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帝宫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李时裕确确实实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仍然是一身明黄的龙袍,但是却已经没了昏迷时候的无力,健朗无比,那眼神也早就是最初的锐利。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穆战骁跪地请安。
穆澜也跟着跪了下来,全程没抬过头。
李时裕示意穆战骁起身,并没看穆澜一眼,穆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是没必要,毕竟这张脸,任何一个人都认不出来了。
穆知画是被换脸,她呢?是彻底的改变了容颜,人和神,终究是不一样了。
她无声的自嘲,而后跟着起身,恭敬地站在穆战骁的身边,穆澜很清楚,李时裕不会多问一句,就算觉得陌生,也不会多问。那是李时裕对穆战骁足够的信任。
他们是一起从狂风暴雨中走来的人,若没信任,也不会走到现在。
「出宫?」李时裕问的直接。
「是。」穆战骁没否认。
李时裕甚至没多问:「去吧。」
而后李时裕就朝着御龙殿走去,并没再多说什么,穆战骁站在原地恭送李时裕离开,一直到李时裕的身影不见,穆战骁才带着穆澜朝着午门走去。
一边走,穆战骁一边说:「自从你出事后,皇上就变得沉默寡言的多,就连平日那些三朝元老,一直在让皇上立妃,绵延子嗣,到现在,那些人都禁声,一个字都不敢多提。早朝的时候,除了说正事,别的话,绝对没人敢说什么。」
穆澜倒是没说话,就只是安静的听着。
「你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和任何人都不一样,也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取代的。所以我觉得不管时光怎么变迁,这一点不会变。」穆战骁说的感慨。
穆澜很轻的笑了笑:「他好,那岁月便安好。他能照顾好傲风,不会让任何人欺辱傲风。」
穆战骁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午门。
在走出午门后,穆战骁早就准备好了马车。
穆澜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溃败的太快,快的让穆战骁措手不及。
自然不可能让穆澜策马或走路。
他扶着穆澜上了马车,而后才亲自策马离开。
穆澜靠在马车的软塌上,并没说话,那种疲惫的感觉显而易见,她的身体是越发的溃败,甚至是在瞬间就毁了所有,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穆澜也无力,明明是一个医者,但是却无力给自己医治,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身体一日日的溃败下去。
甚至穆澜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条命就被老天爷给收回了。
穆澜也只求,被收回的那一天,能亲眼再看看李时裕,看看傲风,她就没有任何遗憾了,只是这一日,穆澜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无声的叹息。
而马车也一路前行。
……
穆战骁并没带穆澜去太远的地方,就在京都相对偏僻但是安静的地方找了一个院落,院落并不大,穆澜一个人居住是足够了,他给穆澜找了一个哑女,不会说话,但是办事利落,可以放心。
穆澜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不能没人伺候。
院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蓁蓁,你就住在这里,我随时都会过来看你的情况。」穆战骁仔细交代,而后把哑女带到了穆澜的面前,「她叫婉珍,就是一个哑女,不识字,也不会说话,你可以放心,有事的话就吩咐她去做。如果出了什么事,就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穆澜笑着应声,「麻烦二哥了。」
「我不能频繁的出现在你这里,怕引起怀疑,但是我一段时间必然会过来。」穆战骁继续说,「有事的话,你飞鸽传书给我,我晚上都在穆王府。」
「好。」穆澜的态度很平静。
穆战骁看着穆澜,最终是无声的叹息:「蓁蓁,保重,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出事,就像你说的,你要再看见傲风,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护住自己。我也会拼尽全力。」
穆澜冲着穆战骁笑。
穆战骁这才没说什么,带着穆澜在小院里走了一圈,小院不大,并不需要浪费多少石材城,后来是穆澜催促穆战骁,穆战骁这才离开。
在穆战骁离开后,穆澜忽然猛然的咳嗽起来,再呕吐出来的,就是一阵阵的鲜血,让人猝不及防。
婉珍有些被吓到了,但是反应的很快,穆澜没阻止,任婉珍处理好,靠在床榻上休息。
穆澜很清楚,她的身体无药可救。
最多也就只是延续性命。
至于这命,什么时候没,那就看老天的意思了。
而想延续性命,需要的都是奇珍药材才可以,而这些药材,就只有宫中才有,穆战骁能拿,也不可能无止尽的拿。
穆澜苦笑,但是她面色里的冷静也始终没发生任何的变化,安安静静的坐在床头。
很久很久,穆澜都不再开口多言一句。
……
日子一日日的过去。
穆战骁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小院里,虽然不频繁,但是也保证了一定的频率,穆战骁来的时候,永远都只有一人,穆澜知道,这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
而每一次,穆战骁来都会带来珍奇的药材。
那些都是给穆澜续命用的,仔细交代婉珍熬煮,要看着穆澜吃下去。
但是就算如此,每一次穆战骁来,都觉得穆澜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整个人都跟着虚弱了不少,好像不管什么都无力挽回一般,这也让穆战骁担心不已。
「无需担心我。」穆澜看出穆战骁的担心,倒是笑了笑,「这几年内,我是死不掉的。好像之前的急速溃败,到现在的情况下就稳定了下来,不好不坏活着,你也给我准备了如此多的奇珍药材,续命是可以的。」
穆澜说的直接。
穆战骁在穆澜的话里,也微微宽心了下来。
「皇上还是如常往常,早朝,看奏折,处理政事,别的事,几乎不曾过问,傲风已经走的很稳了,还是奶娘带着,皇上也不曾让任何一个妃子负责傲风,傲风有专门的人负责。」
穆战骁转移了话题,说着宫内的事情,那是穆澜最关心最在意的两个人。
「傲风会说话了吗?」穆澜问。
「会,但是不多。」穆战骁继续说着,「但是你不在后,傲风不叫娘亲了,好像也安静了很多,和之前的活泼样又不一样了,我觉得孩子是最懂的,也是最敏感的,大概是感觉到什么了。」
这话,听着穆澜的心口一阵阵的疼,但是却也无力。
「皇上的身体如何?」穆澜又问。
「皇上醒来后,就无任何大碍,御医和懿王爷都看着,不会有任何异常的。」穆战骁说的直接,「倒是你,你这样的情况,才让人担心。」
「我无妨。」穆澜淡淡的。
两人安静了下,穆澜又问了一些琐碎的事情,穆战骁都如实回答了,并没隐瞒。
穆澜点点头,虽然看不见李时裕和傲风,但是这样的话语也足够抚平穆澜的心,对于穆澜而言,他们好,就足够了。
「这段时间,大臣们大概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穆战骁忽然开口。
穆澜看向了穆战骁。
「蠢蠢欲动让皇上立妃,绵延子嗣。」穆战骁平静的把话说完,「但是没人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皇上没拒绝这样的话,但是也从来没同意过。」
穆澜倒是没接话。
而穆战骁安静了片刻,看向了穆澜:「我现在倒是希望皇上可以重新恢复选秀。」
穆澜看向了穆战骁,有些不明就里。不是以内嫉妒,而是单纯的不明白穆战骁忽然说这话的原因。
穆战骁倒是没迟疑,很快给穆澜解释了一下:「只有皇上选秀,我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制造一个新身份给你,让你重新回到宫中,而有记载,光明正大的留在宫中,只是你在宫中,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好安排的多。」
穆战骁有穆战骁的考量。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而宫内增加宫女,也只能每年的这个时候才光明正大。
不然的话,就是各房的嫔妃提出的要求,内务府的人去办。那样的话,穆战骁也无法把人带进去,太容易引起怀疑。
毕竟穆澜是要常住宫中,而非是临时进出,所以只能找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避免将来的麻烦。
穆战骁这话,让穆澜并没开口。
但是穆澜很清楚,这也是早晚的事情。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后位也不可能一直悬空着。
这后宫也不可能就在还有最初进来的三位妃子,也不可能就傲风一个子嗣,所以,穆澜心里一直很明白。
「但是皇上好像并没这个意思。」穆战骁继续说着,「不管大臣怎么说,皇上都不回应,大臣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们不可能真的强迫皇上做什么,所以,只能等。」
穆澜点点头。
这个话题到此就结束了。
穆战骁倒是没在小院待很长的时间,他们聊了会天,穆战骁就已经离开了。
……
日子过去了一年。
穆澜在小院居住了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穆澜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曾离开过小院,小院的一切都是婉珍在打理的,穆澜也很少说话,出去穆战骁来的时候,穆澜会开口说上几句,大部分时间,穆澜都是安静的。
但是穆澜可以感觉的出,她的身体看起来稳定,是因为这些奇珍药材,但是这个身子还是在逐渐溃败,只是速度平缓了许多。
早上起床的时候,她会呕血。
咳嗽也会变得频繁,特别是变天的时候,人也极为容易虚弱和疲惫,稍有不慎,可能还会昏迷,所以穆澜自己也是小心翼翼的。
但是穆澜也并没多说,避免穆战骁担心。
而在这一年快结束的时候,穆战骁告诉穆澜,李时裕立了新妃,不管是神态还是模样,都和穆澜极为相似。
穆澜闭眼,只是安静的听着,并没再说什么。
而好似在穆澜离开后一年,李时裕立了新妃后,这样的消息几乎是隔三差五的就会传来。
但是所有的妃子都有一个共同点,总有和穆澜相似的地方。
只是却又和穆澜并没任何关系。
正确说,能这么觉察出来的,都只有容九,穆战骁这些跟着李时裕和穆澜一路打回来的人,而且太了解穆澜的一举一动,能轻易的看出来。
但是朝中的大臣并不会有任何的觉察,就只是觉得来宽慰和放心,起码李时裕重新立妃,不会打算空着整个后宫,大周也不会就只有傲风一个太子了。
可是就算如此,这一年来,也没任何妃子有身孕的消息传出。
穆澜不免也觉得奇怪。
穆战骁倒是没避讳这些,都会如实的告诉穆澜。
穆澜安静的听着,而后才问着;「皇上仍然没别的子嗣吗?」
「并无。」穆战骁说的直接。
」为何?」穆澜问,「皇上没宠幸妃子吗?」
「有。」穆战骁说着话的时候倒是有些小心,看见穆澜面色平静,这才继续说下去,「只是皇上时候都会让程公公送去避子汤,摆明了不想让这些妃子怀有身孕,只是这避子汤,也不是送的光明正大,你知道的,如果光明正大的话,群臣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所以?」穆澜倒是好奇了。
「这避子汤要都是放在平日的膳食和点心里面,有时候是用滋补汤药的名义送去的。」穆战骁解释,「这件事就程公公和几个亲近的人知道,别的人不得而知,自然也是这一年来,没任何嫔妃传出怀孕消息的原因了。」
穆澜恍然大悟。
「皇上心中有你,纳妃是为了稳定局势,但是最亲近的位置也是留给你的,从来不打算给人,也没有立后的意思,就算大臣如何催促这个问题,皇上都是选择视而不见。」
穆战骁解释的清清楚楚的。
穆澜嗯了声,眉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很轻,也让人看不清,但是却又真实存在着。
穆战骁也没说什么,安静的陪着穆澜,一直到用完午膳,穆战骁才离开小院。
……
时光又过了一年。
