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你为后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傲风很配合的挥挥手,穆澜并没再说什么,很快朝着寝宫外走去,一出寝宫,就看见李时裕的身影在寝宫外站着,倒是没任何不耐烦的地方。
两人的视线对上的时候,穆澜看见的是李时裕温柔缱绻的眼神,这样的温柔,在穆澜的记忆里,就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她安静了下,并没说话,而是款款朝着李时裕走去。
走到李时裕面前的时候,这人倒是问的直接:「在想什么?」
「没什么。」穆澜摇头。
傲风和自己说的话,穆澜很清楚,这个话题太过于敏感。不管李时裕和傲风怎么说,那都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但是若是这个问题由穆澜问出口的话,那就变成了穆澜在逼着李时裕做什么了。
何况,穆澜现在的身份,也不合适,再说,穆澜也没这个想法。
她很清楚,站的越高,摔的越狠。
现在的穆澜,已经是后宫之首,人人盯梢,穆澜丝毫不怀疑,一旦脱离李时裕的保护,那些人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下手,而现在的穆澜并没任何自保的能力,所以,穆澜能多低调,就会多低调。
李时裕见穆澜没开口的意思,嗯了声:「走吧。」
「好。」穆澜款款应声。
很快,李时裕拥着穆澜走出了凤清宫。
软轿已经在凤清宫外等着了,这些奴才早就习惯了。
因为最近傲风一直都在凤清宫里,反倒是东宫的人也跟着到了凤清宫内。
玲珑自然也跟了过来。
但玲珑对于穆澜,始终不冷不热的,只是她是一个奴才,分得清自己的本分,不会反抗李时裕的命令,但是玲珑的心中,唯一尽忠的人,就只有穆澜。
面对现在这个名义上的新主子,玲珑保持了淡漠。
穆澜并没说什么。
「恭送皇上,娘娘。」奴才们齐声应和。
穆澜在李时裕的搀扶下,已经上了软轿,软轿缓缓而去,玲珑站在原地,看着离开的软轿,最终一言不发。
反倒是一旁的容寺安抚了一句:「皇上有喜欢的人,娘娘对太子是真心实意的好,我想皇后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
玲珑仍然没说话。
「还有,这个贵妃娘娘,这几个月接触下来,皇上若能真心相对,必然就有过人之处,就算是为了太子。」容寺劝着,「我也知道你对皇后娘娘的忠心,但是很多事,不可违背,没有淑妃娘娘,也会有别的娘娘取代皇后的位置的。」
玲珑听着容寺的话,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是就是不能接受。」
「我听容九说,这个淑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从来没任何的相似,但是字里行间却给人熟悉的感觉,就好似皇后娘娘。」在玲珑的面前,容寺倒是没多隐瞒,「很多事,不像后宫其他的嫔妃那样,是刻意学的,她像是浑然天成的。」
玲珑拧眉:「哪里会有这样的事。」
「皇后娘娘身上太多玄妙的事情了。」容寺倒是知道,「所以很多事,不好说。我只相信皇上不会错看一个人。」
这话让玲珑点点头,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毕竟确确实实李时裕从来没信错人。
最终,玲珑也没说什么,安静的朝着凤清宫内走去,只是时隔多年,再回到凤清宫,玲珑也有些触景生情。
……
而李时裕带着穆澜在宫外,两人就如同寻常夫妻一般。
渐渐的,穆澜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李时裕带自己去的地方,都是她当年和李时裕常去的,但是李时裕却有不会多言一句,穆澜也不好问。
可在这样的环境里,穆澜潜意识里会不经意的露出马脚。
毕竟太过于熟悉,而太过于放松的环境,也会让人少了警惕之心,最初的小心谨慎渐渐的不见了。
李时裕能发现穆澜很多异常的地方。
比如太过于熟悉京都的一景一物,比如这人说出口的话是曾经穆澜说过的,比如曾经属于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穆澜都会无意识的展露在李时裕的面前。
李时裕的眉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就算面前的人相貌平平,却丝毫不影响李时裕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情绪。
一直到穆澜逛累了,李时裕才带着穆澜去了京都极为出名的餐馆,也是当年穆澜极为喜欢的地方。
「姜丝醋,沾螃蟹是最好的。」穆澜笑。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李时裕接过,安静的问着。
穆澜又笑:「直觉。」
李时裕笑出声,倒是没说什么,看着穆澜的眉眼也越发跟着柔和了起来,两人坐的是单独的小包房,不会被人影响到。
穆澜拿过工具要弄螃蟹的时候,李时裕倒是淡定的接了过来:「我来。」
穆澜一愣。
「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李时裕很是直接。
而后,李时裕就没再说什么,低头处理蟹壳,也没和穆澜多交谈,倒是穆澜有些愣怔的看着李时裕,看着这人灵活的把螃蟹肉取了出来,一时半会找不到任何的声音。
在当年,这些事也都是李时裕亲力亲为的,从来不曾让穆澜动过手,而现在,也是如此。
而李时裕注意到穆澜的眼神,很淡定的看了过来,倒是穆澜轻咳一声,拿起面前的茶杯,安静的喝了一口,而后,她的眼神就看向了窗外。
李时裕无声的发笑,倒是也没为难穆澜,继续专注的把手中的螃蟹处理好。
这些事,在宫内的话自然有奴才伺候,但是李时裕却仍然喜欢亲力亲为,在塞外的那一年,李时裕都是如此。
一直到李时裕弄好,他才把小碟子放到了穆澜的面前:「好了,可以吃了。」
「你不吃吗?」穆澜下意识的反问。
而李时裕看着穆澜,似笑非笑的:「你喂我?」
穆澜:「……」
反倒是一句话,让李时裕来了兴趣,看着穆澜,好似当真了。而穆澜倒是也不矫情,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了李时裕的薄唇边:「自己剥的,自己吃,是什么感觉?」
「嗯。很不错。」李时裕笑。
穆澜不吭声了,倒是被李时裕笑的有些不自在,她低头轻咳一声,没再理会李时裕,而是低头认真的吃着自己盘中的食物。
李时裕在一旁安静的看着,顺便把手擦拭干净,而后才拿起自己的筷子,不再言语。
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而窗外仍然是京都的车水马龙,热闹无比。
一直到李时裕忽然打破了沉默:「蓁蓁,秋祭回来后,我立你为后。」
这话就让穆澜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之前在傲风那听过,而现在李时裕说出口的时候,却又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穆澜的红唇动了动,想开口,但是最终却不知道要如何说。
反倒是李时裕淡定的看向了穆澜,声音倒是平静,并没因为穆澜的沉默,而改变自己的态度:「我问过傲风的意思,傲风并没任何反对的意见。只要傲风愿意,那么这宫内就无人可以反对。」
李时裕的话好似在给穆澜打强心针。
穆澜的思绪有些混乱,几乎是完全不经过思考的脱口而出:「是因为傲风吗?所以你立我为后?」
这话,倒是让李时裕安静了下,是没想到穆澜会这么理解,他忽然无声的发笑:「没有傲风,我也会立你为后。」
一句话,让穆澜看向了李时裕。
李时裕的手越过小桌,捏了捏穆澜的脸颊:「不用吃傲风的醋。你和傲风,你在我心里,永远在傲风前面。」
这话,说的坚定无比,甚至看着穆澜的眼神都没挪开分毫。
穆澜被李时裕的话说的不知道是羞涩还是沉默,最终被动的看着李时裕,李时裕轻笑一声:「这件事,我已经做了决定。」
「可是——」穆澜安静了下,「我的背景不足以当成皇后,皇后牵连的太多了。」
「在我心里,没人比你更为合适。」李时裕说的笃定,那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穆澜,「无人可以超越。」
一句话,让穆澜安静了下来:「皇后也不能吗?」
这句话,倒是让李时裕的眼神认真的落在了穆澜的身上,一字一句说的再清晰不过:「你和皇后,在朕的心中,一直都是一个人。」
这话,几乎是直白的。
穆澜的脸色微变,再看着李时裕的时候,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又变得明显了起来,想开口解释,但是到了嘴边就觉得艰涩的多,最终没能说出口。
因为穆澜害怕越说越错。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越发显得安静了。
而李时裕看着穆澜,没说一句话,但是落在穆澜身上的眼神却显得坚定无比。
这样的画面,就好似无形之中告诉穆澜,她和李时裕的这一层薄膜,很快也会被赤裸裸的揭开。
那时候,又该如何呢。
穆澜安静了下来。
李时裕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倒是淡定的转移了话题:「傲风最近吵着要习武,回头我让战骁进来教傲风。」
「好。」穆澜应声,有些心不在焉的。
而后的话题,很快就从傲风的身上转移到了秋祭的事情上,穆澜倒是听着,只是穆澜的心思一直都在先前李时裕说的话里。
她可以肯定的是,李时裕知道自己身份了。
但是李时裕却没戳穿。
好似在等着什么。
面对这样的情况,穆澜并没任何的欢喜,倒是带着淡淡的凝重,说不出的感觉,压抑在胸口,好似对于接下来能发生的一切,都再没了把握。
如果一切停止,那该多好。
穆澜微微闭眼。
一直到两人用完膳,李时裕才带着穆澜回了宫。
秋祭迫在眉睫,李时裕倒是没在凤清宫停留,在秋祭前的两日,李时裕都在御龙殿中,御龙殿也是来来去去的人烟,不曾停止过。
……
而彼时——
凤清宫内。
因为傲风吵着要习武,穆战骁亲自教导,所以反倒是给了穆战骁极好的出入凤清宫的理由,光明正大。
但是在奴才们还在的时候,穆战骁倒是会适当的避嫌,不会给穆澜带来任何的麻烦。
「穆大人。」穆澜安静的颔首示意。
「臣见过淑妃娘娘。」穆战骁请了安。
穆澜也没说什么,两人倒是淡定的聊着和傲风的事,就好似穆澜在询问穆战骁傲风的情况。
傲风倒是认真的在练武,一举手一投足倒是有些样子。
穆战骁分神看着,专注力更多的是在穆澜的身上,听着穆澜说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穆战骁的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
