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全尸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彼时,宫中。
凤清宫内的气氛阴沉无比,玲珑已经匆匆打听消息回来,看着穆澜的时候,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什么情况?」穆澜说的直接。
「奴婢不太清楚。」玲珑摇头,「但是皇上和穆大人出宫了。」
这是玲珑唯一得到的消息,不管问谁,好像谁都不知道李时裕和穆战骁去了哪里,两人离开的很匆忙。」
穆澜微眯起眼,但也只是瞬间,她就已经恍然大悟:「是傲风出事了。不然的话皇上和穆大人不会同时离开。」
这话是笃定的。
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两人出宫,穆澜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这样的想法,让穆澜变得心急如焚起来。
她想去找傲风,但是穆澜也不至于完全丧失了冷静,能让李时裕和穆战骁都同时出现,这件事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她要再这么贸然出去,指不定就能给两人带来麻烦。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不能贸然离开,唯一能做的是就是在宫内等待,纵然这样的等待,让穆澜觉得心焦不已。
而玲珑听见穆澜的话,也大吃一惊:「娘娘,不会的,小太子不会出事的。」
「希望如此。」穆澜冷静的开口。
玲珑想开口,但最终没说什么,就只是安静的站着,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玲珑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对于穆澜而言,只要傲风无碍就好。
除此之外,她们就只能等待。
安静了片刻,穆澜才看向玲珑:「你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有消息立刻第一时间来告诉本宫。」
「是,奴婢遵命。」玲珑恭敬应声。
很快,玲珑退了出去。
……
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过去……
但是一直都没消息传来,玲珑来来回回了无数次,穆澜一整晚都没合眼,在等着消息,越是接近天亮,穆澜越是局的惶恐不已。
只是穆澜也很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忍不住深呼吸。
一直到玲珑再一次的推门而入,匆匆走来:「娘娘,穆大人已经回来了。」
「穆大人人在哪里?」穆澜快速问着。
「他已经朝着凤清宫而来了。」玲珑说着。
穆澜的脸色一沉:「快传。」
玲珑退了出去。
没一会的时间,穆战骁已经出现在凤清宫内,穆澜迎面走了上去,开门见山的问道:「是不是傲风出事了。」
「启禀娘娘,小太子已经安然无恙,和皇上一起在回宫的路上,皇上怕您担心,所以让微臣先行回来,禀告娘娘一声。」穆战骁说的直接。
这话,让穆澜高悬的心松了下来,整个人都明显的跟着放松了。
但是穆澜并没算了,而是看着穆战骁:「发生了何事,会让你和皇上连夜出宫。」
「李时元没死。」穆战骁解释,
他很快把先前发生的事情如实的告诉了穆澜,穆澜的脸色变了又变,拧眉看着穆战骁:「李时元怎么会没死?」
「就是没死。」穆战骁也觉得奇怪,「但是这一次,李时元是死透了,不可能再有任何意外了,还请娘娘放心。」
穆战骁的话却没让穆澜安心,她的眉头仍然拧着。
「娘娘是否在担心小太子?」穆战骁看的出穆澜的不淡定,「如果是的话,那么微臣告诉娘娘,小太子并没大碍,回到宫中,御医也会给小太子再重新检查一次,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在回来的路上,姬娘和随性的御医就已经给小太子检查过了,并没任何的异常。
穆澜嗯了声,没说什么。
但是心口的不安却好似一块巨石,压着,怎么都让穆澜无法喘息,可是她却又说不上什么。
而后,穆澜才看向了穆战天:「李时元和皇上……」
「李时元要皇上单独去,皇上虽然去了,但是周围的影卫都在,李时元并没什么反抗,加上这一个多月,李时元也是元气大伤,一时半会想恢复是不可能的,所以就只能等着束手就擒。」
穆战骁解释了一下:「所以,皇上也是安然无恙,还请娘娘放心。」
李时裕和傲风都没事。
那么穆澜更不明白她心口的不安是为了什么。
「李时元和皇上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说了什么?」穆澜又问。
这下,穆战骁倒是安静了下:「我们已经退到十里之外,听不见他们谈了什么,就算是影卫在周围,恐怕也要等影卫回来才会知道。但是那么短的时间,应该谈不了什么。」
穆战骁倒是没想到穆澜问的这么仔细。
「如果娘娘想知道的话,影卫回来,微臣第一时间让影卫过来,另外,皇上也很快就回来了,回来后,娘娘也可以亲自问皇上。」穆战骁继续说着。
这种事,穆战骁很清楚,李时裕不会隐瞒穆澜这些事。
穆澜点点头,倒是也没再说什么。
从穆战骁这里能问的也就是这么多,现在一切就只有等。
很快,穆澜重新看向了穆战骁:「皇上他们还要多久才能到京都。」
穆战骁看了一眼时辰:「估摸还要两个时辰,因为有小太子在,所以速度并不能太快,怕小太子承受不起。」
「本宫去宫门口等着。」穆澜说的直接。
穆战骁也知道拦不住穆澜,但是还是开口劝着:「娘娘,现在一切风平浪静,还请娘娘歇息片刻,再去宫门等着小太子回来,娘娘凤体要紧,不休息,若是病了,皇上定不会轻饶凤清宫的人。」
这是实话。
穆澜要出事,这凤清宫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在这样的话里,穆澜安静了片刻,嗯了声,也算是同意了穆战骁的话,毕竟这一夜守下来,说不乏是假的。
而见穆澜应允,穆战骁倒是没再多说什么:「那微臣先行告退,娘娘早点歇息。」
「好。」穆澜应声。
很快穆战骁转身走了出去。
玲珑跟了上来,伺候着穆澜更衣,凤清宫的灯这才熄灭。
但穆澜并没睡多久,也就只是草草的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就已经自动醒来了,玲珑知道穆澜记挂傲风,也没说什么,快速的给穆澜换了宫装,随着穆澜一路去了午门。
……
在穆澜抵达午门后没多久,她就看见了长长的队伍,李时裕带着傲风回来了,面前的侍卫看见穆澜的时候,齐齐跪地。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那声音响彻云霄。
穆澜挥手:「起来吧。」
而后,穆澜朝着马车走去,李时裕已经下了马车,看见穆澜站在这里,心里就明白穆澜是什么都知道了,毕竟这样的事,也确实不可能瞒得过穆澜。
他很快下了马车。
在众人面前,穆澜还是福了福身,请了安:「臣妾见过皇上。」
「起来吧。」李时裕亲自扶起了穆澜。
穆澜看向了李时裕。
李时裕没说话,眉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而很快,他的眼神落向了不远处,姬娘已经抱着傲风走了过来。
穆澜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那种酸胀的感觉变得格外的明显。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傲风了。
穆澜没迟疑,快速的朝着傲风走去。
傲风看见穆澜的时候,微微一愣,立刻就手舞足蹈了起来,他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娘亲,那种兴奋可想而知。
他冲着穆澜挥手。
姬娘开口:「娘娘,小太子是想娘娘了。」
穆澜已经抱过傲风,亲了又亲:「傲风,母妃好想你。」
傲风咯咯的笑着,很是配合穆澜。
穆澜的心口一下子就跟着软了下来。
穆澜抱了很久,这才看向了姬娘:「姬娘,这大半年,你辛苦了。」
「不会。」姬娘笑。
而姬娘的边上跟着郦金陵。
穆澜看见郦金陵的时候,微微颔首示意,并没再多说什么,郦金陵也冲着穆澜笑了笑。
反倒是姬娘看着穆澜,那眉眼里闪过一丝的复杂,最终也并没在这样的情况下多说什么。
很快,是李时裕打破了这样的沉默:「先送傲风回东宫,一路颠簸下来,傲风也累了。」
「好。」穆澜点头。
一行人这才走进午门,穆澜抱着傲风,一下都没松开,亲自送着傲风去了东宫。傲风看见穆澜也显得格外兴奋,明明很困,却仍然睁着眼陪着穆澜,一直到穆澜哄着,傲风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穆澜就在边上陪着,并没离开一步。
傲风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奶娃娃了,而是蹒跚走路的小家伙了。
现在的傲风越发的像李时裕,不管是五官还是神态,都像极了李时裕,除了那一双晶亮的双眸和穆澜如出一辙。
穆澜看着怀中柔软的小家伙,眉眼里的欢喜显而易见。
傲风看见穆澜的时候,还在咿咿呀呀的,倒是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娘。
这一声娘,把穆澜的眼泪逼了出来,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满足,再好不过。
就这样,穆澜在东宫内,久久不曾离开。
和东宫的温情相比,御龙殿内就显得肃穆的多。
御龙颠内的人都被遣退了,只留下了穆战骁和姬娘。
姬娘安静的站着,拧眉听着李时裕完整的把李时元的话给复述了一次,但是却也不敢轻易的下结论。
「这件事,姬娘怎么看?」李时裕看向了姬娘。
姬娘沉默片刻,好似在思考,而后才开口:「皇上,这件事以民女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姬家从姬莲莎这一支分出去开始,民女和姬莲莎就不曾再联系过,一直到塞外,才第一次见面。」
李时裕并没说话,就只是认真的听着。
「在姬家分散后,也已经大几十年的光景,姬莲莎这一支如果能培育出新的蛊毒,也不是奇怪之事,毕竟他们的心思也全都在蛊毒上。」姬娘解释,「只是李时元的说法,我并不曾听说过。」
说着,姬娘安静了下:「如果他说的属实的话,那么……」
剩下的话,姬娘没说。
但是屋内的人都已经明白了姬娘话里的意思。
这就等于姬莲莎把李时裕当成天然的养蛊的温床,在蛊毒还成型之前,是不可能在体内作怪的,就如同姬莲莎本身也是一个养蛊的温床,只是姬莲莎死了。
而现在没人知道这个在李时裕体内的蛊毒是怎么回事。
而这漫长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什么情况能发生,最终就极可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想到这些,姬娘不由的毛骨悚然。
「都没任何办法吗?」穆战骁拧眉问着。
「穆大人,并不是没办法。」姬娘说这话的时候在无声的叹息,「就算要知道办法,也首先要知道这个蛊毒是什么,而现在,全然不知。甚至感觉不出来皇上体内有蛊毒。」
这才是最凶险的地方。
「蛊毒为何会感觉不出来?」穆战骁又问。
「只有一个可能。」姬娘倒也说的直接,「那蛊毒是用姬莲莎本身的血喂养的,要真是这样,这样的蛊毒凶险无比,一旦发作,不会给人一点时间的。这叫同心蛊。」
说着姬娘默了默:「最重要的是,姬莲莎已经死了。而这个蛊毒一旦爆发,感觉不到自己的宿主的存在的话,会最快速度内寻死,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蛊毒若是在李时裕的体内死去,也意味着李时裕也会死。
「这——」穆战骁的脸色惊变。
李时裕拧眉,并没说什么,仍然安静的负手而立的站着,这样的事情,李时裕显然也没想到。
他现在忽然明白了,在天牢里的时候,姬莲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姬莲莎留了后手。
而在那样的情况下,姬莲莎就算说真话,李时裕也不一定会信,所以姬莲莎说了含糊不清的话,而在姬莲莎出事后,那么,李时裕也逃不掉,对于姬莲莎而言,也算是拉了一个陪葬的,何况,这个陪葬的还是当今皇上,姬莲莎确实不亏。
「皇上,这件事……」穆战骁胆战心惊的看着李时裕。
「静观其变。」李时裕倒是冷静,「不知道这是什么蛊毒,只能等,如果真的凶险无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是……」
「没有但是。」李时裕说的直接,「这件事依然不能让皇后知道。」他仔细的命令。
穆战骁和姬娘都明白李时裕的意思,两人相视一眼,却不太赞同。
「如果真的出事,那如何是好?」穆战骁问,「皇后娘娘不可能不知道的,那时候知道,皇后娘娘才更是心急如焚。」
