中,这西域的天牢比起大周更为的来的阴森可怖,进去的人就没能活着出来。

  但如今,穆澜回去的地方,还是先前居住的营寨,那可是离李时裕最近的地方,多少妃子梦寐以求的位置。

  甚至陪在穆澜边上的人还是容九,容九是李时裕的心腹,寸步不离,这在熹贵妃看来,是为了避免任何人找穆澜的麻烦,容九才是最好的那个保护色。

  她岂能甘心。

  原本隐忍下来的姿态,现在却毫不客气的暴露在李时裕的面前,拧眉说的苦苦委屈的样子:「皇上,许蓁蓁和龙将军暧昧不清,龙将军现在被指证通敌叛国,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把许蓁蓁还留在营寨内,岂不是危险?」

  「那爱妃是何意?」李时裕冷淡的看向了熹贵妃。

  熹贵妃一怔,好似被拱的不上不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臣妾以为,应该把许蓁蓁打入西域的天牢,让人严加看管,不能留在营寨之中,毕竟营寨之中还有宫中重臣和其他妃子,着实是危险的。」

  「大周的国事闹到西域,你可觉得朕还有脸面?」李时裕又问。

  熹贵妃:「这……皇上……」

  但是熹贵妃却有些不甘心,李时裕低头看着熹贵妃,倒是忽然笑了起来:「爱妃还是有别的想法?比如当场处死许蓁蓁?」

  这下是把熹贵妃的心思说的无疑,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熹贵妃却不能承认自己的想法,要承认了,结果可想而知。在这样不上不下的情况下,熹贵妃也就只能保持沉默。

  何申看向熹贵妃,无声的摇头,要熹贵妃冷静,莫操之过急。

  这下,熹贵妃才委屈的开口:「皇上,是臣妾的错,臣妾不应该多嘴的,还请皇上恕罪。」

  李时裕嗯了声,让人揣测不出心情的好坏。

  而在容九把穆澜带出去后,李时裕一直到看不见穆澜的身影,这才看向了仍然跪在地上的龙邵云。

  龙邵云并没开口,好似在等着李时裕下达命令,这也符合龙邵云平日的沉默寡言的模样,就如同当年,龙邵云被取消兵权的时候,龙邵云都没开口多说一句。

  何申在一旁推波助澜:「皇上,这件事……您看要如何处理?」

  「勋王爷有什么想法吗?」李时裕把问题丢到了何申的身上。

  何申没想到李时裕这么干脆,倒是一愣,不过也是顺着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这件事兹事体大,臣认为要严查到底,不能冤枉了龙将军,但如果是真的话,也绝不能姑息。」

  这话说的是义正言辞的,坦荡荡的让人觉得何申就是为了大周活着,并没其他的想法。

  李时裕听着,但是眼神落在了何申的身上:「勋王爷言之有理,这件事决不可姑息。只要朕找到幕后主使,必然株连九族。」

  这话不咸不淡的,但是却让何申毛骨悚然,就好似李时裕的话是对这自己说的,越是这样,何申越发显得紧张起来。

  但是碍于现在的场合,何申却什么都不能做。

  「朕身边的人,和龙将军素来交好,不论公私都有交情在,所以这件事自然也不适合让朕身边的人来处理,既然勋王爷现在在场,这件事依朕看,就交给勋王爷来调查。」李时裕的口气淡淡的,把何申想要的结果如实的说出口,「不知道勋王爷意下如何呢?」

  何申巴不得如此,立刻应着:「这是皇上对臣的信任,臣自然不负众望。」

  「很好。」李时裕应声,显然没想继续再这件事上纠缠下去,「来人啊,看着龙邵云,收回龙邵云手中所有兵权,严禁离开营寨半步。违者杀无赦。」

  一样的言辞,也仅仅是不让龙邵云离开,也不允许任何人探视,表面上看起来是软禁了龙邵云,也断了龙邵云的所有权势,但是明眼人却可以看的出来,李时裕并没因为这件事就大动干戈,甚至这样的姿态,也是在保护龙邵云。

