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好事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第 48 节 并非好事
「柳州刺绣也闻名天下。」李时裕平静开口,「柳州的姑娘人人都会。」
「会。」穆澜安静了下,应承了下来。
确确实实会,而且是出神入化,而柳州也是一个刺绣之乡,李家绣房不少的绣娘都来自柳州。
「好,回头给我绣一个荷包。」李时裕说的倒是随意。
穆澜更是意外。
「有问题吗?」李时裕挑眉问道。
「没有。」穆澜摇头。
但岂能没问题,在大周绣荷包是什么意思,穆澜不认为李时裕不明白,可是李时裕的话,穆澜不能违抗,总觉得李时裕要做什么,却又想不到更合适的,最终,穆澜保持了沉默。
「朕等着你送来。」李时裕是在提醒穆澜。
穆澜嗯了声,没说什么。
而傲风也已经玩的满头是汗,李时裕看了一眼站起身:「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穆澜没迟疑,很快站起身,朝着馄饨铺外走去,容九看见两人走了出来,低声和傲风说了什么,傲风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嘟着嘴,显然没还没尽兴,只是在李时裕面前,傲风也不敢造次。
穆澜自然知道傲风想什么,安静的牵着傲风的手,低声安抚着:「下一次,再寻个机会出来,现在出来久了,你爹爹也陪了你这么久,所以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噢——」傲风的声音拖的很长,不过还是很给穆澜面前,「娘,我知道啦。」
「乖。」穆澜揉了揉傲风柔软的发丝,眉眼里看着傲风的时候,尽是欢喜。
母子俩牵着手,安静的朝着马车走去,容九已经掀开门帘,递上脚踏,穆澜先扶着傲风上了车,这才小心的上了马车。
全程,李时裕没说一句话,就只是安静的看着。
人是否真心,一言一行,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的,穆澜对傲风的好,是来自真心,完全不带一丝的目的,这个帝宫内,心怀鬼胎的人不少,像穆澜这样做到如此的,却几乎不曾见到。
李时裕低敛下眉眼,在原地站了一阵。
容九也觉察到了:「夫人对少爷是真心实意的好。」
「你说为何?」李时裕看向容九。
容九被李时裕一问,愣住了:「这……」
是啊,为何?
只要稍微是明眼人,其实都看的出来,穆澜并没任何的野心,就算现在是妃子,李时裕几乎是都在德清宫,但是穆澜的心思仍然还在傲风身上,对于李时裕从来不像别的嫔妃一样用尽心思,那些翻拍的总管,穆澜也不曾贿赂过。
这就让人猜不透了。
对傲风好,目的大部分都是为了李时裕,而穆澜的目的,好像就只是单纯的对傲风好,并没其他更多的想法了。
「什么样关系的人,可以做到不顾一切的付出?」李时裕又开口。
「这……」容九安静了下,最终实话实说,「四爷,只有亲生的,才可以做到如此。」
但大周人人都知道,皇后已经过世了。
而现在……
「找些日子,让李家绣房的人来一趟。」李时裕淡淡开口。
「是。」容九应声,虽然话题忽然转了,但是容九也没多想。
李家绣房现在的当家是李艳,宫内不少人的衣服都是亲自让李艳进宫来量身,所以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李时裕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很快就转身上了车。
马车内,穆澜仍然在低声和傲风说着故事,那些故事都是民间的各种稀奇好玩的事,傲风停的格外的认真,但是却挡不住这么小的孩子,折腾了这么久后的疲惫,那眼睛已经耷拉了下来。
「傲风,睡一会好不好?」穆澜轻声的问着。
傲风还在挣扎:「我想听呢。」
「好。」穆澜应声,那声音又细细绵绵的传来。
李时裕进来的时候,穆澜知道,但是穆澜却没分神,温柔的抱着傲风,傲风最终抵挡不住困意,那眼皮彻底的耷拉了下来,整个人靠在穆澜的怀中,而后沉沉睡去。
穆澜低敛下眉眼,始终温柔的看着,那手拿起一旁的披风,盖在了傲风的身上,眉眼里尽是满足。
李时裕全程看着,但是并没开口说话,一直到马车缓缓朝着帝宫走去,而傲风已经陷入了深睡眠,穆澜这才抬头,看向了李时裕。
马车内安静无比。
李时裕倒也没多看穆澜一眼,安静的翻着书卷,并没交谈的意思,穆澜也没主动说话。
在经过市集的时候,市集早就没了白天的热闹,变得冷清了下来,还有偶尔几个摊位在收拾,穆澜的眼神却忽然看向了其中的一个摊位,因为马车在市集的速度并不快,所以穆澜可以看的真切。
那是一枚发簪,只是很普通的银簪子,做成了白玉兰的模样。
穆澜入了眼,是因为穆澜记得李时裕送给自己的第一枚簪子,就是白玉兰模样的,只是是用上等玉石雕琢而成的。但随着穆澜的离开,这些簪子都被尘封在了宫中。
而到现在,凤清宫仍然无人居住,穆澜的一切都在凤清宫内,不曾挪开。
曾经穆澜想过回去,但是现在的身份,穆澜却已经无法靠近凤清宫了。凤清宫才是这座深宫里,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
因为人人都知道,李时裕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凤清宫入眠的,而非是在御龙殿,那是李时裕对穆澜的思念,无人可以超越。
而每个人都清楚,入主凤清宫的人,那就是未来的皇后。所以为了凤清宫,后宫的嫔妃们几乎是用尽方式,只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人成功过。
「你在看什么?」李时裕的声音忽然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平淡的问着穆澜。
穆澜回过神,倒是已经恢复了对李时裕的尊称:「启禀皇上,臣妾并没在看什么。」
她没有多交谈的意思。
而李时裕早就已经顺着穆澜的视线看了过去,一眼就明白了,穆澜看的是那枚暂时还未曾收拾起来的银簪子。
安静了下,李时裕并没多问什么,只是打开车帘交代了几句,马车就缓缓的停靠在了市集里,李时裕并没下车,而是继续看着书卷,好像也没理会穆澜的意思。
穆澜一怔,一时有些回不过神,但是她也没开口,车内维持了一阵诡异的平衡。
一直到门帘忽然被掀开,容九拿了一个木盒子进来,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木料,再普通不过,李时裕接过木盒子,穆澜却可以清楚的感觉的到容九看了自己一眼,穆澜有些莫名。
而后,门帘就被放了下来。
容九退了出去。
李时裕把木盒子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穆澜倒是有些奇怪,这木盒子一眼看上去就普通无比,绝非是李时裕会看的上的,而现在?
但现在,李时裕却没说什么,就好似对眼前的木盒极为的有兴趣。
穆澜也并没多想。
一直到李时裕看向了自己:「拿去吧。」
穆澜愣住:「皇上,这是给臣妾的?」
「先前不是一直盯着看?」李时裕淡淡开口,没什么情绪起伏。
而木盒子已经递到了穆澜的面前,穆澜被动的接过,安静了片刻,穆澜才打开了木盒子,看见里面躺着先前看上的簪子时,穆澜也愣住了,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就只是看了一眼,李时裕竟然注意到了。
这——
穆澜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木盒被穆澜抓在手中,她低敛下的眉眼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很久都没在面上表露出来。
再看向李时裕的时候,穆澜的声音却始终淡定:「臣妾谢主隆恩。」
李时裕倒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穆澜,而后忽然开口:「不喜欢吗?」
「喜欢。」穆澜没否认。
先前是对白玉兰并没多大的感觉,穆澜不是一个爱花的人,但是因为李时裕送了白玉兰的簪子后,却对这花莫名有了好感,因为这是李时裕送的。所以穆澜不可能说出违心的话。
纵然她现在的身份不再是穆澜,但是这又如何?喜欢的不可能改变的。
「宫内的女子,都喜欢艳丽的牡丹,或者温婉的月季。从来不曾见过有人喜欢白玉兰。」李时裕忽然和穆澜聊起天来。
穆澜很安静的听着,并没开口。
「爱妃可知道,宫内曾经谁最爱白玉兰?」李时裕问着穆澜,这下,他的眼神好似多了一抹的深沉。
穆澜安静了下,淡定的摇头:「臣妾不知。」
「皇后。」李时裕很平静的说着,只是提及穆澜的时候,李时裕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的哀伤,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穆澜没接口,平静的看着李时裕。
「在凤清宫内,皇后种了一些白玉兰。」李时裕好似在回忆,「那些白玉兰都是皇后亲手种下的,朕也觉得奇怪,问过皇后,为何喜欢白玉兰。」
“……”
「皇后说,因为朕送她的第一枚簪子是白玉兰的玉簪子,所以久了,就爱上了。」李时裕说着倒是笑了笑,好似想起了穆澜,眼神都跟着柔和了起来。
穆澜听着,是没想到李时裕说出了这样的话,在宽袖开的手紧了紧,很久都没说出一句话,就只是这么安静的听着。
「而你正巧看去的那一枚簪子,就是白玉兰模样的,所以朕就让容九买了回来。」李时裕也算是解释了自己的动机。
穆澜却很清楚,李时裕是在试探。
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再试探。
就算穆澜一眼看上了,不代表穆澜喜欢,可是李时裕却自顾自的买了回来,穆澜在这件事里,稍微说错一句话,就可以给自己惹来极大的麻烦。
穆澜一直到李时裕说完,这才平静开口:「皇上对娘娘的情深义重,全大周的百姓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臣妾只是顺眼看去,那一枚簪子正好就在外面,所以我才看的清清楚楚,并没其他的意思。」
李时裕挑眉看向了穆澜:「所以爱妃的意思是不喜欢这枚簪子?」
「皇上送的,臣妾自然欢喜。只是这样的喻义,让臣妾不敢碰触。」穆澜实话实说。
那态度倒是坦荡荡的。
李时裕看着穆澜,眼神渐渐的深沉了起来,但是却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穆澜也没再主动开口,马车缓缓的朝着帝宫的方向开去。
一直到马车停靠在午门,宫内的软轿已经在等着了,李时裕下了马车,穆澜仍然抱着傲风,傲风并没醒来的意思。