「如果出事的话——」穆战骁沉了沉,「太子还小,皇后本身就一个运筹帷幄的人,你和皇后一起辅佐太子,在太子可以当任重任的时候,让太子继位。何况,还有龙邵云在,朕倒也不怕发生什么意外。」
李时裕很平静的把后面的事情都提前交代了。
这话,也让穆战骁的脸色变了变。
姬娘更是不敢说话。
而李时裕看向了穆战骁:「战骁,这是无路可走的时候。但是朕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这句话,倒是让穆战骁费解的看向了李时裕。
姬莲莎他们不是没交手过,姬莲莎的凶残和狠毒,他们都再清楚不过,更何况,这还是用姬莲莎的血制成了同心蛊,所以他们不得不多想。
「朕已经派人去找鬼手了。」李时裕淡淡开口,「鬼手当年不愿意出现,是因为父皇和李时元都在,所以鬼手情愿销声匿迹,也不会出现,那是自保的行为。现在朕已经登基,没太大意外的话,鬼手会在。」
鬼手能看天下奇病,能解天下奇毒,所以只要鬼手在,一切都会风平浪静。
一个姬莲莎,并不是鬼手的对手。
而鬼手的身份,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但是李时裕却知道的清清楚楚,鬼手是李时裕的皇叔,也是先皇的亲弟弟。
只不过是在李长天夺嫡的时候,成了失败者,虽然当即之下,李长天留了鬼手的性命,不意味着李长天会放过鬼手。
所以鬼手最终销声匿迹了。
但是在销声匿迹之前,却收了李时裕这个关门弟子,而顾远之和鬼手师出同门,只是和鬼手相比,顾远之就逊色的多了。
所以现在李时裕登基,鬼手自然无须顾忌,李时裕要找人的时候,鬼手也势必会回来。
而鬼手的本名则是李长懿,但年赫赫有名的懿王。
「那就太好了。」穆战骁松了口气。
在这样的话里,宫内之前紧绷的情绪才不复存在。
但是这也就只是李时裕宽慰人的话,姬娘很清楚,一个人拿自己的骨血制成了蛊毒,植入另外一个人的体内,还肆意的生长。
这蛊毒早就和这个人融为一体了,凶险无比,一个闪神都可能出现意外。
而李时元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就是比也知道这个蛊毒的情况,也知道这个蛊毒应该快病发了,所以李时元出现,就是为了重新夺回帝位。
只是没想到,蛊毒还不曾爆发,李时元失败。
这也不意味着李时裕就安然无恙。
姬娘的眉头拧着,但是最终却没说什么,无声的叹息,安静的站在御龙殿内,一直到李时裕示意他们离开,姬娘才转身离开。
而李时裕也很快就去了东宫。
……
东宫。
穆澜抱着傲风,一刻都没松开过,就算傲风睡着了,穆澜也是温柔的抱在自己的怀中,傲风靠着穆澜,睡的特别的安稳。
而东宫内带着傲风的奶娘,也是穆澜重新找过的,绝对没有问题。
但是就算如此,穆澜还是不愿意松开傲风,就好像这样抱着,能把这大半年来,对于傲风的思念,都宣泄出来。
甚至连李时裕进入宫中,穆澜都浑然不觉。
李时裕进入东宫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画面,他无奈的摇摇头,而后朝着穆澜走去,一直到从身后搂住穆澜,穆澜才回过神来。
「你轻点,会吵到傲风的。」穆澜压低了声音。
「澜儿,你现在眼中就只有傲风,没有我?」李时裕挑眉,倒是问的直接。
穆澜被李时裕问的有些不自在,但是还是轻咳一声:「你说什么呢。」
傲风好像听见了声音,忍不住动了动,这下,穆澜轻轻的拍着傲风,温柔的说着:「傲风,睡觉,乖乖的哦,娘在这里。」
听见穆澜的声音,傲风又跟着安静了下来。
「你这样会把傲风宠坏的。」李时裕倒是淡定的开口。
「不会。」穆澜笑,「傲风才多大的孩子。现在不宠着,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了。」
穆澜安静的看着怀中的傲风,低敛下的眉眼闪过一丝的落寞,但是最终,她并没把这样的情绪表露出来。
李时裕拧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傲风要大了,哪里还能让我这样抱着,自然想这样宠着傲风都变成了奢望,所以现在能宠着的时候,我不想放手,就想这样宠着。」穆澜合情合理的解释。
这解释倒是让李时裕满意的点点头,嗯了声。
穆澜太久没见傲风,这心思全都在傲风的身上,李时裕很清楚,所以李时裕也没太为难穆澜,两人陪着傲风,一直到很晚,李时裕才带着穆澜回了凤清宫。
穆澜仰头看向李时裕,还没等穆澜开口,李时裕就已经说道:「傲风是太子,只能在东宫,不能住到凤清宫,不然的话,是会被人说三道四的。你想见傲风,你随时可以来东宫。」
李时裕淡淡开口。
穆澜也明白这个道理,在李时裕说出口的时候,穆澜嗯了声,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很快,她跟着安静了下来,被李时裕牵着手,朝着凤清宫走去。
在两人回了宫后,凤清宫的灯才熄灭。
这一日,倒是风平浪静。
……
——
又是两月过去。
傲风已经会独立行走了,穆澜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傲风的身上,反倒是忽略了李时裕很多,李时裕并没说什么。
而入宫的熹贵妃如初的温柔,李时裕几乎不曾去过熹贵妃那,但是熹贵妃也并没任何的怨言。
这个后宫,除去熹贵妃外,也多了两位嫔妃。
穆澜记不住名字,也不愿意记得,只是每一日来和穆澜请安的人变得多了起来,穆澜虽然面不改色,但是总归是有些不耐的,只是这样的不耐不曾在表面表露出来而已。
她的心思,还是都在东宫。
从东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膳后的时间了,这个点,傲风要睡觉,穆澜就没在东宫陪着了。
玲珑跟在穆澜的身后,说着宫内的事情:「娘娘,您是不是也应该去皇上那看看了,您不去皇上那,可是让别的娘娘得了势,趁了空。新来的两位娘娘倒是很积极。」
「那皇上呢?」穆澜安静的问着。
「皇上倒是一贯如此,极少宠幸,大部分的时间还都是在娘娘这的。」玲珑实话实说。
可是谁知道呢?
这个时间最难测的就是人心。
而这些嫔妃起码现在都动不得,表面的风平浪静,不代表没心思,这一点,穆澜也很清楚,一个熹贵妃安静无比,不代表其余的人也安静无比,进入这深宫之中的人,没点心思,是无法长久存在下去的。
而她选择了放纵。
这段时间,不仅仅是因为傲风的原因。
也因为这后宫的人逐渐的多了起来,穆澜说无怨,那是假的,只是穆澜的今时今日的地位,让她不能多说什么,很多事就只能吞咽了下去。
所以,最终在这样的权衡利弊下,穆澜选择了不见李时裕。
或者说,选择了淡漠自己和李时裕之间的关系,她也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在李时裕的身上。
毕竟这件事,李时裕也是无可奈何的多。
所以谁的错?
在选择的最初,所有人都已经种下了因果,早晚都是要还的。
玲珑的话仍然还在穆澜的耳边回荡。
穆澜安静了片刻,才开口:「去御龙殿。」
「是。」玲珑应声。
很快,主仆二人朝着御龙殿走去。
……
御龙殿。
穆澜靠近御龙殿的时候,眉头就跟着拧了起来,这御龙殿里的奴才,穆澜倒是都认的清楚,可是现在,御龙殿中的奴才都在殿外,就连程得柱都在殿外,要知道,程得柱也是李时裕的心腹之中,没什么事是需要瞒着程得柱的。
而现在——
「殿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穆澜低声问着玲珑。
玲珑摇头:「奴婢也不太清楚。」
穆澜安静了片刻,也没说什么,带着玲珑朝着御龙殿走去,程得柱看见穆澜的时候,立刻走了上来,跪下请安:「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穆澜应声。
话音落下,穆澜就要要朝着御龙殿走去。
程得柱立刻走上前:「娘娘,奴才去通传一声。」
穆澜这下看向了程得柱:「本宫来御龙殿还要通传吗?」
并不需要。
这是李时裕下的圣旨,只要是穆澜来御龙殿,可以随时进出,不管场合和情况,更是无需通传。
程得柱不可能不知道这点,但是却忽然这么开口,就让穆澜更觉得怀疑。
她看着程得柱,一字一句倒是问的清楚:「程公公,这殿中有谁?」
「姬夫人和穆大人。」程得柱如实回答。
「既然是姬娘和二哥,为何还要通传?」穆澜问的直接。
程得柱被穆澜问的有些答不上话,被动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奴才就不得而知了,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进入殿中,而您是皇后娘娘,所以奴才想进去通传一声。」
也算合情合理的解释。
「这任何人也包括本宫?」穆澜的声音微沉。
程得柱没再说话。
毕竟李时裕也没说,包含穆澜。但是跟在李时裕身边这么久,程得柱不可能不知道李时裕的心思,这任何人不得进入,虽然没阻止穆澜来,只是穆澜来的时候,一定要通传。
可是现在这样的画面——
程得柱也没胆子真拦着穆澜。
穆澜在程得柱的反应里看出了异常和端倪:「你就在这里站着,任何人不得进去,也不得通传,不然的话,本宫定然不会客气。」
「是。奴才遵旨。」程得柱被动的应声。
御龙殿内的奴才都安安静静的,谁都大气不敢喘。看着穆澜朝着御龙殿内走去。
也不知道这怪罪下来,谁来承担。
……
而彼时的御龙殿——
「皇上,您这样不行的。」姬娘拧眉看着李时裕,「您体内的蛊毒应该是苏醒了。但是却确定不了。」
李时裕没说话,眉头紧紧的拧着,额头早就汗涔涔的。
穆战骁胆战心惊的在一旁站着。
这样的情况从那一日他们交谈开始,隔三差五的就会出现,最初的时候,出现的是时间很短暂,而现在却已经是越来越频繁了。
「就没别的办法吗?」穆战骁问着姬娘。
姬娘摇头:「现在的一切都只是缓解皇上的头疼,找不到蛊毒,就没办法了。这蛊毒怕是和皇上的骨血融为一体了。」
既然是融为一体,又如何找寻。
找到蛊毒,那势必也要付出性命的代价,宿主死了,蛊毒才会死,而李时裕却又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所以,这无疑就是一条死路,无路可走。
「唯有等鬼手出现,看看情况,或许鬼手有办法。」姬娘又继续说着。
而距离李时裕说的鬼手出现,到现在,鬼手都没有踪影,李时裕并不是没派人去找,可是也完全毫无踪迹。
换句话说,大概李时裕自己都不敢肯定,鬼手是否还活着了。
如果鬼手也出事的话——
「除此之外呢?」穆战骁的口气更着急了。
「没有办法。」姬娘应声。
穆战骁拧眉,安静了片刻:「如果是皇后娘娘——」
「同心蛊并不是之前的连心蛊,皇后娘娘也无可奈何,蛊毒引不出来的。」姬娘说的也有些绝望。
「但是这样——」穆战骁更是着急的不能再着急了。
李时裕全程都没说话,那是一种隐忍,体内千疮百孔,像是无数只蚂蚁爬过,一点点的啃咬自己的躯体,完全无法动弹。
若不是极大的意志力再控制,李时裕怕是早就出了事了。
他不说话,是在和体内的蛊毒抗争。
但是已经融入骨血的蛊毒,无论李时裕怎么抗争,都显得无济于事起来,他的忍耐也已经濒临到了极限,很快就会彻底的崩盘。
李时裕的手紧紧的抓着软塌的扶手,一动不动。
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不行。」穆战骁看着这样的情况,「臣去找皇后娘娘。」
「不准。」李时裕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说的极为的艰难。
穆战骁的脚步顿了一下,姬娘看着穆战骁,也是充满了无奈,这样的情况下,两人都一筹莫展。
御龙殿内,更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而李时裕的痛苦也在崩溃的边缘,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
穆澜也已经走入御龙殿,穆战骁和姬娘的对话,穆澜听的清清楚楚的,她脸色一边,立刻推开帘子,走入屏风后。
「出了什么事?」穆澜冷声问着。
穆战骁和姬娘猛然看见穆澜,惊愕了一下,没想到穆澜竟然来了。
而李时裕也已经看向了穆澜,他想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是却止不住那种不断上涌到口腔里腥甜的感觉。
最终,李时裕一句话没说,一口乌血已经吐了出来。
很是渗人。
穆澜想也不想的朝着李时裕的方向走去:「时裕。」
李时裕看向了穆澜,他的手颤抖的抓着了穆澜的手,紧了紧,但是这样的力道却已经变得极为的轻微了。
「无妨。」李时裕的声音都虚弱的不能再虚弱了。
话音落下,他的口中再一次吐出了乌血,渗人的很。
穆澜没说话,立刻就给李时裕把脉,然后穆澜的脸色惊变:「糟了。」
在穆澜出口的时候,李时裕已经彻底的昏迷了过去,这下,穆战骁和姬娘脸色也跟着变了变,那是一种极为惊恐的感觉。
穆澜面对这样的情况,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先把皇上扶到床榻上。」穆澜说的直接,「皇上昏迷的事情,不准传出去。」
「臣遵旨。」穆战骁应声。
很快,李时裕被安置在床榻上,穆澜走到了床榻边,快速的让姬娘备好银针,在李时裕的穴道上刺入银针。