  若是以往,这种罪,是宁可错杀,不可能放过的。

  何申自然不满。

  他看向了李时裕:「皇上,这……」

  「勋王还有何想法吗?」李时裕问的直接。

  但是李时裕的脸色阴沉无比,带着冷淡,摆明了不想再谈下去,看着何申的眼神都充斥着阴沉,好似何申再说一句,就会变成连带责任。

  何申斟酌了片刻,到嘴边的话,就跟着吞了下去。

  他低敛下的眉眼里,闪过一丝阴狠,而后才开口说道:「臣谨遵圣旨。」

  李时裕嗯了声,不咸不淡的。

  而后,李时裕大袖一挥,快速的走出了营寨,何申看了一眼龙邵云,龙邵云面色平静,并没因为这样的圣旨而有任何的反应,仍然跪在地上,很快,何申也跟着走了出去,营寨内恢复了安静。

  而原先龙邵云的将士也都被换了上来,换上了李时裕边上的禁卫军把守营寨,不让任何人离开。

  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秋祭之行,更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好似怎么都挥散不去了。

  ……

  ——

  入夜。

  李时裕从高骞那离开,好似之前发生的事情都不曾存在过,李时裕面色平静,和高骞交谈,高骞是西域王,又岂能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但高骞全程不曾提及。

  一直到夜深,高骞亲自送着李时裕回了营寨。

  李时裕拱手作揖:「多谢西域王。」

  「皇上客气了。」高骞也显得客气的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并没多说什么,只有眼神在空中交换,两人多年的情谊,很多事不需要言语多加交谈,就可以洞悉对方的想法。

  这件事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们心中都很清楚,所以李时裕必须按兵不动,一旦李时裕有所反应,那狐狸的尾巴永远抓不到,能盯梢这件事的人,除了高骞,并没其他的人。

  替换掉龙邵云营寨里原先的将士,也是为了给何申更多的机会漏出马脚,而之前牵连其中的人,李时裕自然不会放过。

  这么多年的一盘棋,到了现在收网的时候,又岂能出现差池。

  李时裕倒是没说什么,很快,高骞转身离开,在经过李时裕面前的时候,高骞却忽然压低了声音,在李时裕边上低语了一句:「何申的事好办,愁的是你屋里的那位,就不好收拾了。」

  说完这话,高骞戏谑的看了一眼李时裕,而后就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李时裕默了默,眸光落在了屋内,但是最终也没说什么,低敛下眉眼,把自己的心思藏的很好,很快就朝着寨子内走去。

  走的并不是穆澜寨子的路,而是自己的寨子。

  李时裕进入屋内后,屋内的奴才很自觉的退了出去,他从容的拉开门帘,朝着穆澜的寨子走去。

  容九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在李时裕走进来的时候,容九立刻退了下去。

  穆澜在原地坐着,并没任何被软禁的意思,和平日看起来并没太大的区别。

  在看见李时裕的时候,穆澜站起身,福了福身,倒是请了安:「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话里,带着几分的敷衍。

  李时裕面不改色的朝着穆澜走了过去,穆澜倒是并没跪着,安静的站起身,也没回避李时裕的眼神。

  「去龙邵云那做什么了?」李时裕问着,口气少了先前的严厉,就好似他们寻常的聊天。

  穆澜看向李时裕:「皇上不是看见了?」

  没解释的意思。

  李时裕当然听得出穆澜话里的态度,他低头捏住了穆澜的下巴,让穆澜看向了自己:「所以我看见了,你也没一丝一毫要解释的意思,反倒是对着我发了脾气?」

  这话并没用称谓,反倒是用的是你我这样的称呼。

  「皇上,民女不敢。」穆澜淡淡开口。

  「你这口气,还不敢?」李时裕有些头疼,看着面前的穆澜,淡淡开口,「傲风和我闹了,嗯?」

  「傲风怎么了?」穆澜倒是拧眉,问了下。

  然后穆澜就不说话了。

  大概也能猜出傲风是为什么了,大概是发生了这些事,小莲第一时间去找了傲风,傲风自然要冲着李时裕发脾气,或者说,是阴郁。

  「对傲风的事,你倒是上心,不管什么事都风吹草动格外紧张,对我的事,你就显得一脸无所谓,你是我的娘子,今天不论发生什么,难道不应该和我解释吗?」李时裕的口气又跟着沉了下来。

  那是一种不痛快。

  无法言喻的不痛快。

  好似身边的任何人,都比李时裕来的重要,穆澜可以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唯独对李时裕就显得淡漠的多。