一旁的奴才很自然的要接过傲风。
但是穆澜却拒绝了:「本宫来就好。」
「是,娘娘。」奴才们不敢多说什么。
傲风这个年纪,体重自然不轻,穆澜现在的身体,想抱起傲风很吃力,但是因为这是傲风,所以再辛苦,穆澜也不会松开手分毫,拧眉抱着。
李时裕看了一眼,穆澜已经吃力的把傲风抱到了软轿上。
在上软件的时候,穆澜微微踉跄了片刻,一旁的奴才惊呼一声,反倒是李时裕的速度很快,已经拖住了穆澜的腰身,避免穆澜不小心跌落在地上。
而那温热的掌心,透过衣料,传来的温度,让穆澜一怔。
最终,她并没说什么。在穆澜以为李时裕扶住自己就会松开的时候,李时裕的手自然的搭在了穆澜的腰肢上,再没松开的意思。
这下,穆澜有些不明就里。
「抱不动为何要勉强?」李时裕问的直接。
穆澜低头,温婉解释:「臣妾就只是不小心。」
「可以让奴才来。」李时裕淡淡开口。
「殿下睡着了,换了一个人,大概是会醒来的,醒来的话,睡不好,自然是要发脾气的,还不如臣妾一路把殿下送回去。」穆澜解释的也很自然。
这确确实实是孩子的天性。
不管傲风多成熟,但终究也就只是一个孩子,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换了手被吵醒的话,就会开始发脾气。
穆澜一丝一毫都舍不得。
李时裕沉沉的看着穆澜,倒是没说什么。
反倒是穆澜主动开口:「皇上,夜深了,您回御龙殿吧,臣妾送殿下回去就可以了。」
说完,穆澜就没再看向李时裕。
李时裕挑眉:「你这是在赶朕走?」
「臣妾不敢。」穆澜倒是淡定。
李时裕反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口气也跟着冷淡了下来:「那就由爱妃送太子回去。」
「是,臣妾遵旨。」穆澜应声。
而后,李时裕没再理会穆澜,转身朝着御龙殿的方向走去,而穆澜看着李时裕离开,周围跪了一地的奴才,一直到李时裕的身影不见,奴才们才起身,软轿缓缓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穆澜的视线落在傲风的身上,傲风吧唧了下,就更贴近穆澜:「娘,娘,不要走……」
「娘在。」穆澜的声音很轻,那手捏住了傲风的手。
好像是瞬间,傲风就安静了下来,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转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很快又睡着了。
一直到软轿在东宫门口停了下来。
玲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见穆澜抱着傲风的时候,那种吃力,玲珑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快速的走上前:「娘娘,奴婢来抱殿下就好。」
「好。」穆澜没再坚持。
玲珑是看着傲风长大的,自然知道如何应对傲风的各种情况,所以穆澜是放心的。
玲珑麻利的接过傲风,傲风果然没醒来,就只是挣扎了一下,好像对于换了环境有所的不痛快,但是还是安心的感觉。
「一路上娘娘辛苦了。」玲珑是诚心道谢。
起码穆澜的出现,让李时裕对于傲风的关注多了几分,不然的话,这些年来,李时裕几乎就好似遗忘了傲风,别说出现在东宫,就算是平日,都极少过问过傲风的一切。
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基于这点,玲珑是感激的。
「不辛苦。」穆澜笑了笑,又仔细交代,「殿下下午玩的很累,怕是晚上会惊梦,让奴才们多看着点。提前准备点安神的汤水,如果惊梦了,就给殿下服用,不然的话,怕殿下休息不好,毕竟明日还要去太傅那上课。」
「奴婢知道。」玲珑仔细的记下了。
而后,玲玲就没再原地多停留,快速的带着傲风走了进去,穆澜就在原地喊着,也没折返的意思,一直到玲珑抱着傲风从自己的视线里离开,穆澜才缓慢的转身。
几乎也在转身的瞬间,穆澜呕了一口血,那是精疲力尽的感觉,险些支撑不住。
下午耗费了太多的体力,不提在宫外的时候,就算是宫内几日,也不如这半日耗费的精力来的多。
她也有些撑不住了。
穆澜站在原地,扶着柱子很长的时间,好似才平缓下来。
一直到穆澜看起来面色无碍,这才缓缓的走出东宫。
奴才们仍然还在外面等着,看见穆澜的时候,他们迎面而上:「娘娘,奴才送您回德清宫。」
穆澜颔首示意,在奴才的搀扶下,穆澜上了软轿。
只是抓着奴才的手,穆澜却始终颤抖,好似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的上了软轿,在靠近软轿的时候,穆澜的眼睛已经缓缓的闭了下来,好似怎么都无法睁眼了。
软轿朝着德清宫的方向走去。
德清宫靠近冷宫,回去还有一段距离,在穆澜的软轿抵达德清宫的时候,德清宫的奴才倒是准备好了,齐齐跪地:「奴才参见淑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前面的是小莲,小莲第一眼就已经注意到穆澜的不对劲,她脸色一变,快速的走上前:「娘娘,奴婢扶您去休息。」
「好。」穆澜应声。
小莲扶着穆澜的时候,穆澜几乎整个人都已经靠在了小莲的身上。
小莲紧张不已:「娘娘,奴婢给你传御医。」
「不用了。帮本宫把药熬好送来。」穆澜淡淡吩咐。
小莲也不敢迟疑,在把穆澜送入寝宫后,小莲就匆匆转身朝着小厨房走去,她是穆战骁派来的人,自然知道穆澜的情况,穆澜的这些药,一刻都不能停,停了随时都可能要了穆澜的命。
但这段时间来,李时裕的频繁出入,导致穆澜用药时间并不准时,加上傲风的出现,以至于现在是就积累成疾,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了。
小莲担心不已。
穆澜在床榻上靠着,那种锥心的感觉越发的明显,胸闷气短,好似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了,穆澜很清楚,这并不是好事。
上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她足足躺了半个月才正常起来。
而现在的情况远远比上一次来的严重。
穆澜缓了很久,拼命的咳嗽,一直到喉咙口的那一口污血被吐了出来,她的呼吸才渐渐的缓和了起来,但是脸色已经苍白的下人。
小莲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她的脸色一白,快速的朝着穆澜走去:「娘娘,奴婢去让穆大人来看看。」
「不用。」穆澜阻止了小莲,「现在任何情况,都不要告诉他。」
穆澜避免穆战骁担心。
李时裕已经频繁出入德清宫,如果穆战骁来的话,怕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穆澜不怕自己出事,担心穆战骁被牵连进来,欺君之罪是死罪。偏偏穆战骁什么都不能说。
所以,现在的情况,越少人知道越好。
而最近穆战骁不怎么出现在德清宫,也是因为知道李时裕频繁出入,穆澜拖人传过话,穆战骁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德清宫内的情况,穆战骁才不清楚,而唯一了解的人就是小莲。
小莲听见穆澜的话,眉头紧紧的拧着:「娘娘,但是您这样……」
「本宫没事。」穆澜应声,「本宫的情况自己知道,你让穆大人来了也无济于事的。」
小莲不说话了,因为这也事实。
她很快把药递给了穆澜,穆澜快速的喝了下去,因为药汁的苦涩,穆澜险些要呕吐出来,最终她把这样的情绪给彻底的压抑了下来。
小莲在一旁担心的看着。
一直到穆澜喝完,小莲递了一块冰糖,穆澜含在嘴里。
「娘娘,姬医女开的药方,您还没服用。」小莲提醒穆澜。
穆澜嗯了声:「你端来。」
「好,奴婢这就去。」小莲很快又转身。
姬长今来给穆澜看过,开的药方都是补气血的,对穆澜并没什么用处,但是也没任何坏处,所以穆澜不会拒绝。
一直到穆澜服用完全部的药,穆澜洗漱后,这才沉沉睡去。
但是穆澜并没入眠多久,忽然德清宫外就传来了太监尖锐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这下,原本静谧的德清宫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要知道,皇上传嫔妃侍寝,从来都是程得柱来通知的,皇上翻了谁的牌子,程得柱就会出现在哪个嫔妃的寝宫内,把人接过去,在侍寝后再把人送回来。
而穆澜进入德清宫这么久,虽然李时裕每日都来,但是却从来不曾留下来过,更不用说召唤穆澜侍寝了,所以这宫内,说穆澜得宠呢,也不尽然,毕竟哪个得宠的妃子,竟然没沾过皇上的雨露。
但是现在,李时裕却一反常态的在这个时辰到了德清宫,德清宫的奴才们自然都紧张了起来。
奴才们跪了一地:「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时裕走进德清宫,微眯起眼:「你们主子呢?」
「回皇上的话,娘娘前些时候已经休息了,皇上来的突然,小莲已经进去通知娘娘了。」小太监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解释着。
李时裕安静了下,倒是没说什么:「起来吧。」
「谢皇上隆恩。」奴才们这才起身,也让人大气不敢喘,站在原地。
反倒是李时裕淡淡开口:「不用传了,朕进去看看。」
奴才们自然不敢拦,李时裕朝着寝宫内走去,程得柱也已经在外面站着了,并没再跟进去。
要知道,今日内务府的人来询问李时裕今晚传谁侍寝,李时裕牌子都没翻过一个,这段时间来,李时裕皆是如此,那些大臣们又开始焦虑了,这才频繁的让内务府的人过来询问。
这大周就一个太子显然不合时宜。
而李时裕却很直接,把内务府的人遣退了后,竟然主动到德清宫来,要知道,这么多年来,从来都只有嫔妃侍寝的份,李时裕也从来不会这样忽然到一个嫔妃的寝宫去,就算是得宠的熹贵妃也不曾如此。
而这个貌不惊人的穆澜却一次次的刷新了程得柱的认知。
程得柱不得不对穆澜刮目相看。
但是程得柱却没把这样的情绪表露出来,而是仔仔细细的把德清宫的一切打点到了极致,不管是奴才还是侍卫都加派了人手,而德清宫能拿到的一切已经和熹贵妃的平等,甚至超越了熹贵妃。
但是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毕竟傲风和李时裕都频繁出入,所以后宫的人就算颇有意见,也不敢多说什么,更不敢找上门闹事。
最重要的是,穆澜好似并没持宠而娇,先前如何,现在还是如何,安安静静的,就守着德清宫的这一块净土,不曾被任何事情影响到。
这也是程得柱最为佩服的地方。
宠辱不惊。
而在这宫内,真正做到宠辱不惊的人,就只有已故的皇后穆澜。