好似一时之间,也没了办法。
很久,穆战骁看向了穆澜,穆澜在穆战骁的眼中,一下子就读懂了:「你很清楚,我说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穆战骁不说话了。
「而他一直在主动等我开口。」穆澜说的直接,这个他是李时裕。
穆战骁自然也明白:「也许,就算你不说的话,皇上也能这么若无其事的过下去,对于皇上而言,你还活着,还在他身边,应该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穆战骁是这么理解的。
穆澜并没反驳穆战骁的话。
但是压在心头的不安,却始终挥散不去,总觉得还有什么事要发生,而这件事才是让穆澜胆战心惊的地方。
「你身上的很多事,本来就不可以用常理来推断,我觉得皇上就算知道了你的身份,对你而言也并非是坏处,起码现在,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皇上的边上,不会再出任何的意外。有皇上护着你,我会放心很多。」穆战骁倒是说的直接。
穆澜没应声。
「而你不说,我想皇上也不会逼着你说的。」穆战骁拧眉,「皇上做每件事,多会深思熟虑的。」
穆澜嗯了声,忽然看向了穆战骁:「柳州那边?」
「柳州那边目前风平浪静。」穆战骁倒是说了实话,「但是,你很清楚,如果皇上怀疑的话,那么必然就会小心谨慎,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如果怀疑了你,也意味着怀疑了我,那么柳州那边是什么情况,我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消息。」
穆澜咬唇,倒是没反驳穆战骁的话。
而后,穆战骁看向了穆澜:「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说了,皇上不会为难你,只要皇上肯定你的身份。」
穆澜最终无声的叹息。
这件事,看起来简单的多,但穆澜却知道,好似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复杂起来了。
而傲风浑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何事,兴奋的跑了过来:「娘,舅舅,我练的怎么样。」
「很好。」穆澜冲着傲风笑了。
而穆战骁倒是半蹲下来,带着傲风重新回到了习武的地方,认真的摆弄着穆傲风的姿势,傲风的额头滴着汗,倒是一句话都没说。
他是真的喜欢。
穆澜在原地看着。
李时裕悄然无声来的时候,穆澜也浑然不知,一直到李时裕的手搂住了穆澜的腰身,穆澜这才回过神,心跳忽然快了起来,但是表面却仍然镇定无比。
「战骁什么时候来的?」李时裕问的直接。
穆澜倒是没瞒着:「来了半个时辰了,一直在教傲风习武。」
李时裕嗯了声。
而傲风和穆战骁也已经注意到李时裕了,两人很快停了下来,傲风恭恭敬敬的请了安,穆战骁也请了安。
李时裕倒是不介意,很自然的和穆战骁聊着天,问的是傲风的事。
傲风乖巧的站着,穆澜递了水,气氛倒是很好。
一直到李时裕和穆战骁把话题转移到了秋祭的事情,穆澜带着傲风去了小厨房,那里准备了傲风喜欢的玫瑰糕。
「秋祭的事,都准备好了?」李时裕问的直接。
「准备好了,还请皇上放心。」穆战骁应声。
李时裕点点头:「宫内和京都,就有劳你多费心了,何家的人盯着点,不要出了乱子,必要的时候,斩尽杀绝。」
穆战骁眉眼闪过一丝狠戾,很快就应承了下来。何氏父子被分开,这也是一步棋,一步很大的棋,秋祭后,大周必然要太平,就算前朝的事不能第一时间知道,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也不会肆意的任何家的人为所欲为了。
两人低声交谈。
一直到李时裕停止了话题,看向了穆战骁:「别的事,等朕秋祭回来再议。」
剩下的话,李时裕并没多说。
但是穆战骁跟着李时裕多年,在李时裕的这一眼里,穆战骁一瞬间就明白了,怕是李时裕要和自己说的事,并非这么简单。
穆战骁安静了下,意外的没接话。
李时裕也没说什么。
而后,穆战骁没在凤清宫就留,很快就转身告辞。
李时裕也没留人,看着穆战骁离开后,这才从容的朝着凤清宫内走去。
……
——
两日后,李时裕率队前往西域秋祭。
和李时裕登基时候的冷清不一样,这次去西域的队伍就显得浩浩荡荡的,不仅仅是去西域,顺路也在明察暗访这几年来大周其他州县的情况。
而随行的人早就已经确定,后宫嫔妃去的也就只有穆澜和熹贵妃,还有德妃。其余的嫔妃并不在其中。
但就仅有的三人,却已经看出了端倪。
熹贵妃和德妃就只是坐在马车中,周围跟着也就只是两个奴才,和在宫中的前拥后簇比起来,那就显得寒碜的多。
李时裕好似并没在意到这些嫔妃的意思,也不过就是交代后,就不曾在这些嫔妃面前露过脸。
就算不满,但是在李时裕的满前,她们也不敢多言什么,小心谨慎,才是上上之策。
除三位嫔妃之外,随性的还有太后容莲。
容莲的马车就跟在李时裕的马车后,那是太后的象征,历来来皆是如此,而容莲的边上就跟着很多的奴才,排场自然是不一样的。
「娘娘,马车到了。」小莲低声提醒穆澜。
穆澜颔首示意,安静的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她现在已经是皇贵妃的身份,马车的装饰上也看的出穆澜的身份,原本应该在自己先前的熹贵妃,而如今就只是在穆澜的后面。
看见穆澜的时候,熹贵妃就算不情愿,还是老老实实的请了安:「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
「起来吧?」穆澜淡淡开口。
熹贵妃这才起身,眉眼里带着一丝的不满,但是也隐藏的很好,穆澜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理会。
在穆澜弯腰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忽然,程得柱匆匆跑了过来。
穆澜倒是安静了下,主动开口问着:「程公公这么着急跑来找本宫,可是有事?」
程得柱见到穆澜倒是笑的灿烂,请了安:「奴才参见娘娘。」
「免礼。」穆澜点头示意。
程得柱这才开口:「娘娘,皇上有请,让您到最前面的马车去。」
穆澜意外了一下。
她知道程得柱指的这最前面的马车是哪里,那是李时裕的马车,按理,李时裕的马车除了皇后可以通行外,其余的嫔妃是没资格上李时裕的马车,除非是李时裕特许的。
但是这样的情况从来没发生过,因为宫内上下,每个人都很清楚,如果李时裕特许了这样的事情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个人将是未来的皇后。
穆澜倒是清楚李时裕和自己说过,秋祭之后要立自己为后的话,但是却也没想到这人会如此的放肆。
她安静了下,并没第一时间开口。
反倒是程得柱说道:「皇上请您过去,皇上说了,您的身份坐皇上边上,是理所当然的。」
说着,程得柱安静了下:「皇上还说,如果您不愿意过去的话,他会亲自来请您过去。」
这话就摆明了告诉穆澜,李时裕的命令不可违,不管自己愿意与否,这人今日都是要带着自己坐到他的马车上。
这下,穆澜安静了下,才镇定开口:「好,本宫知道了。」
「娘娘有请。」程得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娘娘的东西无需担心,奴才会让人处理好。」
这下,穆澜看向了程得柱:「程公公这话?」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并不是让娘娘暂时去他那,而是这一段去西域的路,娘娘都和皇上共用一辆马车,自然的,娘娘的东西要搬到皇上的马车去。」
穆澜默了默,没说话,最终也就只是颔首示意,很快被奴才带着朝着前面的马车走去。
小莲则是留下来收拾东西。
这意味着什么,穆澜比谁多清楚,现在的自己,虽然不是后座,但是已经和皇后无疑了,所有的待遇都是参照皇后的标准来的,就连现在的马车,也显得富贵的多。
而穆澜随着奴才离开后,后面的人忍不住议论纷纷,程得柱很快就看了过来:「在宫内碎嘴,可知道是什么罪吗?」
尖锐的一道声音,瞬间就让这些人安静了下来,不敢再吭声了。
程得柱这才没说什么,快速的交代小莲收拾好穆澜的东西,而后转身朝着前面走去。
在程得柱离开后,熹贵妃几乎是怨恨的看着穆澜离开的身影,捏着手帕的手,都快把自己修建漂亮的指甲直接掐入了掌心,何止是怨恨,她想把穆澜给杀了。
一直到现在,熹贵妃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败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人身上。
「娘娘,您要冷静。」翠柳劝着熹贵妃,「勋王爷也去了,娘娘路上自然是有照应的,王爷让奴婢提醒娘娘,现在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他会告诉娘娘,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翠柳把何申的话放了出来,安抚着熹贵妃的情绪。
以前的熹贵妃高高在上的时候是极为冷静的,因为根本无人威胁的到熹贵妃的地位,而现在则完全不同了,一个穆澜就足够让熹贵妃变得慌乱无比。
在这样的情况下,熹贵妃怎么都没办法镇定了。
若不是翠柳的话,怕是熹贵妃就会做出什么让人难以控制的事情了。
「娘娘,现在淑妃得宠,您和淑妃计较,您讨不到任何的好处,我们要伺机而动。不要冲动行事。」翠柳继续说道,「娘娘,奴婢扶您上马车。」
话音落下,翠柳也已经扶上了熹贵妃,熹贵妃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最终也没说什么,匆匆上了马车。
熹贵妃原本就是后宫之首,在熹贵妃都没任何动静的情况下,其余的嫔妃更是不敢说什么,老老实实的上了马车,不再多言。
大队人马,缓缓朝着京都外走去。
……
彼时——
穆澜随着奴才走到李时裕的马车边上,没想到的是,李时裕已经亲自在马车边上候着了。
「臣妾参见皇上。」穆澜福了福身,请了安。
李时裕笑着走到穆澜的边上,亲自扶起穆澜:「无需和朕多礼。」
一旁的奴才眼疾手快的把脚蹬给放在了一旁,李时裕是亲自扶着穆澜上了马车,这一幕看在周围人的眼中,大家都很清楚穆澜在李时裕心中的地位。
一直到上了马车,李时裕随后跟了上来,穆澜才无奈的看向了这人:「你这样,太过于高调了。」
「我愿意这么做,大周就无人敢说什么。」李时裕不以为意。
其实宫内的大臣都很清楚,李时裕在朝堂上的好说话,并不是真的好说话,只不过在李时裕看来并不是多在意的事情,他可以任群臣大放厥词,但是若是李时裕已经做了决定的事情,不管是谁,都无法更改李时裕的决定。
所以李时裕真要立后,这朝堂上的群臣就算再不满,也只能把这个不满吞没到自己的心底,不敢再多言一句。
就好比现在,李时裕亲自把穆澜迎到了自己的马车上,无疑也是昭告天下了,这些群臣各个都是人精,怎么会猜不到呢?