  就好比今日的事。

  「皇上信吗?」穆澜问。

  李时裕认真的看着穆澜,倒是淡定:「你说我便信。」

  「好。」穆澜应声,「民女和龙将军都被人算计了。龙将军被人陷害,下了药,王猛通知民女,民女赶到的时候,就已经是情毒发作的时候,情毒不可控,皇上不应该不明白的。」

  “……”

  「龙将军不会伤害民女,也不会做出任何对皇上不利的事情,民女也只是单纯的想给龙将军解毒,这情毒不解,要的是龙将军的命,龙将军若是出事,皇上就少了左膀右臂,这件事,皇上应该很清楚的。」

  穆澜的每个字都说的格外的清晰,并没任何隐瞒的意思:「只是民女也没算到,银针刺穴道,竟然最终解了龙将军的情毒。才导致皇上看见的时候,民女和龙将军都是意识清醒的。」

  “……”

  「民女和龙将军什么事都没发生。」穆澜说完,就不再多言,安静的站着。

  能解释的,都解释了,信不信那就是李时裕的事情。但是穆澜倒是清楚,李时裕并非不信,若是不信,现在她就不会站在这里。何况,李时裕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没逼着让自己承认,既然知道,穆澜就更清楚,就算李时裕不信,也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

  那是愧疚,对穆澜的愧疚。

  就算穆澜现在问李时裕要大周的天下,这人都不会多加的思考,何况就只是这样的事情。

  所以最终穆澜也保持了沉默。

  「好。」很久,李时裕的声音才淡淡传来,「你说的朕信。」

  穆澜并没接话,就只是看着李时裕,她知道李时裕的话并没说完。很快,李时裕忽然更走近一步,两人几乎是亲密无间的贴合着。

  在李时裕的身上,穆澜清晰的闻见了熟悉的檀香味,淡淡的,很是舒服。

  但是穆澜并没因为这样的檀香味而放松,反倒是越发的紧绷情绪,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但是——」李时裕的声音一沉,「你有很多方式,而非是亲自前去。」

  穆澜应声:「当下情况紧急。」

  「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不会怀疑一下吗?你不是对龙邵云很了解的吗,为什么会忽然相信王猛的话,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龙邵云会把你叫去?」李时裕一针见血,「所以,你为什么去?是因为心里记挂着龙邵云,不是吗?」

  穆澜无法反驳。

  就如同李时裕对穆澜的愧疚,穆澜对龙邵云也一样有愧疚,所以不管何时何地,她会选择亲眼见证,而非是听信其他人的话,也不会假他人之手,避免出现问题。

  「你可以选择告诉我,我和你一起前去,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李时裕的每个字都说的清晰无比。

  虽然李时裕的口气镇定,但是字里行间里,还是让穆澜清楚的感觉的到这人的不痛快。

  压抑很久的不痛快。

  也好似牵扯到龙邵云的问题,他们的争执就会无止尽的来,也怎么都平息不了了。

  穆澜觉得无奈,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被动了一下,红唇微动,想开口,但是却被李时裕的声音打断了。

  「以你的聪明,难道猜不出这其中的缘由吗?何申和熹贵妃无疑就是要把你逼上绝路,而在现场,你连辩解都没有,这字里行间护着的是龙邵云,你让外人如何看我,又如何看待你们的关系?」李时裕沉沉的望向了穆澜。

  在李时裕的话里,穆澜到嘴边的话最终没说出口,就只是无声的叹息。

  「怎么,我说你,你还觉得委屈了?」李时裕自然知道穆澜的想法,「我哪一句话说的不是事实?」

  「是。」穆澜应声,「所以民女无法反驳。」

  「够了。」李时裕忽然来了怒意,「我不曾用朕来自称,你就没必要在我面前用民女自称,你这样的自称,是为了给我添堵,是再和我说不满吗?因为我废黜了你皇贵妃的位置?还是惩罚了龙邵云?所以你是在给我找不痛快吗?」

