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密室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姬娘的眉眼一沉,倒是没说什么。
反倒是李时澈忽然抱拳,看着穆澜:「四嫂,恭喜了,你怀孕了。四哥肯定很开心,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消息了。这一路上,四嫂也不能颠簸,要平安无事的抵达边塞。」
穆澜笑了笑,没说话。
这样的笑意不达眼底。
而李时裕并没接李时澈的话茬,安静的开口:「准备好的话,即刻离开。」
「好。」李时澈也没说什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姬娘不好开口询问,而李时澈已经朝着密道外走去。
密道也仍然就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空间更是显得狭窄无比,周围的石壁更没任何可以照明的东西,全都靠李时澈手中的火把。
身后已经走过的密道,更显得阴森无比,让人完全喘不过气。
周围的一切,静悄悄的。
密道很长。
裕王府在京都的最喜欢,而商铺则在京都最繁华的地方,所以走出这段密道还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李时澈和姬娘依次走在前面。
穆澜跟在姬娘的伸手,李时裕则在最后断尾。
李时裕的手很自然的想牵住穆澜,但是穆澜却很快的把自己的手不着痕迹的从李时裕的手中抽了出来,并没理会这人。
李时裕有些无奈。
但是最终李时裕也没说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什么也不适合说。
但是李时裕的手却仍然没松开过穆澜,再一次的牵了上去。
再快到入口的时候,忽然密道震动了一下。
这下,穆澜一个踉跄,直接跌入了李时裕的怀中,李时裕没说话,看着穆澜,大手不着痕迹的重新牵了上去。
这一次,李时裕攥的很紧,没给穆澜挣扎的机会:「出事了。别闹。」
他的声音平静无比。
密道震动,意味着他想的最坏的结果已经发生了。
高骞制造的假象,一定程度上迷惑了李时裕,但是李时元回过神的时候,还是重新折返了裕王府,自然也发现了密道。
只是外面的密道被毁,李时元想进入密道,就势必要再挖通。这需要时间。但是在挖通的过程中,还没离开的人自然可以感觉的到。
穆澜也知道。
李时裕的声音压得很低:「李时元来了,别闹。」
李时澈和姬娘也感觉到了,两人的面色倒是没任何惊慌,下意识的看向了李时裕。
「先出去,我们马上就到了。速度快一点。」李时裕说的直接。
李时澈嗯了声,没说什么,和姬娘的步伐加快了一些,李时裕倒是护着穆澜,很直接的把穆澜拦腰抱了起来。穆澜看着李时裕,李时裕的眼神很沉,穆澜没再挣扎。
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穆澜还是分得清的。
她默了默,没说话。
而密道之内原本就狭窄,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就只能被动的搂着李时裕,避免出现意外。
李时裕看着穆澜,很轻的笑了笑,脚下的步伐快了很多。
之前李时裕终究还是顾忌到穆澜怀孕,所以速度很慢,不急不躁的,而现在的情况特殊,李时裕的速度快了起来。
穆澜没说话。
自然感觉的出来。
她很清楚,李时裕在意的是自己,而非是肚子里的孩子。
让穆澜生下这个孩子,也是因为李时裕很清楚,穆澜肚子里的孩子只能生下来,现在的穆澜受不起一丝一毫的损伤了。
而李时裕全程没和穆澜撕破脸皮。
穆澜眉眼有些冷。
还真的是大方啊。
她的鼻尖,是李时裕身上熟悉的檀木香,原先闻见这人的气息,是一种宽心的感觉,现在却是说不上来的复杂。
起码到现在,穆澜都没想过,这件事会演变成这样的地步。
明明是喜事。
可这样的喜事,却比丧事还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穆澜深呼吸。
在这样的沉思里,四人也已经快速的走出了密道。密道的出口就在商铺的后院,王掌柜和李艳已经在出口处等着了。
看见四人出来的时候,王掌柜松了口气。
「把密道毁了,不然谁都会有危险。」李时裕冷静的下达了命令。
「是。」王掌柜没迟疑。
很快,王掌柜旋转了密道出口处,楼梯的扶手,很快,那是他们能听见的震动声,而密道的出口也已经被封锁了。
「他们找不到这里的。」王掌柜说的笃定,「密道已经悉数被毁,下面的尘土会覆盖一切,让这条出口完全的消失的。」
这是当初早就设计好的。
也是为了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
所以,李时元就算从裕王府内发现了密道,也不可能顺着密道找到这条出口,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
虽然这样的代价很大,可是却可以极大程度上避免一切危险的发生。
「嗯。」李时裕淡淡的应了声,倒是没说什么。
李艳已经紧张的走上前,仔细的查看了穆澜的情况:「大小姐,您没事太好了。」