不说话,才是聪明人的上上之策。
穆澜听着李时裕的话,倒是也没说什么,而后,她安静的看向了李时裕:「傲风呢?」
「傲风和母妃在一起。」李时裕解释了一下。
穆澜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李时裕已经继续说道:「我不想任何人来打扰我们。傲风那小子,太烦人了。」
穆澜哭笑不得的看着李时裕,但是李时裕却没任何妥协的意思,在这样的无奈里,最终穆澜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头疼。
「他跟着母妃闹不起来。」李时裕倒是知道穆澜的想法,安静了下,才解释,「母妃平日几乎都在寺庙之中,很少回到宫内,其实若是母妃在宫内的话,傲风倒是很喜欢缠着母妃,不然你以为现在能这么安静?」
想想也是。
穆澜这才没说什么。
傲风喜欢听山海经这样的鬼怪故事,而要真的论鬼怪故事的话,容妃能说的远远胜于穆澜,毕竟容妃的身份在这,经历的和见过的就远远多于其他人,傲风缠着容妃也不是什么怪事。
起码不会胡思乱想。
这的想法里,倒是让穆澜安心了不少。
而穆澜的安心,反而让李时裕吃醋,他很自然的把穆澜搂入了怀中:「你对傲风太过于关心和在意了。」
穆澜一愣。
「傲风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像以前那样缠着娘了,所以你的注意力是不是要从傲风的身上分散开,多注意下你的夫君?」李时裕挑眉,直言不讳。
这话,让穆澜的嘴角弯了弯。
但很快,也因为李时裕的话,穆澜的心中闪过一丝的心疼和愧疚。
傲风长大了,而她却错过了傲风成长的每个阶段,所以现在才会想拼命的弥补傲风,毕竟穆澜都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情况,可以苟延残喘到什么时候,所以,她只想做的更多。
这心思,李时裕也看的出来,只是并不曾在这样的时候戳破。
他低头亲了亲穆澜的额头,马车也已经缓缓前行了,李时裕低沉的声音传来:「等身体调养好了,给我生一个公主,这样的话,你就可以陪着她一起成长,就不会有所遗憾了。」
这话又好似在暗示什么。
穆澜听出来了。
安静了下,穆澜没再说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氛带着一丝丝的诡异,谁都没戳破这样的诡异和不淡定。
而马车也缓缓的行径在路上,并不匆忙。
……
——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
穆澜虽然并不曾被立后,但是却给了皇后同等的待遇,而带队人马平稳的朝着西域的方向前行。
因为老弱妇孺的原因,车队的速度并不快,但也在预计的时间内抵达了西域。
这期间,风平浪静,并没任何的意外发生。
傲风就如同李时裕说的这般,大部分的时间都缠着容妃,只有到了驿站的时候,傲风才会蹦蹦跳跳的来找穆澜,自然免不了数落穆澜几句,穆澜笑着听着,也没说什么。
而傲风会不断的和穆澜说自己从容妃那听来的奇闻异事,穆澜也会认真的听着。
容妃偶尔会来,对穆澜的态度倒是温和的多。
要知道容妃回宫后,和后宫的嫔妃几乎不曾来往,熹贵妃也并不是没讨好过容妃,但是容妃对谁都是冷冷淡淡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就连太皇太后也不例外。
而对穆澜,却是温和。
这意味着什么了,众人皆知。
而除此之外,对穆澜多关注一眼的人,还有龙邵云。穆战骁被留在宫中,处理京都的各种事宜,而龙邵云则随队保护李时裕去西域。
穆澜虽然现在废了武功,但是不意味着穆澜的敏锐没了,特别是龙邵云看向自己的时候,穆澜不可能毫无觉察。
因为龙邵云落在穆澜身上的眸光,几乎不带一丝一毫的遮掩,好似要透过穆澜的眸光,看出什么。
但是偏偏龙邵云和穆澜并没任何的交谈,最多也就只是颔首示意,两人就会擦肩而过,就好似从来不相识一般。
一直到大队人马行径到西域。
……
高骞亲自在西域和大周的交界处等着,李时裕也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亲自骑马,看见高骞的时候,两人在马匹上抱拳,那是英雄相惜。
「皇上很多年没来西域,西域变化很大。」高骞笑着说道。
李时裕也跟着笑:「是啊,这一路而来,风景都不一样了,这些年来,朕一直都在京都,极少离开,自然是错过了不少,这一次,定不会再错过了。」
「本王带着皇上,好好领略下这西域的风光。」高骞爽朗的说道。
李时裕颔首示意,两人并肩朝着西域内前行,而身后的大队人马仍然跟着,高骞和李时裕一边走一边聊着天。
聊过正事,也聊过这西域发生的点滴。
一直到营寨面前,两人才下了马车,清欢已经在营寨等着了,看见李时裕的时候,请了安:「清欢参见大周皇上。」
「清欢这成了亲果然就不一样了,成熟了不少。」李时裕笑。
清欢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落落大方,当年对李时裕的那种爱慕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吗,也就只是看一个老友一般淡定的神色。
而清欢嫁的西域当地的一个部落首领,日子倒是也过的逍遥,不需要饱受别离的痛苦,也不用担心被夫家的人欺负,毕竟高骞在这里,无人敢动清欢。
李时裕和高骞并肩朝着寨子走去。
高骞笑道:「今夜我们必定不醉不归。」
「好。」李时裕也跟着笑。
而高骞的人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营寨内热闹无比,都在为晚上的欢迎宴做准备。
李时裕环视了一圈,倒是有些意外:「你的王妃呢?」
高骞贵为西域之王,曾经也是后宫佳丽三千,但是最终高骞也只愿为也人停留,这人便是西域的王妃岑欢。
而后,岑欢和高骞几乎是形影不离,就算这几年高骞来到大周,岑欢也是相随左右,而如今没见到岑欢,李时裕倒是有些惊讶。
结果高骞的脸色微沉,但也只是瞬间,就一闪而过:「她身体不适,在宫中,并不曾来到这里。」
西域之行,除去两国相交,更多的还是狩猎之举,自然不可能在西域的皇宫内,而是在这一片最好的狩猎场地安营扎寨。
李时裕注意到了,但也并没多问,点点头:「回头需要什么的话,尽管开口。」
「好。」高骞面不改色。
但是高骞却很清楚,岑欢虽然是在宫中,但是却被软禁,他宠爱岑欢是事实,但是高骞也却从来没想过,岑欢的心思却从来不在自己的身上,岑欢出现在他的身边,却也就只是一个内奸。
那利刃可以毫不犹豫的刺入自己的胸口,在质问岑欢的时候,岑欢却显得毫无反应。
这让高骞岂能不气。
想杀了岑欢,终究舍不得,最终,岑欢是被软禁在自己的宫中,再也无法离开分毫。就算是死,高骞也要把岑欢软禁在自己的身边,不得离开一步,就算是痛苦,他们也要生生世世的绑在一起。
高骞并没多想岑欢的事情,而后从容的带着李时裕朝着营寨内走去。
随行的大队人马也陆续下车,按照等级,回到了高骞准备好的营寨。
而程得柱自然亲自迎着穆澜:「娘娘,您跟奴才来。」
「好。」穆澜应声。
很快,程得柱把穆澜带到了一处营寨处,穆澜一看就已经认出来了,她边上的营寨不是别人的,而是李时裕的,她的位置就在李时裕的边上,这样的安排,显然李时裕已经提前交代过去了。
「娘娘,您的寨子就在皇上的边上,这是皇上亲自交代过的。」程得柱开口,「寨子外的侍卫也都是宫内的影卫,如果娘娘有什么要做的,两边的奴才都可以吩咐。」
穆澜环视了一圈,很快就在寨子的里面找到了一扇门帘,她低头轻笑一声。
那门帘应该是通往李时裕寨子的,不需要走出寨子,就可以直接找到李时裕了。这在以前,也是不被允许的,但是李时裕却这么做了。
这人是在宠着自己。
穆澜低头轻笑一声,嘴角忍不住上扬,那是一种遮挡不住的甜蜜,因为李时裕而来的。
「娘娘,一路舟车劳动,您先歇着,晚上的时候奴才让人来伺候您沐浴更衣。」程得柱笑眯眯的继续说道。
「好。有劳程公公了。」穆澜颔首示意。
「那不敢,这是奴才应该做的。」程得柱分得清情况。
穆澜也没说什么,而程得柱好似知道了穆澜在想什么,很快解释:「娘娘,皇上在西域王那,一时半会回不来,这也是皇上交代的,让娘娘休息,不得操劳。」
穆澜的嘴角弯了弯,心口好似多了一丝的甜蜜。
她颔首示意,并没多说什么。
程得柱这才离开。
而小莲很快走了进来,伺候穆澜更衣休息,就连这床榻,都柔软的不像话,因为穆澜喜欢这样的床榻,而非是硬邦邦的,加上这一个月来的舟车劳顿,就算是路上走走停停,但是对于穆澜而言,也是耗费了精力,所以穆澜并没勉强,上了床没多久就沉沉的睡去了。
……
一直到傍晚。
程得柱才带着老嬷嬷来了,而穆澜也刚刚醒来。
小莲倒是有些兴奋:「娘娘,老嬷嬷给您送了衣服来了。」
这让穆澜意外了下:「我们不是带着衣服吗?」
「这可不一样。」小莲得意的看着穆澜,「这是皇上亲自给您准备的,您看见了就知道了。」
这下,穆澜都不免好奇了一下,而程得柱带着老嬷嬷也已经走了进来,穆澜在看见老嬷嬷手里的衣服时,就已经了然了。
这衣物都是出自李家之手,但是上面却赫然绣着凤凰,若不是一国之后,绝对不能用凤凰这样的神物。衣服则是大红镶金边。
大红在大周,只要是贵妃级别上的嫔妃都可以使用,但是这个金色,除去皇后以上的级别,是绝对不可以碰的。
那是以下犯上。
而李时裕却主动送来了这样的衣物。
「娘娘,这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了。」小莲笑眯眯的。
穆澜没说话,就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嗔怒的看了一眼小莲,小莲倒是没说什么,立刻接过老嬷嬷递来的衣服,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梳妆打扮,皇上在等着了。」小莲说的直接。
很快,穆澜和小莲到了屏风后,换了衣服。
程得柱和老嬷嬷倒是在一旁等着。
穆澜换好衣服出来,老嬷嬷上前给穆澜化了妆,明明就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但是却忍不住让人多看了几眼。
那种母仪天下的气势,是浑然天成的,不需要任何身外之外,好像就让你不由自主的折服在穆澜的面前,再没任何反抗的余地。
而穆澜始终淡定。
在梳妆打扮后,穆澜被程得柱直接带到了今晚欢迎宴上。
李时裕已经在了。
在穆澜出现的时候,李时裕的眸光第一时间就看了过来,落在穆澜的身上一瞬不瞬,而后,他的眉眼既然了淡淡的笑意。
「这是?」高骞也忍不住看向了穆澜。
随后,高骞的眉头就跟着拧了起来,因为面前的人太其貌不扬,怎么都让高骞没办法把这个人和李时裕关联起来。
但是高骞对李时裕的了解,在李时裕的眼神里,他竟然看见了宠溺还有温柔,这是极为少见的。
要知道,这些年来,高骞每年都会去一趟大周,但是却从来不曾在李时裕的眼神里看见这样的神采。
李时裕的后宫,嫔妃无数,各个都是貌美如花。
纵然每个人都有些穆澜的身影,但是却都是拿的出手的上上之选,但是现在,这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却丝毫让人没了印象,更是记不住。
「朕的妃。」李时裕淡淡开口,倒是没多说什么。
高骞更意外了,看着李时裕,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李时裕笑了笑,倒是主动:「有机会再和你说这些。」
高骞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但是高骞的眼神不免多落在穆澜的身上,要知道,穆澜身上的这一身衣服,可不是嫔妃这般简单了。
他沉了沉,倒是淡定的打了招呼:「娘娘。」
而穆澜已经站到了李时裕的面前,福了福身:「臣妾见过皇上,西域王。」
「起来吧。」李时裕仍然是亲自把穆澜扶起来的。
而后,李时裕就带着穆澜朝着主位走去,这个位置,是皇后才能坐的,穆澜就只是一个皇贵妃,应该是在下一层的位置,但是李时裕却拥着穆澜坐在了后座上,这态度,再明显不过了。
高骞没说话。
在场的文武大臣和嫔妃们,在李时裕的动作里,也赫然明白了李时裕的意思,大臣们对穆澜的态度越发显得热络起来,熹贵妃和德妃纵然不情愿,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风使舵才是上上之策。
在自己失势,穆澜得势的时候,和穆澜硬碰硬,那是以卵击石,并没任何的好处。
安静了下,熹贵妃的眸光低敛了下来,而何申看向了熹贵妃,让熹贵妃不要擅自做主。
熹贵妃没再说什么。
晚宴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高骞用西域最高的礼仪迎接李时裕的到来,整个晚宴热闹无比,歌舞升平,因为开心,李时裕不免也多喝了几杯,穆澜知道李时裕的酒量不错,但是这样的喝法,就算不醉,也难免会有些不舒服。
只是碍于场合,穆澜也不好劝说什么,她心里寻思着,一会回去后,给李时裕准备一些解酒茶。