  李时裕的口气严厉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质问穆澜。

  「你……」穆澜也没想到李时裕会这么想。

  「许蓁蓁。」李时裕忽然连名带姓的叫着穆澜现在的名字,「你为什么任何事情,可以和别人说,和你亲近的人都知道你的情况,唯独我,你可以选择无止尽的隐瞒?」

  这下,穆澜觉得头疼。

  好像不经意里,他们就会绕回到这个问题。

  然后就像是撞进死胡同里的自己,怎么都走不出去了,让人觉得被动不已。穆澜不自觉的苦笑,最终安静的低下头。

  「是为什么!」李时裕问,「因为我对你不够好,还是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足以让你坦诚。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是哪里出了问题?」

  到后面,李时裕的声音几乎是低吼出声,一字一句的压着穆澜,不给穆澜任何反抗的余地。

  几乎是把穆澜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穆澜后退了一下,有些踉跄,坐在了位置上,李时裕的手瞬间就扣住了穆澜的腰肢,避免她忽然而来的力道再伤到自己。

  但是李时裕的眼神却始终没从穆澜身上挪开。

  「所以,你就不愿意和我承认你的身份吗?」李时裕这话,几乎是把所有的问题都挑明了。

  穆澜最终无声的叹息:「我没什么和皇上说的,我就是许蓁蓁,并不是皇上想的别的身份。还请皇上不要为难我。」

  这样的声线是平静的。

  在李时裕看来就是莫大的嘲讽。

  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下,穆澜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是在龙邵云的面前,却可以坦荡的相处,在穆战骁的面前也是如此。

  「既然你是许蓁蓁,那许蓁蓁为何会和龙邵云如此熟稔?」李时裕松开了穆澜,冷淡的问着。

  穆澜没说话。

  这件事一旦绕进死胡同,那就是多说多错,还不如保持沉默,避免再引起任何的麻烦。

  「回答我。」李时裕却没想放过穆澜的意思。

  穆澜被动的看着李时裕:「我就只是许蓁蓁,别的事,我无从解释。」

  剩下的话,穆澜就没再多说。

  「好,很好。」李时裕气笑了,「你是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愿意和我开口承认你的身份,就只认着许蓁蓁的身份是吗?」

  穆澜又不说话了,两人的气氛有些阴沉,笼罩在寨子内的阴云也始终挥散不去,最终压迫着。

  他们彼此各自占据一方,但是谁都没再主动开口。

  一直到寨子外面传来吵闹声,穆澜回过神看了过去,傲风已经不顾阻拦,快速的朝着寨子内走了进来。

  李时裕看见傲风进来,冷声呵斥:「太子,你现在是完全不顾朕的圣旨,朕说过,任何人不经朕的允许,不得到这个寨子来,你在做什么?你以为朕不会对你做什么吗?」

  劈头盖脸的话,是冲着傲风发火的,不如说,是把不敢在穆澜身上发泄的怒意转移到了傲风的身上。

  傲风是穆澜最为重要的人,好似用这样的方式,能让穆澜觉得疼,就算说出口的话极为的伤人,李时裕也显得不管不顾了。

  傲风被冷不丁的吓了一跳,想也不想的就要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想躲在穆澜的身后,那是一种自然的去寻求庇护的动作。

  而穆澜也很自然的把傲风拥入了怀中。

  这样的动作,让李时裕的眼神更沉了几分,说不出的滋味。

  「娘——」傲风委屈的念着穆澜。

  穆澜轻轻安抚了下傲风,半蹲下来,耐心的哄着:「娘很好,娘没事,你看,现在娘不是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吗?傲风乖乖的,别胡思乱想。娘就只是风寒还没好,怕传染给傲风,这里毕竟是西域,不是大周,要是感染了风寒,加上回去的路途遥远,很麻烦的,明白吗?」

  穆澜的声线温柔,和傲风解释着。

  显然穆澜的解释在傲风这里就起了作用,他认真的点点头:「孩儿知道了。」

  「乖。」穆澜笑着,眉眼是放松的,和面对李时裕时候的紧绷截然不同,「现在听话,让玲珑带你回去好不好?」

  「娘,你真的没事吗?」傲风还是不放心的看着穆澜,「我看见……」

  穆澜冲着傲风摇摇头,傲风就聪明的没再说下去了。

  很快,穆澜把傲风转到了李时裕的面前。

  「不让任何人来寨子,是你父皇下的命令,你身为太子,也不可以抗旨。所以这件事,你父皇训你并没错,你还是要和父皇道歉,不可以为所欲为,这样的话,你只会让你父皇难做人,明白了吗?」穆澜低声说着。