这是穆澜在小院的第二年,京都的事情,穆澜从来不曾过问过,婉珍是个哑巴,也不会开口,也不识字,所以穆澜全然不知,能知道的消息,都是穆战骁带来的。
在穆澜用过早膳后,穆战骁匆匆而来。
穆澜楞了下,毕竟这两年来,穆战骁很少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自己这里的,所以穆澜才觉得意外。
「二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穆澜开口问着,也迎面走了上去。
穆战骁很自然的扶住穆澜:「下了早朝就过来了。你可以回宫了。」
「此话当真?」穆澜一愣,有些惊讶,也有些意外。
在这待了两年,穆澜对于回宫已经渐渐的失去了信心,就算这一生一世回不去了,穆澜也不觉得奇怪。
但如今穆战骁却忽然这么开口,穆澜怎么会不惊讶。
「皇上今天下旨,要选秀。」穆战骁说得直接,并没含糊也没修饰,「选秀就在半月之后。那些大臣很激动,国内三品以上官员的千金都可以入宫选秀,这次选秀,我会给你弄好身份,让你入宫。」
穆澜安静的听着。
「进宫之后,一切我都会交代好,你必然会留下来,也不会住在储秀宫,而是会成一名宫女,我本意想让你去东宫,但是你走了以后,玲珑就一直在东宫,我怕玲珑看出端倪,就只能先给你安排在后厨,等有机会了,再换地方。」穆战骁把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遍。
「好。」穆澜并没任何意见。
能回宫,对于穆澜而言就是莫大的惊喜了。
则也意味着,阔别两年,她能再见到傲风,傲风也已经三岁整了,早就不是穆澜记忆里的那个小奶娃,也变成了一个大孩子了。
也能近距离的看见李时裕,只要李时裕好,那么穆澜也是满足了。
这两年来,大周的百姓对于李时裕是爱戴无比,李时裕让大周重新恢复到了最初的繁荣,李时裕是一个明君,那帝王之位就是为李时裕而生的。
所以是命中注定。
「你的身份是柳州府知府许明的千金,许蓁蓁。这个许明的千金已经过世了,所以也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再加上许明并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人,就只是区区柳州府的知府,更不会有人怀疑,你也不入宫为妃,自然也不会引起麻烦。」穆战骁解释。
穆澜认真的听着。
「你只要切记你的身份,不要忘记就行。」穆战骁交代了一句。
他倒是不担心穆澜,该交代的交代清楚,就不会出任何大事了。
「至于皇上那边,在宫内待长了,程公公选完人,到御龙殿也不是不可能的,我去周旋。」穆战骁安静了下。
结果没想到,穆澜却否认了:「无妨,不需要到御龙殿,只要这样就行了。」
穆澜并没那么大的度量,看李时裕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就算只正常的需求,穆澜也不想看见,所以,穆澜不会去御龙殿。
穆战骁安静了下,倒是也知道穆澜的想法,嗯了声:「我安排。这半月你做好准备,半个月后我让人来接你。我就不方便过来了。」
「好。」穆澜应声。
而后,穆战骁才离开。
穆澜亲自送穆战骁到的门口,穆战骁在门口站定:「你进去吧,别出来了,这个天气,你不要再受寒了,对身体不好。到时候我也会交代下面的奴才,给你找个安静的位置,不要受风。」
李时裕今年的选秀和大周以前固定的时间都截然不同,纯粹就是李时裕被那些大臣问的烦了,这才随口答应的。
而大臣生怕李时裕反悔,这才最快速度内举办了这一次的选秀。
这对于大臣们而言,也并不是难事,对于那些想进宫门却永远进不得的人而言,也是一个忌讳,所以这选秀才定在了半个月后。
而现在的季节,还是大周的冬末,极为的寒冷,加上春初时候的阴雨绵绵,日子并不会太好过。
今年是寒冬,更是冷于以往的任何一年。
就连地上的雪,都比往年来的厚的多。
穆澜的身体虽然现在奇珍药材在维持,但是仍然一日不如一日,特别是进入寒冬的时候,穆澜根本受不了,几乎是要在暖炉边上过的,所以冷不丁的入宫,穆战骁说不担心,那是假的,这才会仔细叮嘱。
而穆战骁每次来穆澜这里,都是出宫后,也很低调,不曾带任何人,也不想被人发现。
总怕有心之人多言,给穆澜带来麻烦。
现在选秀当即,自然穆战骁也要回避,何况,宫内的事情也并不算少。
「好。」穆澜淡淡应着,轻咳一声,又是一口鲜血。
穆战骁拧眉:「先前不是不会这样了吗?」
「大概这几日天气变化太明显了,所以才会这样。」穆澜解释了一下。
穆战骁点点头,而后交代了几句,倒是没说什么,而后,他也没停留,匆匆离开,穆澜站在原地,看着穆战骁离开,才安静的转身回到了屋内。
婉珍跟了上来,小心的跟在穆澜的边上。
两年相处了两年的时间,婉珍对穆澜也极为的了解,虽然婉珍不会说话,但是是一个贴心的人,穆澜也不需要开口,婉珍就可以把穆澜要的东西快速的送到穆澜的面前。
两人加上几个奴才,在这个小院里,倒也不错。
只是现在要分离了。
穆澜低敛下眉眼,看着雪地里留下的脚印,最终也没说什么,很快,她回了屋内,在暖炉边的时候,穆澜才渐渐的回过神来。
两年了——
她和李时裕分开也已经两年了。
她足足两年的时间没见到傲风了。
虽然穆战骁每一次都会给穆澜说傲风的事情,现在三岁的傲风已经变得沉默的多,不怎么爱说话,明明就只是一个稚儿,但是却成熟的多。
也虽然才三岁,但是李时裕却给了傲风无数的功课,再没了任何肆意散漫。
可是傲风也没拒绝。
父子俩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但是也说不上坏,起码在深宫里,傲风是李时裕唯一的皇子,李时裕对傲风的关注是绝对的。
可是,穆战骁也告诉穆澜,这两年来,李时裕很少去看傲风,也只是一段时间去一趟东宫,很多人以为傲风失宠了,但是傲风的地位却屹立不倒。
穆澜不解。
穆战骁解释,因为傲风的眼睛太像穆澜,所以李时裕不想看见傲风,看见傲风就会想起穆澜。
而父子俩唯一可以一起出现的时候,是每一年穆澜的忌日,穆澜的忌日,李时裕必然会带着傲风一起去。
除此之外,父子俩见面的次数真的就只是寥寥无几。
就算李时裕去了东宫,其实也就只是远远的看一眼,而后就会匆匆离开,傲风的事情也是奴才和太傅们告诉李时裕的。
这样的局面,穆澜却不知道说什么。
最终,她也只能无声的叹息。
而这重新回宫,想见到李时裕和傲风又有多难,穆澜比谁都清楚,也可能在宫内老死,她都无缘再见这两人一面。
但是,如果不回去,那她真的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沉了沉穆澜没再多想,闭上眼睛假寐,那样的疲惫席卷而来的时候,穆澜很快就已经沉沉睡着了。
婉珍熄了灯,安静的离开,并没吵着穆澜。
……
——
宫内。
为了选秀的事情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要知道,这是李时裕登基后第一次点头同意选秀,自然谁都不敢怠慢,这选秀马虎不得。
而现在的大周和李时裕刚登基时候的大周截然不同,国库充盈,国泰民安,自然这选秀也是办的盛大无比。但是李时裕对于这件事却显得兴趣缺缺,甚至连选秀都不想出席。
他在御书房内看着奏折,并没理会大臣在耳边说的任何和选秀有关系的事情。
一直到程得柱进来,快速的说着:「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又不肯吃饭了。」
「那就饿着。」李时裕面不改色,说的无情的多。
大臣见状,聪明的也不敢开口,快速的找了理由就离开了。
最初所有人见到李时裕的反应时,都觉得李时裕对于这个太子已经不宠爱了,因为穆澜不在了。只要有哪一个皇贵妃生出皇子,那么太子的位置大概也是保不住了。
甚至,有些人都已经不动到了东宫的头上,觉得太子年幼加上没有母妃作为靠山,就觉得好欺负的多。
只是最后,这些曾经进入东宫欺侮过傲风的人,轻则丢了乌纱帽,重则就是人头落地,这次后,才没人敢轻视傲风,每一个人才清清楚楚的知道,不管李时裕的傲风的态度如何,傲风的身份和地位永远不可能发生改变。
东宫只可能是傲风一个人的东宫,任何人都不要肖想。
后来这些事才没发生过。
而穆澜生前的那些奴才,跟在傲风身边,都是忠心耿耿,那是把对穆澜所有的好都转移到了傲风的身上。
现在程得柱听着李时裕的话,安静了下,倒是有些担心:「皇上,这……」
「你有问题吗?」李时裕冷眼看了过去,「有问题的话,你就伺候太子把东西吃下去,不然的话,朕为你是问。」
一句话,就让程得柱闭嘴了。
要知道,傲风的脾气倔强起来,比谁都恶劣,根本无法控制,除非李时裕亲自来过,不然的话,傲风就是这么吊着。
但是这小小年纪,这么不吃饭怎么可以呢。
要是出了事,东宫的奴才们,都是要人头落地的。
只是现在这情况——
最终,程得柱也不敢多说什么,就保持了沉默,安静的站在原地,一声不吭了。
……
到了傍晚的时候,李时裕才批阅完全部的奏折,而后,李时裕才起身去了东宫,程得柱急忙跟了上去。
到东宫的时候,傲风已经早膳和午膳都没吃过,急的东宫的人团团转。
玲珑见到李时裕来了,松了口气,连忙请了安:「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李时裕的口气倒是如常,只是提及傲风的时候沉了一下,「太子呢?」
「启禀皇上,太子在寝宫里,一整天没出来过了。」玲珑解释了下,口气里的紧张是明显的。
东宫的人,对于傲风都视如珍宝,那就是穆澜留下的,他们绝对不会让傲风受一丝一毫的伤害的。
「朕去看看。」李时裕说的直接,而后吩咐玲珑,「你去把晚膳备好。」
「是。」玲珑应声,这才匆匆离开。
李时裕直接朝着寝宫走去。
很快,在寝宫里,李时裕看见了背对着自己,坐在窗边生闷气的傲风,他的脸色一沉。
「太子,你又在闹什么脾气?」李时裕的口气不太好,几乎是阴沉的。
傲风连回头都没有,背对着李时裕。
李时裕冷笑一声:「你现在是连体统都没有了,是吗?」
傲风就是不说话,不管李时裕怎么说话,傲风都不开口,就只是这么背对着,一直到李时裕走到傲风面前,傲风还是一脸倔强。
三岁多的傲风长高了很多,当年胖乎乎的模样早就看不见了。
几乎就是和李时裕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傲风被李时裕看着,低吼了出来:「要什么体统,你都不要母妃了,你心里早就没母妃了,你娶了那么多的妃子,现在还要选秀,儿臣也不要你了,儿臣只要母妃。」
傲风红着眼眶,瞪着眼睛看着李时裕,冲着李时裕怒吼了起来。
在傲风看来,李时裕的选妃和选秀,无非都是渐渐的把穆澜忘记了,不再记得穆澜,这对于傲风而言,怎么都不能接受。
纵然傲风和穆澜相处的时间极端,但是在傲风的心里,穆澜的地位却无人可以取代。
这几年里,不是没人来过东宫,也不是没人和傲风说过,以后他就要叫他们母妃,傲风当场就发了脾气。
这些人以为他就是一个小屁孩,什么都听不懂。
但是傲风的聪敏异于常人,并没什么不明白的。
这些人,虎视眈眈后座的位置已经很久了,也无数的人告诉傲风,这个后座不会一直空着,早晚都会有人取代穆澜的。
傲风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
「放肆。」李时裕的声音沉了下来,「谁允许你这么胡作非为的。你身为太子,难道没有太子的体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难道不知道吗?」
「那我不要当太子了,我只要母妃。」傲风没任何的惧怕和妥协,冲着李时裕吼着。
李时裕的眉眼微眯,越来越沉也越来越让人觉得可怖无比。
但是傲风却不怕。
父子俩彻底的对峙了起来,谁都不曾放过谁。
就在气氛紧绷的时候,忽然东宫外匆匆走入一人,宫内的人看见的时候,松了口气,跪地请安:「参见太后娘娘。」
那是容妃。
容妃在一年前,已经被李时裕迎回宫了。
李时裕的帝王位稳定,把容妃当年受的冤屈都怪罪在了曲华裳的身上,把容妃苟且活下来的事情,解释了一遍,那是李长天的意思。
曲华裳的恶性,宫内的人谁不知道,自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没人再敢怀疑,更何况,这还牵扯到了先皇。
就连太皇太后都没任何意见,所以李时裕是用最风光的方式让容妃回了宫,封了太后。
这穆澜离开后,唯一能说得动李时裕的人,就只有容妃了。
「皇上,您这又何必吓唬太子呢。」容妃是心疼傲风。
傲风看见容妃的时候,倔强的站在容妃的身边,也丝毫没对李时裕妥协的意思。
容妃叹了口气。
这对父子的脾气是一模一样的,所以真的较真起来,谁都不会后退,只会一个比一个倔强。
「太子,你先随哀家去用膳可好?」容妃温柔的看着太子,「用完膳,别的事情我们再来说。你想啊,你要饿肚子了,你母妃知道了,肯定也是难过的,你不想让你母妃难过是不是?」
容妃哄着太子:「你母妃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所以哀家带你去吃饭,别怄气了。好不好?」
对于傲风,容妃是发自内心的疼。
不仅仅因为他是李时裕和穆澜的孩子,也因为傲风现在的无助和可怜,其实现在的傲风难道不像当年的李时裕吗?没了母妃,纵然有一个太子位又如何?