很快,穆澜寻了一个理由,李时裕看向了穆澜,身上带着一丝的酒气:「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李时裕的手很自然的贴着穆澜的手背,确定她手心的温度是正常的后,李时裕才松了口气。
一个月的舟车劳顿,加上换了地方,虽然穆澜来过,但是现在的穆澜和以前的穆澜不能比,李时裕害怕穆澜吃不消,这也是为什么,凡事李时裕都做到了极致,生怕再出任何的意外。
所以在穆澜起身的瞬间,李时裕是紧张的。
反倒是穆澜无奈的看着李时裕:「臣妾没事,臣妾就只是出去一下。」
李时裕想也不想的拧眉,想站起身,结果穆澜却更快的阻止了这人:「皇上,臣妾出去一下就回来,不需要跟着,外面还这么侍卫,不会出事的。」
这样的话里,李时裕这才放松下来。
穆澜颔首示意,很快就从容的朝着殿外走去,并没引起太多的注意。
而李时裕看向了一旁的容九,容九很快跟了出去,容九自然明白李时裕的意思。
这一幕,也落在了高骞的眼中。
高骞看向了李时裕:「皇上对淑妃娘娘好像特别在意?」
李时裕嗯了声,没否认:「她身体不好,怕有意外。」
「西域很快就要天寒地冻,既然身体不好,皇上为何还让淑妃一路跟着?」高骞挑眉。
「带在身边放心些。」李时裕回答的直接。
高骞更是意外了:「皇上,这淑妃娘娘可是有特别之处?」
「她对于朕而言,确实特别。」李时裕笑。更多的话,也没再继续说了。
高骞点点头:「皇上无需担心,外面都是本王的人,娘娘不会出任何意外的。」
李时裕嗯了声,但是李时裕的眼神仍然落在穆澜的身上,并没挪开分毫,一直到穆澜的身影消失在李时裕的视线之中,他才悄然无声的收回自己的视线,重新注意到面前的歌舞升平。
高骞倒是也没说什么。
熹贵妃已经翩翩起舞,场内是一片喝彩声。
唯有龙邵云没理会现场的情况,无声无息的朝着营寨外走去,跟着穆澜的身影而去,但是并没惊扰到穆澜。
他很早就怀疑,眼前的淑妃不太对劲,龙邵云更想找到让自己肯定的证据而已。
沉了沉,龙邵云的步伐也跟着快了起来。
……
此时。
穆澜低头轻声交代着小莲,她的语速并不快,说的都是一些药材名:「这些你记得都记下了吗?」
小莲点头:「奴婢记住了。」
「记住之后,就按照本宫的方式熬好,差不多晚宴结束的时候,送到营寨里,更不能经过别人的手,明白了吗?」穆澜仔细的交代。
「奴婢知道了,请娘娘放心。」小莲应声。
这些药材并不难拿,随行的御医里都有带这些,穆澜也没打算瞒着人,所以让小莲直接用自己的名字去登记就好。
而后,穆澜并没在外面多停留,小莲也转身匆匆离开。
在穆澜回去的时候,看见了龙邵云,龙邵云和两人有些距离,自然不可能听得见他们的对话,但是隐约之中,龙邵云还是听见了几味药材的名字。
「臣参见娘娘。」龙邵云颔首示意。
「龙将军不必多礼。」穆澜点点头并没多说什么。
龙邵云看向小莲离开的方向,倒是笑了笑:「娘娘是身体不适吗?臣好像听见娘娘让奴才们去准备药材了。」
穆澜知道龙邵云并没什么恶意,解释了下:「醒酒的药材。皇上今日高兴,喝的有些多,怕明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宿醉的疼,所以还是先喝点醒酒的汤药,人不会那么难受。」
「原来是这样。」龙邵云恍然大悟。
但龙邵云看着穆澜的眼神却丝毫没挪开分毫,穆澜倒是也不闪躲。
她冲着龙邵云点点头:「龙将军,本宫要先行回去,不然皇上要找人了。」
说完,穆澜并没多停留,很快就朝着寨子走去。
在经过龙邵云身边的时候,她的耳边传来龙邵云的声音:「娘娘请留步。」
「龙将军有事?」穆澜安静的看向了龙邵云,倒是停了下来。
龙邵云嗯了声:「有一事想问问娘娘。」
「龙将军尽管说,本宫知道的自然不会隐瞒。」穆澜反倒是意外,不过也没着急离开,而是耐心的等着龙邵云把问题说出来。
她想不出龙邵云有何事需要问自己。
而龙邵云倒也不迟疑:「臣只是想问娘娘讨一个醒酒的方子,以备不时之需,臣想娘娘能专程给皇上准备,必然这方子是极好的。」
倒也没什么特别不合理的要求,听起来也显得正常的多,龙邵云和高骞的关系也依旧很好,除去这样的欢迎宴,私下他们也会喝酒聊天,需要醒酒汤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穆澜没多想,快速的把之前给小莲的方子给了龙邵云。
「龙将军,只要煎好后,服用一次就可。第二天醒来一定不会头疼。」穆澜笑着开口。
龙邵云安静的听着,再看着穆澜的眼神却多了一丝的深意,这让穆澜有些莫名,只是表面不动声色。
原本还和穆澜保持一人宽距离的龙邵云却忽然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
很快,龙邵云站在了穆澜的面前。
「龙将军?」穆澜意外了一下,但是并没后退。
龙邵云的眼神落在了穆澜的身上:「娘娘可是学医的?」
穆澜一怔,有些不明就里的看着龙邵云,一时半会没明白龙邵云话里的意思,而龙邵云也不介意穆澜的沉默,那眼神更是跟着热烈了几分,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个方子,微臣倒是很熟悉。」龙邵云忽然开口。
穆澜这下回过神,好似在龙邵云的话里,忽然明白了什么,她的脸色微变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跟着镇定了下来。
她想起来了,当年他们还在塞外的时候,穆澜确确实实给过龙邵云这个方子。所以龙邵云知道。
而现在龙邵云冷不丁的询问自己,穆澜也明白了龙邵云的目的,他在试探自己,就如同那天晚上那般,穆澜知道龙邵云起疑了,只是没想过龙邵云会用这样的方式试探自己。
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就只能保持冷静。
因为没人知道下一步龙邵云会做什么。
龙邵云安静的看着穆澜,而后才淡淡开口,好似不经意的和穆澜聊着天:「娘娘,臣知道的这个方子,是从臣的一个故友那得来的。她是一个医者。她曾经和臣说过,这个方子很特殊,外面找不到,但是对解酒却有极好的疗效,这些年来,臣倒是一直都在用。」
这话,只差没明说了。
而龙邵云看着穆澜的眼神,更是一瞬不瞬的,穆澜不动声色,也没开口解释什么。
龙邵云好似不介意,整个人已经站在了穆澜的面前,以他们的身份而言,这太不成体统,若是被人看见,指不定就会被人说三道四。而龙邵云却好似完全不介意,看着。
那深邃的眼神落在穆澜的身上时,带着一丝的深意。
穆澜的手心开始变得汗涔涔的。
周遭的空气也跟着逐渐的安静了下来,入夜的西域,带着丝丝的寒意,让人不免牙齿打颤。
很久,龙邵云打破了这样的沉默:「娘娘可曾就是臣的故人?」
「本宫怎么可能是龙将军的故人。」穆澜否认了。
而龙邵云笑了笑:「澜儿,我从来不曾逼迫过你,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你若不愿意承认,那我不会追问,但是你要知道,这一世,我可以一眼认出你,那么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清晰的印入脑海,这是宿命。」
穆澜的眼神微变,看着龙邵云,她仍然镇定的站着,但是龙邵云的每一句话却清晰的印入了穆澜的耳中。
一字一句的敲在穆澜的心上。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是我想和当年的黑山之行必然有关联。你为了他,可以付出一切,从来不会顾及自己,第一世和这一世都是如此。」龙邵云平静的开口。
但是龙邵云的口气却是笃定的,看着穆澜的眼神一瞬不瞬。
「只是,这样的付出值得吗?」龙邵云无声的叹息。
他的手微微上扬,有些不受控制的落在了穆澜的脸颊上。
穆澜没反抗,看着龙邵云。
终其一生,她爱李时裕。
而终其一生,龙邵云何尝不爱自己。
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有些人终究是有缘无分。
穆澜的眼眶有些红,她咬着唇,并没开口,就只是这么看着,而龙邵云的手贴着穆澜的脸颊很久,而后才缓缓的松开。
「澜儿,是你决定的事情,我就会无条件的站在你这边,不管发生何事。」龙邵云的声线仍然平静,「你不愿意承认,有你的理由。但是有些话,我却不得不说。」
「你说——」很久,穆澜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仅仅是沙哑,还带着一丝悸动的情绪。
她的手心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眸光落在了龙邵云的身上。
「我能一眼看出你,那是我对你的熟悉和了解。那么他又岂能不知道呢,现在的一言一行,都明白的告诉你,他知道你的身份。」龙邵云淡淡开口。
穆澜没否认也没承认,就只是被动的看着。
现在的局面,一步步的把穆澜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里,想抽身,已经太难了,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就如同开弓的箭,再没了回头路了。
而龙邵云却忽然转移了话题:「你知道为何是三世情缘吗?」
穆澜没任何反应,就只是这么站着。
「三世意味着,你和他只有到了第三世才可以真正的修成正果。这一世你们走到现在,坎坷无比,而一切并不是到此就结束的。」
龙邵云的口气再认真不够:「我想战骁应该也知道,从头到尾都知道是吗?」
穆澜仍然没回答,但是龙邵云的口气却是肯定的。
「战骁是你的二哥,我从千年前就一直守护你到现在,我们的身份和他不一样,你不能说,不愿意说的,我们不会逼迫你。但是你是他的挚爱,他不会甘于这样。」
龙邵云的口气变得无奈了起来,看着穆澜的眼神更是带了一丝的凝重:「一个深爱你的人,不会愿意被你否认,他在等你主动开口,你若是一直不主动,他也会逼着你主动的。」
这话是肯定句,和穆战骁比起来,龙邵云就显得直接的多。
毕竟在第一世里,龙邵云是看着他们一路走来的,对李时裕的了解,也远远胜于任何人,对于他们的纠缠,也再清楚不过。
「而我猜,你若是承认了你的身份,是不是就会彻底的魂飞魄散了。」龙邵云自嘲的笑出声,「黑山之神的交易,从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非是你。」
穆澜微微闭眼。
这样的动作算是承认了龙邵云的猜测,但是全程,穆澜却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穆战骁知道,但是穆战骁却不会这么明确的说出口,而龙邵云则会。
「不后悔吗?」龙邵云问,而他的手重新落在了穆澜的发丝上。
穆澜摇头:「不后悔。」
「你啊,你对他是从来不曾有过任何的异心和想法。」龙邵云很是无奈,「为了他,就算没了性命,你也在所不惜,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
穆澜又不说话了。
「但是我却不想看着你,一步步的毁在他的手里,所以澜儿,到这里就好了可以吗?」龙邵云问的直接,「人算不如天算,我算不过老天,我不知道第三世我是不是还能在你的身边守着,我情愿想你这一世平安无事。」
就算他们缘浅,也好过穆澜没了性命。
穆澜的眼眶已经越来越红。
而龙邵云的话去仍然在穆澜的耳边传来:「西域是一个好机会,你要离开这里,我可以做得到,我想战骁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最终的结果还是要付出你的性命,战骁也不会同意。」
话音落下,龙邵云好似把决定权交给了穆澜。
而穆澜摇着头,用自己的态度表明了一切:「邵云,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却已经说明了穆澜的想法,龙邵云的嘴角上扬了自嘲的笑容也好似穆澜的答案,早就在龙邵云的预测之中。
「就算付出你的性命,你也在所不惜吗?」龙邵云问。
「我想陪着傲风,看着傲风。」穆澜给了一个理由。
「还有他,不是吗?」龙邵云却没信穆澜给的理由,淡淡开口。
穆澜没说话,就只是这么站着。
而龙邵云看了一眼时辰,这才开口:「娘娘,您出来有些时间了,还是早点进去,免得皇上担心。」
这也意味着,一切交谈到此为止。
穆澜颔首示意:「多谢龙将军。」
说完,穆澜转身,朝着寨子走去,龙邵云站在原地,看着穆澜的身影一动不动,他的眉眼里带着一丝的哀伤,很浅,但是却又是烙印在龙邵云的心中。
好似怎么都无拔除了。
李时裕爱穆澜,他何尝不爱。
穆澜为了李时裕可以付出一切,他何尝不能为了穆澜付出一切。
可终究是造化弄人。
而后,龙邵云才沉默的朝着寨子走去。
但龙邵云却很清楚,如果穆澜不愿意离开,那么他也会拼死护住穆澜,这一世不会再让穆澜出现任何的意外。
而第三世,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也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西域的夜,寒风瑟瑟,枯树叶飘落在地面,再抬头仰望静谧的夜空的时候,却好似看见了丝丝的雪花。
今年的雪,来的有些早了。
……
彼时——