「我很好。」穆澜笑了笑,那是在安抚李艳。
李艳这才宽了心。
在王掌柜的带领下,一行人到了后院,休息。
李时裕的手还牵着穆澜,但是穆澜却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手从李时裕的掌心抽了出来,李时裕一个出神,掌心瞬间落空。
但是穆澜却没个李时裕追上的机会,已经安静的跟着李艳回到了后院的厢房里。
其余的人并没觉察到这样的异常。
大家只是觉得穆澜累了,毕竟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说,还怀着身孕,所以现在去休息并不为过。
「四爷,奴才已经通知了西域王和龙将军,他们折返京城,等他们到了,您和大小姐就要离开这里。」王掌柜继续说着,「奴才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
李时元在王府内发现密道,密道还被毁了,李时元必然知道李时裕还活着,自然也会彻底的搜查京都,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尽早离开,不然都是麻烦。
这个道理,李时裕自然知道,他嗯了声:「你安排好就可。」
「是。」王掌柜应声,「四爷,您放心,京都内的一切,奴才看着,有消息必然第一时间通知您。这一路上,各处的驿站都有我们的人,快马加鞭不会耽误任何的消息。」
李时裕对王掌柜办事历来放心。
王掌柜仔细说了这一个月来的事情,李时裕安静的听着。
但是李时裕的心思却不在这里,而是在屋内的穆澜身上。
他和穆澜,看起来没任何的变化,只是两人之间,不可避免多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就好似一堵墙,硬生生拦在两人面前。
虽然看不清,但却又结结实实的存在。
王掌柜自然也看的出李时裕的心思,在说完所有的事情后,就不再开口。
反倒是李时裕忽然低敛下眉眼:「去药方开几付安胎的药来。」
这话让王掌柜惊讶的看向了李时裕,然后他的脸上也不免闪过一丝的大喜之色:「这是大小姐怀孕了?恭喜大小姐。」
李时裕没否认也没承认,王掌柜已经快速的转身走了出去。
这在王掌柜看来,真的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虽然说穆澜的这个孩子,来的不太是事实,有些危险。
但是李时裕和穆澜一路走来,王掌柜是看的最清楚的人,太了解他们之间的不容易,也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穆澜,再没人可以匹配的上李时裕了。
对于穆澜,王掌柜也是从心里的佩服。
李时裕能到今日,穆澜也是功不可没。
自然,听见穆澜怀孕的消息,王掌柜欣喜不已。
而李时裕站在原地,低敛下眉眼,双手负于身后,很长时间没说一句话,在看着里屋静悄悄的模样,站了一阵,而后才提步朝着屋内走去。
商铺内,很快也安静了下来。
……
同一时间,裕王府。
李时元震怒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是登基后,李时元第一次出宫,他也没能想到,来的竟然是裕王府。
穆战天的消息是所有的人已经死了,掉下悬崖不可能生还。
这在李时元看来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元是绝对不可能放心的,以李时元的疑心,所以他回到了裕王府,掘地三尺也要再翻一遍裕王府。
这才发现了机关。
结果这让李时元脸色惊变。
和李时裕交手来,能让李时裕忽然有了这么大的能量反抗自己,必然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这恐怕是长久以来继续的结果。
而就偏偏是这样的情况,李时元竟然一点发现都没有。
这意味着,李时裕藏的极深。
这才在李时元发现密道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让人重砸开了密道,这也发现了密道内还有离开的通道。
结果就在李时元让人走近的时候,密道却忽然坍塌。
不管李时裕是否刚离开,又或者别的,但是可以充分的证明一点,就算不是李时裕,也是李时裕的人在仍然还在京都之内,甚至是通过王府的密道才离开不久的。
而眼见唯一的通道被堵住了,李时元哪里能不震怒。
「给朕翻遍京都,也要把人给翻出来,他们绝对不可能走远,没找到人,你们提头来见!」李时元阴沉的开口。
这下,穆战天被吓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冷汗涔涔的,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穆战天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微臣遵命。」
和李时裕周旋了一圈。
穆战天太清楚,这一切何其难。
但是皇上有令,不得不从,这一次如果再出现差池,他真的是项上人头不保,自然穆战天也显得战战兢兢的。
李时元已经气的转身离开,直接摆驾回宫。
而京都的气氛,更是陷入了一阵阵的阴沉之中。
……