总有人千方百计的想让傲风跟在自己身边。但对于这些人而言,傲风也不过就是一个工具而已,并不是真心实意的。
「好。」傲风看见容妃,越发显得委屈,「祖母,是不是母妃真的不会回来了。」
「你看天上的星辰,你的母妃变成星辰,在天上看着傲风呢。」容妃耐心的解释。
傲风似懂非懂:「我只想要母妃。」
「太子啊,有朝一日,你会和母妃相见的。」容妃叹了口气。
她是巫女,本应该看见人间百态。但却怎么都算不出穆澜和李时裕的事,就在穆澜死后,好像一切都归于平静,她用尽办法,却算不出任何的消息,这也让容妃极为的无奈。
但是那是一种直觉,本能的直觉,总觉得李时裕和穆澜不应该如此。
既然不应该如此,那么又该如何呢?
容妃却怎么都解释不上来,最终就只能无奈叹息。
傲风则是听着容妃的话,微微拧眉:「真的吗?」
「嗯。」容妃应声,「所以你要让自己成长起来,不能让母妃担心,是不是?」
「好。」傲风这才应声。
「那哀家陪你用膳,好吗?」
「好。」
……
容妃牵着傲风离开。
李时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后才看向了程得柱:「朕是不是对太子太凶了。」
「皇上思念皇后娘娘,看见小太子就像想起娘娘,奴才想,太子殿下是可以理解的。」程得柱说的委婉,「但是娘娘在天有灵,应该不希望看见皇上这样对太子殿下的。」
李时裕没说什么。
这些话,也就只有一直跟在李时裕身边的人敢开口,其余的人根本不敢说一句。生怕被无端牵连。
「皇上,既然太后娘娘都来了,您不去陪着太后娘娘一起用膳吗?」程得柱又提醒了一次。
李时裕这才嗯了声,而后大步朝着膳厅走去,程得柱跟了上去,示意奴才们摆够碗筷。
容妃陪着傲风一起吃饭,看见李时裕的时候倒是没说什么,很快,李时裕也坐了下来,傲风很憋气的转身,没理会李时裕,全程只和容妃说话,容妃有些无奈,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容妃和李时裕在东宫陪着傲风用完晚膳,容妃又和傲风玩了一会,李时裕也没说什么,也并不曾离开。
一直到傲风有些困了。
容妃和李时裕才一起离开了东宫。
在出东宫后,李时裕亲自送容妃回的凤鸾宫。
在宫门口,容妃叫住了李时裕:「皇上。」
「母妃。」李时裕转身,「叫住儿臣有事吗?」
「你……」容妃安静了下,「傲风就是个孩子,从小没了娘,对傲风不要那么苛刻,再说,澜儿也不愿意看见的。哀家知道你的想法,看见傲风就像看见澜儿,但是终究傲风不是澜儿,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对傲风冷漠,孩子是有心的,傲风也会记住的。」
容妃叹了口气。
谁不知道傲风和李时裕之间的关系紧张。
他们其实都关心彼此,就只是方式不太好。
「儿臣知道了。」李时裕淡淡应声。
但是这话,李时裕并没往心里去,容妃知道,但是也不好劝说什么,最终也没再开口,安静的站在原地。
「对了。」容妃忽然看向了李时裕。
「母妃请说。」李时裕对容妃一直很尊重。
「选秀之事……」容妃也就起了一个头。
李时裕说的直接:「也只是责任和形势,并没其他的意义。」
容妃听着这话,最终也没说什么,而李时裕却又继续说:「母妃有兴趣的话,到时候可以亲自前往。」
容妃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李时裕也不在凤鸾宫多停留:「母妃,您早点歇息,傲风的事,也让您担心了。」
「好。」容妃应声。
而后,李时裕转身离开。
宫内的夜,安静的可怕。
……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半个月就过去了。
穆战骁早就安排好人,一早就到小院接穆澜,这里到皇宫还是要费些时间的,穆澜也已经准备好,就只带了两三件简单的换洗衣服,而后随着马车入了宫。
穆战骁并没出现,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安排稳妥,不曾让穆澜受到任何的委屈,也不曾让穆澜觉得不舒坦。
穆澜站在西门,安静了下,看着这巍峨的皇宫,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了笑意,真的是多年不见了。
而当年,她最初入宫的时候,也就如同现在这般。
只是,物是人非。
穆澜低头,轻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管事的公公尖锐的声音传来:「许蓁蓁。」
穆澜回过神来,应了声。
她现在的身份不再是穆澜,而是许蓁蓁,是柳州知府徐明的千金。而许蓁蓁这个名字,穆澜很清楚,是自己在现代的名字,也算是自己。
在穆澜应声后,公公看了过来:「你跟我来。」
「是。」穆澜应声。
公公见到穆澜的时候,忍不住多打量了下,但是很快,公公的眼神里不屑的神色,大概是没想到穆澜会是这样姿色的人,这样姿色的人怎么可以得到上面人的特别交代。
但这宫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问,公公自然清楚,他不会多说什么,就只是按照上面的吩咐,把穆澜照顾好。
穆澜道了谢。
虽然没在单间,但是起码也被安排到了人少的地方。
而穆澜环视了一圈今年选秀的的秀女,各个娇美如花,在这样的人群里,她比绿叶还难让人引起注意,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意穆澜。
这是穆澜想要的。
她不想卷入纷争,她只想看看李时裕和傲风,能看看,就好似也心满意足了。
……
选秀一日日过去的很快,穆澜入宫后,还真的没人为难过穆澜,甚至没人把穆澜当回事,就连平日的训练,也都没让穆澜去。
穆澜也并没多问。
但是离开小院,这么折腾,终究还是让穆澜有些受不了。
那种虚弱的感觉越发的明显,穆澜只是在撑着,只要熬过选秀就好了,而那些保命的药丸,穆澜带着,只是药量也明显的多了起来。
穆澜无声的叹息。
一晃,一个月过去,终于迎来了选秀的这一日。
穆澜也如同这些秀女一般,站在人群之中,安静的等待帝王的到来,这也是这些秀女入宫来第一次见到李时裕。
而如果没能被选中的秀女,基本上,可能就是老死在这个深宫里,再也无缘见到皇上一面了。
想出宫,就要等到可以出宫的年纪。
但是那时候,对于大周的女子而言,最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个年纪再没了任何优势,嫁人也不可能,也对整个家族失去了所有的优势,结果可想而知。
并没任何好处。
所以很多到了年龄的宫女或者女官,情愿一生老死在宫内,也不想离开这座帝宫了。并不是真的喜欢,而是无奈,或者说,从来没任何机会给她选择。
穆澜很安静的看着面前跃跃欲试的这些女眷,她的平凡无奇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也很低调的站在最角落的位置,不和这些姑娘争奇斗艳。
她们也并没等多久,太监尖锐的声音就传来了:「皇上驾到。」
殿内的人都跪了下来,齐声喊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时裕的态度散漫而慵懒,对于这样的选秀好似并没太多的兴趣,眼皮微掀,拂袖坐了下来,这些秀女这才站起身。
原本热闹的画面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那是一种不自然的紧张,总期待着自己会被选中,想看李时裕一眼,但是却又因为羞涩,怎么都不敢看向这人。
在这样的被动里,姑娘们更是紧张不已。
大殿内鸦雀无声。
和这些姑娘们的紧张比起来,穆澜始终无比淡定的站着。
她透过人群,看向了李时裕。
这两年的光景,李时裕并没太大的变化,仍然俊朗挺拔,眸光锐利,身上的帝王气息,是浑然天成的,就算是慵懒的坐着,都让人惶恐。
穆澜一直到现在都有些不相信,两年后他们重逢是在这样的画面。
明明近在咫尺,但是却无法交谈,更不用说有当年的浓情蜜意了。
穆澜低头,无声的笑着,有些自嘲。
但是表面穆澜始终不动声色,并没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安安静静的站着。
而进入这个帝宫,也就只是开始,接下来的一切,穆澜并不知道会如何演变,也不知道会如何发展。
甚至也可能在帝宫之内,她永远没机会靠近李时裕,现在的穆澜,早就不可能让李时裕多看一眼。
呵呵——
穆澜没说话。
而程得柱很快把李时裕要选的人念了出来,穆澜安静的听着,眼神不经意的扫过那些被念到名字的姑娘,她们脸上的欢欣雀跃是显而易见的。
而周围没选上的姑娘,她们的失望和紧张也是显而易见的。
但是很快穆澜发现了,这些被选上的姑娘,或多或少,都有点曾经穆澜容颜里的相似感。但却又很明显的可以让人知道,这并不是穆澜。
毕竟穆澜的从容淡定,不是人人学的来的。
所以李时裕是从来没忘记过自己,就算是立妃,也要把自己记在心里吗?