  「知道了——」傲风的声音拉的很长,是委屈的。

  但是他还是认真的看向了李时裕:「父皇,对不起,儿臣知错了。还请父皇恕罪。」

  李时裕没说话。看着面前站着的母子,那都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但是先前和穆澜争执,抑郁在胸口的怒意也怎么都挥散不去,最终就只能自己消耗,那是一种压抑,压抑的让李时裕有些无法控制自己。

  最终,李时裕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倒是也没为难傲风。

  傲风见李时裕走了,大眼睛眨巴了下,看着穆澜:「娘,父皇这意思,是不是孩儿可以留下来啦?」

  口气一下子就从先前的压抑变成了兴奋,看着穆澜,大声的问着。

  穆澜有些无奈,但看着李时裕离开的身影,也有些摸不透李时裕的想法。但穆澜为了避免惹来事端,倒是认真的看向了傲风。

  傲风在穆澜的眼中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本还熠熠生辉的小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所以还是要回去是不是?」

  「你在这里,只会让皇上难做人。」穆澜解释,「傲风是一个聪明听话的孩子,现在西域不太平,留在娘在,如果出了事,娘一辈子都会自责。娘现在这样的情况,傲风也不想娘分神照顾你,最终我们一起出事,对不对?」穆澜倒是没瞒着傲风。

  傲风自小在宫内长大,虽然年幼,但是这些血雨腥风,傲风从来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所以穆澜没必要瞒着傲风,让傲风知道这些,远远比傲风一脸天真来的好。

  在帝宫,最不需要的就是天真。

  傲风听着穆澜的话,安静了下,倒是没闹,就只是认真的看着穆澜:「娘,你一定不会有事对不对。」

  「嗯,娘想看着傲风长大,成亲,生子,所以娘不会有事的。」穆澜揉了揉傲风柔软的发丝。

  傲风重重的嗯了声。

  玲珑也已经走了进来,穆澜看向了玲珑,安静的吩咐:「护好太子殿下,不管有什么事,都要以太子殿下为重,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护住太子殿下。」

  穆澜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带一丝玩笑的情绪,看着玲珑,玲珑在穆澜的眼神里,硬生生的看出了穆澜的气息,她的眼眶有些红,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这段时间里,宫内的风言风语,还有发生的事情,玲珑并非不知,加上玲珑和容九他们的关系也是交好的,私下总会有所交际,所以玲珑再见穆澜的时候,和最初的冰冷不一样。

  那种熟悉感重叠起来,就怎么都挥散不去了。

  玲珑跪了下来:「奴婢遵旨,请娘娘放心。」

  「我已经不是娘娘了。无需多礼。」穆澜笑,亲自把玲珑扶了起来。

  「在奴婢心中,您不管怎么样,都是娘娘。」玲珑这话说的笃定,看着穆澜的眼神更是没挪开分毫。

  穆澜和玲珑生死之交,在玲珑的眼中,自然一眼就看明白了玲珑的想法,她不免闪过一丝的惊讶,但很快也跟着淡定了下来。

  穆澜没说什么,只是冲着玲珑笑了笑:「行了,你带着太子回去吧。」

  「是。」玲珑应声。

  穆澜并没送两人,看着玲珑带着傲风离开,穆澜才坐了下来,折腾了一圈,那种精疲力尽的感觉又跟着来了。

  而现在,这些奇珍异草好像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支撑着自己了。

  表面看起来安然无恙,但是穆澜却很清楚自己身体的溃败,一点点的,幻化为了乌有,甚至永远猜不透黑山之神,什么时候会把自己的性命收回去。

  小莲也已经走了过来:「娘娘,您休息一会吧。」

  「别叫我娘娘了。免得被人逮到,你又吃不了兜着走了。」穆澜闭眼,倒是交代小莲。

  「小姐。」小莲换了称呼。

  穆澜也没说什么,是真的有些乏了,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让穆澜摇摇欲坠起来,甚至有了错觉,好似睡下去,就真的再也起不来了,所以穆澜无法让自己进入深睡眠。