「本宫这样做,也无非就是延续皇上的性命,但是并不会长久,不找到原因和解决的办法,这也就只能暂缓一个月。这一个月内,皇上并不会清醒。要找个理由告诉群臣,绝对不能把皇上出事的事,传出去,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穆澜说的直接。
要知道,现在大周看起来稳定,但是仍然还是有残留的势力存在。
再说,一国之君若是陷入昏迷,朝中群臣自然人心惶惶,何况,现在的太子尚且年幼,不可能当以大任,结果可想而知。
穆战骁也知道这个道理:「这件事,微臣去处理,找个皇上微服的理由就足够了。」
穆澜点头,而后看向了姬娘:「姬娘,到底出了何事?」
在穆澜的质问下,二个月来的隐瞒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姬娘看着穆澜,无声的叹息,把之前发生的事如实的告诉了穆澜。
穆澜的脸色变了变,而后看向了床榻上的李时裕。
宽袖里的手心不自觉的攥了起来,那是一种紧绷。
这么长时间的不安,就好似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但是穆澜的表面还是冷静无比,她记得玄空长老的话,这一世的李时裕注定是一个帝王,会带着大周走向繁荣。
所以,李时裕不可能出事了,必然也有破解的办法。
「娘娘。」姬娘看出了穆澜的想法,很平静也很无奈的开口,「姬莲莎对皇上下的蛊毒,这是诅咒,一年前多就种下了,大概也是留了后手了,只是姬莲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就算是破解了这个蛊毒也是必死无疑,所以她死的时候选择了不说。」
穆澜安静的站着。
「不说的话就意味着我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蛊毒。」姬娘叹了口气,「无从知道,自然也无从破解了。」
何况,这还是诅咒。
既然是诅咒,就不是常规可以用的方法了。
穆澜听着姬娘的话,沉了沉:「你不是说,巫女一族可以破解姬氏一族的蛊毒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姬娘给了答案,「但也就只是蛊毒,这是姬莲莎的诅咒,用她的骨血幻化成的蛊毒,巫女一族的人就算在,也是无能为力。诅咒有因果,必然要找到因果才可以,而这个因已经死了,那么这么果……」
剩下的话,姬娘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穆澜的面色的面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再看着床榻上的李时裕,她的眉眼低敛,纤细的手握住了李时裕的手。
但李时裕却再没了任何反应。
「如果无法破解的话,难道就这样了吗?」穆澜问着。
姬娘摇头:「不知道。这是姬莲莎的诅咒,没人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可能皇上一直昏迷不醒,也可能出现意外。」
穆澜深呼吸。
她来回的在御龙殿内走去。
要知道,这样的事不可能瞒得了太久的,微服出行也总有回来的时候,难道一去就几十年不曾改变吗?
而穆战骁回来后,已经把李时裕先前还清醒的时候留下的话,完整的告诉了穆澜,李时裕早就做了一起的准备,为他们母子铺好了路,不会有人撼动穆澜和傲风的地位,傲风最终也可以继承帝王位。
因为李时裕艰辛,穆澜的能力足够扶持傲风独立自主为止。
穆澜安静的听着穆战骁的话,眸光看着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李时裕,最终,她悲凉的笑了。
「李时裕,你以为你把我们母子丢下,你以为你安排好一切就可以无所顾忌了吗?」穆澜说的眼眶都有些红,「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母妃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穆澜深呼吸。
她沉了沉,快速的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穆战骁叫住了穆澜:「娘娘,您这是要去何处。」
「本宫去去就回,任何人不准跟着本宫。」穆澜说的直接,「就算是影卫,也不准跟着,本宫不会出事。」
「娘娘,但是……」穆战骁担心的看着穆澜。
「没有但是。」穆澜的口气冷淡无比。
而后,穆澜没迟疑,快的转身走出了御龙殿,穆战骁和姬娘对视一眼,两人完全没了办法,最终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看着穆澜从御龙殿离开。
而御龙殿现在确确实实也不可能没人,留下的必然也是亲信的人。
最终,穆战骁和姬娘叹了口气,一动不动的站在御龙殿内。
……
穆澜快速的回了凤清宫,换了衣服,就连玲珑都被穆澜拦下了,而后,穆澜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策马直接去了远郊的小竹林。
这是最靠近京都,但是却又最隐蔽的地方。
曾经穆澜从这里摔下来过,但是却得到人的帮助,现在想来,那是容妃。
而容妃一直跟在李时裕的身边,所以,李时裕回到京都,容妃必然也回到京都了,穆澜想找容妃,找到容妃或许有破解的办法。
这是穆澜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路了。
很快,穆澜策马在小竹林的边上停了下来,而后她快速走到了悬崖边,看着下面的万丈深渊,微微闭眼。
她也没冲动的再跳一次,而是想着要如何下去,才能找的到容妃。
但许久,穆澜都没找到合适的入口,好似除去跳下去,并没第二条路可以走,而穆澜的记忆里,是上一世在这里遇见容妃,而非是这一世。
这一世,她下去的时候,只是顺着上一世的记忆,知道这里有一个山洞,可以让她避免出更多的意外。
但是这一世,她并没遇见容妃。
所以,容妃是回来了,还是没回来呢?
这一世很多轨迹已经变了,或许容妃也就根本不在这里呢?
但不管怎么说,对于现在的穆澜而言,死活当活马医,也没第二条路了。她在悬崖边上站着,手心的拳头攥了起来,而后,穆澜深呼吸。
在穆澜要纵身下去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道急促的声音:「穆澜,别胡来。」
而后,一道劲风传来,穆澜整个人已经被人从悬崖边带了回来,穆澜错愕了一下,还没回过神,人已经离开了,站在了安全的位置上,这让穆澜下意识的转身。
结果却意外的看见了许久不见的风轻狂。
风轻狂的表情有些着急:「别犯傻,鬼手爷爷回来了。」
一句话,让穆澜又惊又喜。
要知道,鬼手失踪了很久了,都不曾出现过,就算是穆澜,其实对于鬼手的记忆已经少之又少了,鬼手离开也已经十几年的光景,穆澜那时候的记忆有限。
而李时裕他们也并不是没找过鬼手,但是却也一直无迹可寻,而现在,鬼手竟然回来了。
「鬼手爷爷回来了,你可千万别犯傻。」风轻狂在确定穆澜冷静下来后,这才继续说着。
穆澜看向风轻狂:「鬼手爷爷在哪里?」
穆澜问的直接。
风轻狂让了一个道,然后穆澜就看见面前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男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鬓角已经发白了,但是却可以看的出他的健朗,好似岁月并没在鬼手的身上出现太多的痕迹。
穆澜看见鬼手的时候,有些喜极而泣了。
她快速的朝着鬼手走去:「鬼手爷爷。」
「好久不见了,澜儿。」鬼手倒是冲着穆澜笑了。
要知道,穆澜是顾远之的养女,但是穆澜在学医的天赋上比顾远之高上许多,鬼手还在的时候,就喜欢带着穆澜,但凡说过一遍的事,穆澜必然能记得,而这些年来,鬼手虽然从来没出现,但也听过穆澜的传说,自然也是欣慰无比。
而穆澜最终还和李时裕在一起了,这是鬼手最喜欢的两个徒弟,岂能不开心。
穆澜咬着唇,眼眶有些红:「鬼手爷爷……」
「现在哟,你也要改口,跟着时裕一起叫我皇叔了。」鬼手倒是大笑出声,然后又摆摆手,「时裕已经是皇上了,不能这么直呼名字了。」
穆澜倒是从善如流,只是有些微红的脸颊,安静的开阔:「皇叔。」
「事不迟疑,我们先回宫。」鬼手倒是没迟疑,「这宫内,怕出了事了吧。」
「是。」穆澜应声。
李时裕出事,目前就只有穆战骁和姬娘知道,风轻狂一直都在外,也两年未见了,不可能知道宫内的情况。
而鬼手能回来,就意味着鬼手也是有所知晓的,不可能一无所知。
一行人很快就上了马,朝着宫内飞奔而去。
一个时辰后,三人出现在午门。
午门的侍卫看见穆澜的时候,惊愕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跪了下来请了安:「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穆澜快速拂袖,而后就带着鬼手和风轻狂朝着宫内走去。
一边走,穆澜一边把李时裕的情况如实的和鬼手说了,鬼手的脸色微微一沉,但是也没表露太多的情绪,就只是这么被动的看了穆澜一眼,而后,他保持沉默。
三人一起朝着御龙殿走去。
路上,穆澜的忐忑越发的明显。
对鬼手的了解,她知道,李时裕这件事并不是没回旋的余地,只是怕这个方式也并不是他们能想的到的。
但穆澜很清楚,不管是什么方式,只能一路走到底,也没任何选择的余地和退路了。
沉了沉,穆澜渐渐平静下来,很快跟着鬼手朝着殿内走去。
穆战骁和姬娘仍然还留在御龙殿中。
看见穆澜回来的时候,两人立刻迎面走了上来。
穆澜没迟疑:「这是鬼手,这位是风大夫的儿子,风轻狂。」
穆澜简单的介绍。
而穆战骁听见鬼手的名时,也是又惊又喜,立刻看向了鬼手,就连姬娘都跟着松了口气,就好似现在的一切,都只有鬼手才能逆转了,他们并没多言,很快就让了一个道。
「皇上在床榻上。」姬娘快速说着。
而穆澜已经带着鬼手朝着床榻上走去,鬼手很快走到了床榻边,看向了李时裕,而后他身后握住了李时裕的脉搏,眉头也渐渐的拧了起来,多了几分的严肃。
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喘。
而鬼手捏着李时裕的脉搏很久。
而后,鬼手放下了李时裕的手腕,认真的看向了在场的人。
「皇叔,现在是什么情况?」穆澜问的直接。
鬼手安静了下,好似在思考应该如何回答穆澜的问题,穆澜并没催促,但随随着鬼手的安静,穆澜心口的狂跳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
那是一种不言而喻的紧张。
就好似如同泰山压顶,出现在穆澜的面前,但是她却不能表露任何的情绪,现在她是宫内的主心骨,如果她也跟着出了问题,那么宫内的一切就会如同一盘散沙,再没了回旋的余地。
「皇上是被人下了诅咒。」鬼手说的和姬娘一致。
穆澜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鬼手。
鬼手沉默片刻,才继续说着:「这样的诅咒,也并非无法破解,但也不是常人之道了。」
穆澜没插话,而是安静的等着鬼手把话说完。
但是全程,鬼手的视线就落在穆澜的身上:「能解决的办法,我只是听过,但是却一直没有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恐怕也只有试了才知道。」
「您说。」穆澜倒是说得直接,「现在无路可走,不管什么方式都要尝试了。」
「什么结果,你也不怕吗?」鬼手认真的看向了穆澜,「就连我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也不知道这个办法可行不可行,因为我而言只是听说。」
「刀山火海,也必须走一遭。」穆澜的态度却很坚决,「皇上走到今日,我做不到无端的放弃,何况,大周需要皇上。」
这是实话。
鬼手点点头,穆战骁和姬娘也在一旁站着,但是眉头却跟着拧了起来。
鬼手看向了两人:「今日之事,我说出口后,任何听见的人,都不得外传,就算将来皇上安然无恙,今日之事,也不适宜让皇上知道。」
穆战骁和姬娘对视一眼,而后两人应承了下来。
鬼手见两人应承,这才缓缓把话说完:「在距离京都数百里的地方,有一座黑山,平日没人会去,因为传闻黑山内有诸多的妖魔鬼怪,进去的人,有去无回。」
这个传说,穆战骁他们倒是也听过。
这是京都的老人最喜欢和孩童说的故事,孩童若是不听话,诸多的老人都会威胁孩童,会被送入黑山,再也回不来。
所以大周的孩童很惧怕黑山这个传说。
穆澜和穆战骁都是大周的人,自然也听过这个传说。
只是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并不知道鬼手为何忽然提及黑山的事情。
鬼手很快继续说道:「黑山有传说,黑山有一个黑山之神,请的动他,那么就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他自然有办法。」
鬼手的话音落下,穆澜安静了片刻,才看向鬼手:「皇叔,您也说了,这只是传说。」
「并非是传说。」鬼手说的笃定,「黑山之神是存在的。只是要做到黑山之神要求的人,才可以见的到。」