在龙邵云和穆澜离开的时候,一抹明黄的身影却忽然出现在了寨子外,无声无息的,根本让人感觉不到这人的存在。
那是李时裕。
李时裕的眼神看向了两人离开的方向,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那眼神低敛而下,带着一丝的深意,还有微不可见的嫉妒。
而后,李时裕才若无其事的低敛下情绪,快速的朝着寨子走去,一切就好似从来不曾发生过,他也好似从来不曾看见今夜所发生的事情。
……
在李时裕回到了寨子里,穆澜的眼神第一时间就看了过来,而李时裕淡定的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
走到穆澜面前的时候,李时裕淡淡开口:「回来了。」
「嗯。」穆澜点头。
「做什么去了?」李时裕问的直接。
穆澜并没提及自己遇见龙邵云的事情,安静的解释:「臣妾让小莲给皇上准备醒酒汤去了,避免皇上晚上回去后宿醉,第二日醒来头疼。」
「爱妃倒是考虑的周全。」李时裕淡淡的笑了笑,也没提及自己看见的事情。
这件事好似被掀了过去。
而穆澜的体力确实不足够支撑到结束,而李时裕也已经注意到了,很快就让穆澜先行离开,穆澜倒是没再坚持,她现在唯一不能拿的就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李时裕也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傲风要休息了。
毕竟傲风最缠着的人还是穆澜,而傲风的年纪还小,所以一切也显得合情合理。高骞并没说,甚至亲自让人把穆澜送回了寨子。
穆澜颔首道谢,而后就跟着奴才从容离开。
而寨子内的欢迎宴仍然歌舞升平。
……
一直到入夜,欢迎宴才渐渐的落下帷幕。嫔妃们先行离开了,李时裕和高骞又私下喝了几杯酒,而后才离开。
熹贵妃也不例外。
熹贵妃不管在宫内是如何自处,对外的时候总是风平浪静的模样,让人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但是这不意味着跟在熹贵妃边上的翠柳会觉察不出来熹贵妃的阴沉。
她有些紧张:「娘娘,您要冷静。」
「本宫要去找勋王爷。」熹贵妃说的直接,那低敛下的眉眼里带着一丝的狠戾。
翠柳微微拧眉:「要是被皇上的人看见了……」
熹贵妃顾不得太多,翠柳见熹贵妃坚持,也不好多说什么,很快看着四周,确定四周无人后,这才快的跟着熹贵妃朝着何申的寨子走去。
不消一会的功夫,熹贵妃就已经出现在何申的寨子里。
何申看见熹贵妃来的时候,还是小心谨慎的看向了四周,确定没人后,这才放下心来。
「娘娘怎么忽然来了?」何申问的直接。
「本宫正好看见一件事,所以专程来和爹爹说说。」熹贵妃倒是直接了当。
这下,何申拧眉,在这西域能看见什么事,但是何申对熹贵妃是了解的,她没绝对的把握,肯定不会信口雌黄的。
很快,何申看向了熹贵妃:「出了什么事?」
「淑妃和龙将军的事情。」熹贵妃倒是没隐瞒,说的很快,只是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好似不想让人听见,也害怕隔墙有耳。
而这话瞬间让何申的眉头拧了起来。
任何人都有可能,但是这淑妃和龙将军是怎么牵连到一起的,两人根本就不曾有交集,而龙邵云负责的事情,也让龙邵云很少出现在宫内,除非他们先前是认识的。
如果是认识的,龙邵云又何必把淑妃送到宫中,要论荣华富贵,龙邵云也可以给。
所以何申并不太相信熹贵妃说的话:「这件事,如果没确凿的证据,不可随便乱说,龙邵云和穆战骁两人都是皇上身边的亲信,皇上只会选择相信他们,而非是外人。」
何申在提醒熹贵妃。
熹贵妃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的眼神一敛,带着一丝的阴沉,很快把自己看见的画面告诉了何申。
「爹爹,本宫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是若是没暧昧的男女又岂能做出这样当众大逆不道的事情。」熹贵妃说的直接,「就因为龙邵云是皇上边上的左膀右臂,你想,如果何家能把龙邵云除去,连带一起把淑妃给弄死,那么何家最大的威胁就已经少了一半。」
熹贵妃的话说到这里,那眸光灼灼的看向了何申。
这话倒是说到了何申的心坎上,只要能把龙邵云或者穆战骁其中一个人除去,那么对于何家而言绝非坏事,对于李时裕而言,却是毁了左膀右臂。
这下,何申认真的思考其了熹贵妃的话。
「娘娘所言不假?」何申拧眉问着熹贵妃。
「本宫刚看见的都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不然的话,本宫又岂能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要知道,一个不小心,牵连的人那就多了,绝非是本宫一人这么简单的事情了。」熹贵妃知道这里面的轻重。
何申没说话,来回在寨子内走动,好似在思考熹贵妃的话,又好似在想着这件事要如何处理。
而熹贵妃也没说话,安静的看着何申。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淑妃和龙邵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的话,那么,确实是一件好事。」何申开口,「这件事容我从长计议,而后让人去通知娘娘,但是娘娘要记得,千万不要再让第三者知道这件事,避免出现意外和麻烦。」
这里,何家的势力并没多少,大部分都是龙邵云和李时裕的人,所以何申只能小心谨慎,再小心谨慎,绝对不能让自己出现任何的偏差。
在这样的情况下,何申自然要再三思量才知道要如何处理。
「本宫知道了。」熹贵妃也知道这件事急不得。
「娘娘先回去。」何申开口,「若是被人发现娘娘频繁出入我这也不合适,娘娘静候佳音。」
「好。」熹贵妃应声。
而后,熹贵妃倒是没在何申的寨子多停留,很快就朝着寨子外走去,在确定私下无人的时候,就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寨子,一切就好似没发生过,无声无息的。
……
——
而彼时——
穆澜率先回了寨子,小莲还在熬醒酒汤,这个方子要的时间很长,才可以达到最好的效果。
「娘娘,您回来了。」小莲急忙站起身。
穆澜颔首示意,倒是没让小莲请安:「熬好了吗?」
「按照娘娘的说法,还差一盏茶的功夫。」小莲应声。
那文火再慢慢的熬煮,穆澜过去看了一眼,点点头倒是没说什么,一盏茶的功夫,差不多李时裕也会回来了。
「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本宫来看着。」穆澜应声。
小莲连忙摇头:「这些事奴婢来做就好,可不能让娘娘累着,要是娘娘累着了,皇上不会放过奴婢的。」
穆澜听着无奈的笑出声,倒是也随着小莲去了。
很快,穆澜换了衣裳,一盏茶的功夫倒是眨眼就过去了,小莲还没来得及把醒酒汤端来,外面就已经传来了程得柱的声音:「皇上驾到。」
穆澜迎面走了上去,李时裕就一个人进入了寨子,穆澜福了福身倒是请了安,而后才走向了李时裕:「你回来了。」
「嗯。」李时裕应了声。
而小莲很快也端着醒酒茶走了过来:「奴婢参见皇上。」
李时裕下意识的看向了小莲手中的托盘,这下眉头彻底的皱了起来,而后,他看向了穆澜:「你身体不舒服吗?是要怪我,我不应该让你在那边待太长的时间,是应该让你早些时候就去休息的。」
李时裕的眉头拧着,而后看向了小莲:「你家主子不舒服,不知道叫御医来的吗?」
这话,让小莲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解释,倒是穆澜缓缓开口了:「我身体挺好的,不用让御医来。这是醒酒汤,我想你今夜喝了这么多酒,是要点醒酒汤,不然的话,明日起来,怕是要头疼了。」
这话才让李时裕回过神,倒是点点头:「你倒是有心了。」
穆澜冲着李时裕淡淡的笑了笑,而后亲自从小莲的手中递过了醒酒汤给了李时裕,李时裕并没拒绝,一饮而尽。
好似醒酒汤下肚,之前喝酒昏沉沉的感觉就渐渐的开始消失不见,整个人都清明了不少。
小莲接过李时裕喝完的碗,很快就退了出去,寨子里瞬间就只剩下了李时裕和穆澜两人面对面。
他们谁都没靠近谁,就只是这么看着彼此。
最终主动的人是穆澜,她无声的叹了口气,而后朝着李时裕的方向走去:「我给你更衣,泡个澡,早些去休息。明日不是还有事吗?」
秋祭自然不是来西域寻欢作乐的,狩猎是一个,另外的则是有要事在身。
所以自然不可能带着这样的昏沉,要随时保持清醒。
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倒是轻笑一声:「好。」
穆澜纤细的手指搭在了李时裕的腰封上,认认真真的给李时裕更衣,在穆澜脱下最后一件衣物的时候,李时裕的手却忽然扣住了穆澜的手。
穆澜一愣,看向了李时裕。
「陪我一起。」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安静了下,倒是没矫情:「好。」
李时裕低头轻笑,而后拦腰抱起了穆澜,快速的朝着屏风后的木桶走去,木桶很大,容纳两人倒是足够了。
两人依偎在一起,温热的水流随波荡漾,倒是缓解了不少的疲惫和酸疼的感觉。
李时裕好似在假寐,但是他的手却始终搂在穆澜的腰间。
而李时裕的脑海里想到的却是之前看见的画面。龙邵云伸手抚摸着穆澜的脸颊,而穆澜并没反抗,而龙邵云和穆澜的对话,李时裕听的并不真切,他们的距离有些远。
但是李时裕却很清楚,龙邵云是认出了穆澜。
不然以龙邵云寡淡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想到这里,李时裕的眉头跟着皱了起来。
因为穆澜在龙邵云的面前好似就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包括在穆战骁面前也是如此,为何偏偏就在自己的面前,不愿意承认。
李时裕心口泛酸的感觉越发显得明显起来。
那是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就一定要得到,何况,穆澜还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这整个大周,李时裕都可以毫不顾忌的拱手相让,就偏偏是这样的情况,为何穆澜却只对自己隐瞒。
这样的想法里,让李时裕手心的力道不免加重。
在李时裕加大的力道里,穆澜不免传来一阵吃痛感,她愣住,看向了李时裕,拧眉:「怎么了?」
「没什么。」李时裕回过神,这下看向了穆澜,穆澜腰间白皙的肌肤已经有了红痕,那是过大的力道导致的。
很快,李时裕就直接转移了话题:「泡了很久,先起来,这水也有些凉了,再泡下去是要着凉了。」
「好。」穆澜没拒绝。
而李时裕仍然是率先站起身,仔仔细细的穆澜擦干后,这才抱着穆澜朝着床榻走去。
穆澜没拒绝。
两人并没穿任何的衣物,穆澜很快就被李时裕放在床榻上,这人的眉眼专注的看着穆澜,并没从穆澜的身上挪开分毫,穆澜被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炙热,也有些莫名。
「怎么了?」穆澜主动开口问道。
李时裕倒是笑了笑:「没什么,就只是想到先前你出去的时候,又有些时候没回来,明知道有人跟着你,我还是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这话,让穆澜楞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先前出去交到小莲弄醒酒茶的事情,而李时裕冷不丁的说的这话,没让穆澜平静,反倒是让穆澜觉得紧张,因为她久久不回,并不是出了什么事,而是和龙邵云聊天。
所以李时裕这话是在暗示自己,他看见了龙邵云和自己聊天吗?
这下,穆澜不动声色的看向了李时裕,表面却始终淡定:「我在外面透了会气,毕竟寨子内待久了,难免会想要出来走走的。」
李时裕嗯了声:「寨子内歌舞升平,但是久了倒也都是浑浊的空气,是让人不太舒服。」
穆澜没接话,而李时裕好似也不曾提及龙邵云的事情。
穆澜安静了片刻,看向李时裕:「你出来了,怎么没看见我呢?」
「刚出来,就被人叫住了,自然就不可能找的到你了。」李时裕说额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这解释倒是也说的过去,李时裕的身份在这,出来的话反倒是很容易被人攀谈,这样的解释,才让穆澜松了口气。而偏偏就在穆澜松了口气的时候,李时裕再说出口的话,却让穆澜的心彻底的悬在了嗓子眼,那种感觉就好像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凌迟是什么来的,那种等待的恐惧,最让人瘆得慌。
「我倒是遇见了龙邵云。」李时裕自然的说着,「不过也买来得及交谈,他好似行色匆匆有些事,寻个时间我要去问问发生了何事。」
穆澜当然知道龙邵云的行色匆匆就是来堵自己的。
而李时裕却看见了,这是李时裕在暗示自己,他看见了龙邵云来找自己吗?所以李时裕是在主动等自己开口吗?