  于是,这样的情况下,雪上加霜。

  而李时裕不让任何人靠近营寨,言下之意其实穆澜也明白,并不是责罚和软禁,而是保护。就如同保护龙邵云一样,李时裕有所动作,何家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她和龙邵云都是危险的。

  但这些,穆澜并不害怕。

  反倒是现在和李时裕的关系,却让穆澜无奈的叹息,这件事,穆澜不知道要如何再拖。

  心头压着的不安,却不是因为何家的事情,而是那些未知的事情,几乎一点点的要把穆澜给逼疯了。

  总觉得,面前一片漆黑。

  ……

  ——

  同一时间。

  李时裕拂袖从穆澜的寨子离开,并没惊动任何人,仔细的交代了容九,不准穆澜这边出任何的问题,而后才避开人的眼线,悄然无声的出现在龙邵云的寨子内。

  龙邵云的寨子重兵把守,反倒是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时候,成了最安全的地方。而龙邵云并没因为被剥夺了兵权,而被人怠慢,看起来和寻常并没任何区别。

  君臣相见的时候,谁都没主动开口,寨子内萦绕着一丝诡异的气氛。

  最终打破沉默的人是龙邵云,他放下了茶杯,淡淡的问着:「要喝茶吗?是她之前留下的陈茶。我之前认为是她喜欢,后来才知道,岩茶是你喜欢的。」

  这个她是谁,两人不言而喻。

  李时裕没拒绝,在龙邵云的面前坐了下来。

  龙邵云已经斟了一杯茶给李时裕,这样陈茶的味道自然不如新茶,但是也别有滋味,最重要的是,这是穆澜留下来的,只要是穆澜的,那么李时裕就不会拒绝。

  、

  两人安静的喝茶,仍然没任何的交谈。

  再开口的时候,却不知道是谁主动的,说的是何申的事情。

  「这件事,何申在做,高骞的人在查,他奈何不了多久的。」李时裕淡淡开口,「他时间不多了,京都那边,战骁已经把丞相逼的走投无路了,加上何家的后路被断,老佛爷明哲保身,不想过问这些事,更不想一把年纪把自己牵连下去,所以现在的何家四面受敌,他不可能再像之前那般,可以按捺的住。」

  李时裕把情况微微说了一下,这些龙邵云倒是知道,他放下茶杯点头:「所以你才会让何申查,为的是让何申自露马脚。何申想让我死,所以他必须加快脚步。」

  李时裕嗯了声,看向了龙邵云:「最近自己多加小心。」

  「我这你倒是不必担心,这里外都是禁卫军,何申想朝我下手,很难。何况现在何申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不会对我动手。」龙邵云说的直接,「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许小姐。」

  因为穆澜被废,自然的龙邵云也改变了称呼。

  「你很关心她。」李时裕说的直接,眸光更是一瞬不瞬。

  龙邵云很是坦荡:「她对我有救命之恩。」

  李时裕知道这只是推托之词,他看着龙邵云:「那许蓁蓁和澜儿,谁又在你心里的位置重些呢?」

  这是逼着龙邵云做选择。

  龙邵云倒是平静,也不曾回避李时裕的眼神:「澜儿已经离开多年,她对我的意义不同,你很明白。至于许小姐,她也是独立的个体,为何要拿来和澜儿比较呢?」

  这话,淡淡的,却被李时裕丢过来的话题接的极好:「你若真心在意澜儿,那么澜儿不愿意做的事情,就不要勉强。若澜儿在天有灵,应该就是觉得欣慰了。很多时候,勉强只会酿成大祸。」

  龙邵云看着李时裕,一瞬不瞬:「何况,真的要说起来,欠澜儿一条命的人是你,所以,如果有朝一日,你能再寻回澜儿,一定要珍惜,不要再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了。玄空长老说,你们三世情缘,我知道你觉得你们的第三世到了,但是真的到了吗?」