而程得柱选完人,李时裕甚至连多待一秒都没有,站起身很快就离开了,程得柱急忙跟了上去。
剩下的事情,自然这里的太监和嬷嬷们会安排好。
选上的姑娘被安排到了独立的宫殿里,被封为才人的则送去了才人殿,剩下的人则各自被安排。
穆澜是最后轮到的,管事的公公走到穆澜面前,这才说着:「许蓁蓁,你到御膳房去。」
穆澜温婉的笑了笑:「多谢公公。」
那态度不卑不亢,也没任何的紧张,从容淡定,不免让管事的公公多看了一眼,这穆澜说不出的感觉,明明平凡无奇,但是你真的和穆澜对视的时候,你却不由自主的变得紧张起来。
会被穆澜牵着鼻子走。
而穆澜还是穆战骁亲自交代过的,所以管事的公公自然也不敢太怠慢穆澜。
「你在御膳房内,那边的人会告诉你要做什么,没事的话,咱家就让人带你过去。」管事公公继续说着。
「有劳公公。」穆澜应声。
管事公公也没说什么,很快就吩咐小太监把穆澜带了过去。
穆澜安静的跟着小太监朝着御膳房走去。
而她已经看不见李时裕的身影了,李时裕早就从穆澜的视线之中消失不见了。
穆澜低敛下眉眼,没说什么。
……
小太监把穆澜带到御膳房,而后就离开了,显然穆战骁都打点好了,按理穆澜这样的等级,就算是在御膳房里,也是和下面的奴才们一起住的,但是穆澜却有单独的屋子,虽然不大,但是里面也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用的东西也不差,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宫女的待遇,甚至不少东西,比才人殿里的才人还来的好。
穆澜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而掌管御膳房的是内务府的人。
甚至内务府的人亲自来过,看见穆澜的时候,态度倒是不错:「许小姐,穆大人交代过了,所以你倒是不必担心,御膳房里没人会指示你做什么,只是有需要帮忙的时候,你帮个忙就行。等过一段时间,本官会安排一个奴才跟在你边上,有什么需求的,你找这个奴才就行。」
「多谢大人。」穆澜礼貌的颔首示意。
内务府倒是安静了下,看了一眼穆澜,最终也没说什么。
他和之前选秀的管事公公一个想法,穆澜的从容淡定绝非是一朝一夕能达成的,但是却又说不上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最终就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最重要,穆澜背后的靠山,得罪不起。
现在的穆战骁,虽然仍然还是禁卫军统领,但是宫内的人都很清楚,穆战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某种情况下来说,穆战骁才是可以改变李时裕想法的人。
所以,面对穆澜,他们也自然客客气气的。
仔细的交代后,内务府的人就匆匆离开了。
穆澜倒是安静的看着这个屋子,再看着这座深宫,许久,穆澜很轻的笑了。
她回来了。
时裕,傲风,她回来了。
就只是伊人不在,他们也认不出自己了。
可是穆澜也没任何哀怨,起码这样的情况,对穆澜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距离近,想见到傲风总归还是有办法的,这些事,穆战骁也会安排。
想到这些,穆澜倒是宽了心。
……
而穆澜进入御膳房后,果然就如同内务府的官员说的一样,御膳房的任何人都不敢对穆澜指手画脚,给穆澜的工作也是极为简单的,不会让穆澜太过于劳累,但是也没人碎嘴的议论穆澜的身份。
加上穆澜本身就很容易相处,并没恃宠而骄,反倒是能帮忙的事情一定会尽力去做,和原先穆澜的八面玲珑,所以穆澜在御膳房里的人缘很好。
御膳房的人也很照顾穆澜。
就算是大厨做膳的时候,都会给穆澜单独留一份。
大家都知道穆澜的身体不太好。
穆澜在御膳房的日子倒是过的很不错。
这期间,穆战骁来过几次,看望穆澜,仍然还是给穆澜带了不少的珍稀药材,这些药材是用来养着穆澜的身体,不然的话,穆澜的身体溃败的速度会更快。
「多谢二哥。」穆澜看着穆战骁拿来的奇珍异草,低声道谢。
「客气了。」穆战骁倒是直接,「在这里是委屈你了,我寻思着找个机会让你去东宫见见傲风。」
东宫吃的,也是御膳房送去的。
找个机会,安排穆澜送膳过去,大概率就嫩刚看见傲风了。
「我会去东宫,你把膳送来,我带傲风出来。」穆战骁说的直接,也安排的稳妥,「到时候御膳房这边的人会通知你。」
「好。」穆澜笑。
她进宫也已经两个月了,就如同进宫最初穆澜知道的一样,这帝宫这么大,穆澜在御膳房是谁都见不到的。
而穆战骁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安排什么,穆战骁一直都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太操之过急,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对了。」穆战骁忽然开口,「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奴才,她也是在御膳房做事的,但是要照顾你,你有事你就直接吩咐她就行。这是自己人,你不用担心。」
「有劳了。」穆澜笑,:「其实御膳房的人都对我不错,不安排人也可以的。」
「我不放心。」穆战骁说得直接。
穆澜也没再说什么,就任穆战骁安排,因为穆澜很清楚,穆战骁安排事,必然是事无巨细的。
两人交谈了一阵,穆战骁还有公务在身,自然也不可能在穆澜这里多停留,很快就匆匆转身离开。
……
时间又过去几日。
只是穆澜没想到是,她还没来得及见到傲风,御膳房这里倒是发生了事,平日倒是和气的气氛,现在却显得紧张又阴沉。
这让穆澜安静了下,小心的问着:「是出了什么事吗?」
「蓁蓁,你来得晚,所以你是不清楚。」秋嬷嬷算是御膳房的老人了,对这里的一切是极为的了解,「自从皇后娘娘过世——」
这话,秋嬷嬷的声音压的很低。
穆澜的心跳了一下,听见自己的名讳时,穆澜下意识的认为这件事和皇上有关系。
「皇上啊,这脾气就越来越不好了,虽然不会随意惩罚奴才,但是,对吃的,皇上就莫名的各种挑剔,这御厨不管做什么,皇上都能挑出毛病,天下什么菜色都试了,皇上就没满意的。」
秋嬷嬷说着也是无奈:「但也不是一直,偶尔皇上也有喜欢的。」
「嬷嬷,皇上这两年用膳都这么挑剔的吗?」穆澜拧眉。
「是啊。」秋嬷嬷点点头,「就是这么挑剔,奴才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还是要做。你看今儿,送去的,皇上是一点没吃,这怎么可以呢,所以上面的人就下令了,要再做不出皇上喜欢的,这御厨就要人头不保了。」
说着秋嬷嬷叹了口气。
李时裕不说话,不代表别的人不会开口,内务府的人自然也是吓得不轻,生怕这罪名有一天担待到了自己的身上,自然会冲着御膳房的人发火的。
「御厨也是害怕的不行,完全摸不透皇上的心思了。」秋嬷嬷摇头。
穆澜的眉头拧了起来。
要知道,穆澜对于李时裕的记忆里,这人其实对吃的并没太多的挑剔,就算是登基了,她在宫内的那段时间,这人也并没挑剔。
他们一起在塞外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是穆澜亲自打点的李时裕的食物。
你说穆澜的厨艺很好吗?
不尽然,不过都是一些寻常菜而已。
要和御厨比起来,那就完全没有可比性了。
所以,李时裕是在挑剔什么呢?
「嬷嬷。」穆澜看向了秋嬷嬷。
秋嬷嬷正要走,听见穆澜叫自己,这倒是站了下来:「怎么了?」
「我想时候,我能不能去试试看。」穆澜安静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蓁蓁,你要试什么?」秋嬷嬷一愣,「你这身体不好,可别乱试了,在这里偶尔帮点忙就行。」
「我想试试看,给皇上准备午膳。看看皇上能不能喜欢。如果可以的话,那么御厨大人也不用被赶出去了,内务府的人也不会找御膳房麻烦了。」穆澜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秋嬷嬷不可思议的看着穆澜:「蓁蓁,这事可不是玩笑。一不小心是要掉脑袋的。」
御厨在宫内很长的时间了,御厨的手艺不至于吃不出来。
如果擅自换了人,出了事的话,指不定还能牵连到御膳房的人。
「不会。」穆澜很淡定,「我保证,不会出任何的意外。如果出了意外,所有的责任我一个人来承担,也不会牵连到御膳房的任何人。」
穆澜说的直接。
这话如果是别人说出口,就让人觉得嗤之以鼻,但是这话是穆澜说出口的时候,就莫名的让人觉得信服的多。
说不出为什么,那是一种心悦诚服的感觉,永远不会对穆澜的话有任何反对的意见和想法。
明明穆澜的身份就只是御膳房的一个奴婢。
「何况,现在不是也没办法了?要不做出皇上满意的膳食,那么御厨会被换掉,御膳房的人也一样会被牵连的。」穆澜说的淡定,「无非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这话让秋嬷嬷无法反驳。
她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和御厨说说看,如果可以的话,你就去,需要什么人,你尽管说,我来安排。」
「好。」穆澜淡淡的笑了笑。
很快,秋嬷嬷朝着御膳房走去,穆澜低头轻咳了几声,这才跟着秋嬷嬷走了过去。
而穆澜也并没等多久,秋嬷嬷就已经从御膳房走了出来了,就如同穆澜说的,现在的一切不过就是司马当成活马医。
「你进去吧。御厨同意了。御膳房里面的人听你差遣。」秋嬷嬷和穆澜说着。
穆澜点点头,而后就从容的朝着御膳房走去。
秋嬷嬷没再跟进去,就只是这么看着穆澜,最终也没说什么。
……
御膳房内。
穆澜进来的时候,御厨仍然火烧火燎的,看见穆澜他立刻问着:「蓁蓁,你真的有办法?」
「我来试试。」穆澜并没夸下海口,「应该是可以的。」
「好。这里的人听你调遣。」御厨说的直接,「但是呢,你要知道,一旦出了事,就是人头落地的事情。」
「我知道。」穆澜应声,「请您放心,不会出事。」
御厨也没说话,安静的站到了一旁。
穆澜不过就是一个宫女,但是说出的话却让他们坚定不移的相信,说不出的感觉,最终御膳房内的人都保持了安静。
只有穆澜温柔的声音传来,指挥着御膳房内的奴才们做事。
而做饭,都是穆澜亲自来的。
御厨忍不住看了一眼,都是一些很普通也很简单的彩色,平日他们绝对不会拿这样的菜色给皇上的,而现在穆澜去这么做了。
说不担心是假的。
但是看着穆澜脸上的淡定,却又好像不会那么担心了,因为穆澜的眼中带着自信,从容淡定,是他们所有人都学不来的,也就好像为李时裕做饭,穆澜是做了千万次。
穆澜知道御膳房人的想法,但是穆澜也没戳穿。
这些菜色平平无奇,但是却都是穆澜亲手做的。也都是在塞外的时候,穆澜给李时裕做的。
穆澜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李时裕是在找回忆。
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在找回忆。
就连这个菜色也是如此。
山珍海味不一定能让李时裕满意,但是这些家常小菜或许就可以。
穆澜只做了简单的四菜一汤,而御厨看着,拧眉看着:「蓁蓁,这个……」
「先试试。」穆澜安静的开口,「如果皇上怪罪下来,所有的责任我一个人承担。」
穆澜把话说到这里,御厨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点点头:「好,我让奴才送到皇上那去。」
穆澜嗯了声。
她没主动提出,并不是不想,而是不合适。她很清楚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她人已经在宫内了,凡事都是不能操之过急的,避免再引起任何的麻烦。
穆澜深呼吸。
而御膳房的奴才也很快把做好的膳食送到了李时裕那。
程得柱接过的时候,试过毒,看着托盘里的菜,拧眉:「就这样?」
「是。」奴才应声,「御厨大人让奴才送来的。」
程得柱的眉头就没舒展开。
这些食材很常见,但是绝对不是李时裕平日会吃的,他以为御厨会变出新花样,他也知道最近李时裕的挑剔越来越甚,但是却没想到御厨送来的竟然是这样的东西。
这让程得柱万分不能理解。
但是这是御膳房的事,程得柱也不好说什么,很快,他让奴才把午膳摆好,再亲自去请了李时裕。
李时裕来的时候,看见桌面上的菜,眉头拧了一下。
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程得柱的脸色吓的不轻,总觉得李时裕是震怒了。
结果,李时裕却呼出了所有人的预料,竟然一言不发的朝着桌子走去,而后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安静的吃着。