程得柱敛下思绪,安静的站着。
而李时裕已经走入寝宫之中。
……
寝宫内。
穆澜虽然已经武功全废,但是她的警惕还是有的,在小莲进来的时候,穆澜就已经睁眼了,这些年来,穆澜的睡眠一直很浅,稍微的风吹草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看见小莲慌张的跑进来时,穆澜安静了下,才问着:「小莲,出了什么事,这么惊慌失措的。」
穆澜也已经挣扎的站起身,但是她的脸色仍然苍白的吓人,就算挣扎起身,整个人也显得摇摇欲坠的,并不是那么顺利。
小莲立刻走上前,扶住了穆澜,而后才小声说着:「娘娘,黄上来了。」
「皇上?」穆澜愣住。
「是,皇上来了,现在就在外面。」小莲也有些莫名,「什么征兆都没有的,忽然就来了。」
「我知道。」穆澜倒是反应的很快,「帮本宫更衣。」
「是。」小莲知道这样不妥,但是却也不能做什么,最终就只能快速的站起身,拿过穆澜的衣衫,伺候穆澜更衣。
穆澜站在原地,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缓过来,面前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可以安稳的扶着床榻站了起身。
她缓缓的朝着小莲的方向走来,小莲拿好衣服看见后,立刻就走到了穆澜的面前:「娘娘,您别动,奴婢就过来了。」
「好。」穆澜应声。
但是穆澜的心思不在这里,她想着李时裕的事,不明白李时裕为何忽然出现在这里。
而就在小莲给穆澜更衣的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穆澜看了过去,小莲已经第一时间注意到来人了。
这下,小莲吓的跪在地上:「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李时裕走了进来。
穆澜回过神,福了福身:「臣妾见过皇上。」而后,穆澜才淡淡开口,「皇上这么晚了,怎么忽然到臣妾这里了。」
李时裕拂袖,小莲立刻站起身。
穆澜倒是没让小莲继续,很淡定的开口:「你先出去吧。」
「是。」小莲也不敢迟疑,这才走了出去,走出去前,不免担心的看了一眼穆澜。
穆澜冲着小莲笑了笑,而后她的视线看向了李时裕,倒是不急不躁的。
她的外衫已经重新穿了起来,李时裕的眼神也看了过来,第一时间就在穆澜的身上闻见了药味,浓重的药味盖过了屋内的檀香味,但是也不至于难闻。
「朕不能来?」李时裕淡淡反问。
「臣妾不敢。这大周皆是皇上的,皇上自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穆澜平静的应着,波澜不惊的样子。
李时裕嗯了声,忽然走向了穆澜。
穆澜一怔,不动声色的在原地站着。
「爱妃觉得朕来是为了什么?」李时裕忽然问着。
穆澜面不改色:「皇上的心思,臣妾猜不透。」
「呵——」李时裕松开穆澜,冷笑一声,「淑妃好一句臣妾猜不透。这宫内的嫔妃哪个不是摸着朕的心思来。淑妃倒好,这是连猜都懒得猜,是一点都没把朕放在心上?」
穆澜不应声。
李时裕是在故意找麻烦,穆澜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穆澜确确实实猜不透李时裕为何忽然折返。这段日子来,他们共处的时间,必然是因为傲风,若不是傲风,李时裕不会多看穆澜一眼。
而穆澜被立为淑妃,也是因为傲风的缘故。
穆澜现在这样的长相,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绝对不会自大的认为李时裕是因为看上自己的。
这宫内,随便哪个宫女可能都比穆澜生的好看。
穆澜除了长的不让人惊恐外,这张脸是一无是处。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出现在这里,穆澜确实猜测不到,在猜不到的情况下,保持沉默才是上上之策。
「朕问你话。」李时裕已经走到穆澜面前,半强迫的让穆澜看向了自己。
穆澜也没反抗,她的声线也很平静:「因为臣妾又自知之明,所以不想胡乱猜测。」
这话,只是让李时裕冷笑一声,看着穆澜的眼神更沉了几分:「自知之明什么?」
穆澜笑了笑:「臣妾很清楚,臣妾为何能坐上淑妃的位置,所以臣妾不会胡思乱想。皇上出现在德清宫,臣妾唯一能想的就是因为太子殿下,或者是皇上有东西遗忘在德清宫了。」
「朕忘了东西,何须亲自前来。」李时裕冷淡的问着,「太子的事,又何须朕来通传?」
也是这个道理。
穆澜倒是没回避李时裕的眼神,安静了片刻:「那请皇上恕罪,臣妾真的不得而知。」
李时裕也看着穆澜,透着穆澜的这一双眼眸,想看清穆澜内心的额真实想法。
但是这一双眼眸看起来清澈无比,又好似隐藏了诸多的秘密,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浓雾,却怎么都穿不透。
李时裕低敛下眉眼,松开了穆澜:「你是朕的妃子,朕来了,就不知道应该是侍寝吗?在入宫的时候,那些嬷嬷没教过你吗?」
教肯定是教了。
只是穆澜从来没放在心上。
穆澜也从来不认为这一天会到来。而她的身体对于这样的事情不一定吃得消的。所以穆澜不会忘这方面想。
结果李时裕冷不丁的说出这样的话,穆澜倒是心慌了下。
穆澜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她并非是完璧之身,她也生过一个孩子,而因为没考虑过这样的事情,穆澜自然没刻意去处理这些事,如果李时裕碰了自己,一切就会暴露出来。
那么——
就算李时裕不怀疑自己的身份,在女子不贞这件事上,特别还是在宫内,结果可想而知。
总而言之,不管是哪一点,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穆澜而言都不是好事。
穆澜的脑子转的飞快,在想着如何应对现在的局面。
「怎么朕看淑妃一脸不愿意的样子?」李时裕的声音沉了下来。
穆澜轻咳一声,而后才淡淡开口,声音因为咳嗽多了,还有些沙哑:「皇上宠幸臣妾,臣妾自然是欢喜不已。只是臣妾现在这样的身体,怕是不能伺候好皇上,反而让皇上不舒坦,那么臣妾承担不起。」
李时裕没说话,不动声色的看着。
穆澜已经走向了李时裕:「臣妾伺候皇上更衣。」
剩下的话,穆澜并没多说。
她纤细的手搭在李时裕的腰封上,低头认真的给李时裕解开了腰封,但是穆澜的速度并不快,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轻咳,就算是解腰封的手,也会微微颤抖,好似用不上什么力气。
而李时裕全程没说什么,就只是这么看着。
穆澜不急不躁的,一件件的把李时裕的衣服脱了下来,挂在一旁,这些事昨晚,穆澜早就气喘吁吁的,但是在李时裕的面前,穆澜也并没把这样的狼狈表露出来。
一直到李时裕只剩下裘衣,穆澜的动作才停了下来,而李时裕的手已经拽住了穆澜。
穆澜一怔。
下一瞬,李时裕弯腰打横抱起了穆澜,直接回到了床榻上,穆澜的心跳很快,快的几乎要在瞬间蹦出喉咙口。
她想阻止,但是她的身份却无力阻止,何况,李时裕真的要来强的,穆澜也不可能反抗,反抗的话,只会连累到德清宫这些无辜的奴才们。
最终,穆澜无声的叹息。
一直到李时裕把穆澜放到了床榻上。
穆澜的手心下意识的抓着床单,看起来是有些紧张,但穆澜知道,那是面对这样情况的忐忑和不知所措。
想冷静,也好似随着这人的檀香味的靠近,也无法冷静了。
渐渐的,李时裕身上的檀香味已经覆盖了穆澜身上的药味,这人的薄唇落在穆澜的脖颈上,就如同微风拂过,很淡,却又让人心猿意马。
「怎么,爱妃不愿意?」李晟的声音倒是淡定,挑眉看向了穆澜。
穆澜没闪躲:「臣妾不敢。」
「这是不敢的态度?」李时裕的眸光落在了穆澜的身上,「入宫的时候,嬷嬷都教你怎么伺候朕了?」
言下之意,李时裕并没放弃的意思,
穆澜看着李时裕安静了下,忽然就有些沉闷和不痛快了。
在穆澜还在的时候,她知道李时裕在帝王位上的无可奈何,所以后宫不可能只有一个嫔妃。而现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却忽然想到了这些年来,那些后宫的嫔妃也是如此伺候李时裕的。
说不出的酸楚,好似怎么都没办法舒坦起来了。
「嗯?」李时裕催促了下。
但是但凡熟知李时裕的人都很清楚,这样的催促已经代表这人的不耐烦,下一瞬,这样的不耐烦就会彻底的暴露出来,好不遮掩。
穆澜轻咬下唇,纤细的手臂扬起,缓缓的搂住了李时裕的脖颈。
很久不曾靠的这么近,明明曾经再熟悉不过动作,现在做起来却显得生涩无比。
要比熟悉,没人比穆澜熟悉。
可是这样熟悉的一切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穆澜却就好似那个再生涩不过的人,局促而紧张。
偏偏,李时裕的耐心极好,就只是看着穆澜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样的动作,在李时裕看来,本就应该是平淡无奇的,可是穆澜却硬生生的让李时裕变得心猿意马起来,说不出为什么,那是一种本能的冲动,让李时裕无法从这样的情况下挣脱出来。
好像除了掠夺和占有,就再也没剩下任何情绪了。
而穆澜也并不是没感觉到李时裕的冲动,这下,穆澜也有些微微的错愕,她下意识的看向了李时裕。
「爱妃可满意?」李时裕漫不经心的问着。
但是扣着穆澜腰肢的手却忽然用力,在这样的纠缠里,两人早就衣衫凌乱了起来,床单也跟着褶皱了起来。
穆澜的脸颊泛红,低着头,和先前的苍白比起来,现在的脸色也跟着好看了很多。
而因为紧张,呼吸不顺的感觉再一次的来了。
但是李时裕却少了穆澜在主动时候的耐心,那是男人的本能,不想再任穆澜为所欲为,也因为穆澜对自己的影响,让李时裕的心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这后宫嫔妃无数,被李时裕唤来侍寝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却从来不曾有人能让李时裕有这样的冲动,好似靠近,就变得迫不及待起来,可是相貌平平的穆澜却轻易的做到了。
那是一种熟悉感。
怎么都无法突破的熟悉感。
在这样的情况的情况,李时裕只想找到宣泄的渠道,拿回自己的主动权。这种事被一个女人拿捏在手中,对于李时裕而言,并不是多好的事情。
而在李时裕这样的掠夺里,穆澜却忽然不顾一切的推开了李时裕。
之前压抑在胸口的难受,在李时裕忽然而来的动作里,好像一下子就承受不住了,甚至不管不顾的,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和体统,推开了李时裕,李时裕猝不及防被穆澜推了一下,让穆澜从自己的怀中挣扎了出去。
穆澜并没走远,而是拼命的咳嗽。