穆澜看向鬼手:「如果黑山之神是存在的,那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去黑山,皇上的事,不能耽误。」
毕竟这一来一去还要好几天的功夫,能早一日解决,自然就最好不过。
穆战骁也很快应声:「要是这样的话,臣陪着娘娘一起去。」
穆战骁知道穆澜不可能不去,所以穆战骁自然要跟着,穆澜出事,李时裕若是好了,这也的结果他们也承担不起。
结果,鬼手的话,却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求黑山之神,只能是最亲近的人。这里和皇上最为亲近的人就只有皇后。所以,进入黑山,也只能皇后一人,你们能送,不过也就是把皇后送到黑山脚下而已。」
一句话,让穆战骁的脸色变了变。
「进入黑山,一切就看造化了。」鬼手也跟着无声的叹息,「没人可以帮得上忙。」
「皇叔,那黑山之神是在什么位置?」穆澜拧眉问着。
「不知。」鬼手说的直接,「要想知道黑山之神在何处,就只能靠缘分。进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得到黑山之神。」
言下之意,一切都是未知数。
而这样的未知数却是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也是唯一可以用的方式。
「如果找不到黑山之神的话?」穆澜安静了下,又问着。
这下,鬼手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带着一丝的紧绷,而后才慢慢说道:「如果找不到黑山之神,那么一切都会戛然而止。我的存在无非就是让皇上不死。但是皇上也不会醒来。」
说着,鬼手叹了口气:「既然是诅咒,就必须要诅咒能破解。而下诅咒之人已经死了,这是最狠戾的诅咒,就不是常理可循了。」
就连鬼手都这么说,在场的人都很清楚,他们无路可走了。
穆澜深呼吸,而后她站起身:「事不迟疑。」
「娘娘——」穆战骁也看向了穆澜。
「我们经历了大风大浪走到今天,必然这件事也会顺利而过。在塞外的时候,龙族的长老就说过,皇上是命定之人,既然是命定之人,也必然不会出事。」穆澜说的笃定。
穆战骁安静了片刻:「微臣怕您……」
「走一步看一步,总有回旋的余地。」穆澜倒是冷静。
最终,穆战骁也不再说什么,他们也已经无路可走,就只能这么走下去,才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是如何了。
「臣即刻去准备。」穆战骁没再迟疑。
「好。」穆澜应声。
很快,穆战骁转身走出了御龙殿。
而穆澜看向了鬼手:「皇叔,这宫内和皇上,这段时间,就有劳皇叔了,我定去去就回。」
鬼手嗯了声。
他很快下了药方,姬娘没迟疑,立刻就给李时裕抓药去,而御龙殿戒备了起来,对外还是说李时裕微服出巡,不在宫中。
而穆澜离宫,是走的悄无声息,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路随行的就只有穆战骁和容九,还有几名影卫。
一行人朝着黑山的方向而去。
帝宫内,则是静悄悄的。
……
——
三日后——
穆澜一行抵达了黑山。
穆战骁把穆澜从马车内扶了下来,看着面前的黑山,巍峨壮丽,但是却又显得平静无比,这里的温度和京都比起来,还要在低上许多。
「娘娘,我们到了。」穆战骁应声。
穆澜嗯了声,没说什么,就只是这么平静的看着穆战骁:「你们在外等着,我进入黑山。」
「属下陪着娘娘一起进去。」容九说的直接。
穆澜摇头:「若是黑山之神真的存在,皇叔也说过,就只允许最亲近的人进去,你们跟我进去,黑山之神不会出现,那么我们来到这里,不是白来了吗?最终还会耽误了皇上。」
「这……」容九还是显得犹豫的多。
「容九,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本宫不会出事。」穆澜给了容九肯定的保证,「这多次,本宫什么时候出过事。」
容九看着穆澜,没再说话,安静了下:「娘娘,属下和穆大人就在此地等着娘娘。只要娘娘一日不出,属下一日不会离开。」
「好。」穆澜笑。
而后,穆澜颔首示意,就朝着黑山内走去。
穆战骁的薄唇微动,好几次想开口叫住穆澜,但是最终,那到嘴边的话跟着吞了下去,没再说出口。
和穆澜认识多年,穆澜有多坚持,他们都很清楚,只要是穆澜决定的事情,就不可能发生任何改变。
所以,他们说什么都没任何用处。
除去等待,并没其他的办法。
容九在穆澜走进黑山后,看向了穆战骁:「穆大人,这……」
「只能先等着。」穆战骁没再多说什么。
容九也不再开口,两人安静的站立着,一动不动。
而穆澜已经朝着黑山深处走去。
黑山的风景优美,山峦层层叠叠,周围的流水瀑布更是多的数不胜数,地面上的青苔让人觉得湿滑,但山内并没什么道路,看的出,很少有人来过这里,为数不多的道路都是最为原始的,一不小心,就容易跌入湖泊之中。
这些湖泊,看起来清澈见底,但实则深不可测,进入湖泊,可能就被漩涡直接带走。
穆澜的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的。
但是穆澜很清楚,她只是朝着黑山的深处走去,可是并没目的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是除了继续走下去外,穆澜并没第二条退路。
这黑山内,常年就被雾气笼罩,连周围的情况都不一定能仔细的看清,更何况是这样的盲目行走。
穆澜若说自己真的完全没任何心浮气躁是不可能的。
她惦记着李时裕的情况,纵然鬼手回来了,穆澜也并不是完全的放心,因为就连鬼手都说过,这样的情况,他并没办法,能做的不过就是延续李时裕的性命。
只是这延续能多久?
恐怕连鬼手都不知道。
这黑山之神真的存在,那么黑山这么大,绕着黑山找一圈都要好几日的功夫,还不一定能找的到。
毕竟穆澜是明处的人,黑山之神是暗处的人。
甚至可能穆澜经过黑山之神的面前,她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所以唯有黑山之神主动出现,或者说他愿意出现见穆澜,不然穆澜怎么转都是徒劳无功,最终只会把自己累死。
而鬼手说了,见黑山之神要有诚意。
那这诚意是从何而来?
穆澜深呼吸,看着四周青山绿水环绕的黑山,沉了沉,而后,穆澜低敛下眉眼,跪了下来。
「黑山之神,我穆澜,乃龙族之后,若论身份,龙族和您就算不是同族,但也算是异能之人,既然如此,又何必为难彼此。若您有什么要求大可提出,我穆澜来到此地,就是诚心而来。」
穆澜很平静的把话说完。
而后,她对着黑山认真的磕了三个头,才又继续说着:「我绕着黑山行走,我想您看的见,若您不愿意出来,那么不管我怎么行走,我都无法找到您。所以我在这里长跪三日,愿您看在我的诚意上,愿意出来和我见上一面。」
穆澜把话说完,就不再开口,就只是这么安静的跪着。
周围仍然是瀑布流水的声音,甚至穆澜的声音都不曾回荡在山中,因为穆澜用的是隔空的传话,若真的是有黑山之神,必然可以听见穆澜的传话。
若黑山之神不愿相见,穆澜很清楚,自己不管付出什么,都并没什么用处。
穆澜深呼吸。
天色也渐渐的暗沉了下来,穆澜仍然跪着,并没起身的意思。
说的三日,那便是三日。
三日一过,穆澜不会在这里穷耗时间,就算李时裕真的没办法再醒来,那么她也要回到宫中处理接下来的事情,那时候才是焦头烂额。
而这三日,也不算是完全浪费,她很清楚,就算跪着,她的脑海里想的也都是如果真的发生意外,要如何处理现在的情况。
……
而彼时,在黑山的入口,穆战骁和容九安静的等着,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天色越来越沉,两人眉眼里的淡定也逐渐变成了不淡定。
两人相视一眼。
容九忍不住开口:「穆大人,娘娘进去已经一日了,都完全没任何消息,我们是不是……」
他在询问穆战骁的意思。
穆战骁拧眉,神色也显得严肃的多,但是面对容九的问题,却也找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我们进去,不知道黑山的情况,如果我们进去,娘娘出来的话,那又如何处理?」穆战骁问容九。
容九一怔,完全回答不上穆战骁的问题:「那您说,现在的情况要如何处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娘娘吗?」
穆战骁沉思片刻:「在这等足三日。」
容九嗯了声。
现在除了这样的办法,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也就只能等着,最终,容九叹了口气,两人都不在说话,安静的在黑山的入口继续等着。
这也是他们和穆澜分开的地方。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仍然在黑山里跪着,原本的流水鸟鸣已经变的让人有些瘆得慌了,只是穆澜并不惧怕。
她的眸光在黑暗之中去仍然显得清透的多,好似可以穿过这一片漆黑,看清楚面前的情况。
很快,穆澜的眉眼警惕了起来。
因为周围的情况微微发生变化了。
就好似不再是之前的漆黑,光线变得明朗了起来,但却又和白日的时候不太相似,周围的情况安静如斯,最终就连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这情况不太对劲,穆澜越发显得警惕,但是却又和自己平日常见的幻境不一样,像是在真实里出现的异常情况。
又或者说,是真实里出现的幻境。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的神经紧绷,脑子越发显得清醒,她的声音都淡定无比:「黑山之神,若是您来了,您可以直接说,无需用这样的幻境来试探我。我就只会在这里等着,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会做。」
穆澜用的仍然是传心术。
在穆澜的话音落下,她听见了一阵笑声,这笑声有些凄厉,听起来让人觉得瘆得慌。
穆澜没说话,安安静静的,等着这个人主动出现。
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动远远不如被动,更何况,这里还有幻境出现。
而穆澜的那就,让这样凄厉的笑声变得更明显起来:「是谁告诉你,黑山之神是真实存在的?」
黑山之神的声音传来,尖锐无比,但是人却始终不曾在穆澜的面前出现。
穆澜安静了下,倒是也没介意,如实回答:「一个前辈说的。」
「就不怕他是忽悠你的?」这尖锐无比的声音,让人听不出男女之别,甚至,这黑山之神连个真身都没有。
「不怕。」穆澜应声,「就算是假的,也要来一遭。现在的情况对我而言,死活当做活马医,无论如何,都要走一次。何况,您不也出现了。纵然您不对我露真身。」
「呵呵呵呵——」而后,一阵凄厉的笑声传来,「你就不怕我不是黑山之神,不怕无端死在这黑山之中?要知道,这附近的人从来不敢来黑山,因为来黑山的人,都不曾活着离开过。」
黑山之神在提醒穆澜。
几百年来,不是没人来过黑山,但是却没人活着从黑山离开。这是事实。
穆澜也很清楚。
「我就在黑暗之中,看着这些愚蠢却又自大的人出现在黑山里,自以为是,我不曾心慈手软的过,这些人不配活着,因为他们的心思并不单纯,所以在这黑山之中,自然而然出现的幻境,就足够逼死他们。」
黑山之神倒是一点都不忌讳,和穆澜说的直接。
而穆澜微微拧眉。
因为这样的情况,在进来起,她就不曾遇见过,她是龙族的人,对于幻术极为的敏感,就算是再真实的环境,她也能感觉的出来,就好比这样一半真实,一半虚幻的幻境,她也一样感觉的清清楚楚的。
「我进来至今,除去现在,我并没见过幻境。而现在的幻境也是在真实的情况下,那是为了掩藏您的行踪,不是吗?」穆澜说的直接,也把自己的困惑问出口。
黑山之神又是尖锐的笑声:「因为你的心思纯净。我在这里上千年了,你是第一个我见到最为纯净的人,结果没想到,竟然还是龙族的龙女。」
穆澜没应声。
「这黑山被幻境环绕,或许说,黑山本身就是不存在的。但是想要看见黑山的真实面容,就势必要心诚。就如同你来找我,你必然是有时想求,你的心若不城,你无法见到我,你也无法见到这个黑山真实的面容。」
黑山之神解释:「因为是你的心诚,所以你才能走到这里,不然任凭你在黑山中走动,你也无法走到这里。那些在黑山里死亡的人,都觉得黑山能带来意外的财富,所以在幻境中一点点的把自己逼死了。」
「……」
「逼死自己的是人的贪恋。还有他们的违背誓言。有些人如愿见到我了,满口答应,我给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但是转个身,他们就违背了誓言,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穆澜的耳边,是黑山之神和自己对话的声音,但是穆澜却并没开口,就只是安静的听着。
原来黑山是这么一回事,难怪黑山百年来都被人传得神乎其胡。
所以那些传说,也不一定是假的,很多是人为做不到对方的要求后,逐渐变得神话了起来。
或许有些人是真的心诚则灵来到的黑山,见到了黑山之神,但是在达到自己的心愿后,人心的贪恋,就让他一步步的走偏差了,人和神斗,怎么会成?