程得柱有些傻眼。
李时裕却全程没说话,反倒是安安静静的把这一次送来的东西都吃完了。
一点不剩。
那感觉就好像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样。
程得柱安静了下:「皇上,今日的午膳您可满意?」
「谁做的?」李时裕问的直接。
「启禀皇上,这肯定是御膳房的人。奴才给您问问看。」程得柱立刻应着,「如果您喜欢的话,也可以提拔的。」
李时裕喜欢就好,喜欢就可以免去很多麻烦,大家的日子都好过。
所以这饭菜是谁做的,必然是重重有赏。
「赏。」李时裕淡淡说着。
「是,奴才遵旨。」程得柱应声。
很快,程得柱退了出去,而李时裕看着面前的饭菜,那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虽然简单,但却是穆澜的味道。
李时裕在御膳房的膳食里,无非找的也是穆澜的味道。
而如今却有人做出来了,还是如此的熟悉,李时裕不可能不满意,但是李时裕的心头也忽然扬起了一丝的好奇。
但也只是瞬间,这样的好奇就被压了下去。
因为李时裕很清楚,穆澜死了,死去的人,又岂能死而复生。
只是这样的熟悉感,让李时裕的心口始终悬着,怎么都放不下了。
……
御膳房内。
之前紧绷的情绪,在程得柱的话里,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穆澜自然被列为了御膳房的大功臣。若没穆澜,这件事怕是没这么容易下去。
「蓁蓁,我真小看你了,没想到皇上喜欢这些。」御厨大人明显的松了口气,「你这是救了整个御膳房的人,要知道,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心,人头落地的事情。」
穆澜很淡的笑着:「我的厨艺不好,也就是一些寻常小菜。」
「皇上喜欢,那就是好。」御厨倒是直接,「以后皇上的三餐你来负责,这里的奴才给你打下手。你只要不累到自己就好。」
穆澜安静了下,最终应允了下来。
见穆澜答应,御膳房的人悬着的心松了下来。
但是穆澜也把话说在前面::「若是有朝一日,皇上不喜欢了,那我也就无能为力了,毕竟我不太擅长这个。」
「那就到时候再一起想办法。」御厨无奈的说着。
确确实实也就只能这样,李时裕的心思没人摸得准,起码这一次穆澜送去的东西,他们都不抱任何希望的,结果李时裕却异常的喜欢,所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这样的话里,穆澜点点头,倒是也没再说什么。
而李时裕的膳食就交给了穆澜。
穆澜可以差遣御膳房的任何一个人,但是大部分时间,穆澜也都是亲力亲为,并没让御膳房的奴才跟着自己团团转。
这样的结果,就是让穆澜的身体越来越差。
她这病,是一点忙碌都不行。
在从御膳房出来,回自己屋中的路上,穆澜已经咳了无数次,到屋门口的时候,穆澜的手帕彻底的红了。
「你怎么回事。」穆战骁的声音快速的传来,人影也出现在穆澜的面前,「我不是交代过了,这御膳房的人怎么敢让你做事,我去找人。」
穆战骁紧张的看着穆澜。
要知道,这两年多来,穆战骁一直跟着穆澜,这样的情况只是偶尔出现,但是很快就会被控制住,入宫内,这宫内的人在穆战骁看来,是绝对不敢拿穆澜怎么样的。
而现在——
想着,穆战骁的脸色瞬间阴沉了:「我先去传御医。」
「二哥。」穆澜拉住了穆战骁。
穆战骁这才被迫停了下来,但是脸色并没好转。
「我自己会处理,不要找人过来了,免得引起麻烦。」穆澜说的直接,「御膳房的人并没差遣我,这活是我自己揽下来的。」
「什么意思?」穆战骁看向了穆澜。
穆澜这才淡淡开口解释:「皇上最近对御膳房做的吃的不太满意,内务府的人责怪了御膳房的,所以我就想着亲自给皇上做点家常小菜,其实大家也就是试一试,结果没想到,皇上喜欢了。于是现在皇上的膳食就变成我负责了。」
穆澜把起因经过说明白。
穆战骁跟着李时裕这么多年,自然也很清楚穆澜走后李时裕的脾气有些古怪,就好像在纳妃的时候,必然也会有和穆澜相似的地方,这御膳房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只是没想到,现在是这么一个情况。
「御膳房的奴才们就让你一个人做吗?」穆战骁的眉头仍然拧着。
「自然不是。」穆澜笑,「只是我习惯了,皇上的事情亲力亲为。」
「你这样……」
「我会控制好的。」
……
见穆澜坚持,最终穆战骁也没说什么,但是紧锁的眉头更是没舒展开,穆澜的情况,穆战骁太清楚了,而给李时裕做膳食,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多操劳的事情,但是他很清楚,长时间下来,穆澜承受不了,早晚要出事的。
「对了,二哥,你今天专程来了一趟,是有事找我吗?」穆澜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对。」穆战骁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我已经安排稳妥了,晚些时候,你亲自把傲风的点心送过去,我会带傲风出来,你就能看见傲风了。」
「真的吗?」穆澜的眼睛亮了起来。
「是。」穆战骁知道穆澜思念。
但是这帝宫多大,帝宫内的人,并不是穆澜想见就能见到的。
特别是李时裕和傲风这样身份的人,穆澜根本接触不到,所以只能穆战骁安排。
「谢谢二哥。」穆澜道谢。
穆战骁笑了:「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先准备下,回头公公会来带你,我先回去。」
「好。」穆澜也没拦着穆战骁。
很快,穆战骁转身离开。
穆澜的心仍然是激动不已,她看向了铜镜了的自己,和最初的美颜比起来,现在的穆澜已经早就不是最初的样子了。
就连这名字都已经改了。
傲风见到自己肯定也不认识了,但是无妨,只要她记得傲风就可以了,她也只要偷偷看一眼傲风,傲风能好,对于穆澜而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她别无索求。
这样的想法里,穆澜无声的叹息。
……
约莫半个时辰后,傲风的点心已经准备好了,御膳房的一个奴才跑了过来:「蓁蓁,你把点心给送到东宫去。」
「好。」穆澜应声。
奴才很快就转身走了,并没说什么。
穆澜匆匆走入御膳房,把傲风要的点心带上,而后才转身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穆澜走的速度比寻常人慢,花了点事时间才到的东宫。
才到东宫,穆澜就听见了傲风和穆战骁的声音。
「舅舅,你说母妃会回来吗?」傲风的声音有些委屈,看着穆战骁。
穆战骁已经抱起了傲风:「会。娘娘有一天一定会回来的。」
「真的吗?」傲风的眼睛眨了眨,「那就太好了,我真的好想好想母妃呢。」
「大家都很想娘娘。」穆战骁淡淡开口。
傲风嗯了声,嘴边扁扁的,好似提及穆澜,就会让傲风觉得格外的委屈,纵然她在宫内什么都不缺,纵然宫内的人可以把傲风照顾的很好,但是还会觉得委屈。
他只想要穆澜。
「殿下,点心来了,微臣带你去吃点心。」穆战骁听见动静,这才平静的开口,和寻常无疑。
「好吧。」傲风没说什么,仍然委屈的模样,小手牵着穆战骁。
而后两人朝着凉亭走去。
东宫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而穆战骁和龙邵云这些人是个例外,其余的人想来东宫,就势必要得到李时裕的允许,不然的话,杀无赦,如果傲风不愿意见的人,那么也无法进入东宫的。
而穆澜看着穆战骁带着傲风走了故去,当初还抱在怀中的小小人儿,现在已经长高了许多,眉眼里的俊朗越发的明显,看起来像一个成熟的小大人。
穆澜的眼眶微微有些红。
拿着托盘的手抖了一下。
「你是御膳房的奴才?」玲珑的声音传来,「我以前没见过你。」
「启禀姑姑,我选秀后进入御膳房的。今儿正好原先原来管事的人没了空,这才让奴才把太子殿下的点心送来。」穆澜回答的游刃有余。
玲珑嗯了声,倒是也没多想,但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穆澜。
太淡定了。
这样的淡定不是强装的,而是浑然天成的。
这对于玲珑而言是一种熟悉感,可是看着这张脸,玲珑却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感觉。
「行了,你回去吧。」玲珑说着。
「是。」穆澜应声。
但是穆澜的速度很慢,而穆战骁也已经带着傲风走到了凉亭,傲风就在穆澜的面前,几乎是近在迟迟,穆澜的眼眶越来越红,那种隐忍的酸楚好像有些藏不住了。
穆战骁注意到了,他看向了穆澜,好似在提醒穆澜。
但是穆战骁也没催促穆澜,反倒是和傲风说这话:「试试看。」
傲风点点头,在玲珑给傲风擦干净手后,傲风就已经拿起了点心,大口的吃了起来,毕竟是孩子,在吃的面前还是完全没任何抵抗力的。
穆澜没说话,就只是想这么看着。
倒是玲珑奇怪的问着:「你怎么还没走?」
穆澜回过神:「奴婢从来没见太子殿下,被太子殿下的可爱吸引了,所以一时忘记了。」
这话玲珑倒是不奇怪。
傲风生的好看,很多人看见傲风的时候都会觉得喜欢的不得了,所以听着穆澜的话,倒是也没说什么。
穆战骁也看向了穆澜,用眼神示意穆澜先离开。
穆澜颔首示意,这一次是转身离开,没敢再看傲风。
但是穆澜却知道,好似在看见傲风后,那种不舍变得越发的明显起来,人心是贪婪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更是什么都放不开了。
穆澜无声的叹息,纤细的身影很快就匆匆离开了。
而傲风仍然在认真的吃着点心,完全没想到忽然出现的这个长相一般的奴才,竟然就是自己的母妃。
偶尔,傲风会抬头和穆战骁聊天,心情倒是很不错。
……
穆澜一路走出去,眼眶的酸胀却好像忍不住了,一直到穆澜撞上人,她才惊慌失措的跪了下来:「请大人赎罪,奴才不是故意的。」
「起来吧。」低沉温润的声音传来,龙邵云倒是没介意。
穆澜听见这声音,微微一愣,而后下意识的看向了龙邵云,确定是龙邵云后,穆澜也是感慨万千。
龙邵云也看了一眼穆澜,眼中并没太大的波澜,声音也显得冷清的多:「你不是东宫的奴才。」
「奴婢是御膳房的,给太子送点心来。」穆澜解释。
龙邵云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穆澜也不敢再停留,生怕被人发现,很快就匆匆离开,龙邵云站在原地,看着穆澜的身影,微微拧眉,不过并没开口说什么。
那是一种熟悉感,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但是很快,龙邵云又觉得匪夷所思起来。
穆澜的心跳很快,手心汗涔涔的,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紧张。
一直到穆澜走出东宫,这才真的跟着松了口气。
但是这气也没顺下去,穆澜再抬眼,就看见了不远处明晃的身影,那是李时裕。
穆澜并没开口说什么,也没主动走上前,反倒是隐藏到了阴暗的地方,不被李时裕看见。
但是穆澜的位置,却可以清清楚楚的见到李时裕朝着东宫走去。
身边跟着是容九和程得柱。
穆澜看着这人俊朗的身影,眉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起码李时裕安然无恙,那她的付出就足够了。
穆澜低敛下眉眼,在李时裕从自己面前走过后,穆澜才转身朝着御膳房走去。
反倒是李时裕的眉头拧了一下,脚步跟着停了下来。
容九立刻就紧张了起来:「皇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属下马上去查看。」
「并没。」李时裕淡淡开口,已经敛下情绪。
那种盯着自己的炙热的眼神,好像在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李时裕说不上来,他看向了自己的身后,可是却已经找不到任何的踪迹,是错觉吗?他微微拧眉,最终也没说什么,带着人快速的朝着东宫走去。
……
穆澜从东宫回来后,几乎是耗费了全身的力气,她呕了一大口血,这样的来回折腾,险些能要了穆澜的性命。
她躺在床榻上,花了很长的时间,让自己从这样的情况里回过神来。
好像身体是越来越差了,差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明明当初和黑山之神做交易的时候,他只是说自己的身体溃败,并没说到死,而现在穆澜明白了,和黑山之神做交易,你活着只会比死了来的痛苦。
她低头自嘲的笑。
但是当年的举动,穆澜到现在都不曾后悔。