  说到这里,龙邵云倒是不再开口,安静的低头喝茶。

  李时裕没说话,手心攥成了拳头。

  每个人都可以和自己说这些是是而非的话,但是却没有人可以明确的告诉自己一个答案。

  穆战骁和龙邵云不说,李时裕可以理解。

  但为什么穆澜也不愿意开口呢。

  李时裕闭眼,两人面前的茶已经凉了,但是谁都没再多言一句,一直到李时裕站起身,龙邵云才看向了李时裕,并没相送。

  很快,李时裕从来时的方向,匆匆离开。龙邵云的寨子内,也已经恢复了平静。

  ……

  ——

  几日后。

  穆澜一直都在寨子中不曾离开,除去贴身的奴婢小莲外,几乎无人可以靠近穆澜,穆澜并没急躁,小莲也从最初的慌乱和紧张,到现在的渐渐平静下来。

  「小姐,这是今日的汤药。」小莲把熬好的汤药拿了过来。

  穆澜冲着小莲笑了笑,然后才接过了汤药,一点点喝了下去。汤药很苦,苦的让人有些难以下咽,但是对于穆澜而言,早就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是习惯了。

  小莲安静的在一旁站着,看见穆澜把汤药喝完,这才接过碗。

  但是忍不住小莲还是开口:「小姐,奴婢看你最近特别疲惫呢。」

  「有吗?」穆澜淡淡的看向了小莲。

  小莲很认真的点头:「好像来了西域后,您就特别疲惫,就算是这些滋补的汤药都不见笑了,在京都的时候,这样的情况好像并没发生过呢。」

  穆澜安静的听着小莲的话,没应声。

  但是在小莲的字里行间里,穆澜显得有些走神和恍惚,这样的事就连小莲都发现了,那就真的大概命不久矣了。

  很久,穆澜低声笑出声,那是对自己的一种无奈和自嘲,只是穆澜把自己的情绪又隐藏的很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小莲看向穆澜,下意识的认为是因为最近的事情,穆澜才变得这么游离失所的。

  想到这些,小莲安静的又开口:「小姐,奴婢觉得皇上废了您皇贵妃的位置,也就是一时的,等这件事过去了,您一定会回到以前的。何况,现在就算皇上和您闹脾气,但是还是关心您的。您的吃穿用度和之前也并没任何区别。」

  说着,小莲安静了下,最后的声音都变得轻声了起来:「也就是皇上这几日不来寨子了。可是,皇上不也就在寨子隔壁吗?所以,小姐,您不要胡思乱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莲是真的在安抚穆澜。

  穆澜低声轻笑:「小莲,我很好,不用担心。」

  小莲看向穆澜,眼神里带着关心,她在宫内多年,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事,所以下意识的并不相信穆澜说的话,但是穆澜开口了,小莲也聪明的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小姐。」小莲很快转移了话题,「外面现在人心惶惶的,没人知道下一个被抓的人会不会是自己呢。」

  这话,让穆澜微眯起眼,看向了小莲:「此话怎讲?」

  小莲一点都没隐瞒,立刻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今日是王大人被抓了,要知道,王大人是龙将军的亲信,而之前龙将军被废除将军之位,软禁在营寨里,现在王大人被抓,他们都说是龙将军通敌叛国的证据成立了呢。」

  「不准胡说。」穆澜训斥了一声。

  小莲有些被吓到了。

  很少看见穆澜这么阴沉的样子,这下,小莲有点不敢再说了,乖巧又老实的站着,生怕再引起穆澜的任何不快。

  而穆澜看向小莲:「还有什么时候?」

  「还有龙将军边上的一些人,也陆续出了问题,所以才会人心惶惶——」小莲紧张了下,声音都有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小姐,奴婢也就只是听说,您别生气。」

  穆澜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是她操之过急了。

  王猛被抓,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开始收网了呢?但是为什么龙邵云边上的人也被处理了。这又代表着什么?

  穆澜站起身,在营寨内来回走动,她无法离开营寨,自然也不知道营寨外面的情况,大部分的消息都只能从小莲这里得知。

  但小莲也就只是一个寻常的奴婢,不可能得到真正的消息。

而后,穆澜看向了仅仅一扇之隔的门帘,她很清楚,从这里走过去,就可以见到李时裕,她不能出去,不意味着穆澜不能去找李时裕,只是这些日子来,好似穆澜从来就不曾主动找过李时裕。

  特别是这段时间,两人几乎是陷入了被动之中。

  就在穆澜踌躇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这下,穆澜看向了寨子外,小莲已经急忙走了出去打探情况。

  没一会的时间,小莲走了回来,面色也有些慌:「禁卫军带着龙将军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下,原本还镇定的穆澜也跟着慌乱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她猛然的看向了小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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