穆澜很平静的把这些话听完,这才平静的开口:「是,我正是有事来求您。想请您帮忙。」
「请我帮忙?」黑山之神呵呵笑出声,「请我帮忙的代价可能是要了你的命,你也答应吗?」
穆澜并没犹豫:「既然来到这里,必然就是走投无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就算是性命的代价,我也愿意,只要您能帮我。」
这话里,带着沉稳也带着平静,这倒是让黑山之神意外了,能这么坦荡的说不要自己性命,就为了救人,大概穆澜是第一个。
这数百年来,无数人听见这样的要求时,都已经退而却步了,没人会不想要自己的命。
而穆澜却可以说的如此坦荡?
在这样的情况下,黑山之神岂能不好奇。
「这话当真,你要知道,欺骗于我,你的结果也不会好。」黑山之神再提醒穆澜。
穆澜很镇定:「我知道。」
话音落下,周围的幻境不见了,变成了真实的模样,一个身着黑山,看不清人影的人就出现在了穆澜的面前。
好像在黑色的罩衫下,就只有一片漆黑。
你若多看这样的漆黑几眼,整个人都会陷入其中而不能自拔。
穆澜仍然淡定,甚至并没后退,看着。
「你不惧怕我吗?」黑山之神问的直接。
「死都不怕,又何从惧怕这些?」穆澜回答的平静。
黑山之神点点头,之前的尖锐已经不见了,声线沉稳了下来,但是仍然让人分不清男女。
他已经走到了穆澜的面前:「你若在龙族,那么必然对龙族是一个极大的有利,难怪玄空如此看重你,也如此喜欢你。只是你违背了玄空对你的期许,一而再,再而三的爱上同一个人。」
「您也知道?」穆澜倒是惊讶了下。
「玄空都在了千年,我岂能不认识玄空。千年前你被罚,我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黑山之神倒是丝毫没任何隐瞒,「结果没想到,千年之后你亲自来找我竟然还是为了同一个人。」
穆澜的目的不用说,黑山之神也已经知道了。
穆澜自然也没多言。
只是没想到,黑山之神竟然千年前就认识自己了。
她的眸光仍然坦荡:「既然您知道,那我就无需多言了。」
黑山之神点点头:「是无需多言了。」
「也是因为您一直都认识我,所以您才愿意真身出现吗?」穆澜问。
黑山之神大笑出声:「不,我只是想看看,你为了这个心爱之人,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穆澜有些意外,不过声线平静:「以命换命吗?」
「穆澜。」黑山之神叫着穆澜的名字,「你要知道,以命换命,是无用的行为。人死了是解脱,人活着才是痛苦。这些人啊,看不清这些,总觉得要了功名利禄,才是一生圆满,结果呢……」
黑山之神的口气变得沉重了起来:「最终都要死在贪婪上,反而让自己更为的痛苦。」
穆澜听着,一直到面前的人转变了口风:「所以,你来的目的是为了救李时裕,不是吗?」
「是。」穆澜应声。
「李时裕中的是诅咒。诅咒之人已死,这诅咒就是生生世世的跟着李时裕。这诅咒是让李时裕永世不得安生,死也无法死去,醒也无法醒来,就只能这么和活死人一样在这个世间活着。」
黑山之神说了姬莲莎的诅咒:「而这个诅咒不仅仅是如此。一旦心爱的人靠近李时裕,那么李时裕会陷入痛苦之中,在折磨里,如果一日又一日。言下之意,就算他昏迷者,你也无法靠近,只要你靠近,他就会饱受折磨。」
黑山之神完全的把诅咒的内容说出口:「下咒之人的心狠手辣,可想而知。而被下诅咒的人,是没有来世的。若是诅咒不接触,他永远不可能投胎转世,生生世世就只能是一缕幽魂。」
穆澜有些大惊。
是没想到姬莲莎下了这么狠毒的诅咒。
但是表面,穆澜也只是一闪而过的震惊,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您既然知道,那您必然有破解的办法,让他醒来。」穆澜说的笃定。
「那是自然。」黑山之神又跟着笑了,「但是,我要你付出代价。你可愿意。」
「愿意。」穆澜应的毫不犹豫。
「我甚至还没说出是什么样的代价,你就一口答应,不怕后悔吗?」黑山之神给了穆澜选择的机会。
穆澜笑了:「我没后悔的余地,我也没退路,所以不管您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好,好。」黑山之神大笑出声,「不愧是龙女,不管何时何地都这么的冷静。竟然如此,我就和你做一个交换,我让李时裕醒来,破除他身上的诅咒。但是我要你身上的三件东西。」
「三件东西?」穆澜沉吟,「您想要什么?」
她身上并没带任何贵重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穆澜也不认为黑山之神看的上,既然已经列入仙班,对于这些就不会再在意了。
所以黑山之神要的必然不是身外之物。
而黑山之神听着穆澜的话,点点头,那声音都跟着低沉了下来:「我要你的容颜,声音,健康来交换。」
穆澜有些不解。
「李时裕恢复正常后,你的声音不会像现在这般的清脆,只会变得沙哑无比,而你的容颜也不会是现在的美颜,而变得平凡无奇,在人群中就会被彻底的淹没。而你的武功被会废除,你的身体会一日日的溃败,终日活在病痛的折磨里,只是你无法死去。」
黑山之神把自己的要求完整的说完。
穆澜安静了下,并没多加思考:「好。」
她起码还活着。
只要活着,能和李时裕在一起,那么这一切,她并不在乎,她还能看见傲风,还能看见李时裕,就足够了。
容颜,声音,健康,对于穆澜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换回李时裕。
「但是,我不仅仅是如此,在要了三样东西后,我还有一个要求。」黑山之神挑眉,从容看向了穆澜。
「您说。」穆澜的表情也淡定无比,并没因为这的话而有所的惧怕,始终沉稳。
黑山之神点点头:「你变成这样的模样,是和我的交易,我的交易不得告诉任何人。别人若是猜到,那我无话可说。但是若是你亲口说出你的身份是谁,那么你就会魂飞魄散。」
「此话怎讲?」穆澜有些不理解。
黑山之神倒是耐心的解释:「比如李时裕怀疑了你的身份,认定了你是穆澜,但是你却不能对李时裕承认,如果你对李时裕承认了,那么你就会魂飞魄散,不管是谁,都是如此。」
穆澜错愕了一下,没想到黑山之神最后的话在这里。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李时裕根本不会再认得自己,她若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势必就要灰飞烟灭,这也意味着,穆澜这个人已经死完了,她只能用别的身份活着。
「所以,我就算活下来,我也是用的别人的身份,是这样吗?我不能向任何人承认这里发生的一切是吗?」穆澜应声。
「是。」黑山之神应声,「如果对方愿意相信你,也不愿意逼你说出身份,也并没任何不妥,不是吗?」
穆澜没说话。
「何况,你对李时裕付出这么大,从上一世到这一世皆是如此,你换了一张容颜,李时裕难道就不会爱上你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就太不值得了。」黑山之神说的残忍无情。
穆澜倒是平静的看着:「所以,我答应了你的要求,这就是我和他的第三世了吗?」
这话,换来黑山之神的大笑:「穆澜,你天真了。这些事已经不是你我能控制的,所以,你现在是否要交换,我的耐心不多了。」
「好。」穆澜应声。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就算是这样的结局,穆澜也只能选择面对。
黑山之神听见穆澜的笃定,倒是惊讶了下:「你不后悔?」
「我没选择的余地,不是吗?」穆澜淡定的开口。
一句话,倒是让黑山之神大笑出声,而后他点点头:「玄空是要失望了。不管什么情况,都没办法让你对李时裕放手。你这爱情,我应该是歌颂呢,还是别的悲哀呢!」
穆澜没回答。
「但是穆澜,我告诉你,人心叵测,也许李时裕会让你大失所望。他爱的不过就是你的皮囊,除此之外,可能就一无所有了。」黑山之神在提醒穆澜。
穆澜很淡定的笑了笑:「那也是我的命。」
黑山之神倒是点点头:「好,那我们就成交了。」
穆澜不知道黑山之神要怎么和自己成交,也不知道他要怎么做,最终穆澜保持了安静。
而黑山之神的手轻轻的贴在了穆澜的额头,一阵黑光传来,穆澜并没任何感觉,而后,黑山之神的手抽开了。
穆澜仍然没说话。
很快,黑山之神拿了一个药瓶给穆澜:「这是李时裕的魂魄,你拿回去,让他吞了下去,他就会醒来。在他醒来的时候,我要的东西就会从你身上夺走,这样说,你明白吗?」
「好。」穆澜应声。
黑山之神又跟着笑了笑:「穆澜,因为你是龙女,所以我给你一条退路,只要你这药丸不给李时裕,那么,我们的交易就不会存在。一旦给了,我们的交易就生效了。」
话音落下,黑山之神的身影就逐渐幻化成了一阵清风,而后就彻彻底底的从穆澜面前消失不见了。
周围这样在真实情况下产生的幻境也消失了。
穆澜看见的是最初的景色。
而唯一不同的是,穆澜的手中多了一个药瓶,若不是这个瓶子,穆澜真的会觉得一切都没发生过。
穆澜恭敬的磕了头,而后她站起身,转身朝着黑山外走去。
黑山之神的声音却又忽然缓缓传来:「穆澜,药丸喂下去后,要七日,李时裕才会清醒,这七日,是你还可以维持现在容颜和李时裕相处的时间,你好自为之。」
而后,这声音就再也听不见了,甚至也感觉不到了。
那药丸被穆澜抓在手中,她快速的朝着来时的路走出去。
她这一来一去,也已经两日了,怕是在外面的穆战骁和容九也等到着急了。
回去的路,穆澜就顺当的多,没多久的功夫就已经出现在了入口的地方。
穆战骁和容九在听见黑山出来的动静,立刻看了过来,看见穆澜的时候,他们松了口气。
「臣参见皇后娘娘。」两人齐声应和。
「起来吧,在这里无需多礼。」穆澜说的很快。
而后她的脚步并没迟疑,快速的朝着前方走去:「我们要尽快回宫,皇上还在等着我们。」
容九立刻走上前,准备好马车。
而穆战骁看向了穆澜:「娘娘,在黑山里面?」
那是关心,不单单是担心李时裕,还担心穆澜,穆战骁说不出的原因,总有些隐隐的不安,就好像黑山内会发生很么,但是却始终不得而知,这样的感觉,更让人忐忑不安。
「回去再说。」穆澜说的直接,并没在这里和穆战骁交谈的意思。
穆战骁看向了穆澜。
和穆澜相视几年的光景,对于穆澜,穆战骁是了解的,黑山里面,并不是完全没收获,起码李时裕是有救了,但是也并非是这么简单,因为穆澜的脸色太过于凝重。
这样的凝重,不是在思考如何处理这件事,而是有些穷途末路的感觉。
穆战骁不免有些担心。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确确实实也不好开口,最终穆战骁保持了沉默,跟着穆澜一起朝着马车走去。
容九驾马车,飞快的朝着帝宫的方向奔去。
和来时想比,回去的路,就顺畅多了,好像也快了不少。
马车在帝宫停了下来,容九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娘娘,已经到午门了。」
「好。」穆澜应声,而后她才淡淡吩咐,「你先回御龙殿,我随后就来。」
「是。」容九不疑有他。
很快,容九快速的朝着御龙殿走去,小太监也已经拿了脚踏,让穆澜踩着下了马车,穆战骁在一旁候着,而穆澜的眼神看向了穆战骁。
穆战骁不动声色。
在小太监把马车牵走的时候,穆澜才平静的开口:「二哥,我有话和你说。」
用的不是穆大人,也不是娘娘这样的称呼,就意味着是私事,而这样的私事,不能和外人道,就只能穆战骁一人知道。
穆战骁安静了下:「你说。」