姬娘把安胎的药送来的时候,穆澜正在闭目养神,甚至衣服都没换,姬娘倒是有些意外。
「放那吧。」穆澜淡淡开口,倒是没拒绝。
一路上,是李时裕牵着自己来的,自然也能触摸的到穆澜的脉象,穆澜自己是医者,也很清楚,她的胎气并不稳定,为了腹中的孩子好,穆澜也没拒绝。
只是现在的穆澜对这些药材的味道显得格外的敏感。
「大小姐,您现在有了身孕,更是要好好养着,为何不换了衣服休息?」姬娘不解的问着穆澜。
「不宜久留。」穆澜淡淡开口,「容寺应该很快就会来了,高骞他们并没离开京都太远的地方。尽快离开这里才是上上之策,不用到明日,大概今日京都就会戒严了,我们出去会有些麻烦。」
穆澜冷静的把话说完。
而安胎的药也已经凉了,穆澜拧眉拿起碗,把药喝了下去。
姬娘递过来一颗冰糖:「这是四爷交代的,说大小姐服用药后,再吃一颗冰糖,嘴巴里不会显得苦涩。」
穆澜静静地看着冰糖,很淡的笑了笑,只是有些嘲讽。
但是这样的嘲讽,穆澜也隐藏的极好,没表露出来。
李时裕都没闹的人尽皆知,她自然也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给自己添麻烦,李时裕都能这么大方,穆澜何必又要矫情。
她安静了一阵,也没拒绝。
嘴巴苦涩是真的,她没必要和自己的感知过不去。
一颗冰糖含在嘴里,本来应该是甜腻的感觉,但是现在却带了一丝的苦楚,甜中带苦,就像是穆澜现在的感受。
明明一切都应该是甜腻的。
但是却带了苦涩。
穆澜闭眼,安静的等待嘴里的冰糖融化,而后才看向了姬娘,她正要开口的时候,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姬娘和穆澜同时看了过去。
然后姬娘就颔首示意:「四爷来了,大小姐,我先离开。」
穆澜嗯了声。
姬娘很快从容离开。
李时裕已经走入屋内,见到穆澜把安胎药喝完,这才松了口气,但是看着穆澜的眼神,却仍然深沉无比。
那样的复杂,很难消亡。
两人之前的气氛有些安静。
一直到李时裕走到穆澜面前,率先打破了这样的沉默:「在这里休息几日再走。你的脸色不好看,虽然清醒,但是也不适宜颠簸劳累。」
「不用。」穆澜淡淡拒绝了,「事不迟疑,容寺应该已经到了吧。」
估算了时间,差不多是该到了。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很快李时元就会下令彻查京都,这里也并不安全,都在这里,这会给王掌柜带来麻烦。」穆澜的想法并没任何转变的意思,「离开这里,第一时间转移才是上上之策,趁着圣旨还没到城门,出城还不会被严查。」
穆澜说的直接。
而穆澜没算错的话,他们几个人的肖像恐怕很快就会被悬挂在城门口,趁早离开,才是上上之策。
这些,穆澜都考虑的周全。
「还要变个妆,再分两辆马车走。到了京郊外在汇合。」穆澜事无巨细的考虑周全。
和李时裕的对话,也就只是在说计策,而非带着任何私人的情绪。
眼神里都显得冷漠无比。
话音落下的时候,穆澜就跟着传人:「让王掌柜和姬娘进来帮我,这样速度会快点。」
一旁的奴才没迟疑:「奴才这就去。」
而后,屋内才彻底的安静了下来,李时裕看着穆澜,穆澜却没给李时裕开口的机会,站起身,在屋内翻找着易容的工具。
王掌柜都按照她的喜好收拾的很好。
李时裕看着,无声的叹息,而后走到了穆澜的面前,想伸手碰触穆澜的时候,穆澜却淡淡开口:「王掌柜来了。」
而后,她不着痕迹的从李时裕的身上退了出去。
王掌柜果不其然已经和姬娘一起走了进来。
对于穆澜的命令,王掌柜只会从命,到了最后,甚至还远胜于李时裕的命令,是心服口服。
「奴才按照小姐的吩咐,准备好两辆马车了。」王掌柜应声。
「容寺当车夫,我和姬娘一辆车,四爷和七爷一辆车。这样出去安全些。姬娘是我的贴身奴婢,我们去崇福寺祭拜,崇福寺就在京郊的位置,而四爷和七爷是兄弟,马车与否都不重要,策马也可。」穆澜淡淡开口。
王掌柜觉得有些莫名,但是却也没说什么。
李时澈一怔:「四嫂为何不和四哥一辆马车,我可以和姬娘一辆马车的。」
「我和四爷太过于熟悉,很容易看出破绽,和姬娘在一起,比较安全,现在要处处小心。」穆澜说的面不改色。
李时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是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最终就只能被动的应声。
李时裕知道穆澜是故意的,他的薄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说什么。
穆澜做了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就算是面对生死,穆澜都没眨眼一下改变自己的想法,更何况是现在。
现在确实不是和穆澜争执的时候。
王掌柜默了默,没说话。
在王掌柜看来,李时裕和穆澜就算再亲密,一辆马车也没人可以看出端倪,何况两人都已经易容了,就凭那些守卫,是不可能分辨的出来的。
再说,李时裕和穆澜不易容的时候,这么长的时间,也没人看出两人的端倪。
怎么可能这一会的功夫,就能发觉两人的不对劲了。
这样的感觉,就好像穆澜是故意的拉开自己和李时裕的距离。
这下,王掌柜有些恍然大悟,好像从进入商铺开始,两人的互动都很少,甚至还有些冷淡起来。
这是发生了何事?