很快,原本整洁的地面已经出现了血迹,穆澜的脸色瞬间煞白,脚底都跟着发软好似怎么都站不住了。
李时裕的脸色一变,他很清楚,穆澜并不是装的。
他知道穆澜的身体不好,姬长今已经说得明白,只是没想到,穆澜身体的差已经是出乎李时裕的预料,怕是把姬长今说的还严重。
很快,李时裕反应过来,就已经抱起了穆澜,而后厉声喝道:「传姬医女来。」
「是。」小莲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立刻应道,很快就走了出去。
德清宫内一下子又跟着混乱了起来,灯火通明。
而穆澜好似奄奄一息,在床榻上,李时裕握住穆澜的手腕,在捏到穆澜的脉搏时,李时裕松了口气,但是穆澜的脉搏却已经微弱的不能再微弱,好似随时都会离开。
李时裕的眉头从头到尾都不曾舒展开。
「许蓁蓁,你到底是什么病,为何会如此的让人捉摸不透。」李时裕连名带姓的问着穆澜。
穆澜却一句话都回答不上来。
穆澜是鬼手的徒弟,李时裕也一样是,穆澜无法解的事,李时裕也不可能解,所以李时裕才会这么质问穆澜。
穆澜摇头:「臣妾从小就是如此。」
简短的话也是费尽力气。
而后,穆澜就闭眼,声音仍然微弱:「还请皇上恕罪,臣妾无法伺候皇上。」
是真的有心无力。
李时裕全程没说话,而后,穆澜也不再说话,安静的闭眼,若不是微弱的呼吸还在,李时裕真的以为穆澜会撒手人寰。
这样的画面,像极了先前从幻境中走出的后的穆澜,也是如此,奄奄一息,命悬一线。
李时裕的脸色越来越沉,但是他却寸步不离的在穆澜的寝宫,不曾离开。
……
小莲立刻去通传了姬长今,姬长今没迟疑,第一时间就去了德清宫,对于德清宫的这个主子,姬长今也是有所印象的,只是也没想到,这么快的时间竟然就演变成现在这样。
姬长今的脸色也显得严肃无比。
而小莲送姬长今到了德清宫,立刻就转身去找了穆战骁,穆战骁今夜在宫中,小莲把穆澜的情况如实的和穆战骁说了。
穆战骁的脸色一变:「你身为娘娘的奴才,竟然没提醒娘娘定时用药?」
「穆大人。」小莲惊慌的跪了下来,「奴婢提醒了,但是娘娘和殿下在一起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后来娘娘就忘记了,一直到晚上才顾得上喝药。」
这是事实。
穆战骁也知道穆澜对傲风的心,全心全意的在傲风的身上不会有任何的分神,而穆澜的脾气,穆战骁更是清楚,穆澜下了决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更何况小莲就只是一个奴婢。
「娘娘现在如何?」穆战骁问。
「皇上传了姬医女过去,怕是情况不太好。」小莲应声。
「皇上也在?」穆战骁拧眉。
「是。」小莲把这段时间的事说了一遍,「而今夜,皇上是忽然来的。穆大人,这件事……」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自己注意点。」穆战骁提醒小莲,「娘娘的情况,随时和我说。」
「是。」小莲不敢迟疑,很快,小莲匆匆离开。
穆战骁想去德清宫,但是却很清楚,李时裕在的时候,他的身份并不允许出现在德清宫内,而穆澜的情况,穆战骁却也是担心的。
但最终,穆战骁压下了这样的担心,毕竟对于穆战骁而言,穆澜一直是一个知道分寸的人,她好不容易回到傲风和李时裕的身边,自然会护好自己的性命不出任何意外的。
在这样的想法里,穆战骁渐渐冷静了下来,寻思着找一个时间,要去德清宫一趟。
……
彼时——
德清宫内。
姬长今来的时候,穆澜并没醒,仍然在昏睡之中。姬长今看见李时裕,正打算请安,却被李时裕大手一挥,示意姬长今起身。
姬长今立刻起身,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看见穆澜的模样,姬长今的眉头紧锁,很快就给穆澜把了脉。
李时裕冷静的站在一旁,问道:「淑妃什么情况?」
「老样子。」姬长今倒也直接,「和先前奴婢来的时候并没太大的区别,就只是现在的娘娘看起来像是过于疲惫,进入自我休眠期再修复。娘娘的脉象和先前倒是没太大区别,看起来平稳,只是这样的平稳里更多的只能感觉的到微弱的气息,就好像——」
姬长今说着安静了下,而后才一字一句的说出口:「命不久矣。」
李时裕的脸色未变,安静的听着。姬长今的身份摆在这里,对于姬长今说出的话,就算难听,李时裕也不会动怒。
寝宫内安静了片刻,而后是李时裕把今日的事说了出来。
姬长今脸色微变,这才继续说道:「皇上,娘娘的身体不适宜操劳,能不动则不动,很多时候看起来和平日无异,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无事,娘娘或许就只是忍着没开口,一旦爆发,就是致命的。」
而李时裕能在这个点出现在德清宫,姬长今也并非猜不到这样的理由,她默了默:「侍寝这样的事,若在娘娘平日无事的情况下并没什么,但是今日这样的情况,娘娘自然承受不住。」
总而言之,穆澜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并非是一朝一夕,而是日积月累的。
这些话,姬长今并没隐瞒。
而李时裕也并没怪罪。
一直到姬长今说完,李时裕忽然道:「淑妃这个情况,无药可医?」
姬长今摇头:「恕奴婢无能,起码目前看来,无药可医,就只能调养身体,仅此而已。」
而后,李时裕的眼神落在了姬长今的身上,又看了一眼穆澜,倒是也没避讳,这才平静的开口:「姬医女不觉得这样的情况和已故的皇后很相似吗?」
姬长今一怔。
是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李时裕提及了这件事。
皇后的情况,姬娘曾经说过,所以姬长今自然也是了解的,皇后从幻境出来后,会陷入一段时间的自我修复,幻境越是厉害,这样的修复期就越长,那时候的脉搏迹象和现在淑妃的情况是一模一样的。
唯一区别的就在于,淑妃可能就只是昏睡,但是到了时间会醒来,皇后则不一样,会陷入很长时间的休眠,一直到自动恢复,才会缓缓醒来。
但就凭这一点的相似,都足够让人惊愕了。
毕竟这样的事情,在姬长今从医几十年来,淑妃的情况也不过就是第二次遇见。
第一次,就是皇后娘娘。
这点姬长今是注意到了,只是在李时裕面前不曾提及,结果没想到,李时裕却主动说出口了。
这下,姬长今安静了片刻,这才看向了李时裕:「启禀皇上,淑妃娘娘的情况和皇后娘娘确实相似。」
李时裕嗯了声,没说什么。
姬长今也不敢开口。
这宫内,无人敢轻易的在李时裕面前提及皇后的字眼,除非是李时裕主动说起,就算是李时裕主动说起,每个人也是胆战心惊,整个大周,谁都知道穆澜在李时裕心中的地位。
就算人已经不在了,但是这一点却不会发生改变。
若不然的话,这么多年,不可能后座还空着,这后宫也不可能只有太子一个子嗣的存在。
寝宫内又沉默了下来。
「朕命令你,不管用什么方式,奇珍异草也好,珍惜的药材也好,朕要淑妃平安无事的活下来。」李时裕再开口的时候,口气就变得严肃的多,一字一句说的直接。
「奴婢遵旨。」姬长今应声。
「从现在开始,不用等德清宫的人到太医院传,你两日必须来一趟,如果发现情况不对的话,每日都必须出现在德清宫。朕要随时知道淑妃的情况。」李时裕继续命令。
姬长今恭敬应声。
但是在李时裕的命令里,姬长今也不免看向了床榻上昏迷的穆澜,不知道这相貌平平的淑妃,是哪里吸引了李时裕,让李时裕能 做到如此。
但是姬长今并没多事,在这帝宫,跟在帝王的身边,很多事是不应该问,只要低头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可。
不然的话,那是掉脑袋的事。
这下,李时裕才缓慢点头,挥手示意,而后,姬长今匆匆离开。
李时裕在姬长今离开后,并没当即离开,在寝宫内站了一阵,而后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穆澜仍然在昏睡,昏睡的穆澜看起来平静了很多,但是毫无血色的双唇看的让人不免担忧。
李时裕的眉头也拧着,薄唇亲启,很淡的说着:「许蓁蓁,你到底是谁?」
这话,好似在问自己,也好似在问穆澜。但是穆澜的昏睡已经不能给李时裕任何的答复,穆澜的回答,李时裕也已经能倒背如流。
但是这些回答,并不能消散李时裕内心的怀疑。
甚至,明明就是这一张什么都不像的脸,李时裕越是靠近,越是可以感觉到熟悉,就连碰触到她的肌肤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是扑面而来的。
这是这么多年来,李时裕从来不曾感觉到的。
一个人可以做到五官完全相似,但是这样的触感又如何做的到呢。
穆澜已经离开多年,李时裕却仍然下意识的认为面前的许蓁蓁就是穆澜,或者和穆澜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不然的话,一个人怎么能给人这样的感觉。
还有她对傲风的好,李时裕的观察来看,那是真心实意,而非是为了讨好自己,才对傲风好。傲风对她的依恋,就如同当年傲风还在襁褓之中时对穆澜的依赖,怎么都挥散不去。
傲风并非是一个容易讨好的孩子,所以这样的情况下,为何偏偏对她完全不一样的。
还有那手帕,明明简单到了极点,但是却隐约给人看见了穆澜喜欢的模样。
一切的一切堆积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是眼前的人认真的看向自己,为了傲风的事情和自己争论的时候,李时裕脑海里唯一的反应,这就是穆澜。
所以在现在,李时裕才无法淡定。
他的眸光很沉,大手忍不住贴住了她的肌肤,明明不一样的面容,但此刻的感觉却仍然像是抚摸着穆澜。
最终,李时裕闭眼。
才要收回手的瞬间,床上的人儿却忽然呓语了一句:「时裕……」
很轻很轻,甚至有些含糊,但是却有让人听的真切。
简单的两个字,让李时裕的神色一凌,要知道,这个世间能这么叫自己的,也就只有已故的穆澜,除此之外,没人敢这样开口。
就算是当今的太后容妃,也并不是用时裕这样的称呼,而是用裕儿。
而现在——
李时裕的脸色变了又变。
想再听的真切,而穆澜却已经没了声音,就好似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时裕心有不甘,低头问着:「你刚才叫朕什么?」
而原本昏迷的穆澜好似也已经幽幽的醒来,并没意识到李时裕说了什么,下意识的开口:「皇上。」
而后,穆澜就挣扎的要起身,但是在起身的瞬间,就已经被李时裕压了下来。
这下,穆澜微微愣住,看着李时裕,不明就里。
甚至,穆澜在李时裕的眼神里,看见了一丝少见的温柔和放松,这在之前的时候,穆澜也不曾在李时裕的眼神里见到的,之前的李时裕,更多的都是阴沉和冷静,不会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分毫。
在穆澜的面前,就好似一个没什么感情起伏的人。
而现在?