这下,穆澜安静了下,倒是在斟酌要如何说这件事。
对于李时裕的了解,穆澜倒是很清楚,李时裕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些,能开口必然就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她装傻不合适,但是直接坦诚也不合适。
倒是沉思了片刻,穆澜这才开口:「我倒是也见到了龙将军,和龙将军聊了两句。」
「噢?」李时裕挑眉,问的漫不经心的,「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龙将军就是问了我是否适应西域,并没说什么,他有事就离开了。」穆澜没多说。
李时裕嗯了声,倒是也没再多问什么,但是那眼神却灼灼的落在了穆澜的身上,可也就只是一瞬间,李时裕倒是平静了下来,轻笑一声,重新搂住了穆澜的腰身,再看向穆澜的时候,在眸底伸出浸染的却是不一样的花火。
穆澜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自然知道李时裕眸光中的深意,她的耳根子有些泛红,表面却仍然镇定。
「可以吗?」李时裕在询问穆澜,
穆澜嗯了声,算是给了李时裕答案。
不算宽敞的营寨内,青纱帐中,纠缠的人儿就好似点燃了所有的火焰,让这个已经入秋的西域,那种彻骨寒凉的温度渐渐的消散,剩下的就只是一片热情如火。
……
事后——
穆澜气喘吁吁的,很久都不曾从这样的悸动里回过神,李时裕的气息倒是平稳如常,温柔的搂着穆澜,薄唇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而后就把穆澜拥入了怀中。
穆澜没反抗,眼皮已经有些撑不起来了,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好似许久不曾见到了。
在这样的事情里,李时裕从来都是显得温柔,因为穆澜的身体,李时裕不会太过于放肆,而今夜的李时裕却好似有些不受控制起来,一时半会让穆澜有些吃不消。
这几个月来,在姬长今和鬼手的联手调理下,穆澜的身体好似一日日的好了起来,就连精力和最初比起来都好上了不少,面色也不至于苍白,看起来气色很不错。
所有的人都觉得穆澜在好转,穆澜却很清楚,这样的好转不过就是昙花一现,只要一个刺激,一切都会打回从前,所以穆澜不敢掉以轻心,她的事情,不能和外人说道,就只能自己小心再小心。
特别是现在,穆战骁还留在京都,如果出现差池的话,能第一时间赶来的人就不存在了。
想到这些,穆澜忽然想到了龙邵云,这下,穆澜安静了下,没说话,她不知道龙邵云认出自己是好事还是坏事。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只能被吞没下去,她无声的叹息。
「怎么了?」李时裕敏感的觉察到了穆澜的异常,「很累吗?」
「不累。」穆澜应声,「就是有些困了。」
「早点歇息。」李时裕倒也没说什么。
穆澜嗯了声,忽然一阵掌风传来,寨子内的烛光被轻易的扑灭了,穆澜安静一阵,才渐渐适应了这样的黑暗,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也跟着明显了起来。
而李时裕的声音忽然传来:「给我生一个公主吧。」
穆澜一愣。
而李时裕就没再说什么,穆澜也没开口。
而寨子内安静了下来,没一会就传来了李时裕平稳的呼吸声,穆澜明明困的不能自已,但是却好似再也睡不着了。
她一动不动的任李时裕抱着,折腾了很久,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今夜的事,好像注定有些不太平。
……
——
第二日。
穆澜仍然醒的很早,大概是因为换了地方,所以睡得不那么踏实,外面的天色也很昏沉,并没明朗的意思。而在西域,自然也不存在早朝,所以李时裕并不需要早起。
他倒是搂着穆澜,陷入熟睡的李时裕少了平日的凌厉,倒是多了一丝的温和,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了下来。
但是随着穆澜的睁眼,李时裕也第一时间醒了过来,看向了穆澜:「怎么了?」
「可能是因为换了地方,所以不太踏实。」穆澜应声。
李时裕嗯了声:「再睡会,昨夜折腾太晚了,这样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那声音是温柔的,看着穆澜的眼神也是宠溺和关心的,大手很自然的搂着穆澜,想哄着穆澜再入睡。
反倒是穆澜摇摇头,见穆澜没了睡意,李时裕倒是也没再多睡:「既然睡不着的话,我陪你出去走走。在西域看见日出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话让穆澜一愣。
自从记忆苏醒,知道自己是从现代穿越而来,而来古代这么久,她并非没天不亮就起来过,但是却从来没看见过朝阳在这片土地上升起的模样,所以李时裕的话,让穆澜莫名觉得怦然心动。
朝阳升起,就好似一切都是新的。
「可以吗?」她问着李时裕。
李时裕倒是笑了笑:「有何不可。只要我陪在你身边,就可以。」
穆澜嗯了声,李时裕已经很快的起身了,穆澜要给李时裕更衣,李时裕倒是不着急,而是快速的拿过了穆澜的衣物,仔仔细细的给穆澜穿上,要被伺候的人在这一刻,反倒是成了被伺候的人。
这让穆澜有些不好意思,被动的看着李时裕。
而李时裕的眉眼里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而后他低头亲了亲穆澜的脸颊:「好了。」
穆澜的衣服已经整整齐齐的被穿好了。
穆澜轻咳一声:「这不合体统,哪里有让帝王给臣妾穿衣的。」
「现在我也就只是你的夫君,并不是帝王。」李时裕说的直接,「所以我给我的娘子穿衣,并没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穆澜嗯了声。
而后,穆澜才转身给李时裕更衣。
等两人都收拾好的时候,天色仍然是阴沉的,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外面漆黑一片,而李时裕已经仔细的给穆澜披好披风,牵着穆澜的手,朝着寨子外走去。
「很早就想带你来,只是现在才寻到机会。」李时裕忽然开口。
穆澜一怔,总觉得这话是对先前的穆澜说的,而非是现在自己的身份,但是穆澜并没说什么,因为李时裕的话里,也找不到任何不对的地方。
而李时裕倒是自顾自的解释了一下:「这些年来,大周才刚刚平稳,百废待兴,我自然也不可能率队浩浩荡荡的前往西域,只是偶尔的时候,我也会在观星台上看第二日的朝阳,但是和西域这一片广阔的土地比起来,观星台上的朝阳却远不如西域。」
这样的解释也更显的合情合理了起来,穆澜安静的听着,并没打断李时裕的话,。
两人顺着已经枯黄的草地,朝着寨子外最为广阔的草原走去,这里的草原早就开始泛黄,而远方是层层叠叠的高山,看一眼,确确实实让人心旷神怡。
而在两人抵达的时候,朝阳也已经露了头,让人看的清清楚楚的,那种感觉更多的是心旷神怡。
穆澜松开了李时裕的手,安静的在草原上走着。
而李时裕跟在穆澜的额边上,好似这样看着穆澜,也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变得格外的好。
很久,一直到朝阳升上来,大地渐渐露出了原来的模样,从黑夜之中走来,之前那种寒冷的感觉也随着阳光消失殆尽,变得温暖了起来。
两人肩并肩的站着。
李时裕忽然开口:「等傲风长大成人,继承了皇位,我就可以带着你,走遍大周的大好河山,看遍大周的朝阳落日。」
这样的话温情脉脉,更多的像是李时裕对穆澜的承诺,听着穆澜的心口一软,再看着李时裕的时候,嘴角忍不住上扬。
那是一种愉悦。
但是穆澜了解自己的情况,所以她知道李时裕说的一切就只是最为没好的想象,她多想能等到傲风长大的那一日。
最终,穆澜没说什么。
反倒是李时裕看向了穆澜:「从今日开始,我不会让程得柱给你送避子汤了。」
这话,让穆澜一怔,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就只能被动的看着李时裕。穆澜倒是没想这么多,昨晚夜已深,自然不适合送避子汤,再说,这里是在西域,不是在大周,凡事没那么方便。
就算是在大周的时候,穆澜不知道别的宫的人是什么时候服用,但是她这里,从来都是第二日,穆澜醒来的时候,程得柱的人才会把避子汤给送来,。
所以到现在,穆澜都没多想,而如今李时裕却说出这样的话,不免让穆澜觉得错愕了起来。
她看着李时裕,总觉得自己听见了不可思议的话,拧着眉,完全不敢相信。
而李时裕倒是淡定:「我问过皇叔你的身体,皇叔说,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是稳定的,将来如何并不清楚,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保持下去,想再生育一个孩子,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李时裕说的直接:「你只会在我的庇佑之下,我不会让你出任何的意外的,所以不用担心,顺其自然就好。」
并没刻意要,但是也不会让穆澜再服用避子汤了。
穆澜倒是安静了下,没说什么,她没反驳李时裕的话,但是穆澜的心中却有自己的想法。
不管身体怎么样,穆澜都了解自己的情况,所以她不能再要一个孩子,若是有了风险,她不仅保不住这个孩子,和傲风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所以穆澜并不是不想要,而是不能要。
只是这些话,她并不能和李时裕说,有些话一旦开始了,就很难以解释了。
至于避子汤药,不需要程得柱给,穆澜自己也能处理,所以并不是多大的问题。
就只是穆澜现在的若有所思,李时裕看在眼中,他低头问着穆澜:「还是你不愿意?」
「并非不愿意,只是不允许。」穆澜淡淡开口,「这件事,能不能等过一阵再议,我想等情况稳定一些,我也不想周围的人跟着我手忙脚乱的。」
这解释倒是也合情合理。
而李时裕看着穆澜:「所以你不愿意有我的孩子?」
穆澜没说话,就只是低敛下眉眼,看着李时裕。
而李时裕看向了穆澜,反倒是也没接这之前的话,他的手指勾住了穆澜的下巴,半强迫的让穆澜看向了自己。
穆澜也并没反抗。
「就只是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没别的原因吗?」李时裕问的直接。
穆澜被动摇头。
李时裕嗯了声,倒是也没多问。而朝阳也逐渐升起,把周围的一切都彻底的打亮了。
「早些回去。」李时裕很淡定的转移了话题,「昨晚没休息好,早上又早起,你身体吃不消。」
穆澜嗯了声。
而李时裕主动拥着穆澜的腰肢朝着营寨的方向走去,一直到把穆澜送到了营寨面前,李时裕才淡淡开口:「我让程得柱给你送来避子汤。」
穆澜点头。
这件事好像过去了。
而李时裕也没在多停留,很快朝着另外一个寨子的方向走去,高骞在那等着李时裕。
穆澜送着李时裕,一直到看不见李时裕的身影,穆澜才转身朝着自己的寨子走去,而程得柱已经适时的送来了避子汤。
但是程得柱对穆澜却仍然讨好:「娘娘,这是皇上让奴才给您送来的。」
「好。」穆澜点点头,「有劳程公公。」
而程得柱只是把汤药摆在了石桌上,并没多说什么,也没看着穆澜亲口喝下去,就快速的转身离开了。
穆澜也没迟疑,很快端起避子汤,喝了一口,穆澜的眉头就跟着拧了起来,她的体质虽然改变,但是对于药材的敏感还是一直都在,在喝的第一口的时候,穆澜就已经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
不是下毒,而是这避子汤里面,虽然和平日的味道无异,但是却少了一味药,这一味药才是关键,若是少了,这汤药其实和平日的补汤并没太大的区别。
穆澜不动声色的喝完,这是李时裕的心思,穆澜岂能不知道。
但是穆澜并不着急,昨日的时间她算过,并不可能有子嗣,所以她的心口才微微的放下,而李时裕能这么做,必然也交代过御医院那边的人,若是自己主动要药材的话,李时裕也会知道。
所以,穆澜也有别的方式。
安静了下,穆澜倒是面不改色。
……
而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西域的温差文化太过于明显,就算再小心,穆澜的体质和寻常人还是有些不一样,一不小心就感染了风寒,虽然并不是很严重,但是只要穆澜咳嗽,就极其容易咳出血,这让周围的奴才们胆战心惊的,生怕穆澜出了什么意外。
不仅仅是奴才,就连李时裕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所有的事都被推开了,李时裕几乎是寸步不离的陪着穆澜,穆澜的情况时好时坏,除去咳嗽出血外,也并没太大的变化,整体情况还算不错。
而咳嗽出血,是穆澜的老毛病了。在进入这样的季节交替的时候,每一年都会如此,今年的情况已经是历来年最为轻微的时候了。
确确实实是情况好转。
和之前的惨烈比起来,现在好上太多。