王掌柜虽然困惑,但是却始终没开口说话。
「做。」李时裕淡淡开口,「我和七弟策马就好。」
王掌柜见李时裕开口,也不敢多说什么,即可应声:「奴才知道了。」
而穆澜很快就已经易容了起来,稍微改变了容颜,遮挡了原先明媚的五官,瞬间变化成了一个小家碧玉。
就算见过穆澜的人,也不一定轻易的可以认出来。
李时裕和李时澈改变成了一对普通的兄弟,身材也有些微微发福,少了平日的俊朗。
在一切易容结束后,穆澜带着姬娘率先离开。
在快走出商铺的时候,穆澜仔细叮嘱王掌柜:「商铺内一切可疑的东西都要彻底的清理干净,不要引起任何的怀疑。商铺不要关门,该营业的照常营业,任何无关的问题都一问三不知。如果有人来搜查的话,就大方搜查。」
「是。奴才遵命。」王掌柜恭敬应声。
「如果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第一时间把绣娘们转移了,她们都是无辜的人,不要被牵连了。」穆澜继续说着。
王掌柜连连点头。
「这段时间,京都不会太平。见机行事,如果有事的话,第一时间通知我。」穆澜事无巨细的说着。
一直到穆澜说完,冲着王掌柜颔首示意,就真的一刻都没停留,跟着姬娘快速的走了出去。
李时裕安静的看着穆澜,不动声色。
反倒是李时澈忽然恍然大悟:「四哥,你这是把四嫂给得罪了?」
李时裕嗯了声,没否认。
「你什么时候得罪的四嫂?」李时澈更是莫名。
这一路上,他们明明都在一起,这得罪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竟然忽然不觉得?
而李时裕也没解释的意思,很快就从容跟了上去,低声交代:「随时跟在马车边上,不要靠的太近,但是有事的话,第一时间护住穆澜的安全。」
「我知道。」李时澈应声。
容寺也已经易容成了一个中年普通车夫的模样,快速的说着:「请四爷放心,属下拼死都会护住大小姐的。」
「好。」李时裕点头。
很快,一行人也跟着穆澜走了出去。
王掌柜亲自送到商铺门口,穆澜和姬娘已经上了车,容寺坐上马车,很快策马就耗着京郊外离开。
李时裕和李时澈相伴其后,两人也并没靠的太近。
而高骞和龙邵云的人一直都在暗处护送,一路上只要不是李时元发现不对劲,派出重兵追杀,顺利离开京都,就不会显得如此困难。
……
而穆澜的猜测并没任何的错误。
在抵达城门的时候,城门的守卫戒备就已经变得森严起来。
三个出入口,已经关闭了中间的大门,只留下了两侧。
左侧进,右侧出,守卫更是森严的多,不再是普通的守卫,都是大内高手亲自坐镇,对于每一个进出的人,都仔细的盘问和查询。
穆澜掀开帘子,看向了城门的位置,而后才冷静的开口:「你们不要叫错了名字,要去的地方是崇福寺烧香求子,他们不会多问,看见不是我们的脸,很快就会放行,淡定就好。」
容寺嗯了声。
姬娘点点头。
「如果——」穆澜的声音一沉,「我说如果,一旦发生任何意外,也不要看向四爷和七爷,这些人都是李时元边上的亲信,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以让他们觉察到异常,听明白了吗?」
「属下知道。」容寺恭敬应声。
穆澜嗯了声;「不用担心我,我很好。如果真的有意外的话,各自散去,远好过抱团等死。」
这话容寺不赞同的看着穆澜,穆澜的眼神却没任何变化,最终,是容寺妥协在穆澜的坚持里。
毕竟,穆澜的运筹帷幄,容寺再清楚不过。
姬娘倒是有些担心。
不过,时间也不允许他们再多想什么,马车缓缓的朝着城门走去,李时裕和李时澈已经超越他们,在城门口接受侍卫的盘问。
马车安静的在排队等候。
而城门外倒是有些三三两两过往的人。
李时澈和李时裕在被侍卫盘问后,倒是很顺利的就通过了,前面又过了几个人后,马车才缓缓的在城门停了下来。
「来者何人,要去何处?」侍卫硬声问着。
容寺结巴的开口:「京……京都……陈陈……陈府,去……去……去崇崇福……福寺……烧……烧香。」
这结结巴巴的声调,听着侍卫无比烦躁:「打开帘子。」
「是……」容寺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倒是没迟疑。
穆澜和姬娘的容颜出现在侍卫的面前,侍卫仔细的看了一眼,并没看出任何的异常。
就在侍卫准备放行的时候,忽然马车边来了脚步声,穆澜的眉头拧了起来,心头闪过一丝的不安。
就连姬娘都下意识的看向了门帘外,看见来人的时候,姬娘虽然面色不显,但是还是隐约有些不淡定。
她们没想到,竟然轮到她们的时候,穆战天就亲自来了。
「什么人?」穆战天应声。