穆澜点点头,两人朝着宫内走去,脚步并没迟缓,但是穆澜并没朝着御龙殿的方向,而是去了一处相对僻静,平日极少有人来的地方。
确定周围没人之后,穆澜才站定,但是那眼神里的复杂却显而易见。
很久,穆澜好在思考,而后她才看向了穆战骁:「二哥,我有一事相求。」
「我和你之间无需客气,有事就直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穆战骁说的直接。
穆澜点点头,把黑山的事,如实的告诉了穆战骁。
很快,穆战骁的脸色从平静变成了震惊,最终是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穆澜,穆澜的表情却始终很淡定,但是她眉眼里的认真却明白的告诉穆战骁,这些话,并不是玩笑,而是事实。
「那……」穆战骁在听完穆澜的话,完全没了想法。
穆澜很是平静:「我和黑山之神的交易还没开始,这瓶药不曾给皇上喂下,那么我们的交易就不生效,我和你说这些也并不算违背誓言。」
「但是……」穆战骁眉眼里的紧张显而易见。
穆澜闭了闭眼:「这件事也只能和你说。皇上服用下药物后,七日之内就会醒来,我在七日之内会没了健康,声音,和容颜。会变成皇上完全不认识的人。我不能告诉皇上我是谁,你也不能,你一旦说了,我也会灰飞烟灭。而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能开口。」
穆战骁明白了穆澜的意思。
「所以,我想你明白,我不可能在凤清宫继续待下去。在这里,只会引起麻烦,皇上必然会质问。那么结果是一样。」穆澜无声的叹息。
这就是死胡同。
走进死胡同了,就完全出不来了。
「那你……」穆战骁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眉眼里的不可思议怎么都无法散去。
「帮我离开皇宫。」穆澜安静开口。
「你离开了,那皇上和太子怎么办?」穆战骁问的直接。
「寻个机会再回来,但是现在的身份必然不适合在这里待下去。我只要看着他们安好就行。」穆澜平静的看向了穆战骁,「看着他们安好,总好过灰飞烟灭。我完全变了模样,总要给一个解释的。难道不是吗?」
穆战骁不吭声了。
所以这才是死胡同的原因。
而穆澜看着穆战骁,眉眼里的认真却始终都在。
很久,穆战骁无声的叹息:「那你想怎么做?」
「在皇上清醒前,我会做好准备,包括玲珑都不会知道,这件事只有你我清楚。我会对外说我感染了重疾,还是瘟疫,那么凤清宫就会被封锁,而后我会变成凤清宫内的奴才,你把我带出去就行。至于穆澜,就当她死了。」
穆澜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穆战骁拧眉:「懿王爷在,恐怕你感染瘟疫这件事,怕是过不去。」
「懿王爷虽然是鬼手,但是也有无法处理的事情,有些瘟疫来的又凶又急,他也并不是绝对有办法的,一瞬间没了性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穆澜倒是淡定,「所以不用担心懿王爷,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穆战骁颔首。
「离开宫后,给我一个合理的身份,有机会的时候,再把我找个理由带入宫中。我能看着他们就安好了。」穆澜把自己的话说完。
穆战骁虽然不赞同,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确实唯一可以走的路,唯一可以做的方式。
「穆澜。」穆战骁叫着穆澜,「是不是只有皇上自己认出你才行。」
「是。只有他自己认出我。但是却不能说破我的身份,我也不能亲口告诉他。你认为这可能吗?」穆澜反问。
「不可能。」穆战骁说的直接。
穆澜留在宫中,确确实实就是危险。
李时裕必然要问。
那么穆澜不承认,这个身份就不存在,不管什么方式承认,穆澜的结果都是灰飞烟灭。所以并没任何差别。
而要再如何让穆澜回宫,却也是一个极难的问题。穆澜若是男子,那么穆战骁还可以,但是若是一个女人,想这么光明正大的让穆澜回来,就显得麻烦的多,除非等。
「我知道你的想法。」穆澜安静开口,「我是女子,想入宫就只有等待选秀的时候。那就只能等。」
穆战骁看向了穆澜:「但是皇上……」
以李时裕对穆澜的情深义重,怕是选秀这件事永远不会进行,那么,穆澜又如何能入宫,现在入宫的手续繁琐的多,穆战骁也不可能一手遮天,或者说,穆战骁不是不能一手遮天,只是最终李时裕必然会知道。
以李时裕的敏锐,不可能一点都不觉察,也不可能一点都不询问的。
所以——
「我死了,大周就无皇后。皇上就算不愿意选秀,那么大臣也不会放过皇上的,早晚的事情,只能等待。」穆澜倒是分析的透彻。
穆战骁没再说什么。
而穆澜也已经结束了交谈:「事不迟疑,我们回御龙殿,皇上的事,拖不得。」
话音落下,穆澜就朝着御龙殿匆匆而去。
穆战骁跟着穆澜一路走着。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阴沉无比,但是谁又都没再打破这样的沉默,一直到御龙殿前,程得柱看见穆澜的时候,立刻走上前,欣喜又激动的请了安。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而后,程得柱才看向了穆战骁,「奴才见过穆大人。」
穆澜拂袖,并没多说什么,很快朝着御龙殿内走去。
鬼手也已经第一时间得知消息,迎面走了出来,看见穆澜的时候,鬼手倒是了然:「你见到黑山之神了。」
「是。」穆澜应声,「皇叔,本宫现在就去喂皇上服用药物。」
「事不迟疑。」鬼手让了一个道。
很快,一行人朝着李时裕的床榻走去,而御龙殿内,仍然安静无比,除了程得柱和两个亲信的奴才外,并没其他的人,也没人知道现在李时裕的情况如何。
鬼手扶起李时裕,几日不见,李时裕消瘦了不少。
穆澜微微闭眼,很快就从药瓶里面拿去了药丸,塞入了李时裕的嘴里,强迫李时裕吞了下去。
确定李时裕把药丸吞下去后,穆澜才把李时裕放平,而后看向了鬼手。
「大概七日,皇上就会醒来了。」穆澜开口说着,「皇叔,这几日,您也辛苦了,您先去休息,我在这里看着皇上。」
「你还是先去休息。」鬼手拧眉,倒是说的直接,「皇后看起来憔悴的多。」
「无妨。我陪会皇上,晚些时候就回去了。」穆澜的脸色苍白,那是因为连续奔波的原因,并没其他的问题。
但是从这一刻开始,穆澜知道自己的身体会逐渐的发生变化,让鬼手觉得自己身体不好,也并没什么不合适的,鬼手不怀疑,其他的人就更不会怀疑了。
这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事情。
而鬼手见穆澜坚持,倒是也没说什么:「我晚些时候再来。」
「好。」穆澜应声。
很快,御龙殿内的人都被清退了,就只剩下穆澜和李时裕在寝宫之中,寝宫之中的烛光仍然闪烁,宫内灯火通明。
穆澜安安静静的看向了李时裕,很久才无奈开口:「时裕,你我为何总是要多灾多难。我和黑山之神做了交易,换了你的性命,但是我却不后悔,大周需要你,而我仍然还活着,只要能看着你和傲风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穆澜的声音舒缓而平静:「我现在忽然明白容妃的选择了,人和人不一定要在一起,有时候在暗处守护着,也是一件幸事。活着固然痛苦,但是总比死了,再也看不见来的好。」
穆澜说着忽然就笑了起来:「时裕,记得对我的承诺。我不在宫中,你也要尽心抚育傲风长大成人,你立妃,或者有了别的子嗣,你也不能把傲风给忘了。如果你真的有朝一日,对傲风失望,或者不想理睬,那你放傲风离开宫中。」
……
穆澜很安静的说了很多,都是自己和傲风的事情。
李时裕在昏迷,并没醒来的意思,也不可能听得见穆澜说什么,所以穆澜也不算违背誓言。
穆澜在李时裕的床榻边陪了很久的时间,一直到天色渐沉,穆澜才站起身。
她看着李时裕的眼神带了一丝的不舍和悲凉。
但很快,这样的情绪就被穆澜收敛的极好,她快速的转身,朝着御龙殿外走去,而御龙殿外,奴才们都在候着。
「照顾好皇上,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第一时间通知懿王爷和穆大人,听明白了吗?」穆澜冷声命令。
「是,奴才遵旨。」程得柱应声。
穆澜没说什么很快就离开了御龙殿,程得柱看着穆澜离开的身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却又说不上来,最终,就只能无奈的转身,朝着御龙殿内走去。
……
穆澜离开御龙殿,并没第一时间回凤清宫,而是去了东宫。
东宫的奴才看见穆澜的时候,请了安,穆澜拂袖,直接去了傲风面前,奶娘再喂着傲风吃饭,傲风看见穆澜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开心,手舞足蹈的。
「娘——」傲风稚气的声音传来。
奶娘急忙开口:「太子殿下,您要叫母妃。」
「无妨。」穆澜应声,「多大的娃,才刚会说话,这些字眼不一定说的出口的,你先下去吧,本宫来喂太子。」
「娘娘——」奶娘觉得有些不妥。
怎么能让穆澜来做这些事,这些都是奴才们做的事情。
但是穆澜坚持,奶娘也并没其他的办法,很快,穆澜抱过了傲风,傲风被穆澜抱着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兴奋。
而穆澜喂着傲风吃饭,傲风也配合的多。
一直到吃完饭,奴才们收拾了桌子,而穆澜抱着傲风,在东宫来走动着,一直都没放下来过。
傲风好几日不曾亲近穆澜,自然也不愿意下来。
穆澜温柔的看着傲风;「傲风,娘如果有朝一日不在了,你要记得娘,知道吗?娘会回来看你,可能你不认识娘了,但是娘只要你好好的,就可以了。」
傲风咯咯的笑着,好像在回应穆澜。
穆澜看着傲风,心口软的一塌糊涂。
那是对傲风的眷恋和宠爱,好似想这样看着,能把傲风的容颜彻彻底底的印入脑海里,再也不会忘记。
越是这样看着,穆澜的眼眶越是通红,那种酸胀的感觉变得明显起来。
她安静的抱着傲风很久,一直到傲风有些困了,在穆澜的怀中睡着,穆澜都没舍得松手过。
但是她却知道,她不得不松手了。
安静了片刻,穆澜才把傲风交到了奶娘的手中,仔仔细细的交代了很多,奶娘认真的听着,倒是不敢反驳,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而后,穆澜才回了凤清宫。
玲珑早就在凤清宫内等着了,看见穆澜的时候,玲珑快速的迎了上去:「奴婢见过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穆澜淡淡应声。
「娘娘,您可算回来了,把奴才担心坏了。」玲珑说的直接。
穆澜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很平静的开口:「本宫有些乏了,想去休息,让任何人都不得来打扰本宫。」
「是。」玲珑不疑有他。
因为穆澜的脸色看起来确确实实不太好。
很快,穆澜朝着寝宫内走去,玲珑伺候着穆澜更衣,并没说什么。
但是玲珑也没想到,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穆澜。
从这一日后,穆澜就没再离开过寝宫,甚至谁的面都没见,就一直在自己的寝宫之中,玲珑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主动走入寝宫。