穆澜贵为医者,但是和鬼手的医术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明明都是一味药,相同功效,但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效果就会相差甚远。
但这些穆澜知道,李时裕他们并不知道,看见穆澜这样的情况,自然是紧张不已。
穆澜倒是安抚着:「我很好,别太担心,这个是正常的。」
「咳血岂能是正常。」李时裕拧眉。
「入秋的时候,我历来如此,还有每年如春的时候也是如此。」穆澜无奈的解释,「难道这些事,皇叔不曾告诉你吗?」
说是说过,但是李时裕是没想到情况还是如此的骇人。
「我不放心。」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淡定的看向了李时裕:「既然不放心,又何必不让我喝避子汤?」
李时裕被穆澜说的一怔,倒是安静了下来,两人之间的气场就好似在无声的较量,彼此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却始终隔着一层很薄的纸,谁也不曾戳破过。最终就只能这么僵持了下来。
气氛好像忽然尴尬了起来。
最终是李时裕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了。」
而后的话并没再多说,穆澜清楚,既然李时裕这么开口,那么下一次程得柱送来的避子汤里,就不会再少那最为重要的一味了,她也不需要费尽心思的拿到,而这个渠道,是通过龙邵云。
龙邵云认出自己,自然是最好的方式,而不需要再自己小心翼翼的处理,还要担心被人发现。
「你不去找西域王吗?」穆澜淡定的转移了话题,「这些日子来,你一直都在我这里,这并不合适。」
朝中的大臣不会议论,但是不代表不会有想法,何况穆澜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并不是举足轻重的地位,稍有不慎,这种行为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而在穆澜的话里,李时裕倒是看向了穆澜:「不喜欢我陪你?」
「喜欢。」穆澜笑,「但是国事为重。君王不早朝,也总不能一直贪恋女色。」
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低头轻笑一声,捏着穆澜的下巴,俯身亲了亲:「在这里等我,我和高骞聊完,很快就回来。」
「好。」穆澜应声。
「过两天是秋祭的大祭,两边比试,到时候随朕一起去狩猎场。」李时裕忽然开口,「朕给你猎一只老虎,天亮了,做件披风给你。」
穆澜笑着听着,没反驳李时裕的话。
大祭是每年秋祭的重点,西域和大周两国的人马会拼尽全力比试,也是最为热闹的时候,在大祭后,秋祭就会渐渐落下帷幕,剩下的无非都是两国的磋商。
在西域正式入冬之前,大周的大队人马会启程回到大周。
西域入冬后,就是白雪茫茫的一片,而且入冬的时间格外的漫长,基本要经过四五个月,才可以再见到翠绿的新芽。
所以大祭的时候,每一个都格外的重视。
而能被大周皇上亲自带在身边的,那就只有皇后一人。剩下的嫔妃会去,但绝不会坐在李时裕的身边。
尤其可见,穆澜的地位。
李时裕说完,倒是也没多停留,外面的程得柱已经在等着了,李时裕也没着急,仔细的交代过一旁的奴才后,这才转身离开。
穆澜在李时裕离开后,又跟着轻咳几声,干净的帕子里,仍然还带着血色。
小莲急忙递了一杯水:「娘娘,您喝点水润润喉,很快药就熬好了。」
「好。」穆澜点头。
吃药也已经成了习惯,就如同一日三餐,倒也没什么不对劲的。
在小莲把药送来的时候,穆澜安静的喝着,而外面的奴才进来传话:「娘娘,龙将军来了。」
这些日子来,穆澜身体不适,李时裕一直寸步不离的陪着,自然随着来西域的这些大臣和嫔妃们,也会陆续到穆澜这里请安,是谁都看的出穆澜在李时裕心中的地位,讨好穆澜也是必然的。
只是穆澜并没见这些阿谀奉承的人,除去容莲,这些人,穆澜都没见过。
李时裕也把这些人拦了下来,这才让穆澜这里清净了起来。
所以龙邵云出现在穆澜的寨子,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穆澜安静了下:「请龙将军进来。」
「是。」奴才立刻退了出去。
穆澜喝完药,小莲拿着药碗也退了出去了,龙邵云在奴才的带领下倒是走了进来,看见穆澜的时候,龙邵云的眉头拧了起来。
之前和穆澜并没来得及细说,但是对于穆澜的情况,龙邵云也是略有了解的,穆澜的情况比自己想的还恶劣的多,所以在这一次病发的时候,龙邵云亲自来了。
穆澜冲着龙邵云笑了笑:「龙将军怎么忽然来了?」
「来看看娘娘。」龙邵云直言不讳,「娘娘这情况——」
「老毛病了,不需要担心。」穆澜说的直接。
龙邵云没说话,眸光落在穆澜的身上,一瞬不瞬的,而后他才平静的开口:「其实并没这么简单,是不是?」
穆澜没回答,低敛下眉眼好似在思考如何回答龙邵云的问题。
龙邵云朝着穆澜走近,眉头完全没舒展开的意思:「所以在娘娘这样的情况下,皇上还要娘娘怀孕吗?」
这并不是在质问穆澜,而是对李时裕的不认同。
那是本能的直觉,就算没人告诉龙邵云穆澜的真实情况,但是龙邵云或多或少可以猜得出,穆澜这样的情况,怕是不会太好。
甚至——
这样的甚至,龙邵云不敢深想。
反倒是穆澜安静片刻,这才主动解释,也倒不是给李时裕开脱:「我的情况和最初比起来已经好上很多了。他不知道事情,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也并不算过分。但是我清楚,所以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穆澜从容淡定,再看着龙邵云的时候,她倒是笑了起来,感激的说道:「前些日子,还是要多谢你帮我找药,我在这里,终究是不方便的。」
见穆澜给李时裕开脱,龙邵云最终也没说什么,无声的叹息:「你什么时候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而非是他。」
穆澜低头轻笑,没再开口。
两人在寨子内站着。
气氛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一直到龙邵云主动打破沉默:「要不要出去走走,现在的白桦林风景刚刚好,再过几日,就不一定了,西域开始下雪了,没很厚,薄薄的一层,倒是漂亮?」
这也是以前穆澜最喜欢的。
之前在西域的时候,穆澜也会沿着白桦林走一遍。
而现在龙邵云提出的时候,穆澜倒是也没拒绝:「好,也真的很久没这样走走了。这一次病后,在这里待了快半个月的光景了。」
因为李时裕不允许。
纵然穆澜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但是李时裕不允许,亦步亦趋跟着的情况下,穆澜哪里都去不了,就只能这么被动的被李时裕压在了寨子里。
现在龙邵云开口的时候,穆澜自然是欣然应允的。
「我陪你走走。」龙邵云开口。
穆澜嗯了声。
两人并肩走了出去,小莲很快跟了上去,但是穆澜却没让小莲跟着,而是淡淡开口:「在这里等本宫就好,本宫出去走走,何况,龙将军还在,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小莲点点头:「娘娘,那您小心点。」
小莲一直都是穆战骁派在穆澜身边的人,自然穆战骁也交代过,龙邵云在的话,是不需要担心的,所以小莲并没多想,很快就退到了一旁。
穆澜这才转身,龙邵云陪着穆澜朝着不远处的白桦林走去。
两人倒是也不刻意聊天,偶尔说上几句,也都是无关风月的事情,倒是也并没刻意聊什么,问的也都是穆澜还没入宫时候的情况。
「所以你没入宫之前,都是战骁安排的?」龙邵云挑眉,这下倒是不意外了。
穆澜笑了笑:「是,这些年多亏有战骁,不然的话,没这么顺利。」
龙邵云点点头:「进宫也是战骁安排的?」
「是。」穆澜应声。
「战骁对于现在的情况都没说什么吗?」龙邵云又问。
穆澜这倒是安静了下来,而后看着龙邵云:「和你的想法大概是一致的,如果绷不住的时候,想送我出宫。但是现在何其难。」
龙邵云也不说话了。
走到如今,做什么事情都显得困难重重了。
最终,龙邵云无声的叹息,两人看着彼此,在白桦林随意找了地方坐了下来,而后龙邵云才开口:「我记得以前你教过我弄烧烤?」
「你还记得?」穆澜挑眉,也有些意外,「那些东西,谈不上什么大雅之堂。」
「但是味道很不错。」龙邵云笑,「今日给你弄?」
「但是没材料不是?」穆澜安静了下。
龙邵云低低的笑出声:「这很容易的事情。」
穆澜一愣,还没来得及回过神,龙邵云倒是从容不迫的把东西都准备好了,这下,意外的人是穆澜,而穆澜看着龙邵云,倒是笑出声:「你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来找你之前。」龙邵云笑,「我想你一直在寨子,大概也想出来透透气,但是不能太长时间,身体重要。至于酒,今日的酒只能我喝,你就清水代酒,嗯?」
「好。」穆澜笑,颔首示意。
很快,龙邵云升起炉子,认真的烤着准备好的鱼和各色的肉,没一会,空气中就已经弥漫着食物里淡淡的香气,而穆澜吃了多日的清粥小菜,嘴巴倒是寡淡的很,忽然见到这些,胃口倒是很好。
她安静的在一旁坐着。
而龙邵云则烤着,烤好的东西,龙邵云会递给穆澜,再仔细的给穆澜倒上清水,穆澜安静的吃着,偶尔两人会低头交谈。
这画面,倒是显得和煦的多,就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
只是在这样的和煦里,隐隐还带着一丝亲密。
「你慢点。」龙邵云眼疾手快的拦住了穆澜,才没让穆澜跌落在地上。
穆澜起身的瞬间太过于着急,并没看见脚下的石子,险些就被绊倒,她倒是淡定的看向了龙邵云:「抱歉,我没注意。」
龙邵云轻笑一声:「其实你还是没变,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如此,内心深处还是一个小姑娘。表面看起来格外冷静,很多时候还是会意气用事的。」
穆澜哼哧了声:「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
「嗯,如果不意气用事的话,你应该会更顺利。你的义气永远高于现实,所以你总是太在意别人,而忘记了自己。」龙邵云扶着穆澜站起身。
两人靠的很近,外人看来,就好像一对亲密无间的寻常夫妻,只是他们什么都不曾做过什么。
忽然,一道严厉的声音传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龙邵云和穆澜都同时愣住,想也不想的看向了身后,那是李时裕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而李时裕的边上还站着容九,容九看见这画面,也微微拧眉,是在眼神示意龙邵云。
谁都知道穆澜现在是李时裕的心头好,如果龙邵云真的做了什么,谁也不敢肯定李时裕会做出什么,所以大家倒是显得被动了起来。
穆澜微微紧张了一下,龙邵云看向了穆澜,倒是淡定的,用眼神安抚了穆澜,而放在穆澜腰肢上的手从容的收了回来,就好似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臣妾参见皇上。」穆澜回过神,福了福身请了安。
「臣参见皇上。」龙邵云也请了安。
李时裕很沉的看了一眼龙邵云,而后就直接朝着两人的方向走去,龙邵云倒是不紧不慢的解释:「微臣听闻娘娘身体不适,就去看了娘娘,和娘娘聊了几句。倒是微臣主动邀请娘娘出来走走的。」
李时裕没应声,而是看着面前的烧烤,眸光一沉,有些让人揣测不到李时裕现在的情绪。
「这些倒是微臣准备好的,原本要和几个下属一起享受,没想到娘娘看见了,提出了要求,所以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龙邵云的解释倒是也合情合理的,坦荡荡的找不出任何的端倪。
李时裕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看着两人。
穆澜在一旁站着,安静了一阵才开口:「是臣妾让龙将军弄的这些。」
「你喜欢这些?」李时裕淡淡看向穆澜,问的随意,但是口气里却带了一丝的冷漠,和平日的温情不太一样。
穆澜倒也不至于感觉不出来,她安静了下来。
而龙邵云则淡定的看向李时裕,并没因为这样的情况而变得慌乱,负手而立,站在原地,也没刻意的为穆澜解释,在这样的情况,他越是开口,越是混乱,龙邵云不至于不懂这个道理。
等了一阵,穆澜才看向了李时裕:「这半月来,都在寨子里清粥小菜,忽然就有些想吃这些东西了,正巧龙将军这里有,所以就吃了。」
这解释和之前的话倒也可以串联起来。
主要是穆澜太淡定,坦荡的就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就感觉穆澜所说的一切就是面前所发生的。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倒是抓不到任何的把柄。
而李时裕的眸色淡定,看着穆澜,好似在揣测穆澜最真实的想法。