穆澜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看着穆战天,也没闪躲,但是很快就低着头,不吭声了。
穆战天的眉头拧了起来。
而姬娘佯装淡定:「回官爷的话,我们是去崇福寺烧香祈福的。」
崇福寺京都的百姓去的多,自然也不觉得奇怪,加上最近各种节日,崇福寺的烟火不断,这来来去去的人,大部分还真的都是去崇福寺起伏的。
和守卫比起来,穆战天就难伺候的多:「哪个陈家?」
「安民巷的陈家。」姬娘按照说好的说辞解释。
安民巷内确确实实有一个陈家,那是王掌柜落脚的地方,王掌柜娘亲姓陈,就算真查起来,也并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而京都这么大,穆战天不可能哪里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这陈家也不是什么出名的家族。
只要你能坦荡,没任何心虚,正常情况下,是可以过去的。
果不其然,穆战天嗯了声,就没了先前的兴趣,但是也没立刻放人:」叫什么名字?」
姬娘没想到穆战天还问了这样的问题。
这次回答的人是穆澜:「回大人的话,民女叫陈真真。这是民女的嬷嬷。」
落落大方,又有些害怕,确确实实也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
穆战天仔仔细细的查看穆澜的容颜,生怕有任何的遗漏,毕竟穆澜有多狡猾,他们再清楚不过。
穆澜好似被穆战天看的格外的不自在,这下低眉垂眼的,没再看穆澜。
一直到穆战天开口:「放行。」
容寺这才结巴的开口:「多……多谢谢……大人……」
而后,容寺放下帘子,在放下帘子的瞬间,穆澜眼角的余光看向了容寺,她示意容寺要冷静,千万不要慌张,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容寺颔首示意,马车这才缓缓的朝着城门外走去,不急不躁的。
穆战天看了一阵,这才收回眼神,阴沉命令:「这些人的容颜你们给本官看好了,发现立刻原地逮捕,违者格杀勿论,每个人的来龙去脉都要盘问清楚了,有任何疑问或者回答不上来的,马上逮捕。」
「是。」
「你们还要格外注意,对方可能会易容,不要出现任何的差池。有差池,你们就准备提头来见,这些人,都是通敌叛国的死囚,容不得一点闪失。」
「……」
「这来来去去的人,你们看清楚了,只要回答有些含糊不清的,即可扣留,押解回宫,而这城门,日落时分就要关闭,日出时分再开启,任何私闯城门的人,也一并论罪处理!」
穆战天一字一句命令的直接。
众人不敢有任何的迟疑。
而容寺已经架着马车渐渐离开车门了,一行人提调的心才跟着松懈了下来。
不远处的李时裕和李时澈仍然没靠近,但是也跟着放心了不少。
……
马车内。
穆澜低敛下眉眼,沉声开口:「京都开始戒严了,我们的速度要快,很快这个搜查的范围会远离京都。王掌柜那边虽然交代好了,但是穆战天刚才额外问了我们,我们虽然走出来,但是如果一直没找到人,不难保穆战天会去这个陈府查看,让王掌柜做好准备,不要的时候,毁了府邸。」
「属下遵命。」容寺应声。
「没到边塞之前,一切都要小心。」穆澜冷静吩咐。
「是。」容寺不敢迟疑。
穆澜点点头,而后微微掀开帘子,李时裕和李时澈在不远处,但是两人都没回头,他们一行人在崇福寺停了下来,而后随着人流上了崇福寺。
这是为了避人耳目。
多少人去了崇福寺,穆战天都会让人盯着。
而崇福寺的后山,可以离开,穆澜就是计划从那离开,高骞的人也会在那接应他们。
……
全程,一行人的易容都没卸下过,一直到见到高骞的人,众人才松了口气。
袁塞已经快速走前:「四爷,七爷,王已经在外面等你们了,属下护送你们出去。这附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有劳了。」李时裕颔首示意。
袁塞并没再多言,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
一行人很快穿越崇福寺的后山。
全程,李时裕都护着穆澜,穆澜拧眉,低头看着李时裕牵住自己的手,这人掌心温热的感觉传来,穆澜安静了下,并没说什么。
两人更是靠的很近。
李时裕的速度并不快,在配合穆澜的步伐。
似乎也算准了穆澜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难堪,所以,牵着穆澜的手,始终没松开过。
「牵着你,我比较放心。」李时裕平静的开口解释,「后山极少有人来,这里的了都是人踩出来的,一不小心很容易打滑,加上前不久还下过雨。」
穆澜倒是懒得和李时裕争辩。