而穆澜的声音却忽然虚弱了很多:「不要进来。」
玲珑一怔,面色有些担心:「娘娘,您是不是有事?」
「本宫身上长了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又凶又急。」穆澜的声音沙哑,低的已经听不见了,,「闲杂人等不要靠近。」
然后,穆澜就再没了声音。
一句话就让玲珑惊慌失措:「娘娘,奴婢马上去传御医。」
穆澜没说什么。
在玲珑走后,穆澜看向了穆战骁,穆战骁已经无声无息的进入了凤清宫内,两人的眸光在空中碰撞。
「二哥,准备好了吗?」穆澜问着。
穆战骁嗯了声。
再看着面前的穆澜,穆战骁觉得陌生而熟悉,但是这张脸,穆战骁是这几日看着穆澜变化的,所以穆战骁倒也没觉得多么的惊恐。
面前的穆澜,早就不是之前的容颜了,但是依稀还可以看出痕迹,这声音有些沙哑,但是还是能听得出,在李时裕醒来后,穆澜的容颜和声音就会彻底的让人认不出来了。
「准备好了。」穆战骁应声,「这是将死的死囚,和你的身形差不多,也是感染了病症,我已经给她服用了你给的药物,一时半会是清醒的,但是意识是涣散,什么都不会记起,也不会胡说,大概熬不过今夜,就会出事。」
穆澜点头。
「但是懿王爷那边?」穆战骁看向穆澜。
「他不会起疑。书上也曾记载过这样的病症,几乎是毫无预兆,马上就会死亡,他也束手无策的。也没机会给他反应。而我的易容术,普天之下,无人可以看出。」穆澜说的直接。
穆战骁点点头,拿起一套衣服:「这是太监的衣服,你女扮男装,一会我带你出去,现在要低调,不要被人发现。」
「我知道。」穆澜应声。
很快,穆澜换了衣服。
而穆战骁也已经把易容过的死囚放在了床榻上,那就是活脱脱的穆澜,谁都分辨不出来。
而后,穆战骁带着穆澜,悄然无声的从凤清宫离开。
玲珑刚好传了御医回来。
这宫内,谁不知道穆澜的身份和在李时裕心中的地位,这穆澜传了御医,自然没任何人敢怠慢,御医毕恭毕敬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赶到了凤清宫。
玲珑带着御医进入了凤清宫。
姬长今很快就在寝宫看见了穆澜,看见穆澜的时候,姬长今脸色一变,立刻就给穆澜把脉,从来不曾惊慌失措的姬长今,难得出现了一丝的惊恐,而后立刻就看向了玲珑。
玲珑也显得紧张不已:「徐医女,娘娘这是出了何事?」
「娘娘这样的情况多久了?」姬长今问的急切。
玲珑回忆了一下:「娘娘从黑山回来后,就闭门不见任何人了,一直到今日,奴婢进来找娘娘,娘娘才说自己身体不适。」
姬长今沉吟了下,脸色更是大变:「娘娘这病来的凶险无比,速速去请懿王爷来。」
姬长今从来都是一个从容淡定的人,忽然这么开口,玲珑也紧张不已,立刻点头应允,快速的朝着凤清宫外走去。
而姬长今的脸色却没任何的好转,仍然在仔细的给穆澜把脉,这个脉象,分明就是命若游丝,活不久已了。
但是在这之前,姬长今从来没听到任何穆澜不适的消息。
穆澜本身也是一个医者,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出现这样的情况。
姬长今有些费解,她在仔细的看着穆澜的身体,这才注意穆澜的身上有着红点,这样的红点已经变黑,分明是病发了几日,也不像是天花或者瘟疫,姬长今说不上来。
也从来不曾见过。
但是姬长今知道,医术的博大精通,任何一个医者都无法做到了解全部的病症,起码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姬长今毫无办法,为今之计就只有找寻鬼手,如果鬼手也解决不了的话——
姬长今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很快,凤清宫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姬长今站起身,鬼手和风轻狂,还有李时澈他们已经匆匆赶来,大家的脸上都有些意外,也有些震惊。
而穆战骁再把穆澜送到宫内相对安全的地方,让穆澜伪装成了一个小太监后,也已经转身回到了凤清宫内。
但是对于凤清宫内的一切,穆战骁就保持了绝对的冷静,只是在表面看不出波澜,站在人群里。
鬼手面额凝重的给穆澜把脉。
李时澈惶恐不已的在原地站着,看着鬼手:「皇叔,四嫂是什么情况?」
鬼手并没回答捏着穆澜的脉搏,越是深入,鬼手的脸色越是凝重,整个凤清宫内,这样肃穆的气氛变得明显了起来,奴才们更是大气不敢喘,虽然不知道宫内发生了何事,但是看着来去匆匆的人,每个人都知道,情况不好了。
「为何会这样?」鬼手问。
姬长今即刻应着:「奴婢来的时候,娘娘就已经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之前,并没任何人通知过太医院。」
鬼手看向了玲珑,玲珑惶恐的跪下:「娘娘回来后,就不再让任何人进入凤清宫。奴才们自然不敢违抗娘娘的意思,所以都在宫外候着,一直到今日。」
这是实话。
从穆澜进入凤清宫开始,除去最初玲珑还见过穆澜,剩下的奴才是真的没再见过穆澜了。
听着玲珑和姬长今的话,鬼手这才看向了穆战骁:「穆大人,你和容大人随娘娘出宫的时候,可有发现异常之处?」
穆战骁倒是冷静,好似在回忆,而后才摇摇头:「并没什么异常。娘娘从黑山出来的时候,也显得正常的多,就只是黑山回来的路上,人变得疲惫,后来照顾了皇上一日,就回了凤清宫。」
容九和穆战骁的说辞是也一样的。
从黑山出来的时候,穆澜的脸色极为的难看,苍白到了极点,那时候容九和穆战骁都吓的不清,但是穆澜也并没解释。
鬼手拧眉。
对于黑山,鬼手也是一知半解,只是知道黑山之神必然存在,但是进入黑山会发生什么,他就不得而知。
而黑山之神,鬼手也是了解的,要是想求黑山之神,那就是比要和黑山之神做交易,这个交易的内容没人知道,也就只有黑山之神才能随性的提出,完全看的是他的心情。
但是穆澜回来后,就已经带了救命的药丸,李时裕这些日子来的脉象越来越平稳,醒来就只是早晚的事情,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的的事情了,而现在——
鬼手的冷峻神色,看的在场的人更是胆战心惊的,完全不敢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终,鬼手放下了穆澜的手,一言不发。
「皇叔?」李时澈的眼神更是紧张。
鬼手摇摇头:「已经回天乏术了。」
鬼手说出这话的时候,宫内的人都惊愕不已,大家不敢相信的彼此面面相觑,要知道,鬼手是天下第一神医,如果鬼手都没任何办法,就代表真的没希望了。
这意味着什么?
没人敢想。
但明明之前还是活蹦乱跳的人,为什么忽然会变成这样?
「皇后娘娘是和黑山之神做了交易。」鬼手沉沉开口。
穆战骁听见这话的时候,心中一个咯噔,生怕鬼手知道了什么,但是在表面,穆战骁却也始终淡定,以不变应万变。在鬼手还没把话说完的时候,穆战骁不会表露任何的情绪。
穆战骁选择相信穆澜。
鬼手纵然厉害,也不可能知道穆澜和黑山之神做了什么交易,如果知道的话,那穆澜不需要走到这一步。
在穆战骁看来,鬼手可能知道的就只是比旁人多一点。
沉了沉,穆战骁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鬼手。
「一命换一命。」鬼手忽然开口,那声音也带了一死的无奈和惋惜,「这是唯一能想到的。」
穆澜用自己的命和黑山之神做了交易,换回了李时裕的命,不然的话,李时裕为何会醒来,为何穆澜会忽然陷入这样的情况里。
「皇后是本王的徒孙,不可能对自己的身体毫无反应的,如果出了事,皇后也不可能解决不了,任何疑难杂症,只要第一时间发现,不可能演变成无法医治的情况,起码也能拖延一段时间,不会当即就出事的。」鬼手解释。
而后,鬼手的神色越发显得严肃:「现在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以命换命,而皇后心里很清楚这样的事情,所以才没任何的反应,也没通知任何人。」
而现在通知,并不是让御医来医治自己,而是让御医来结束这一切。
鬼手闭上眼睛,整个人都跟着沉重了起来。
而因为鬼手的话,在场的人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是知道内幕的,虽然不太清楚,但是在鬼手的话里,也已经明白了来龙去脉。
反倒是穆战骁在听见鬼手的话时,那高悬的心松了口气下来,起码,鬼手只是猜到做了交易,并没猜到具体的交易内容。他们都当穆澜已经魂归西天,这对于穆澜而言是一件好事。
不会有有心之人在询问穆澜,也不会再额外生枝节,当务之急,是要送穆澜离开,至于宫内,长痛不断短痛,确确实实也是如此。
穆澜终究也有回来的时候,再回来,那一切就是造化了。
穆战骁虽然没说什么,始终也有些不胜唏嘘。
而床榻上的假穆澜,忽然挣扎了一下,鬼手快速的折返,穆战骁站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看着。
那上面的死囚,是穆澜亲自下的药,这一下,大概就真的是命归西天了。
果不其然,鬼手把脉后,最终放下了穆澜的手,摇摇头:「皇后去了。」
屋内一片哀鸣,奴才们齐齐跪地,没人再敢开口说什么。
凤清宫自从李时裕登基后,第一次如此的安静。
就在这个时候,程得柱匆匆从宫外跑了进来:「懿王爷,皇上已经醒来了。」
这话,让再次的人更是紧张不已。
大家面面相觑,第一次没了办法。
要知道,李时裕醒来,而穆澜却死了,这意味着什么。这下,所有的人大气不喘息,而鬼手的话更是让在场的人笃定,穆澜是用自己的性命换了李时裕的性命,不然的话,怎么会如此的巧合。
李时裕睁眼的瞬间,穆澜就已经命归西天了。
「皇叔——」好半天,李时澈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们处理娘娘的后事,时澈,穆大人,你随本王去见皇上。」鬼手逼着自己冷静。
众人齐齐应声,而后,鬼手带着李时澈和穆战骁朝着御龙殿赶去,凤清宫的人在哭泣,玲珑更是泣不成声,也万万没想到,那一日竟然是穆澜和自己的永别。
凤清宫内的气氛彻底的陷入了低估,但是穆澜过世的消息,仍然没有公开,瞒着所有的人。只是在宫内的人,或多或少都已经感觉到了,就连这些来往行走的奴才,都不敢吭声,只在低头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而鬼手和李时澈还有穆战骁,已经回到了御龙殿。
李时裕醒来,就坐在软塌上,因为陷入昏迷几日,现在一时半会不能彻底的站立起来。
只是精神状态看起来和平日无异,那眼神也显得格外的锐利。
「皇后呢?」李时裕醒来的第一件事,问的就是穆澜。
程得柱的脸色变了变,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和李时裕解释这件事,最终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站着。
对于穆澜的任何事情,李时裕都显得敏感的多。
他站起身,也只是片刻踉跄,很快就走到了程得柱的面前:「说。」
「皇上恕罪。」程得柱跪了下来。
是真的吓的瑟瑟发抖。
而李时裕的眼神看着程得柱:「说实话!」
这样的声音里不容任何的质疑,程得柱甚至不怀疑,自己如果再不开口,下一秒就会死在李时裕的手里。