穆澜默了默,并没说什么。
「躺着休息。」李时裕说的直接,声音里都透着一丝的矛盾情绪,「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为什么还要这样?」
穆澜拧眉:「臣妾怎么了?」
因为被李时裕架着,所以穆澜无法起身,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就只能被动的看着李时裕,把自己的困惑问出口。
李时裕看着穆澜,倒是也没说什么,高大的身形忽然下压,穆澜的眉头紧锁,鼻间是熟悉的檀香味,但是却带了一丝隐隐让人分不清的情绪,复杂无比。
「你这身体,不能操劳,不能做任何事情,为何还要不知疲惫的陪着太子闹,太子多能折腾,你心里没点数吗?」李时裕是在询问穆澜。
穆澜一怔,没想到李时裕问的是这件事。
她很安静的笑了笑:「臣妾的身体挺好的。」
「好?」李时裕挑眉。
而还没给李时裕开口的机会,穆澜就已经继续问着:「所以皇上现在是在关心臣妾的身体吗?」
一句话,反倒是让李时裕局促了一下。
穆澜很轻的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这样的笑,看的李时裕有些碍眼,他冷笑一声,忽然捏住了穆澜的下巴。
穆澜倒是不动声色。
「爱妃倒是懂得用不一样的方式来吸引朕的注意力,既然爱妃说自己的身体挺好,是不是先前被爱妃打断的时间可以继续了?」李时裕压着声音,一字一句问的直接。
这下,是穆澜尴尬了。
她最终就只能被动的看着李时裕,红唇动了动,可是半天却没说出一句话。
李时裕的眼神并没从穆澜的身上挪开,一直到穆澜被李时裕看的难受,眼神开始飘忽起来。
这下,李时裕的薄唇微动:「爱妃的眼神为何闪躲?难道是爱妃心虚了?」
穆澜不吭声了。
李时裕这人咄咄逼人的时候,是真的很讨厌,而这人的刨根到底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能把你逼到绝路上,让你不自觉的把一切情况都招供了。
但穆澜终究还是穆澜,经过无数的大风大浪自然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自乱阵脚:「被皇上看着,是个人都会有些不自在,臣妾也不过就是凡人,自然会有些害怕的。」
穆澜说的直接,倒也淡定。
李时裕并没说话,也就只是这么看着穆澜。
那时候,穆澜说过,人可以改变容颜,但唯一不变得是眼神,而现在这个眼神给李时裕的感觉是既陌生又熟悉,说不上来的矛盾。
最终,是李时裕敛下了情绪,淡淡开口:「爱妃好好休息。」
「臣妾谢皇上恩宠。」穆澜应声,并没起身。
反倒是李时裕听见穆澜的话挑眉:「朕恩宠你了吗?」
穆澜:「……」
「好像还并没到最后一步,嗯?」李时裕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戏谑,都是一瞬不瞬的看着。
穆澜轻咳一声:「皇上,臣妾有些累了。」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行。
以前的李时裕并不会这么和自己胡搅蛮缠的,但是现在这人就会,而穆澜却一直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差池,这种感觉说不上坏,但是起码也称不上多好。
穆澜无声的叹息。
而李时裕倒是没在这里继续多停留,很快就从容离开。
穆澜倒也没说什么,那种昏沉的感觉很快就来,疲惫不堪,没一会又沉沉的睡去了。
……
彼时——
御龙殿内。
李时裕回到御龙殿,容九已经被传唤来了,他恭敬的站着,等着李时裕下达命令,只是容九等了很久,李时裕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这让容九也有些莫名。
想了想,容九还是主动问道:「皇上,您让属下来是否有事要吩咐?」说着,他安静了片刻,「还是宫内出了什么事?」
穆战骁已经归为王爷,而现在的容九是禁卫军的统领,负责宫内的大小事务,但是遇见容九不能做主的事情,一样要询问穆战骁,穆战骁也不能做主的话,那就要询问李时裕的意思。
而大周风平浪静了很多年。
所以冷不丁的李时裕出现这样的神情,还是让容九觉得异常的紧张。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李时裕朝着容九走来:「找人去一趟柳州。」
「皇上?」容九愣住。
柳州就是大周一个极为不起眼的县市,那里的官员起不到一丝的波澜,除去清廉,没有第二条路走,因为根本就没油水可捞,几乎就是一个没人想去的地方,一般不受朝中重视的官员,才会被调到柳州。
这么多年来,别说是李时裕,就算是先皇也不曾对柳州有任何的想法,也不会亲自到柳州。
柳州知府每年的汇报都显得平淡,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一般不看就好。
而现在李时裕却忽然提及了柳州,这才让容九觉得意外。
「是。」李时裕给了肯定的答案,「去柳州走一趟。查一下淑妃的事。」
听见淑妃的名,容九也好似恍然大悟了,这段时间里,穆澜的名字在后宫,乃至整个宫内都是赫赫有名,不是因为穆澜出名,而是因为穆澜忽然被立妃,而后李时裕频繁出入在德清宫,最重要的是把太子交到了穆澜的名下,这是任何一个嫔妃都不曾做到的。
李时裕要真的把太子交给嫔妃,那么也轮不到穆澜,穆澜上面比她资历高的人多的是,而熹贵妃则是皇后人选呼声最高的人。
但偏偏穆澜却很低调,就始终在德清宫,除去请安外,穆澜不会主动和任何人来往,也不会阿谀奉承。
越是这样,宫内的人对穆澜的好奇越大。
而现在,李时裕却主动查起了穆澜的事情,这也让容九觉得好奇不已。
「皇上,是不是淑妃娘娘有什么问题?」容九紧张了下。
现在的大周,表面是风平浪静,国泰民安。但是在李时裕身边久的人都很清楚,也只是表面,前朝的那些逆贼还不曾完全绞杀,当年的前朝公主自缢而亡,那么这个前朝公主的背后肯定有势力在盘旋。
所以,容九和穆战骁他们从来不会掉以轻心。
「并非。」李时裕否认了,「朕只是让你去查一查,柳州是否有许蓁蓁这个人。」
容九拧眉。
李时裕看着容九:「记得在御膳房你看见的吗?」
冷不丁的李时裕这么一问,容九一时半会还没能回过神,回过神的时候,他恍然大悟,毕竟是跟了李时裕这么久,容九不可能不知道李时裕在想什么。
「皇上——」容九惊愕了片刻。
李时裕才淡淡开口:「去查一下,起码也让朕死心。」
「可是……」容九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当年皇后娘娘的事,也是懿王爷亲口说的……加上我们都看见了……」
「当年的凤清宫,因为澜儿感染了重疾,匆匆而去,朕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见到的时候也已经是尸身了。」李时裕淡淡开口,「澜儿会易容。她的易容出神入化,就算是皇叔在澜儿面前,也无法觉察的到。」
容九默了默。没说话。
因为这是事实。
除去李时裕,不可能有人可以戳穿穆澜的易容,穆澜的易容出神入化到了极致,几乎可以让自己和那张易容的面皮完全的贴合起来。
「而澜儿和朕多年的感情,澜儿自己也是学医,就岂能这么凑巧,在朕清醒的那一日,就撒手人寰,甚至不给朕看她最后一眼的机会?」李时裕在想当年的疑点。
容九没说话。
「朕在凤清宫待了两日,但那两日,因为尸身的问题,澜儿也在冰棺之中,不可能裸露在外,一直到下葬,朕并没真的靠近过澜儿。」李时裕缓缓的说着。
人死了,尸身自然也开始腐烂。是不可能留在宫中。
所以李时裕无法靠近,就无法再看仔细,而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加上李长懿的话,所以李时裕并没多想,而现在穆澜的出现,让李时裕不免开始怀疑当年的情况。
容九在李时裕的话里听出了端倪:「皇上,但是娘娘……」
「你先照朕的吩咐去做。别的事情,容朕想想。」李时裕平静的说道,「如果柳州没这个人的话,给朕彻查,这件事是怎么回事,总有蛛丝马迹。」
「属下遵旨。」容九领命而去。
李时裕这才没说什么。
先前从穆澜那拿回来的帕子,已经被清理干净,洁白如新,但是李时裕却看着帕子上的刺绣安静了很久。
上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表面看来,就只是绣工极好而已,但是若仔细挥动帕子,那蝴蝶是熠熠生辉的。
最重要的是,这一块帕子,绝非是民间能有的,柳州更不可能,这一块帕子是专供宫内,就连熹贵妃那也就仅仅一点点,而穆澜却可以随意的拿来做帕子,这是怎么回事?
李家绣房也可以得到,可那也是宫内的人去找李家的人量身定制衣裳,但是李家却不会出品帕子,剩下的废料做不了什么,可若只是帕子的话,却又足够。
这点李时裕问过,李家否认了,并不曾给任何人绣过帕子,李家也不会接这样的单子。
所以,这宫内必然是出了问题。
李时裕能坐在帝王位上,就足够证明李时裕并不是昏庸无能之能,有些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但是这样的事,李时裕却绝对不可能视若无睹。
沉了沉,李时裕没说什么。
那帕子在李时裕的手中翻来覆去一阵,又重新收到暗格里放好。
先前他让穆澜给自己绣一个荷包,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想做一个对比。
就帕子并不能证明什么,想自圆其说也很容易,但是若是荷包,就太容易出现问题了,毕竟一个人的习惯,不是想改就能改变的。
一个人的绣工要出神入化了,也绝非是想胡乱来就可以的,因为自己都不会允许。
所以李时裕在等。
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也等手中的证据。
沉了沉,李时裕看向了宫外的天色,天色已经渐渐亮堂了起来,他更是一夜未曾入眠。
在早朝时间到的时候,程得柱恭敬的走了进来,给李时裕更衣。
而昨晚的事,程得柱并没开口。
李时裕从容上朝,脸色看不出任何的疲态。
在下朝后,李时裕哪里都没去,而是让人把李长懿请到宫内。李时裕在御龙殿等着李长懿。
李长懿倒是有些意外。
这些年来,李长懿其实很少入宫,大部分时间都是李时裕亲自到王府见李长懿,他们会聊上几句,喝几杯小酒,李长懿常年不在宫中,也不喜欢宫内的这些事,所以眼不见为净。
这点上李时裕一直很清楚。
所以现在李时裕冷不丁的把李长懿请到了宫内,李长懿自然也有些好奇的。
「皇上让臣到宫中,这是?」李长懿进门就问的直接,倒是一点含蓄都没有。
李时裕对李长懿一直都是恭敬有礼:「皇叔。」
「皇上可是身体不适?」李长懿拧眉。
也不怪李长懿这么问,李时裕身上发生的事也不少,包括当年穆澜拿了药回来给李时裕喂下,其实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也不敢保证度年后不会出现任何的偏差。
所以李长懿担心,也不是没道理的。
「朕很好,让皇叔担心了。」李时裕应声,「朕今日让皇叔入宫,是想让皇叔看看淑妃的疑难杂症。」
「淑妃?」李长懿拧眉,有些不明就里,「是谁?」
「朕刚册封的妃子。」李时裕倒是没瞒着。
李长懿看向李时裕,越发显得惊奇,李时裕立妃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李时裕绝对不可能为了一个妃子,兴师动众的把他请来。
「这个淑妃,倒是让臣好奇了起来。」李长懿说的直接。
李时裕并没开口。
在事情不曾明朗之前,李时裕不想谈,如果许蓁蓁真的就如自己所想,那么许蓁蓁为何不和自己承认?
如果不是的话,又何必兴师动众。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李长懿倒是了解李时裕不想谈这件事,李长懿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臣随皇上去淑妃娘娘那看看。」
「多谢皇叔。」李时裕道谢。
「皇上客气了。」李长懿颔首示意。
很快,两人并没在御龙殿多停留,而是转身去了德清宫。
在李长懿也出入德清宫的时候,宫内悄然无声的开始议论,议论德清宫的这位淑妃娘娘,已经怀有身孕,不然的话,宫内不曾有任何人,可以请得动李长懿,就算是太后和皇太后的身体不适,也不曾让李长懿进宫,最多就是御医亲自前去。
所以这事,在宫内也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
……
——
德清宫内。
穆澜缓了一晚上,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舒坦多了,这个时辰也早就过了请安的时辰,加上自己身体不适,不去也并没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但是穆澜还是让德清宫的奴才,亲自去说了一趟。
小莲则快速的给穆澜洗漱后,就让厨房上了早膳,在一旁尽心尽力的伺候着。
穆澜很安静的吃着,但是穆澜吃的并不多,德清宫的奴才倒是了解穆澜,准备的都是刚刚好的,因为穆澜不喜浪费。
「小莲,你有事要和本宫说吗?」穆澜在小莲第三次看过来的时候,淡淡开口问着。
小莲见穆澜开口了,这下倒是没犹豫,说的飞快:「娘娘,你知道吗,昨晚皇上很晚才离开德清宫的,还让姬医女来了一趟。」
「这样?」穆澜一愣。
她倒是知道李时裕很晚离开,因为她清醒过。但是姬长今来过的事,穆澜就不清楚了。
那时候大概是陷入了昏迷,完全无法清醒了,太过于疲惫。
「是的。」小莲的口气更兴奋了,「皇上对您很紧张,姬医女来了,皇上询问了很多。」
「都问什么了?」穆澜拧眉问着。
小莲摇摇头:「奴婢没进去,所以自然没能听见,但若不是询问的话,姬医女为何会在娘娘的寝宫待了这么长的时间。而一大早,内务府就送来了无数的珍贵药材,说是皇上给娘娘服用的。」
穆澜安静了下。
「而且啊,德清宫内还来了一些奴才,都是来伺候娘娘的。」小莲说的笑脸盈盈的,「娘娘,这是皇上宠着您呢。您看,别的宫的娘娘哪里有这个待遇,要知道,其他娘娘自己叫御医可以,可是从来没人是皇上给叫的御医呢。」
“……”
「还有啊,这太子殿下,皇上可是说了,交给您带。这不就是对您的重视吗?其他娘娘们也不是没这个心思的,只是皇上从来没开过口,太子殿下也不愿意。」
……
小莲说的兴奋不已,看着穆澜,好像什么事都已经是水到渠成的。
穆澜安静的听着,一直到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勺子,这才看向小莲:「小莲,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吗?」
小莲一愣。
「现在皇上宠着你,也许下一瞬,皇上就可以把你打入天牢。」穆澜淡淡开口。
然后小莲就不吭声了,毕竟宫内这样的事情也不少,皇上这些年的嫔妃并不是没立过,也有持宠而娇的人,还没来得及得意几天,就已经比打入冷宫了。
「冷宫里的嫔妃不多吗?」穆澜反问。
小莲嗯了声:「好像这样说来,现在这情况——」
「并不是好事。」穆澜应声,「一人独宠,只会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你身上,你要费尽心思去做更多的事情,周旋更多的人,小莲,你认为本宫有这个精力吗?」
然后小莲叹了口气,是有些惋惜。
跟在穆澜边上,小莲对穆澜的身体情况极为的熟悉,而这个后宫,最能站稳脚跟的还是要有一个皇子,若是没皇子,谁都说不准,不然那些后宫的娘娘也不用如此拼命了。
而穆澜现在的身体,显然不可能做到。
「行了,别胡思乱想这些不切实际的。」穆澜笑,「等下收拾好了,去内务府要一些上等的布料来。」
「娘娘要做衣裳吗?」小莲问,「要的话,奴婢帮你把李家绣房的人一起叫来,宫内的娘娘们都喜欢找李家绣房的人。」
「那倒不必,本宫就只是绣个荷包,不需要大惊小怪的。」穆澜笑了笑。
小莲恍然大悟:「是给皇上绣的。」
穆澜并没解释。
小莲也没多问,很快就匆匆转身走了出去,去按照穆澜的吩咐做。结果就在小莲才刚走去,穆澜就听见小莲的声音。
小莲已经跪了下来:「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懿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话让穆澜一怔。
李时裕来了,穆澜已经是习惯了。
但是李长懿也来了,这就让穆澜有些不太习惯了。
这些年来,穆战骁也不是没和穆澜说过李长懿的事,李长懿几乎都在自己的王府内,但是李长懿也而并不长在京都,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在游走天下,鬼手的声明仍然还在,只是已经洗手金盆。
而如今李长懿却出现在穆澜的寝宫,这——
而在小莲的话音落下,李时裕平静的声音传来:「起来吧。」
小莲这才起身。
穆澜也已经走了出去,福了福身,请了安:「臣妾见过皇上,见过懿王爷。」
李时裕嗯了声:「爱妃平身。」
穆澜不卑不亢的站起身,并没主动开口,而是等着李时裕把话说完,李长懿则看向了穆澜,在看见穆澜的容颜时候,李长懿脸上的莫名更明显了。
而穆澜倒也始终淡定,礼貌的颔首示意。
李长懿的莫名,穆澜理解,每一个见过自己的人,和李长懿的想法都是一样的,无法理解为什么像她这样相貌平平的人,李时裕会频繁出现。
别说李长懿,穆澜也不能理解,包括昨晚的事情。
若不是昨晚出现的意外,他们要真的继续下去,今日呀解释的事情只会更多。
沉了沉,这件事,穆澜怕也是要从长计议了,不如自己想的这般简单的话,就要提前做好准备了。
不过李长懿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所以也并没任何的多想,看过几眼后,就淡定的站着。
李时裕这才开口:「还有劳皇叔给淑妃看看,是什么情况。」
穆澜默了默。
所以李长懿是李时裕专程传进宫给自己看病的?