她只不过是怀有身孕,不至于娇弱到什么事都不能做。
而李时裕的目的,穆澜很清楚。
李时裕的话不轻不重,在场的人倒是听的清清楚楚的,穆澜如果翻脸,那不好做人的人是穆澜,而非是李时裕。
毕竟,那件事,也就只有李时裕和穆澜知道,在场的人并不清楚。
李时裕以为穆澜肚子里的孩子是李时元的,而在场的人,却都认为这是李时裕的。
至于穆澜,只是百口莫辩。
不管是什么解释,都不如现在铁铮铮的事实,脉象显示出来的月份,只可能是李时元的。
穆澜不至于和自己怄气,毕竟她要顾及到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穆澜并不是很想搭理李时裕,那种苦涩被人误解的滋味,就好似含了玻璃渣,让人烦不胜烦,最终,就干脆选择保持沉默。
「小心。」李时裕说着。
下一瞬,李时裕也已经搂住了穆澜。
在快下山的时候,穆澜不小心踩了一块湿滑的石头,脚底打滑,这下是彻彻底底的落入了李时裕的怀中。
李时裕挑眉看着穆澜:「澜儿,这次是你主动的。」
穆澜有些气恼,想挣脱这人,但是李时裕却紧紧的护着穆澜,从牵着她的说变成了搂住她的腰身,完全不给穆澜挣脱的机会。
「乖,别闹,我抱你。」李时裕的声音又沉又稳。
穆澜才想拒绝,李时裕已经抱起了穆澜。
穆澜恼怒的看着这人,李时裕的声音反倒是四平八稳的传来,压的很低,就两人可以听见:「高骞就在前面,你总不希望被人看了笑话吧。」
果不其然,李时裕的话音落下,高骞也已经看见一行人,快速的走了过来。
穆澜吃了哑巴亏,硬生生的把话吞了下去。
确确实实不可能在外人面前吵架,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
「好久不见。」高骞看见李时裕等人时,也明显的松了口气,「恭喜了。」
李时裕淡笑一声,并没多说什么。
穆澜静静地开口:「放我下来。」
李时裕这一次倒是没坚持,把穆澜放了下来,穆澜不着痕迹的和李时裕拉开了距离,安静的站在了一旁。
「穆小姐有孕在身,我备了马车,这一路上不宜颠簸,但是恐怕并不会太轻松。」高骞把话说在前,「怕是时裕要担心了。」
穆澜淡淡的笑了笑:「多谢西域王关心,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开的好。」
穆澜说完,颔首示意,就快速的朝着马车走去,李时裕要跟上去,但穆澜显然不给李时裕这个机会,看先给了一旁的玲珑。
「玲珑,你跟我来。」穆澜吩咐道。
玲珑立刻走上前:「是。」
穆澜路过姬娘边上的时候:「姬娘,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玲珑伺候着我,你也缓个神。」
「多谢大小姐关心。」姬娘颔首示意。
而后,穆澜很快就上了马车,玲珑没迟疑,跟了上去,李时裕的步伐硬生生的停在原地。
高骞总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并没多想。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龙邵云低敛下眉眼,若有所思,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龙邵云也没多问什么。
一行人即刻上路,并没迟疑。
女眷坐了一辆马车,容寺亲自驾车,其余的人则骑马在一旁,一路上飞驰,快速的朝着下一个驿站而去。
这期间,穆澜和李时裕并没交谈过。
……
彼时——
御龙殿。
李时元的脸色越来越沉,一整天来,竟然没人在城门口发现李时裕的身影,而在京都内大肆搜查的侍卫,也没发现任何的异常。
李时裕凭空从京都消失了。
一行人面色胆战心惊的站在御龙殿前,大气不敢喘。
「一群废物。」李时元震怒出声。
众人跪了一地。
京都之大,裕王府的密道绝对不可能离开京都,如果有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这么多年无声无息,只是这密道通向何处,却无人知晓,只能肯定,必然在京都之内。
可是,京都之内,遍地搜寻,却找不到踪迹,这岂能不让人觉得诡异。
穆战天站着,一动不动,但是脑子却在飞快的过滤今天看见的可疑之人,忽然,穆战天神色一凌:」糟糕,中计了。」
「什么情况?」李时元冷声问着。
穆战天跪了下来:「今日微臣见到一辆马车,马车上有两名女子,说是出京去崇福寺,家在安眠巷附近的陈宅。当时微臣并没细想,现在细细想来,那名陈小姐的眼神像极了穆澜。」
一句话,让李时元微眯起眼:「给朕查。」
「是。」穆战天不敢迟疑。