她闭眼仍然在大口的喘息。
穆澜不知道,这样的身体,她还能坚持多久。果然先人说的是对的,世间的任何人都是带着欲望和贪恋。
她最初只想李时裕活下来。
而现在,却想要的更多。
只是不知道老天爷会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了。
在这样的恍惚里,穆澜半昏半睡的醒着,好似完全没了反应。
……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穆澜掌管李时裕的一日三餐也已经并非一朝一夕了,好似从穆澜掌管李时裕的一日三餐起,御龙殿就没再对膳食有任何意见了
穆澜把李时裕所有喜欢吃的东西都翻着花样做过,甚至还绞尽脑汁的研究出新的东西,或者御厨有好的想法时,穆澜会用自己的方式做出来。
好似只要是穆澜手里出去的,李时裕都没任何意见,每一次都会吃的干净。
穆澜成了御膳房内众人推崇的对象。
起码穆澜的出现,避免了御膳房的无妄之灾。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几乎就是福星,御膳房的人原本对穆澜是不错,但是也极少和穆澜聊天,现在几乎是人人看见穆澜,都忍不住过来交谈几句。
穆澜倒是好脾气的都应承着,并没拒绝。
这让御膳房内的人对穆澜更是喜欢。
「蓁蓁,蓁蓁。」忽然,屋外传来秋嬷嬷急促的声音。
穆澜一愣,连忙给秋嬷嬷开了门,秋嬷嬷的身影出现在穆澜的面前,还没等穆澜开口,她就快速的说了下去:「你要一步登天了。」
穆澜一脸莫名。
「皇上来了。」秋嬷嬷说的兴奋无比,「皇上要见你,皇上亲自来了御膳房,找最近给他做膳食的人呢。」
皇上什么时候亲自来过御膳房,从来不曾有的事情,而现在来了,还是为了穆澜来的,这在御膳房的人看来,穆澜就是要一步登天了。
「要是你能被皇上看中,去当一个贴身的宫女那也是好的。那在宫中都算女官了,和我们这些在御膳房的奴才就不一样了。你要好好把握啊。」秋嬷嬷不断的提醒穆澜。
而穆澜错愕了一下,完全没想到李时裕会亲自来过。
她下意识的又看向了铜镜里的自己。
仍然是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就算狠狠的看,也不会记住的那一种,这宫内的宫女,可是比着一张脸都显得出色的多。
穆澜的兴奋又忽然黯淡了下来,那眸光带着一丝的无奈。
「蓁蓁,你还磨蹭什么,快走啊,要知道让皇上等着那可不好的。」秋嬷嬷以为穆澜是紧张,急忙催促了一下。
穆澜嗯了声,回过神:「秋嬷嬷,我们出去吧。」
「好好。」秋嬷嬷应声。
很快,秋嬷嬷走在前,穆澜跟在秋嬷嬷的身后,两人匆匆朝着御膳房走去。
穆澜却不明白,李时裕为何亲自来了,就算要见自己,也可以让人来传自己,无需这人亲自来过。
这样的感觉,让穆澜忽然紧张了下,生怕李时裕知道了什么。
但是这样的紧张很快又藏的很好,穆澜又变得从容淡定起来。
很快,穆澜出现在御膳房外。
原本熟悉的面孔都齐齐在外面站着,看见穆澜的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在用眼神示意穆澜。
穆澜淡定了下,颔首示意,这才朝着御膳房内走去。
一进御膳房,穆澜低敛下的眸光就已经看见了李时裕的锦靴,她跪了下来,不卑不亢的请了安:「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但是穆澜并没抬头,仍然跪着,低着头。
「抬起头来。」李时裕的声音淡漠传来。
穆澜这才抬头。
而后,穆澜看向了李时裕。
这和选秀的那一日比起来,现在才是近距离的接触到了李时裕,也是阔别两年多后,第一次离这里人这么近。
穆澜的心跳很快,可是她的任何情绪,都不能在李时裕的面前表露出来,仍然就只能淡定无比的站着,不卑不亢的看着。
他们现在的地位并不对等。
「朕的一日三餐都是你来做的?」李时裕的声音淡漠传来,但是那眼神却一瞬不瞬的看着穆澜。
不过也就一下,李时裕就已经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太久了。
这段时间来的膳食都是李时裕再熟悉不过的味道,那是穆澜的手艺,最初李时裕就只觉得是御膳房的人用心了,但是久了就发现不对了。
再用心也不可能把穆澜的习惯都记住,这些必须是长期和穆澜生活在一起的人才可以。
而李时裕询问过玲珑,御膳房的人并没找过玲珑。
那么是谁可以把菜烧到和穆澜一模一样的呢?
这才让李时裕带着一丝的慌乱和紧张,出现在御膳房,结果看见人的时候,李时裕大失所望。
这根本不是穆澜,一丝一毫的相似都没有。
「启禀皇上,是奴婢做的。」穆澜冷静的应着。
李时裕眼皮微掀:「你和谁学的?」
「和奴婢的娘亲学习的。就是一些家常小菜。」穆澜应声,看起来有些紧张的样子。
「你是从何而来?」李时裕又问。
穆澜仍然镇定:「奴婢叫许蓁蓁,是柳州知府许明的女儿。」
「选秀入宫的?」李时裕拧眉,倒是有了一些印象。
「是。」穆澜点头,
李时裕也没再说什么。
柳州知府是许明,李时裕一点印象都没有,大周的官员无数,李时裕不可能每个人都记住的,而那些入宫选秀的秀女,李时裕看都没看,就只是随手点了几个看起来像穆澜的,顺眼的人。
其余的人,李时裕更是不会在意了。
所以眼前的穆澜说到自己的家族背景,李时裕并没什么反应。
而那些秀女,没选上了,大部分也会留在宫中做宫女,愿意出宫得很少,所以在李时裕看来,穆澜也是这样的心思和想法。
而后,李时裕就没再多问什么,很快站起身,带着人离开了御膳房。
穆澜跪了下来:「奴婢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时裕从容从穆澜身边走过,那熟悉的檀木香传来,穆澜有些感慨万千。
忽然,李时裕的脚步停了下来,穆澜一愣,很快又低头。
「抬起头来。」李时裕再一次开口。
穆澜被动的抬起头。
这一次,他们是真正的近在咫尺。
李时裕居高临下的看着,仔仔细细的盯着穆澜的脸,一直到李时裕的脸上浮起失望的神色,这人就不再理会穆澜,转身走了出去。
穆澜松了口气。
但是她也明白了,李时裕来看自己,是想看看,是否是易容的。
或许天下无人可以看出穆澜的易容,但是李时裕可以,就好像当年在望香楼的时候一样。
而现在,李时裕也依然可以。
只是穆澜很清楚,她并不是易容,而是着一张脸,确确实实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低头苦笑,一直到李时裕走远,这才缓缓的站起身,御膳房的人也已经围了上来,询问李时裕问了什么。
穆澜简单的说了说,大家也没再继续开口,很快就各自忙碌了起来。
……
而李时裕走出御膳房,上了软轿,这才看向了容九:「不是,不是她。」
容九知道李时裕指的是什么,他安静了下,最终没说什么。
李时裕闭眼,没再多想。
毕竟,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死而复生,除非这人从来都没死。
但是他们是看着穆澜死去的,那时候鬼手都在,大家都很清楚发生了什么,鬼手都无力回天的事情,又岂能是穆澜。
何况,眼前的人真的是穆澜,为什么又舍得傲风。
如果是穆澜,穆澜不会舍得傲风的。
可是,越是这样的冷静,越是让李时裕看起来觉得头疼不已,好像很久不曾想起的事,一下子都冲入了脑海,几乎让人无法接受。
软轿走到分叉口的时候,容九忽然开口:「皇上,东宫就在前面。」
「回宫。」李时裕的声音仍然是淡淡的。
言下之意,没想去见傲风的意思。
容九无声的叹息,并不敢违抗李时裕的意思,这才命奴才朝着御龙殿走去,在经过东宫的时候,容九看了一眼,但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明明傲风是李时裕最宠爱的皇子,但是随着穆澜离开,李时裕对傲风的情绪却变得复杂的多。
几乎不曾来过东宫,偶尔来,也只是例行公事,更不用说父子之间的聊天和陪玩了。
但是对于傲风的一切,李时裕却又私下让奴才们事无巨细的汇报,就连傲风今天吃了什么,穿了什么,学了什么,李时裕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不仅仅是李时裕,就算是傲风,也是如此。
好像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父皇不想靠近自己,傲风也从来不会主动找李时元撒娇,和同龄的孩子比起来,安静的不像话。
这眼见没多久,中元节要到了。
傲风很快也要四岁了。
这不上不下的过下去,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果穆澜在天有灵知道,大概也会难过的吧。
「朕是不是太残忍了?」李时裕忽然开口。
容九安静了下:「回皇上的话,您这么做,必然有您的原因。」
「朕也想拥着傲风,陪着傲风,但是看见傲风的那张脸,朕太容易想到澜儿了,想到她,朕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李时裕说着自嘲的笑了笑。
容九没接话。
「那些大臣们,都在劝朕重新立后,你说,朕要如何做?」李时裕不经意的问着容九。
容九没想到李时裕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张口欲言,最终就只能被动应声:「启禀皇上,这事,属下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李时裕倒是没为难容九。
这后座,就算穆澜走了这么多年,李时裕也从来没想过让给任何一个女人,就算空悬着,他的后,也只能是穆澜。
容九自然知道李时裕的想法。
但容九更清楚,这后座不可能长久空悬,李时裕纵然有后宫嫔妃,但是正儿八经得到李时裕宠爱的几乎没有。
能多留宿几夜的,那都已经算是呼声极高的人了。
可是就算如此,也不可能荣登后座。
也许,时机未到。
在这样的想法里,软轿很快回到了御龙殿里,李时裕下了软轿,之前的情绪都已经收敛的极好,他只是大周的帝王,除此之外,不会再有任何想法。
……
半月后——
穆澜仍然每日为李时裕做吃的,自从这件事被穆澜接过后,御龙殿再没传来任何不满的声音,御膳房的人也大大的松了口气。
对于穆澜,御膳房的人更是感激不尽。
而这日子一日子的过去,李时裕也不再来过御膳房。
穆澜说没任何念想是假的,但是这样的念想,穆澜也从来没在脸上表达过,就始终这么干干净净的。
而因为临近中元节,穆战骁也不好安排穆澜再去东宫。
更何况,这宫内的人对于傲风的事都是极为上心的,特别是东宫的人,大部分都是以前伺候穆澜的奴才,所以穆澜频繁出现,必然也会引来麻烦。
所以,这段时间,穆澜就一直在御膳房,不曾离开过。
时间一晃而过,一直到了中元节。
中元节是大周极为盛大的节日,这些年,李时裕都在休养生息,所以就算是中元节都没大肆操办。今年则不一样,现在的大周繁荣昌盛,中元节自然也被提上了日程。
所以今日的宫内,热热闹闹的,每个人都在为了中元节忙碌着。
御膳房承担了膳食这一块,自然不可能清闲,这样的事,就轮不到穆澜操心,御膳房的人也很清楚穆澜的身体不好。
穆澜难得落得清闲,就只是在屋内待着,并不曾离开过。
偶尔她会透过窗棱,看着外面的灯火辉煌,但穆澜很清楚,自己的眸光是落在御龙殿的方向。
看了一阵,穆澜无声的发笑。
她能看见什么?
她知道自己想见到李时裕,但是她却也很清楚,她什么都看不见。
明明近在咫尺,而她和李时裕的距离,却已经远在天涯了。
这样的想法里,穆澜淡淡的收回了自己的眸光,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佛经,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渐渐的,穆澜好似屏蔽了周围一切嘈杂的声音,也好似外面的繁荣似锦和自己并没任何关系了。
一直到穆澜听见屋外的动静,这才让穆澜拧眉,而后放在佛经,朝着屋外走去。
她的院落在御膳房的角落,虽然是单独的屋子,但是这里平日都显得极为的清净,很少有人来。
就算是御膳房的人,也几乎不会穆澜的屋子。
所以冷不丁的听见这样的动静,倒是让穆澜觉得意外。
很快,穆澜走了出去,结果走出门的时候,穆澜却看见外面倒是一个人影都没有,这让穆澜安静了下。
她站在原地并没说话。
然后穆澜的视线就看向了角落的位置,接着,穆澜的嘴角微微上扬。
是真的没想到——
来这地方的人,竟然会是傲风。
东宫和御膳房的距离远得很,今天这样的日子,傲风必然也是在大殿上的,结果现在傲风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大概傲风是听见自己出来的动静了,所以才藏了起来。
但就是一个小孩,穆澜又岂能找不到。
只是跟着傲风的那些人呢?玲珑为什么也看不见身影了?