穆澜并没觉得得意,只是觉得更麻烦了,那脑袋一阵阵的生疼,要知道李长懿也来了德清宫,那她的日子怕是真的不好过了。
这后宫的风言风语,穆澜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当做没听见,只要没影响到穆澜,穆澜都可以无所谓。
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岂能无所谓。
但是这人是李时裕叫来的,穆澜不可能反驳李时裕的面子。
而穆澜确确实实也希望李长懿能来看看,纵然穆澜知道,也就只是死马当活马医,但是在穆澜看来,人心已经有了贪恋,以前是不惧怕死亡,现在不想死亡,就想能多陪着傲风一些年。
如果李长懿有办法的话,或许她的性命可以延长。
在穆澜的沉思里,李长懿已经走了过来:「娘娘,得罪了。」
「不敢。是本宫麻烦懿王爷了。」穆澜不卑不亢的应着。
李长懿倒是没说什么。
他拧眉严肃的捏住了穆澜的脉搏,安静的把脉,穆澜并没说话,靠着,反倒是李时裕在一旁站着,不动声色。
一直到李长懿松开穆澜,问了一些问题,和当时姬长今问的也差不多。
穆澜也按照之前的说辞,回答了。
只是李长懿和姬长今终究不一样。
李长懿是鬼手,是天下第一圣手,还是穆澜的师傅,所以穆澜想忽悠李长懿显然不可能。
「娘娘是小时候一场大病后就如此,那么娘娘能知道先前病发是什么情况吗?」李长懿问的很仔细。
穆澜胡乱编了一些合情合理的情况。
李长懿只是拧眉,并没说什么,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信。不过李长懿不开口,穆澜也没多说什么。
很久,李长懿点点头:「现在这情况,娘娘觉得严重了,还是一直就是如此?」
「大体应该是严重了吧。」穆澜应声。
李长懿点点头,而后松开了穆澜。
李时裕看向了李长懿,李长懿到也淡定:「和姬医女说的差不多。臣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找不到原因,自然就无从下药。娘娘的身体就像是多年摧残后,变得残破不堪,也就只能靠这些奇珍异草来维持性命。」
和姬长今比起来,李长懿的话倒是显得简单直白的多。
而李长懿这么说,那么穆澜就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李时裕嗯了声,没再多问,或者说,不在穆澜面前多问。
他安静的看向了穆澜:「既然爱妃身体不适,这些日就在宫中休息,太子暂时不过来,等爱妃身体好了,太子再来也不迟。」
这话,让穆澜一怔:「皇上,臣妾的身体一直就是……」
「爱妃对朕的话有任何异议吗?」李时裕的口气沉了下来。
穆澜安静了。
「爱妃为何对太子这么恋恋不舍?」李时裕的眼神也跟着凌厉了几分,沉沉的看向了穆澜。
穆澜犹豫了下:「因为太子殿下很讨人喜欢。」
合情合理也很居中的理由,找不出任何的问题。
李时裕就只是冷哼一声,并没说什么,穆澜也安静了,没再开口,好像确确实实是自己对傲风的心思太多了,多到让人怀疑了。在宫内,被人起疑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穆澜却又安耐不住想见傲风的心。
能见一日是一日。
因为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了。
「说。」李时裕忽然开口。
穆澜这才抬头看向李时裕:「有些话,臣妾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让你说,你有什么不可说的?」李时裕倒是淡漠。
「皇上频繁来臣妾这,太子也一直在臣妾这,而这两日,姬医女来过,现在懿王爷又来,臣妾和皇上都知道,这是臣妾身体不好。如果因为这样,就不让太子过来,只会让宫内的人认为臣妾是否有了喜,反倒来来回回的出现在德清宫,臣妾更不能休息的好。」
穆澜倒是说的直接,眸光落在李时裕的身上不曾挪开分毫。
说这些,无非就是为了见到傲风。
但是穆澜也不否认,自己确实是有这样的心思,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把宫内的那些女眷们引来,那只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她情愿用有限的精力陪着傲风,也不想费脑子和这些人周旋。
而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倒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穆澜:「爱妃对后宫的这些事,倒是知道的清楚。」
穆澜被噎了一下,最终还是保持沉默来明哲保身。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倒是也没为难穆澜:「行,既然爱妃开口了,朕拒绝也不合适,那就太子照例下了学堂过来。」
「是。」穆澜应声。
李时裕倒是没理会穆澜,转身看向了李长懿:「皇叔,朕送您出去。」
李长懿颔首示意,倒是没说什么,很快朝着德清宫外走去,穆澜福了福身,恭送两人离开。
在两人离开后,穆澜长舒一口气。
这宫内,怕是越来越难待下去了。
李时裕怀疑了。
这样的情况,又如何处理。
穆澜的头更疼了,好像好不容易从先前的疲惫不堪里回过神,现在却可以在瞬间再把自己拉入一种更难挣扎的深渊。
最终,穆澜也不再说什么。
而小莲已经取了穆澜要的东西回来,内务府把上等的锦缎送来,还不止一种,穆澜从中挑选了李时裕喜欢的颜色。
这一身明黄,是身份的象征。
但李时裕从来喜欢的都是暗紫色的,大概和这人多年的生存环境有关,喜欢把自己隐匿在这样的深色里,不曾轻易的被发现。
安静了下,穆澜挑了一块暗紫色的料子,又选了一个淡黄色的缎面,剩下的料子都让小莲送了回去。
一个给李时裕,一个给傲风。
而先前,穆澜给傲风绣过一个平安符,傲风倒是认真的藏着。
很快穆澜摆好了刺绣盘,认真的低头刺绣,也不再胡思乱想,现在的情况,对于穆澜而言,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并没其他的办法了。
德清宫内,又恢复安静。
……
——
李时裕送着李长懿走出了德清宫,李长懿这才看向了李时裕。
「皇叔有话请直说。」李时裕说的直接。
「皇上喜欢淑妃?」李长懿问的也很直接。
李时裕好似思考了一下:「喜欢谈不上,但是不排斥。最重要的是淑妃让朕觉得像澜儿。」
李长懿低敛下眉眼,淡定片刻:「除去容颜不像,其余的每一个地方都很相似。」
「皇叔为何如此开口?」李时裕倒是好奇。
毕竟李长懿这是第一次见到穆澜,而李时裕是和穆澜相处了一段时间才这么觉察的,如果李长懿可以一眼就看出来的话——
「澜儿小时候,一场高烧,远之很是紧张,臣亲自去了,那时候臣的记忆倒是深刻,澜儿的脉搏和寻常人不太一样。」李长懿淡淡开口,「是一个炼毒的好容器,后来澜儿也确实是以毒攻毒才逐渐好起来的。」
「如何不一样?」李时裕拧眉,这些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没寻常人脉搏的活力,但是却又一直存在,就好像这脉搏不是自己的一样。」李长懿解释了一下,「就像现在的淑妃,只是淑妃的脉搏更轻一些,可当年的澜儿,身体也不如淑妃这么溃败。」
“……”
「这样的事,大概千年一遇,而这才多久,竟然又出了一个淑妃。」李长懿实话实说,「臣询问淑妃重病后的情况,淑妃虽然解释的天衣无缝,但是这解释,当年澜儿在忽悠臣的时候,也一本正经的说过。」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李长懿还是鬼手,在顾远之家抽查穆澜学习的情况,穆澜那时候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一直被压着学医术,自然也会有逆反的心里,冷不丁的被人抽查,也一本正经的。
但是说的看起来都在调上,实际并没什么用处。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淑妃说的内容和穆澜说的是一抹一眼的,这就让李长懿觉得奇怪了,完全不同的人,又岂能说出一模一样的话,这话就好像是在说给李长懿听的,不想让李长懿怀疑。
所以李长懿把自己的困惑毫不犹豫的说出口了。
李时裕的眉头拧得更紧:「所以,依皇叔所见……」
李长懿倒也直接:「皇上,依臣所见,这个淑妃和澜儿应该并无任何关系,但是却要多加关注,毕竟冷不丁的出现这么一个相似的人。澜儿当年是以命换命,用自己的命换回了皇上,黑山之神不会留有余地的,所以澜儿走了,那便是走了。」
这点李长懿倒是不会乱想。
就只是现在的情况,让李长懿有些紧张:「毕竟这前朝公主的事——」
李时裕嗯了声:「朕自有定夺,淑妃的事情,朕让人容九去查了。」
「好。」李长懿没再干涉。
李时裕是一个极为运筹帷幄的人,每一件事都是深思熟虑的,自然不可能出现太大的偏差。
李长懿也没在多说什么,起身准备离开。
李时裕忽然叫住了李长懿:「皇叔,淑妃这样的情况,能多久?」
李长懿瞬间就明白李时裕话里的意思,他安静了下:「按照目前的情况,最上等的奇珍药材来维持淑妃的性命,也最多不过十年的光景。十年后,什么事都不好说了。」
李时裕默了默,没说话,手心的拳头悄然无声的攥紧。
而李长懿忽然拧眉:「而这些年来,淑妃身上的奇珍药材应该不少,臣接触的这些东西太多了,淑妃本身应该不是皇上看见的这般简单,臣靠近淑妃的时候,是靠近药材的一种气息。太明显了。」
人常年和药材打交道,自然就会浸染药材的味道。
而眼前的穆澜就是最好的例子,李长懿靠近穆澜的时候,闻见的都是药材的香气,而非是女子身上特有的胭脂水粉的气息。
寻常人可能不敏感,李长懿必然敏感。
「还有,柳州那么贫瘠的地方,不可能有这些,所以,这就值得人深思了。」李长懿提醒到此,就没再多言。
李时裕明白李长懿的意思:「多谢皇叔提醒。」
李长懿颔首示意,很快就从容离开。
在李长懿转身离开后,李时裕微眯起眼,就在原地安静的站了一阵,而后他并没回到御龙殿,而是回了德清宫。
……
彼时——
穆澜低头认真的刺绣,只是穆澜的速度很慢。
在黑紫色的布料上,穆澜绣了一只腾飞的金龙,若是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第一眼是一条金龙,第二眼就能看见剩下的八条,若是荷包晃动,这九条金龙是腾空而飞,寓意极好。
「爱妃在做什么?」李时裕进来安静的看了一阵,这才开口问着。