「别的人呢?」李时元沉声问着。
穆战天回忆:「恐怕死分散行动,也已经易容了,门口的守卫不可能认出的,李时裕如此狡猾的人,现在应该是离开京都了。」
但很快,穆战天补到:「穆澜就算已经没事,和最初肯定不一样,所以速度快不起来。如果今天那个陈家小姐真的是穆澜的话,他们必然走不远。」
李时元也只是安静片刻:「你带人去陈家查看,另外一拨人则直接追出京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朕绝对不允许再出任何意外。」
「是。」穆战天应声。
而后,李时元看向了王永:「拟旨昭告天下,李时裕通敌叛国,叛逃大周,全国追杀,只要看见李时裕杀无赦,拿李时裕的首级到朕的面前,朕必然重重有赏。」
「是。」王永不敢迟疑。
御龙殿内,更是一片死寂。
……
而穆战天带去陈宅查看的人,在抵达安民巷的时候,陈宅早就楼去人空,周围的人都说的直接,陈宅的人,数年前就已经离开京都,这院落荒废了很久,没人居住,也不曾出售。
穆战天即刻回宫复命。
今日城门之人,确确实实就是穆澜,那个老嬷嬷,恐怕也是穆澜边上的人。
当天,李时元的人,连夜追出了京都。
京都更是风云色变。
一道圣旨,铺天盖地的传遍大周的每一个角落,李时裕等人的画像也快马加鞭,传遍了各个州县。
李时元要李时裕插翅难飞。
……
彼时——
李时裕等人马不停蹄的朝着边塞赶去。
他们避开了常规的路线,走的都是高骞安排好的路,每一个驿站,高骞的人会提前做好准备,给他们换好马匹和马车,再备上干粮。
路上除了必要的情况,他们不会停歇,一路向前。
甚至这期间,他们的易容还换了数次,避免发现异常。
更换马匹和马车,除去避免马匹疲劳,也避免被人认出。
只要抵达边塞,那么他们就是安全的,因为那个地方,李时元不会来,已经是各国交界所在,出了大周的国土,混乱至极,想从边塞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
而边塞的人眼红大周的国运昌盛,对于大周的人并不是友好。
几乎是见之杀之。
所以边塞成了最危险,但却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行人奔波了十几日,已经走过大半的路程,现在的驿站距离被拉长,不能再像先前那样,可以频繁更换,但是现在的位置和之前比起来,也相对安全的多。
抵达贺州的驿站时,一行人下马休息。
「在这里休息一晚上,这个驿站本就是西域所建,李时元就算怀疑也不敢来。不然的话,是违背了两国的邦交,西域有理由起兵的。何况,连日奔波,马匹和人都受不了的。」高骞解释,「明日中午再走。」
众人点头。
玲珑已经扶着穆澜下了马匹,穆澜毕竟怀着身孕,经过颠簸,加上胃口不好,脸色终究是有些惨白的。
但是全程,穆澜却没说过一句,更没拉任何人的后退。
在众人看过来的时候,穆澜淡淡一笑:「无妨,我很好。」
而后,穆澜颔首示意,就在玲珑的搀扶里,朝着驿站走去,这些驿站原本就是用来换马匹的,自然条件不会太好,但是穆澜也全程没说过一句话。
姬娘看着穆澜的身影,摇摇头,也立刻跟着走了进去。
穆澜的身体不曾完全恢复,再加上这么颠簸,还怀着身孕,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穆澜硬生生的坚持了下来,没说一句话。
马车内,就她们三人,穆澜的情况有多恶劣,姬娘怎么会不知道。
吃的东西,穆澜变得极为的挑剔,能吃进去的很少,加上一路的颠簸,穆澜呕吐也变得频繁,脸色就再没好过,一直都是惨白的。
平日大部分的时间,穆澜就只是靠着软垫,闭目养神,不发一言。
但偏偏只要是李时裕出现查看情况,穆澜就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姬娘很清楚,穆澜是不想耽误众人的行程。
但是姬娘也隐隐觉得穆澜和李时裕之间有些问题,但是却说不上来这问题是在哪里。
就好比现在。
「我陪你。」李时裕安静开口。
正要走上前的时候,穆澜却冷淡的拒绝了:「不用了,四爷还是留在这里,你们应该有事要商量,毕竟一路艰难,不需要为我担心太多。」
说完,穆澜就只是颔首示意,而后从容不迫的离开,纵然此刻,穆澜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就连玲珑都微微皱眉。
李时裕的步伐硬生生的停住了。
龙邵云的眉头拧了起来,负于身后的手攥成了拳头,安静的看着穆澜离开的身影,而后看向了李时裕。
就连高骞和李时澈都交换了一下眼神,但每个人都聪明的没在这样的情况下多言一句。