这让穆澜的眉头微拧了一下,傲风在大殿上消失了,为什么没人发现呢?是真的没人注意到傲风还是完全不在意了?
这样的想法,让穆澜有些不舒服。
但是很快,她敛下情绪,朝着傲风的方向走去。
但是穆澜并不急促,而是小心翼翼的,傲风也好似知道有人走了过来,越躲越进去,只是这位置并不是藏身的地方。
一直到穆澜走到跟前,笑着开口:「太子殿下,您不出来吗?躲在里面不难受吗?」
这话倒是让傲风从角落走了出来,一脸不爽的看着穆澜,就好似穆澜打扰到了自己一样。
太子该有的威仪还是有的。
「你这个奴才,知道本王是太子,还这般无理,不怕本王把你送去砍头吗?」傲风冷哼一声,身为太子,还是极为有架子的。
穆澜就只是无声的发笑,然后规规矩矩的请了安:「奴才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傲风没理会穆澜,转身就要走。
但是穆澜怎么会让傲风走,要知道,在这宫里,能这么遇见傲风真的是太难了,虽然不知道傲风为何回来,但是穆澜还是想着和傲风多聊天。
就算不说话,只是这么看着,对于穆澜而言,都是极为愉悦的事情。
「殿下。」穆澜开口叫住傲风。
傲风没理会穆澜。
在宫内,傲风其实一直都不是一个太好相处的人,虽然不打骂奴才,但是除去亲近的玲珑他们,傲风对于任何人都是不冷不热的。
自然,一个穆澜也不可能引起傲风多大的注意。
「您如果饿的话,奴婢给您弄吃的去。」穆澜忽然说着。
她的眉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傲风架子十足,也不过就是一个孩子,饿了反应的很明显的,就好比现在。傲风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声,虽然很轻,但是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谁说本王饿了!」傲风一下子就炸毛了,「本王看你这个刁奴,是活得不耐烦了。」
穆澜也只是笑。
冲着傲风安静的笑,傲风重重的哼了一口气,背对着穆澜。
穆澜面对这样的情况,倒是淡定:「是今天的饭菜不合殿下的胃口,所以殿下才没吃的是吗?」
她给傲风找了台阶。
傲风一下子就扁嘴:「才不是,你不要胡说。」
「那奴婢个殿下煮碗面,好不好?」穆澜完全不介意,轻声问着,就好似哄着傲风一样。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傲风就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孩子。
也不会恶意对奴才们怎么样,更多的都是面子放不下了。
所以穆澜会顺着傲风哄着,给傲风台阶下。
而傲风是真的饿了,在中元节上,他什么都没吃,就看着不同的人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不断地谄媚自己,那些话,听着傲风都已经烦了。
最终,傲风是甩掉了玲珑,这才一路偷溜了出来。
来这里,还没人发现呢。
结果却被这个奴才给发现了。
傲风有些面子上过不去,但是听着她的话,却又真的是觉得自己饿的难受,好像也不好拒绝了,起码民以食为天,傲风不想和自己过不去。
但是表面上,傲风还是极为傲娇的:「哼,如果你这个奴才做的不好吃,本王不会放过你的。」
「好。」穆澜笑,「那殿下跟奴婢来?」
傲风这才跟着穆澜走了去,穆澜很想牵住傲风软软的小手,但最终穆澜还是忍住了,在前面带着路。
中元节前后,这个天气刚刚好。
穆澜也没带傲风进屋内,就在院子里的小桌子上坐着:「等奴婢一会,可以吗?」
「本王要跟你去,免得你在面里给本王下毒。」傲风说得直接。
穆澜也没生气,挑眉看着傲风:「里面很热。」
「本王就要去!」傲风很坚持。
倒不是怕穆澜下毒,纯粹就是无聊,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坐着,难得偷溜出来了,傲风想去看看这些宫内自己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更何况,穆澜给傲风的感觉很好。
说不上来的好。
对自己也是恭恭敬敬的,但是却不像别的奴才那样阿谀奉承,生怕自己生气,该有的原则也会有。
甚至那是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靠近穆澜,就会让傲风觉得心安,也是一种熟悉感,这样的感觉怎么会在一个奴才的身上出现。
这让傲风觉得稀奇。
所以才想跟着穆澜。
穆澜听着傲风的话,安静了下,然后轻笑出声:「好,只要殿下不怕热。」
傲风哼了声,就走在前面。
穆澜很自然的牵着傲风的手:「殿下,是在这边。」
傲风一愣,看着穆澜牵着自己的手,那么自然,这样的感觉,好似从来不曾有过,父皇不曾这么牵过自己,那些奴才们也不敢这么做。
而穆澜却可以。
傲风有些不太习惯,但是却不抗拒这样的感觉。
所以最终傲风也没说出口。
穆澜是在自己牵住傲风的瞬间,有些愣怔,知道这样的行为超出了体统,但是见傲风没吭声,穆澜倒是也没说什么,安静了下来,低低的笑了笑。
而后,穆澜才开口解释:「这边有一个小厨房,平日很少人来,东西也是齐全的,在这里就好了。」
傲风还是冷哼一声。
穆澜是丝毫没介意,牵着傲风的手,走进了小厨房里。
小厨房和外面的凉爽比起来,自然是有些闷热的。
「殿下,你在这里坐着,靠着门边会凉快些,里面还是有些热,奴婢进去给你煮面,很快就好了,可以吗?」穆澜问着傲风。
傲风嗯了声,算是同意了。
穆澜给傲风搬了小凳,傲风坐了下来。
而后穆澜才朝着灶台走去。
小厨房里一样闷热,但是穆澜亲力亲为,做的面条很简单,却是穆澜格外的用心,这是穆澜第一次给傲风做吃的,穆澜的心跳也很快,那种激动显而易见。
穆澜离开的时候,傲风还是奶娘管着,穆澜不曾给傲风做过任何吃的。
再后来也没了机会。
现在这样的机会,穆澜自然不会错过。
想到傲风在等着,穆澜眉眼里的笑意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
没一会的功夫,穆澜已经煮好了面条,和大厨比起来,这手艺并不算多好,但是傲风看见的时候,倒是一脸惊奇。
见过了宫内各式各样的美食,御厨们自然也是无比讨好傲风的。
再多的山珍海味见多了也是让人觉得烦躁的。
所以冷不丁看见穆澜做的面条时,傲风倒是来了兴趣。
「就这样吗?」傲风表现还是一脸冷漠。
穆澜笑了笑:「嗯,还两个小菜,殿下看看喜欢不喜欢。」
傲风不吭声,但是拿筷子的手已经蠢蠢欲动了,穆澜转身去拿小菜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就看见傲风的筷子已经伸向了面条,很快的夹了起来,是一点都不客气。
穆澜轻笑出声,假装没看见。
傲风又偷吃了一口。
在穆澜出来的时候,傲风一本正经的把筷子放好,好像自己从来都没吃过,只是嘴角的油渍已经泄露了一切。
「试试看。」穆澜也没戳破傲风。
傲风傲娇的看向了穆澜,但是筷子已经忍不住朝着凉拌紫菜伸去了,凉拌紫菜入口的时候,酸酸甜甜的,很是让人开胃。
就连看起来平淡无奇的面条,傲风吃在嘴里,也显得美味不已。
没一会的功夫,大概是真的饿了,满满的面条和小菜都被傲风吃完了。
他打了一个饱嗝,但是面对穆澜的时候,傲风还是显得傲娇:「马马虎虎吧,别以为本王吃完了,就是喜欢,本王才不喜欢呢!」
「好。」穆澜笑,自顾自的说着,「如果殿下想吃的话,随时可以来找奴婢。」
「你想得美!」傲风直接把脸转了过去。
穆澜仍然还在笑。
所有的疲惫和等待,好像在看见傲风的那个瞬间都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就只有满满的欢喜,说不出的开心。
「你笑什么!」傲风忍不住问穆澜。
穆澜安静的开口:「没什么,奴婢只是觉很开心,今儿能遇见殿下。看见殿下吃饱喝足,奴婢就自然开心了。」
「谄媚。」傲风说了一句。
穆澜完全不介意。
傲风站起身,穆澜也跟着站起身:「殿下还是要点回去吧,不然皇上找不到殿下,一会该着急了。」
傲风出来有段时间了。
李时裕怎么会没能发现傲风不见了呢?
就在穆澜沉思的时候,傲风却忽然开口:「父皇才不会在乎本王在不在呢!」
穆澜拧眉看先给了傲风。
傲风又不吭声了,摆摆手,话都懒得说,很快就朝着外面走去,也没想再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
反倒是穆澜叫住了傲风:「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不应该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吗?为什么皇上对殿下会完全不在乎?」
从傲风的嘴里听见这话,就好似狠狠的给了穆澜一拳,说不出的感觉,越发显得沉闷了起来。
这种问题,傲风其实被人问过无数次。
有不怀好意的,也有恶意试探的。
李时裕这几年来,对傲风起码表面上是不闻不问的,所以傲风面对这样的问题,早就麻木了。
他倒是转身看向了穆澜:「你一个奴婢,再多问点,不怕被杀头吗?」
摆明了不想和穆澜解释这些。
结果穆澜并没因为傲风的话变得紧张,反倒是淡定的看着傲风,朝着傲风的方向走去,半蹲了下来。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傲风:「太子,皇上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他不会对你不闻不问的,皇上的关心很含蓄,他心里一定是惦记着你的。」
「本王看,你是不是想当父皇的女人,所以才这么一个劲的为父皇说话!」原本好不容易的亲近,却又在瞬间拉开了距离。
在傲风看来,那些肆意在自己面前讨好的后宫嫔妃,无非就是为了夺取皇上的注意。
在她们发现,李时裕对自己不闻不问后,那些人就不曾来过了。
而面前相貌平平的奴才,竟然字里行间里,也是为李时裕说话。
傲风有些嘲讽。
可不是吗?
这宫内的任何一个人,都是迫不及待的想成为李时裕的后宫,要知道,那是一步登天,有自己的宫殿,又何须在这里待着。
「呵呵。」傲风冷笑一声,「本王告诉你,你这就是痴心妄想。」
穆澜有些无奈,却也没因为傲风的话动怒:「奴婢不曾这么想过,奴婢只想让您和皇上之间好好的,不要这么怄气。」
她耐心的哄着傲风。
傲风没理会穆澜,也不接受穆澜的好意,转身就走了。
穆澜想追上去,但是力不从心,傲风虽然小,速度却一点都不慢,而穆澜却完全用不了任何力气,这么折腾一顿饭下来,现在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后背都开始渗了薄汗。
再折腾下去,怕是能要了命了。
但是穆澜还是为了傲风的话,有些担心。
她无声的叹息,最终咳了几声,干净的帕子上,出现了鲜红的鲜血,穆澜大口的喘息,快速的找了药服用后,才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但是穆澜的脸上却始终带着笑意,起码今天她意外见到傲风了。
这样的时光比任何时候都让人来的开心。
……
几日来。
穆澜记挂着傲风和自己说的话,所以不时的会询问宫内的奴才。
秋嬷嬷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对于傲风和李时裕之间的事也是知道的,在穆澜问的时候,秋嬷嬷倒是没瞒着,很快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穆澜。
「秋嬷嬷,皇上不是很喜欢小太子吗?为什么看起来皇上对小太子又冷冷淡淡的。」穆澜问的不经意,就好似顺口聊天,「我听宫内的人都这么说的。」
秋嬷嬷在做事,听着穆澜的话倒是安静了下:「蓁蓁,皇上和太子的事,千万别过问,这是要掉脑袋的。」
穆澜点点头:「我知道,是我逾越了。」
但是秋嬷嬷还是解释了一下:「自从皇后娘娘过世后啊,皇上就很少去东宫给了,我觉得啊,大概是怕触景伤情。你没见那些个娘娘啊,和皇后娘娘都有些像,但是最像的还是太子,特别是那眼睛。」
秋嬷嬷的声音压的有些低:「所以我们才说,皇上怕是触景伤情。」
穆澜拧眉。
「还有啊,这宫内娘娘呢,也不是没试探过。最初娘娘们很热情的去找太子的,只是太子那讨不了好,皇上那也讨不了好,久了,大家都觉得太子失宠了,自然也不去了。这宫里,东宫可是比任何地方都来的冷清的。」
秋嬷嬷有些感慨:「但是你看,大家都觉得太子失宠了,有人自然就会不把太子放在眼中,结果呢,皇上就把这人给关入天牢了,这下,大家知道,太子在皇上心中不是没地位的。」
说着,秋嬷嬷也有些无奈:「你说着皇上是宠着还是不宠着?这太子是坐得稳,还是坐不稳?这宫内没人知道的。」
……
在秋嬷嬷的话里,穆澜却一下子就明白了——
李时裕也并非是对傲风不好,只不过他冷落了傲风,或者说,是在傲风最需要父亲的年龄里,李时裕并没承担起这个责任。
李时裕的想法,穆澜明白。
可是这对于傲风而言太不公平了。
傲风要的其实并不是这些。
穆澜低敛下眉眼,站在原地,更多的是对傲风的心疼和愧疚,毕竟最初的时候,也是穆澜选择放弃了傲风,如果不是为了李时裕,又何须如此呢?