穆澜显然被吓了一跳:「臣妾参见皇上,臣妾在绣荷包。」
「给朕的?」李时裕倒是问的直接。
「是。」穆澜没否认。
李时裕看了一眼,在现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李时裕倒是没做声:「不休息吗?」
「早上睡得晚了,现在应该死睡不着了。没什么事做,所以臣妾就找了点事来。」穆澜解释了一下。
李时裕嗯了声。
两人没再交谈。
穆澜也不可能把李时裕赶走,她很快低头,继续看着绣布,也不曾再看向李时裕,这两日来,李时裕的反应,让穆澜有些忐忑,也有几分的羞涩和不自然,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选择了安静。
言多必失。
而李时裕也没走的意思,在原地看着,好似看穆澜刺绣已经上了瘾,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变得更加不安。
原本流利的动作,一下子变得生涩起来。
「啊——」然后穆澜惊呼一声。
绣花针穿过布料的时候,也狠狠的把穆澜扎了一口子,鲜血就跟着流了出来,穆澜有些慌张。
她现在也流不得丝毫的血,极容易止不住。
偏偏李时裕还在这。
穆澜捏着自己的伤口,倒是李时裕反应的很快,已经抓住了穆澜的手指:」做事这么不小心?」
穆澜倒是没应声。
结果穆澜也没想到,李时裕就直接把穆澜的手指抓了起来,显然是要给穆澜处理伤口。
这下,穆澜才开口,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动什么?」
「皇上,臣妾自己来就可以了。」穆澜应的直接。
但是李时裕却没松开穆澜手的意思。
穆澜也有些被动,不知道李时裕会做什么,这下,穆澜就只能这么拧眉看向了李时裕,结果李时裕的动作也让穆澜有些意外。
李时裕主动给穆澜处理了伤口。
破皮的地方被捏着,但是好像常规的方式都不可能让穆澜止血,那血液甚至有越来越泛滥的趋势,这下,李时裕的眉头拧了起来。
「皇上,臣妾自己来吧。」穆澜淡淡开口。
她再一次的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李时裕的眼神很沉的看着穆澜,穆澜安静了一下,好不容易拉出的距离,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这样的气氛,有些僵持,也有些让人无奈。
而李时裕已经很快的找到了金疮药,这样的伤口用到金疮药,未免大惊小怪,但是穆澜的情况,却不得不用。
在李时裕低头认真的给穆澜上药的时候,两人靠的很近。
李时裕的表情平静无比,并没太大的波澜,和李时裕比起来,穆澜却忽然有些心跳加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做不到淡定,但是却有没任何的办法。
忽然,穆澜一怔。
李时裕抬头,他的薄唇清扫过了穆澜的唇瓣,红唇上瞬间浸染了李时裕的气息,还有那淡淡的温度,好似又带了一丝的淡薄,这样的举动,分不清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李时裕也注意到了,看见穆澜下意识的动作,他的嗓音有些沉:「躲什么?」
穆澜应声:「臣妾没躲。」
「真没躲着朕?」李时裕挑眉。
这下,穆澜不吭声,而李时裕一点点的靠近穆澜,原本就只是一扫而过的碰触,现在变成了扎扎实实的接触。
穆澜错愕了一下。
李时裕的手仍然抓着穆澜的手,但是整个人渐深渐入,并没放过穆澜的意思,穆澜甚至来不及低吟,所有的声音都已经被彻底的吞没了。
温绵的感觉,却是记忆里最熟悉的气息。
穆澜也只是片刻的挣扎,而后,她妥协了,环住了李时裕精瘦的腰身,好似不介意他们现在的身份,不介意现在的情况,吻着。
所有的事脱了序,好像一下子超出了控制。
既陌生又熟悉,这样的感觉,好似在这样的触感里,李时裕想从穆澜的身上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穆澜在这样忽然而来的炙热情感里,有些恍惚。
但是穆澜的神经里还是保有了最后的冷静。
一直到李时裕推开穆澜,穆澜微微喘息,而李时裕除去声音的沙哑,表面却显得平淡无比,好似这个看起来浓烈的吻,并没对李时裕产生多大的影响。
穆澜也很快敛下了情绪。
而先前流血的手指,就算是金疮药上了,仍然血流不止,李时裕的眉眼一沉,忽然含住了穆澜的手指。
唇齿之间,出现了血腥的味道,并不浓烈。
穆澜的脸颊微微泛红,耳根子也开始有些不淡定了,好似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这种动作,亲密无间,不像一个帝王所为,一时半会,穆澜也不知所措。
而这样的行为却好似又真的把穆澜原本血流不止的伤口,给停止了。
李时裕这才把穆澜的手指拿了出来,挑眉看着穆澜:「爱妃是想朕这样?」
「不……不是……」穆澜错愕了下,这是天大的冤枉和误会。
但是李时裕的眼神里却带了一丝似笑非笑的戏谑,看的穆澜的脸色更加的不自然了,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被动的后退了一步。
而李时裕也没给穆澜后退的机会,修长的手臂扣住了穆澜的腰身,一直到把穆澜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穆澜完全被动。
只不过李时裕没说什么,低头重新把穆澜的手指包扎好,低沉的嗓音继续传来:「你一直就这样?」
「皇上?」穆澜安静了下,拧眉看着李时裕。
「血流不止。」李时裕比了比穆澜的手指,问的直接。
穆澜了然:「是,臣妾从小就是这样,血流不止,所以凡事都要小心翼翼,不能让自己出现伤口,不然的话,很麻烦的。」
小伤口亦是如此,更何况大伤口。
穆澜不用想都很清楚,如果出现大伤口,那么穆澜就没任何生还的余地,就算华佗在世,鬼手在边上,都不可能救回一个已经留空血的人。
所以这些年来,穆澜小心翼翼,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低调为人,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加上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皇宫,穆澜更是如此。
今天是一个意外。
也个超出穆澜预料的意外。
只要李时裕不在,其实这样的意外是不存在。
是因为李时裕在自己的边上,最终影响到了穆澜,才会接二连三的出现这样的意外。
但是穆澜也没解释这些,更是因为无从解释。
反倒是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而后他松开穆澜,在穆澜和自己之间拉开了距离,那眼神落在穆澜的身上时,只是多了一抹淡漠。
「爱妃既然知道自己的情况如此,为何还要入宫?」李时裕问的直接,「就算是选秀,在选秀结果出来的时候,当即是可以离宫回到家乡。但是一旦入宫,如果不是嫔妃,也没被恩宠的话,也要到 25 岁后才能离开。」
李时裕说完,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穆澜。
这样的情况,正常的姑娘家是不会参与选秀的,这个帝宫虽然奢华无比,但是越是光鲜的外表下,越是暗潮涌动。
柳州那样的地方,更不可能有这的野心,最重要的是,穆澜相貌平平,若不是傲风的意外,穆澜大概老死在宫中,李时裕都不会多看一眼。
穆澜被李时裕问题问的一愣,但是还是中规中矩的回答了:「可能是臣妾爱慕虚荣,对于帝宫的一切充满向往,才会不自量力的留下来。不然的话,臣妾是应该要回到柳州,或者说,连这个帝宫都不应该进入。」
这回答也无懈可击。
李时裕低头看着穆澜,很轻的笑了笑:「爱妃是有野心的吗?」
「是个人都有欲望的。」穆澜淡淡开口。
「那爱妃的欲望是什么?」李时裕忽然问道。
穆澜安静了下:「臣妾暂时想不到,等臣妾想到了一定会告诉皇上。」
这话题到这,也算是戛然而止了。
李时裕嗯了声,倒是没那么无聊,纠缠着穆澜这个问题,两人仍然靠的很近,虽然没了之前的亲密,但是李时裕也好似没松开穆澜的意思,深邃的眼眸落在穆澜的身上。
穆澜的心跳仍然很快,手心汗涔涔的。
而她的唇瓣上,依然停留着李时裕的气息,这也是入宫这么久来,除去之前未完成的事情,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
两人谁都没说话,安安静静的站着。
一直到傲风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娘,娘,我回来了。」
傲风的身影急匆匆的从寝宫外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气喘吁吁的奴才,显然是被傲风折腾的不轻。
但是傲风不介意,就想看见穆澜。
在傲风开口的时候,穆澜立刻看了过去,想也不想的就朝着傲风的方向走去,但是李时裕却已经扣住了穆澜的手腕,穆澜就只能这么硬生生的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被动的看着李时裕:「皇上,殿下来了。」
「太子都是这么叫你的?」李时裕的表情不好不坏。
穆澜意识没反应过来,等穆澜回过神来,她才明白李时裕指的是什么,穆澜还是耐心的和李时裕解释了:「不是的,殿下这么叫臣妾,都只是在没人的时候,大概殿下不知道皇上来了,不然殿下不会这样放肆的。」
穆澜以为李时裕是因为傲风的称呼,想要惩罚傲风。
所以穆澜耐心的给傲风开脱。
但李时裕听见穆澜的解释,也没松开穆澜的意思,一瞬不瞬的看着穆澜,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而傲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了。
穆澜的心思不在李时裕的身上,全都在傲风的身上。
李时裕不是感觉不出来,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让李时裕有些不太痛快,和自己的儿子争宠,并不是一种太好的滋味。
「皇上——」穆澜的眼神已经有些无奈了。
「朕牵着自己的爱妃,为何要松开?」李时裕反问,「怕太子看见?太子也不过就是朕的皇子,难不成还要和朕抢妃子?」
穆澜:「……」
这人说什么呢!