一时之间,三人的气氛有些僵持了起来,容九在一旁站着,倒是也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就只能显得被动的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反倒是穆澜主动打破了沉默:「皇上和容大人要不要一起来试试看,这烧烤,一个人寂寞,两个人显得安静的多,人多才会热闹。」
穆澜开口,李时裕不会当面给穆澜难堪,倒是顺着穆澜的话下了台阶,淡定开口:「也好。」
而后李时裕率先坐了下来,示意的看了一眼容九,容九倒也从容,但并没坐下,而是去帮了龙邵云的忙。
穆澜淡定的在李时裕的边上坐了下来,李时裕好似不怎么开口和穆澜说话,眸光是落在不远处的龙邵云身上,穆澜也没主动开口,安静的坐在原地,耐心的等着。
……
一盏茶的功夫后。
龙邵云和容九已经端了不少的烤串过来,香气逼人,两人还带着三壶的好久,递给穆澜的仍然只有清水,穆澜倒是没说什么。
龙邵云并没刻意说什么,但是放在穆澜面前的都是一些极其容易消化,也不容易上火的食物,而这些也是穆澜所喜欢的。
穆澜颔首示意。
要论了解,龙邵云也一样是极为了解自己的人,而并非只有李时裕一个。
这样的细节,李时裕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眸光一沉,也没说话,表面不动声色。
而龙邵云这才看向了李时裕:「皇上,在这里条件简陋,就不拘束君臣之礼,也不拘束这些礼节上的事情,倒是随意了。这样的时候,老让臣想到当年在塞外时,大家也是如此。」
塞外的生活好像还是昨天,而如今却已经过去了多年。
容九也颇有感慨:「是啊,好多年了,那时候臣就记得,小太子还没出世,这西域的风光和塞外有些相似,只是塞外和西域比起来,不如这里寒冷,草原更为广阔。」
李时裕倒是随意的喝了口酒,和两人聊着天。
三人的话题,穆澜一直都懂,但是穆澜却没主动开口,毕竟这种事,穆澜很清楚,自己一旦开口,就等于暴露了自己的过往,所以穆澜选择了沉默,就只是安静的听着。
这气氛倒也不坏。
自从李时裕登基后,穆澜明白,李时裕终日忙于国事,已经极少有这样的机会肆意的放松自己了,所以这次的机会,阴差阳错,也算是意外的巧合了。
穆澜更清楚,这段时间来,李时裕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陪着自己,但是这样的前提是李时裕在穆澜休息的时候,把那些繁琐的事都处理完毕,因为陪伴,所以李时裕休息的时间反而变得很少起来。
穆澜并非不心疼,但是穆澜知道,这样的劝说,对于李时裕而言,并没多大的意义,这人要做的事情,没人可以组织。
最终,穆澜无声的叹息,安静的喝着杯中的清水,吃着面前的东西。
「这么大的人了,吃东西还这么不注意。」李时裕看向了穆澜。
穆澜在咬下东西从签字里拔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让酱汁沾到了衣物,而李时裕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口气有些无奈,好似也不怎么生气了,摇摇头看着穆澜。
而后,李时裕拿起干净的帕子仔细的给穆澜擦拭干净。
但是沾染了酱汁的衣物却怎么都擦拭不干净了,总归是浅浅的留了颜色。
「让裁缝再给你做一件。」李时裕倒是直接。
穆澜嗯了声,没说什么,但是看着衣服不免有些可惜。
这件衣服的布料是穆澜极为喜欢的,并不好找寻,之前李家绣房的人来的时候,穆澜就选了这个料子,这个料子平日很少有人敢选,因为没人这么做过,但穆澜却很清楚。
而当时李家绣房的人就说,这料子只剩这一件了,想更改和修补都没办法,所以让穆澜要斟酌清楚。
而如今却被自己给毁了。
穆澜是有些懊恼。
这样的举动,反倒是让一旁的龙邵云看了出来,他淡定的看向了穆澜:「娘娘可是喜欢这件衣服?」
这话,让容九和李时裕同时看向了龙邵云,而穆澜也不免抬头,好似在思考如何回答龙邵云的问题。
倒是龙邵云淡定的笑了笑:「臣想娘娘喜欢的是这件料子?」
见龙邵云这么说,穆澜也不否认:「是。」
「这件料子是塞外的贡品,在大周很难找寻,正好臣那还有一块,回了京,臣让人给娘娘送去,这样的话,娘娘也不会有所遗憾了。」龙邵云笑着把话说完。
穆澜倒是也不矫情:「多谢龙将军割爱。」
龙邵云笑了笑,很是淡定,眼神倒也平静,并没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而后就继续回到了之前的交谈之前,这件事就好像是一个小插曲,并没给众人带来多大的麻烦。
只是李时裕低敛下的眉眼,藏起了深意,不着痕迹的看向了穆澜,但也只是瞬间,就已经很淡定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而君臣三人,仍然交谈甚欢。
一直到天空隐隐开始飘落了雪花,李时裕看向了天空,淡淡开口:「下雪了。」
这几天来,西域陆续都会下雪,但是并不会有这么大的雪花,这意味着西域已经开始逐渐的进入初冬,接下来的天气会越来越寒冷。
而他们在西域也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最后的大祭结束后,李时裕就会返回京都。
反倒是京都那边看起来风平浪静的,而李时裕却很清楚,他们彼此都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名影卫快速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皇上,京都密保报。」
和他们来时到西域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不同。
这些影卫是快马加鞭,一个驿站接着一个一盏的奔跑,抵达西域也不过是七日的时间,所以京都的密报,也已经是七日之前的事情了。
很多事,留在京都的穆战骁会提前未雨绸缪的安排到,到李时裕手中的时候,这个消息也并不算晚。
李时裕快速的接了过来,仔细的看完后,就用炉火焚烧了密报,任风吹散在白桦林的角落里,防止被有心人的拿起再拼接出来。
在李时裕处理完这些后,龙邵云看向了李时裕:「皇上?」
「隔墙有耳,回寨子再说。」李时裕说的直接,脸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清楚,京都怕是有了异常,若不然的话,穆战骁不会连夜让影卫送来消息。
安静了片刻,三人很快起身,朝着罩子走去。
在暗处的影卫很快就把面前的东西收拾干净,就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也不曾有人来过一样。
……
李时裕送穆澜回了寨子,倒是不着急离开,穆澜看向了李时裕,也有些安静,两人谁都没主动打破这样的沉默。
最终是穆澜先开口:「皇上,您不是还要和龙将军商量要事。」
她并没开口询问京都发生了什么,但是穆澜或多好少也感觉的出来,京都随着李时裕长期不在,怕是有些让你蠢蠢欲动,比如何家。而这一次在西域,何家的人看起来平淡无奇,但是不意味着穆澜不知道,彼此都在找寻一个最为合适的机会。
所以,李时裕得到的消息,怕是何家很快也要得到了。这一趟的西域之行,也不会安宁。
不过,穆澜并不担心,现在的大周早就不是当年的大周,何家的肆意妄为,不可能达到目的,李时裕也不是当时的李长天或者是李时元,他运筹帷幄,这一生都会是大周的帝王。
也是因为如此,穆澜并没过问。
而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忽然转身看向了穆澜,一步步的朝着穆澜的方向走来,穆澜一怔,倒是没闪躲,被动的看向了李时裕。
一直到李时裕在穆澜的面前站定,修长的手指捏住了穆澜的下巴,穆澜才再一次开口:「皇上可是有话要说。」
偏偏李时裕没开口,就只是看着,好似要从穆澜的双眼里看出她隐瞒了什么,但是穆澜的双眸始终镇定,让人揣测不出任何的情绪。
但唯有穆澜知道,她的心跳始终有些快。
在穆澜红唇微动,准备再一次的询问李时裕的时候,李时裕却忽然开口:「你可有事瞒着朕?」
用了朕这样的称呼,代表李时裕是在询问穆澜,而非是两人在一起时候的浓情蜜意,也或者说,是在这样的称呼里,带着李时裕的阴沉情绪,反倒是少了温情脉脉。
而穆澜听着这话,安静了一阵,才淡定的看向了李时裕:「并不曾。臣妾终日和皇上在一起,如果有事瞒着皇上,皇上岂会不知。」
这话也合情合理。
确确实实,穆澜一直都在李时裕的眼皮底下生活,想有任何小动作瞒过李时裕,是不可能的。何况,穆澜的周围还有无数的影卫护着。
就好比今日。
穆澜随龙邵云除去,影卫自然也跟了出去,只是影卫和两人都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不被龙邵云注意到。但是这也意味着影卫不可能听得见两人的对话,影卫的存在只是为了保护穆澜。
也是因为如此,李时裕在处理完事,回到寨子,发现穆澜不见的时候,才可以第一时间的找到龙邵云和穆澜。
再看见两人亲密无间时,李时裕的心百抓心挠,那是一种吃醋的情绪,让他的理智渐渐的消失殆尽。
若不是极强的意志力,几乎在瞬间就可以让李时裕摧毁面前的一切。
越是知道穆澜的身份,越是看着穆澜和他们的放松坦诚,就越是让李时裕嫉妒的发狂。
就好似全世界,就唯独他,穆澜不会对他承认。
那种感觉,就像心口被压了一块巨石,让人完全喘不过气,也有着更多的不甘。
「好。」李时裕倒是没多问,但是他的眼神落在穆澜的身上,一瞬不瞬,也并没离开分毫。
穆澜安静的看着李时裕,也在耐心的等着李时裕继续把话说完。
「有些事,朕希望有朝一日,是你亲口告诉我,而不是朕用别的方式知道的。」李时裕再一次开口,低沉的声调里带着警告。
这不咸不淡的话,反倒是让穆澜的心跳加速,安静了下,最终并没说什么。
而李时裕的话继续传来:「另外,朕不希望你单独和龙邵云出去,不管是什么理由,朕都不允许。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朕的妃子,你这样的私下和龙邵云出去,若是被人看见,你要如何自处,朕的脸面何在。」
话音落下,李时裕捏着穆澜下巴的手也跟着紧了紧,并没退让的意思。
穆澜有些吃疼,但是仍然被动的应着:「臣妾知道了。」
「知道就好。」李时裕这才松开穆澜,「你身为皇贵妃,一一言一行,都容不得你放肆,那样的话只会给自己和周围的人招来杀身之祸,明白吗?」
「臣妾知道了。」穆澜应声。
李时裕的担心,穆澜明白。
她和龙邵云的事若是被有心的人传出去,难免不会发生意外,穆澜倒是不怕自己被牵连,只是不想牵连无辜的人,而这些无辜的人都是李时裕的左膀右臂,若是失去,对李时裕并没任何的好处。
只是在李时裕的话里,穆澜也听出了这人的话中有话,而面对这样的情况,穆澜除去无奈,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她能如何?
她又岂能不无奈。
穆澜低头自嘲的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而李时裕已经松开穆澜,显然和龙邵云还有要事想谈,并没在穆澜这里久留,很快,李时裕转身离开,也没看穆澜一眼,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的冷漠和复杂。
穆澜看着李时裕的背影,无声的叹息。
反倒是小莲注意到了,小心的走了过来,开口问道:「娘娘,您和皇上吵架了吗?」
「并无。」穆澜应声。
小莲拍了拍胸口:「奴婢看着皇上阴沉的很,走出去的时候差点吓死外面的奴才了。」
穆澜笑了笑,倒也没多解释什么,就只是让小莲不要胡思乱想,而后就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拿起绣花针,开始给傲风缝制衣服。
这是穆澜这些年都会做的事情。
每年都会给傲风缝制四季的衣服,就好似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还在傲风的身边,而这些衣物,穆战骁会想办法送到东宫给傲风。
反倒是穆澜入宫后,就没了这样的时间和机会。
随着自己的身体溃败,穆澜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的时间可以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穆澜也不再只缝制现在可以穿的衣服,反倒是缝的都是傲风成年后的衣服,还有傲风结婚的喜服。
工序复杂,要花费很久的时间,但是穆澜却始终随身带着,一点点的进行,她想,在她走之前,应该可以完成了。
她没再说话,低头认真的缝针。
而小莲也不再吵着穆澜,很快就转身出去,去给穆澜熬药,穆澜的药并不能断。
寨子内,变得安安静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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