这冤冤相报何时了。
穆澜安静了下来。
倒是秋嬷嬷想到什么,之前的交谈就戛然而止,立刻看向了穆澜:「这话呢,我就是说说而已,你可别往心里去,也别出去乱说,蓁蓁啊,你一定要记得,在宫内乱说话,那是掉脑袋的事情,特别是这皇家的事情,绝对不能胡说的。」
秋嬷嬷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穆澜。
穆澜嗯了声,算是应承了下来。
秋嬷嬷这才放心,毕竟穆澜从来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就算现在为皇上做饭,皇上极为喜欢,御膳房也没再受到任何责难,宫内大部分的人也都不知道这是穆澜所为,仍然觉得,这是御厨所为。
穆澜没任何邀功的意思。
对于穆澜而言,终日最多的时间,除去御膳房就是在屋中安静的待着,就连说话都很少。
像今日这样,主动问起宫内的这些事,是从来不曾有过的,秋嬷嬷这才对穆澜没任何戒心,但这些事在宫内确确实实也不是什么秘密。
不然的话,秋嬷嬷自然也不敢乱说。
这话题,戛然而止了,秋嬷嬷和穆澜聊起了别的事情,穆澜很安静的听着,差不多到了时辰,穆澜就去了御膳房。
时间一晃,距离中元节也已经过去了半月。
穆澜的生活仍然一尘不变。
而那一日起,穆澜就没见到过傲风了,更不用说李时裕了,就好似刚入宫的时候一样,安安静静的在御膳房里待着。
反倒是穆战骁入夜的时候来看过穆澜。
和穆澜聊了几句。
穆澜安静的沏茶,穆战骁喝着:「这茶啊,还是你泡的好,宫内的任何人都比不上,是枉费了那些好茶。而皇上呢,这些年,倒是也不怎么喝茶了,好像不管谁泡,都不能让黄尚如意呢。」
忽然提及的李时裕,让穆澜手中的动作一怔,然后倒是冷淡的开口:「皇上不是自己会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穆战骁才想解释,忽然看向了穆澜,好像明白了什么,「皇上哪里得罪你了?」
他问的倒是直接。
起码穆澜进宫,对李时裕的态度不是这样,这半个月未见,好像一下子变得嚣拔怒张起来。
但是穆战骁却一点印象都没有李时裕什么时候得罪过穆澜,起码李时裕也不曾见过穆澜。
所以穆战骁才有些好奇的看着穆澜。
穆澜安静了下,泡茶的动作也只是停顿了一下,就继续给茶杯斟满水,而后看向了穆战骁:「他对傲风好吗?」
这话,让穆战骁一愣:「自然是好的。」
「是吗?」穆澜淡淡的。
「你听见了什么传言?」穆战骁挑眉,然后淡定的看向了穆澜。
穆澜没说话。
这态度倒也不是不想谈这个问题,而是要穆战骁主动说,要比耐心的话,还真的没人可以超越穆澜。
穆战骁安静了下:「哪个奴才碎嘴了?」
穆澜慢里斯条的喝着茶,在穆战骁的话里,也听明白了,或许不是之前,但是这段时间必然有事发生。
「说来听听。」穆澜淡淡的,也并没提及任何一个奴才的名字。
穆战骁见穆澜这么问,安静了下,整理了思路,这才开口:「半个月前中元节,傲风却忽然从席间离开,那时候玲珑还跟着,但是后来玲珑都找不见傲风了,这才急急忙忙的回来汇报,一时之间,宫内大乱。」
穆战骁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你要知道,那天中元节,傲风不见了,皇上不可能不心急,但是也不能闹大,毕竟帝宫再大也就是这么点地方,不至于真的找不到人的,所以皇上就派人私下去找,可这宫内,傲风能去的地方奴才们都找到了,唯独不见傲风的踪影,所以皇上的心急如焚可以理解的。」
穆战骁继续说着:「结果呢,在所有人人仰马翻的时候,约莫一个时辰后,傲风就回来了。自然的皇上看见傲风是松了口气,可之前的紧张情绪也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毫不客气的训斥了傲风。」
穆澜拧眉。
「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穆战骁说着,无声的叹息,「傲风的脾气呢,又很倔强,被皇上训了,顶嘴倒不必,只是那表情就明明白白告诉他心情不好。皇上就自然当傲风是冥顽不灵,直接把傲风就禁足了半个月,不得离开。」
「……」
「但是傲风这脾气上来,不管谁问,都没人知道傲风那天晚上去了哪里。皇上也气的不和傲风书话。加上这几年,宫内七七八八的传闻,所以傲风失宠的消息大概又传出来了。」
……
穆战骁和穆澜解释了一下。
这倒是穆澜不知道的事情,毕竟御膳房和御龙殿还是有些距离,那天晚上,御膳房的人最为忙碌,也不会去关心宫内发生了什么,而御龙殿上的奴才口风是最紧的,自然就更不会对外碎嘴了。
只是没想到,那天晚上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所以这些年,他对傲风不坏,但是也不算好,是吗?」穆澜问。
这问题,让穆战骁愣怔了片刻,才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皇上对傲风的关心,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只是对于傲风而言,不太能接受而已。」
穆战骁倒是替李时裕正名了一下。
穆澜没说话,手中泡茶的动作继续。
穆战骁看着穆澜,倒是有些小心,才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穆澜已经递了一杯茶过来,安静的看向了穆战骁:「那天晚上,傲风在我这里。」
穆战骁:「……」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大概是饿了,也可能是不想被人找到。我给他煮了一碗面,然后就急匆匆的走了。」穆澜淡淡开口解释。
穆战骁是怎么都没想到,傲风竟然出现在穆澜这里,让穆战骁也错愕不已。
但最终,穆战骁摇摇头,是轻笑出声:「看来这真的是缘分,命中注定的,这宫内那么大,傲风哪里都能去,结果却偏偏去了御膳房,还遇见了你。」
穆澜没说话。
她心里挂着仍然还是傲风。
还有李时裕和傲风这不冷不热的父子关系。
终究还是担心的。
穆战骁见穆澜担心,也无声的叹息:「皇上的事,没人可以干涉,皇上的决定,也无人可以过问,但是起码皇上对傲风不差。我所能保证的是,傲风的地位不可能受到影响,皇上的事,我无法判断,毕竟在这个帝王位上,皇上也有很多无可奈何,包括后宫的这些娘娘。」
穆战骁和穆澜实话实说。
穆澜嗯了声,让人揣测不到现在她的态度。
很快,穆战骁看向了穆澜,就转移了话题:「对了,我是不是从来没告诉过你,容妃娘娘已经回宫了?」
穆澜一愣。
这事,她还真的不知道。
「现在的太后就是容妃娘娘,皇太后还是皇太后。」穆战骁应声,「约莫是一年前的事情,好几次我想说,结果不是意外打断了,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最终这些话也没能说出口。」
以至于再后来,穆战骁就一直以为自己知道了,所以就忘记了。
但是今日忽然和穆澜提及这件事,也不是没缘由的,他认真的看向了穆澜:「太后的身份是……我想太后是不是可以帮你和皇上团聚。」
穆澜在穆战骁的话里,一下子就明白了穆战骁的意思。
她低头轻笑,而后摇摇头:「不可以。」
穆战骁拧眉:「为什么。」
「就好比你,你也不可能和皇上说我的身份,皇上也势必会来询问我,我不管用什么方式,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穆澜笑,「何况,容妃如果知道,那么必然也会知道这期间的曲折,只会让容妃为难。」
穆战骁没说话。
「和黑山之神的交易,表面是如此,但是没人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或者因为某句话,触动什么暗示,所以不要再牵连其他的人。」穆澜淡淡开口,「何况,你能想到的,黑山之神必然也能想到。」
这话,让穆战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终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看着穆澜。
穆澜淡淡的笑了,倒是淡定:「这么多年,已经看淡了。我觉得现在这样也好,何况,我这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败了,如果和他重新在一起,不是又要面临一次生离死别,何必呢。」
穆战骁无法反驳穆澜的话。
他安静了下,最终也没说什么。
而穆澜倒是轻笑一声:「二哥,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穆战骁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穆澜亲自送着穆战骁出去。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穆澜忽然问着:「对了,我听说二哥要定亲了?」
穆战骁听着穆澜的话安静了下:「我的年纪不小了,是应该娶媳妇了,免得娘亲一直挂念。」
「哪家的千金?」穆澜顺嘴问了一句。
上一世,穆澜根本等不到穆战骁成亲,因为在李时裕战败的时候,穆战骁就已经没了性命。这一世,自然不同。
所以穆澜才会好奇,和穆战骁成婚的人会是谁。
穆战骁也没隐瞒,淡淡开口:「等皇上指婚,有几个人选,暂时不知。」
穆澜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穆战骁今时今日的地位,选妻这件事自然也不会马虎,就算是婚配公主,都绰绰有余了,而现在穆战骁的身份,李时裕必然会指婚。
只是这指婚的对象会是谁,最终还是穆战骁选的。
穆澜知道,穆战骁心中有人选,只是没说出口而已,既然不愿意说出口,穆澜也不好多问什么。
两人走到了路口。
穆战骁要走之前,这才开口:「大概率是徐大人的千金,徐婉莹。」
穆澜拧眉,倒是对徐婉莹没什么印象。徐大人她是清楚的,那也是李时裕的亲信,常年一直潜伏在宫中,对于李时裕上位,徐大人也自然是功不可没。
「你和徐小姐认识已久吗?」穆澜问。
「见过几次,在徐府的时候,但是不曾说过话。」穆战骁说的直接,「我的身份,也无非是找一个可以平衡关系的人当妻子,徐婉莹恰好合适,也知书达理,这就足够。」
言下之意,穆战骁对徐婉莹并不曾有任何的感情。
无感情若娶进门,其实也不过就是空等。
对于一个姑娘家而言,大好的年华浪费了。
但这事,也无人可以说什么。
穆澜点点头:「大婚之日定了告诉我,我亲自给你绣一套喜服。」
「那也不必,你不能操劳,这种事,就让下面的人去做。」穆战骁说的直接,「我对这些,并没很在意,徐府也会准备好。」
字里行间,对于这段婚约,穆战骁是不放在心上了。
而穆战骁这么开口了,穆澜也不好说什么。
她点点头,这才没说什么,而穆战骁颔首示意,很快就离开了穆澜居住的小院,就如同来时一般,没人知道。
小院内,仍然是静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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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于互联网:44. 离开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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