穆澜的红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开口,傲风已经从寝宫外进来了,甚至完全没看见李时裕,一股脑的就朝着穆澜的方向冲了过去。
「娘,我今日下课的早,娘给我坐吃的好不好。」傲风的口气都是撒娇的,和平日的一本正经高高在上截然不同。
在穆澜的面前,傲风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
然后,傲风就被李时裕训斥了:「太子,你现在是眼中看不见朕了?」
这罪名就大了。
傲风是真的才反应过来,到嘴边的话都已经来不及吞回去了,这下,傲风的脸色白了白,终究是几岁的稚儿,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淡定自若,更不用说,李时裕的身份还是贵为一国之君。
傲风吓得不轻,当即跪了下来:「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时裕冷笑一声,没让傲风起来的意思:「朕教导你走路横冲直撞的?这宫内的规矩和体统你都丢到哪里去了?你对淑妃的称呼是什么?你以为你是京都的平民百姓吗?你贵为太子,这些都记不住的时候,你还要太子之位做什么?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李时裕是在训斥傲风。
傲风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被阴霾覆盖了。
但是李时裕字字句句都是事实,傲风更是不敢挣扎,就只能委屈的跪在地上。
他也没想到,李时裕会在德清宫,明明今天太傅说,李时裕很忙,一直都在御龙殿处理国事。
结果——
要知道李时裕在,傲风怎么都会收敛下情绪,但是傲风也已经发现了,李时裕好像出现在德清宫的事情特别多,比去任何地方都多。
「朕在问你话。」李时裕的声音更是严厉了几分。
穆澜拧眉,想开口,但是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并无开口的权利,傲风虽是穆澜的亲生儿子,但是目前的名分上,傲风也只是记在穆澜的名下,叫一声母妃是尊重,傲风不开口,也都没任何问题。
但穆澜看着李时裕,就始终觉得李时裕这样的态度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太严厉了。
「儿臣错了。」傲风认错,但是声音却带着委屈。
原来灵动的大眼,现在却已经氤氲了雾气,红了一片,明眼人都看的出的委屈,可是除去认错,被的撒娇求饶,傲风一点都不曾有,这点臭脾气,是不知道像了谁。
就连这认错,看起来都敷衍无比。
「错在哪里!」李时裕质问傲风。
这下,傲风就不吭声了,因为傲风打心里认为自己没错,所以他倔强的扁着嘴,一声不吭。
李时裕也站着,没放过傲风的意思。
气氛僵持了片刻。
最终,是穆澜无奈的叹息:「皇上,皇后娘娘过世的早,太子年幼没了娘亲,虽然贵为太子,但是毕竟就只是一个孩子,所以才会偶尔放肆。如果皇上一定要责罚的话,责罚臣妾,是臣妾给太子造成了这样的错觉,不然的话,太子是不会犯这的错误的。「
说着,穆澜也跪了下来,陪着傲风。
傲风看着穆澜,正要开口解释,但是穆澜却冲着傲风摇摇头,傲风这才不情不愿的不吭声了。
可是傲风心疼穆澜。
穆澜并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陪着傲风。
这下,李时裕是气笑了:「怎么,爱妃现在是和太子一起联手来气朕了吗?」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皇上对太子太过于严厉了。太子是个孩子,终究还是要有自己的天性的。」穆澜实话实说。
李时裕冷笑一声。
「淑妃,你不要忘记,你不过就是一个嫔妃,这一刻得宠,下一刻也可能去冷宫。」李时裕在警告穆澜,「你要清楚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别的不尝试。」
「臣妾知道。」穆澜仍然淡定,但是并没松口的意思。
李时裕看着穆澜倔强的眼神,明明不相似,但是却总可以让李时裕想到曾经的穆澜,这下,李时裕深呼吸,而后,他气的转身就走,生怕在这里待下去,会让自己的情绪完全失控。
在李时裕走后,傲风更是担心,委屈的看着穆澜:「娘,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不会。」穆澜笑,「殿下怎么会联系我,别胡思乱想的。」
傲风还是有些担心,脖子伸长看向了宫门外:「可是父皇走了。」
「你父皇身为一国之君,要做的事情很多,又岂能一直在我这里,所以走了也是正常的。你身为太子,所以你父皇对你才格外的严格,不允许你出任何的差池,避免被人说三道四,知道吗?」穆澜低声哄着傲风。
无论如何,穆澜都不希望傲风和李时裕闹的很僵。
傲风扁扁嘴,不吭声,也不知道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
穆澜揉着傲风的发丝:「你看,皇上这多年都没子嗣,就只有殿下一个皇子,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如果皇上真的不在乎殿下,皇上早就可以让后宫的嫔妃诞下子嗣了,殿下就会彻底的被忽略了,不是吗?」
这是事实。
傲风也很清楚。
最初傲风其实是小心翼翼又忐忑的,从傲风懂事开始,他从来都不希望有朝一日李时裕的不再关注自己,而那些后宫的嫔妃,傲风又岂能不动,每一个人都在蠢蠢欲动,无非为的就是能给李时裕生下子嗣巩固自己的地位。
「殿下的边上,都是当年皇后娘娘最为亲近的人,他们拼尽全力都会护着殿下的周全。皇上身边的重臣,也都是当年陪着皇上和皇后一路走来的人,自然也会拼死护住殿下,皇上也亦是如此,所以殿下不要芥蒂,皇上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为了殿下好。」
穆澜的声音软软的传来,渐渐的安抚了傲风的心。
傲风仍然红着眼,看着穆澜:「娘,孩儿知道了。」
「乖。」穆澜笑了笑。
傲风抱着穆澜,蹭了蹭:「娘,我很怕有朝一日起来,父皇就再也不看我了,虽然父皇也不怎么看过我。我也怕那些嫔妃在父皇的耳边吹枕边风,但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和父皇相处,我们从来没相处过。」
这些话委屈又让人心疼。
穆澜叹了口气,搂着傲风:「以后不会了,相信娘。」
「好。」傲风点点头。
那大眼睛像极了穆澜,他认真的看着穆澜,倒是说的一本正经:「娘,如果是你的话,孩儿觉得可以的。」
「我什么?」穆澜一愣。
「父皇现在宠爱你,在你这,你如果给父皇生一个皇子,那么这后宫就没人可以撼动你的位置了。」傲风说的直接,「如果这个人是你,我愿意接受的。」
这话,倒是让穆澜一时半会没回过神。
但是很快,穆澜低低的笑了笑,看着傲风的时候,眉眼里带着一丝的温柔:「行了,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穆澜不想和傲风讨论这个问题,因为穆澜很清楚,自己不肯能再给李时裕生育任何的孩子,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别说怀孕了,和正常人比起来,很多事都已经不太现实了。
更不用说怀孕,怀孕生产,必然会出血,那就是把自己挂在死亡线上,再没回旋的余地了。
穆澜除非是真的不想活了。
她有限的时间里,只想陪着傲风长大,起码让傲风能有自保的能力,穆澜才会放心的撒手人寰,那时候的大周,也是真正的国泰民安。
穆澜的心头压着不安,仍然也是当年那个和穆知画换了皮的前朝公主,总有些事,好像超出了穆澜的控制,变得不可确定起来。
只是这些事,穆澜不会和傲风说,所以穆澜很自然的带跑了傲风的话题。
傲风终究是个孩子,在穆澜的话里,他的性子一下子就被带走了,立刻说了一长串自己想吃的。
穆澜笑着点点头。
但是傲风很快就回过神,又摇摇头:「不要了,叫御膳房的人送吧。娘陪着我吃就行了,娘昨日还生病了,不要操劳的好。」
这是傲风对穆澜的体贴,穆澜低低的笑出声,温柔的看着傲风:「好,那这几日御膳房来做,等娘好了,就娘来做,可以吗?」
傲风重重的点头。
穆澜这才转身交代小莲,要的菜色也都是平日傲风喜欢的。
小莲倒是自然:「娘娘,也要备皇上的吗?」
因为这些日子来,李时裕都是在德清宫用膳的,德清宫的奴才倒是习惯了,所以也不怪小莲问出这个问题。
这问题反倒是让穆澜一怔,然后低头轻笑出声:「不用了。」
李时裕先前离开,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小莲一愣,穆澜倒是没说什么,小莲也不敢多问,很快就转身匆匆去准备。
穆澜回到宫中,陪着傲风,仔细的查看了傲风的功课,傲风不懂的地方,穆澜会仔细的讲解,傲风喜欢听穆澜讲解。
一大一小倒是在案台前,一丝一毫的违和都没有。
一直到小莲送来午膳:「娘娘,殿下,可以用膳了。」
穆澜这才站起身,带着傲风洗了手,母子俩才在桌边坐了下来,小莲也已经把午膳摆好了。
傲风虽然对御膳房的东西不满,但是看见送上来的还是自己喜欢的菜色倒是心情不错,知道这是穆澜交代过的。
傲风也吃的很开心。
穆澜吃的一直不多,给傲风夹着菜,眉眼里是对傲风的欢喜。
「娘,还是你做的好吃。」傲风咬着菜,含糊不清的应着。
穆澜笑:「好,娘给你做。」
「好,想一直吃娘做的。」傲风哼哼唧唧的。
穆澜还是笑。
傲风这下比了比穆澜的碗:「娘,你吃的太少了。」
穆澜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就在傲风还想再开口的时候,小莲匆匆跑了进来:「娘娘,皇上来了。」
穆澜一愣。
傲风瞬间扁嘴,下意识的认为李时裕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傲风想也不想的就贴着穆澜,怎么都不肯离开了,穆澜还没来得及安抚傲风,李时裕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寝宫之中。
他扫了一眼,看着餐桌上就两人份的膳食,眉头微拧:「这是不打算留朕吃饭的意思?」
穆澜倒是并没马上回答。
毕竟在这之前,李时裕确确实实中午都会留下来用膳,准备的也是两人份的,只是今天的两人份变成了穆澜和傲风的。
早上那情况后,穆澜直觉的认为李时裕是被气走了,不可能再回来了,结果这还没一会的时间,李时裕重新出现在穆澜的面前。
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臣妾不敢。」穆澜站起身,「臣妾马上吩咐御膳房准备。」
说着,穆澜颔首示意,匆匆朝着寝宫外走去,李时裕真要留下来吃饭,穆澜自然不可能让李时裕饿着,何况她现在的身份也没这个胆子做这样的事情。
反倒是傲风看见李时裕来了,之前欢快的小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说不出的郁闷。
在傲风看来,李时裕就是一个和他抢穆澜的人,怎么都喜欢不起来了。
以前对李时裕的期盼,现在的期盼变成了希望李时裕不用来。
只是傲风这样的小心思又藏的很好,没在李时裕的面前表露分毫,只是恹恹的请了安:「儿臣参见父皇。」
「太子这是不想朕留下来?」李时裕居高临下的问着。
「儿臣不敢。」傲风一本正经。
但是心里不知道腹诽了多少次,还真的不想呢,只要李时裕在,傲风几乎没靠近穆澜的机会,李时裕会彻彻底底的霸占穆澜,不给傲风一丝一毫的机会。
傲风当然不情愿。
只是这话也不能说。
而穆澜的手仍然被李时裕扣着,动弹不得,就只能被动的听着父子俩的聊天,平静的声音里,波光剑影。
穆澜有些头疼,更多的是无奈。
也不知道现在的一切是对的还是错的。
「皇上,臣妾要去……」穆澜在提醒李时裕。
「不用,就这样。」李时裕说的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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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于互联网:48. 并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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