就在李时裕不断逼近的时候,程得柱更是吓的瑟瑟发抖,在这样的情况下,外面传来了太监通传的声音。
「懿王爷,晋王爷,穆大人到。」话音落下,鬼手带着李时澈和穆战骁也已经匆匆走进御龙殿。
看见李时裕的时候,鬼手松了口气,但是松口气的下一秒,他的表情仍然是凝重的,李时澈和穆战骁对视了一眼,两人谁都没说话。
「其余的人下去。」鬼手下令。
程得柱不敢迟疑,把御龙殿内的奴才都清了出去,很快,御龙殿内,就只剩下他们四人。
李时裕见状,神色里的阴沉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他锐利的看向了鬼手:「皇叔,澜儿出了什么事?」
这话,李时裕问的直接。
鬼手没当即说话,而李时澈和穆战骁更是不敢开口,站着。
「皇叔。」李时裕的口气更为的阴沉。
这下,鬼手负手而立,平静开口:「皇上,皇后过世了。」
「不可能。」李时裕想也不想的就否认了鬼手的话,而后,他即刻就朝着御龙殿外的方向走去。
甚至没再多看鬼手一眼。
穆战骁和李时澈看见这样的情况,两人对视一眼。
而鬼手的眼神悲凉,但是面色却也始终平静,穆澜离开,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他们不管怎么强求,都没任何用处了。
「皇叔。」李时澈看向了鬼手。
穆战骁也看向了鬼手:「懿王爷。」
「跟去看看。」鬼手倒是说的直接,「皇上他要去见皇后,也是情理之中,这种事,并没什么好隐瞒的,也瞒不住。」
帝宫很大,但是不至于连穆澜出事的消息可以瞒得住,特别是李时裕醒来,李时裕睁眼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穆澜。
所以,只是早晚的。
很快,三人折返,又匆匆回了凤清宫。
凤清宫早就是一片哀鸣。
李时裕来的时候,凤清宫的奴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全都齐齐跪在了穆澜的床榻前,李时裕想也不想的就朝着床榻的方向飞奔而去。
床榻上的人,仍然是熟悉的穆澜。
但是却已经没了气息。
李时裕拧眉,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想也不想的就捏住了床上人儿的脉搏,但是脉搏已经静止了,就连呼吸都没了。
「不可能。」李时裕根本不相信,「玲珑,你一直跟着娘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玲珑吓的不轻,微微颤颤的,但是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娘娘……她……她……娘娘……」
「到底怎么回事?」李时裕站起身,已经走到了玲珑的面前,厉声开口,「朕让你在娘娘身边的时候,是如何交代于你的,就算是没了性命,也要护住娘娘周全,结果现在你告诉朕,这是什么情况!」
「皇上,这是奴婢的失责,奴婢愿以死谢罪。」玲珑也哭出声。
穆澜去了哪里,玲珑都不知道,就只知道穆澜出了宫,确确实实也是玲珑的失责,没有全程跟着。
李时裕的手已经扬起,就在这个时候,鬼手带着人匆匆走了进来:「皇上,这件事和玲珑无关。」
李时裕看向了鬼手,眼神微眯,那腥红的眼眶,看的出此刻李时裕情绪的激动。
「你们都先下去。」李时澈快速开口。
玲珑这才站起身,身形还有一些踉跄,但是很快就被凤清宫的人带了下去,凤清宫内也变得安安静静起来。
而后,鬼手才长叹了一口气:「这件事……」
「说。」李时裕已经走近了鬼手。
鬼手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李时裕的眼神里瞬间变得震惊无比,而后他看着鬼手,根本不敢相信。
「姬莲莎给你下了诅咒,还是最恶毒的死咒。所有的人都无能为力。」鬼手叹了口气,「唯有剑走偏锋。臣也只是知道黑山之神的存在,但是却不知道黑山之内能发生什么事情,一直到皇后回来,拿了药救回皇上。」
「……」
「后来皇后出事,臣才想到这一点。」鬼手闭了闭眼,「皇后是拿自己和黑山之神做了交易,用她的命换了皇上的命,所以皇上醒了,皇后就……」
鬼手的解释并不复杂,浅显易懂,李时裕自然也听得明白。
但是李时裕却怎么都不相信,他手心的拳头紧紧的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那是一种愤怒,无以言表的愤怒,几乎是在瞬间,能把这宫内的一切都毁的干干净净。
「朕不相信。」李时裕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鬼手没说话,凤清宫内的任何人都没说话。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李时裕摔了面前所有能摔的东西,快速走向了穆澜:「澜儿,你不可能丢下我,不可能的。你还有傲风,你怎么舍得丢下傲风?」
李时裕是在质问穆澜。
但是床上人早就没了气息,怎么会有所反应。
李时裕一遍遍的质问着,最终留给李时裕的,就只是静谧的空气,穆澜始终不曾给过李时裕任何的答复。
李时裕的眼眶红的吓人。
「澜儿,你是要我带着一辈子的愧疚吗?你一次次的用你的命来换我。之前是,现在还在,你想过我吗?你为了铺了所有的康庄大道,生了傲风,然后呢?你就把我们留下这个世上,你自己一走了之吗?」
李时裕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现在却什么都顾不得。
他想质问穆澜,但是穆澜却不可能给李时裕任何答复。
李时裕紧紧的抱着尸体,一动不动。
穆战骁在一旁看着,没说一句话,李时澈更是不知道如何安慰,鬼手很久才走到李时裕的面前,用的也不是敬语,而是前辈对后生的口气。
「时裕,放开澜儿吧。澜儿这么选择,是因为她知道,大周需要你,也知道你是一个明君,你能让大周繁荣昌盛。你这样,澜儿就算走了,也不放心的。何况,你们还有傲风,你带着傲风,这就是对澜儿最大的宽慰。」
鬼手说的理智:「事已至此,不管你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而后,鬼手叹了口气:「节哀。」
李时裕听了,只是没听进去,就只是这么看着穆澜:「澜儿,你醒来,你告诉我,你没事,你就只是吓我,是不是。」
李时裕在一遍遍的问着。
但是不管李时裕怎么问,怀中的人儿都没醒来。
李时裕看着,一言不发。
穆战骁微微拧眉,生怕李时裕看出端倪。
虽然穆澜的易容天下无敌,但是毕竟怀中的人不是穆澜,穆澜显然仍然还安好,只是不适合出现。
如果李时裕发现了呢?
毕竟很多细微的细节,就只有亲密的人才能注意的到,穆战骁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安静了下,穆战骁说不担心是假的。
而李时裕却已经开口:「你们都出去,朕要一个人静一静。」
「时裕——」鬼手看向李时裕。
「出去。」李时裕的声音凌厉了起来。
在这样的声音里,鬼手最终没说什么,带着众人走了出去,但是众人也不曾离开,在凤清宫外守着。
整个东宫,陷入了一片死寂。
……
时间一晃,过去了两日。
两日后,李时裕才从凤清宫里出来。
见李时裕出来,众人松了口气。
李时裕的脸色仍然难看,但是却沉声下令:「厚葬皇后,葬在皇陵,朕的身边。宫内哀悼一月,任何人不得开荤,大周上下,举国哀鸣,皇后的一切,载入史册……」
李时裕说的都是穆澜的事。
一字一句的,再清晰不过。
众人齐齐跪地应声。
穆澜忽然死亡的事,也让大周上下震动,对于穆澜,大周的百姓是极为的尊敬,出了这样的事,百姓也是自顾自的哀悼穆澜,整个京都,肃穆一片。
……
在穆澜头七的时候,穆澜被葬入了李家的皇陵,所有的一切都是李时裕不加他人之手,亲自完成的。
而后,李时裕在皇陵守了一天一夜,才从皇陵离开。
穆澜所有的身后事处理完,也已经十日过去了。
大周逐渐的恢复了如常。
穆战骁也才找到机会,把穆澜带出宫。
穆澜仍然还是小太监的装扮,但是容貌早就让这个宫内的人完全不认识了,现在的穆澜不过就是冷宫里的一个小太监,无人问津,就连身体都虚弱了很多。几乎是在瞬间溃败下来的。
穆战骁是一日日的看着,在看见穆澜溃败的时候,穆战骁心疼,但是却又无奈,想找御医,却又不能,最终就只能这么而看着穆澜,一点办法都没有。
「皇……」穆战骁才开口,穆澜就看了过来,然后他改了口,「蓁蓁。」
穆澜嗯了声,「是,我现在是许蓁蓁,而非大周的皇后,不要再叫错了,避免引起麻烦。」
「一时半会很难改变这样的称呼。」穆战骁有些感慨的看着。
穆澜笑了笑:「久了就会习惯了。也许很多年后,就只是有人想起大周还有一个皇后叫穆澜,也就仅此而已了。再多的悲伤,过去了,就忘记了,毕竟人总是要活下去,不可能一直记挂前人的。」
「皇上会挂着的。」穆战骁说的直接,「我从来没见过皇上如此。」
穆澜听到穆战骁提及了李时裕,忽然安静了下来,然后她很淡的笑了:「他在帝王位上,会有很多无奈,穆澜死了,原先被他压下来的事,怕是会被旧事重提,所以,早晚也会新人取代旧人的,大周毕竟不能无后。」
穆澜很明白这一点,这些话,穆澜也说的淡定无比。
「你这样做,不会后悔吗?」穆战骁看着穆澜,问的直接。
穆澜笑:「后悔吗?不会。我不这样做的话,那么他现在就不在了。大周要面临更多的混乱,我再有能力,在男权的社会,没办法平衡一切的。那之前我们所有人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穆战骁没说话。
「那时候,不仅仅是我,就算是傲风,你们,都不一定能顺当,大周必然要混乱四起的。现在的情况下,看似很多人臣服,但是这些臣服里面的人,有多少是心怀鬼胎的,我们不得而知。事情没做透之前,总会有人蠢蠢欲动。」穆澜说的直接。
这么做,不仅仅是对李时裕的感情,也是考虑居多。
毁的就只是穆澜一个人,但是保住的是所有的人,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值得不值得。
何况,这件事做了,就没任何退路了。
「算了,不提这些了,我先送你出去。」穆战骁说的直接,「你现在这身体,不能再宫内继续待下去,何况,宫内的人对于人事进出都有记载,就像你说的,这个情况下,发现没记载的人,也是会出事的,我回头用许蓁蓁的身份再让你入宫。」
「多谢二哥。」穆澜颔首示意。
「就不知道,这个机会是何时了。」穆战骁叹了口气。
穆战骁在宫内不可能做到只手遮天,特别是和李时裕亲近,要有些举动,必然都会第一时间被李时裕知道。
他们并不能让李时裕怀疑,所以,只能找天时地利的时候。
穆澜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很快朝着宫外走去,在出去的时候,穆战骁让穆澜换了侍卫的衣服,穆战骁的身份,带一个侍卫出宫,并不会引起任何怀疑,加上今时今日,穆战骁的地位,就再容易不过了。
很快,两人朝着午门走去。
在经过午门的时候,穆战骁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穆澜看向了穆战骁。
「皇上来了。」穆战骁的声音压低。
穆澜一怔,下意识的看向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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