李时裕回过神:「接下来的路更不好走,逐渐离开大周。但是接下来应该是比较安全的,这几天,李时元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李时裕转移了话题。
大家彼此面面相觑,而后才认真的看着地图,谁都没再提及之前的事情。
……
彼时——
穆澜几乎是进入屋内,就开始拼命的呕吐,姬娘和玲珑已经快速的上前,这段时间来,两人格外默契,总可以在穆澜出现意外的第一时间,就把东西准备好。
干净的帕子,清水,还有呕吐的盆子。
一直到穆澜吐到只剩下胆汁的时候,她才回过神。
「大小姐,您这样不行,您要休息几日。」姬娘拧眉,「再这样下去,您受不了的,这一路上,别说是热饭热菜了,就算是好好休息都做不到,您还怀着身孕……」
玲珑也是不赞同的看着穆澜。
穆澜摆摆手:「不用。」
「可是这样下去,您腹中的胎儿会出事的。」姬娘直言不讳。
穆澜很淡的笑了笑,纤细的说轻轻抚摸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眉眼里是淡淡的光辉,那是对这个孩子的在意和喜欢。
很久很久,穆澜才平静的开口:「他经历了那么多都能平安无事的在我腹中。现在必然不会出事的。」
这孩子是在西域的那一夜有的。
西域回来,一路颠簸了半个月,回来之后的被关了禁闭,紧接着就是当众的凌日,牢狱之灾,残忍的酷刑,因为幻境而进入假死,见到玉玺的舞蹈,一直到现在的奔波逃命……
任何一处,这个孩子都不应该是能留下来的。
但是他却坚强无比的攀附在自己的身上,除去偶尔的出血,到目前为止,一切安稳。
其实满打满算下来,她怀孕也已经三个月了。
只是体内蛊毒的紊乱,这才导致脉象紊乱,就连这个身孕的时间,都变得紊乱了起来。
「何况,我们也不宜休息。」穆澜低敛下眉眼,继续说道,「这一夜的停歇,已经是偷来的了,不要要求太多。」
姬娘和玲珑听着穆澜的话,无声的叹息。
两人对视一眼,姬娘才开口问着;「大小姐,您和四爷……」
「有点小问题。」穆澜并没否认,但是她似乎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言,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姬娘,有一事,我想问你。」
「大小姐,您尽管开口。」姬娘安静应声。
穆澜点点头,安静了一阵,才继续说道:「我体内的蛊毒未除,虽然说我是至阴体质,可以牵制蛊毒,但是随着腹中胎儿的增大,母体的体质会发生改变,那时候,我怕出事。」
终究还是担心腹中的胎儿。
「可有办法引出这个蛊毒?」穆澜把话说完。
姬娘摇头:「除非姬莲莎死,那您体内的蛊毒就自然也会死亡,这样的话,引出蛊毒就容易的多。但是姬莲莎不死的话,这蛊毒就会一直在您体内,如果您的体质发生了改变,也会让蛊毒变得兴奋,姬莲莎能知道您蛊毒的存在,就可以控制您。」
这也是姬娘担心的地方。
穆澜的特殊,如果若被姬莲莎控制了,那么才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而没人知道怀孕对蛊毒的影响有多深。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逐渐开始走向边塞的后,李时元的追杀也变得越来越少的原因,虽然没停,但是和之前的攻势比起来,就少了很多。
恐怕,姬莲莎和李时元也在等着穆澜体内的蛊毒爆发。
这样一来,只要穆澜一人,就可以毁了所有的人。
所以取出穆澜体内的蛊毒,确确实实也是当务之急。
「没任何办法吗?」穆澜拧眉。
姬莲莎安静了片刻:「除去姬莲莎,那就剩下巫女。但巫女比姬氏一族灭族的更早,又何从去找巫女。」
穆澜没说话。
「而且您怀着身孕,也不宜动蛊毒,怕牵连带腹中的孩子。」姬娘叹了口气,「现在只能静观其变,看着蛊毒发展到何种地步,不行的话,就只能用药物先压制它的毒性,等您生完,再从长计议了。」
但是药三分毒,只要用药,必然都会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所以,每一条路,皆是赌博,只能听从天意。
屋内的气氛陷入了一片的死寂,谁都没开口再说一句。
就在这个时候,屋门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李时裕走了进来,姬娘和玲珑回过神,请了安,没再说话很快就退了出去。
而屋内的气氛,因为李时裕的出现,瞬间也变得紧绷了起来。
穆澜很安静的看着李时裕,并没开口的意思。
李时裕负手而立,有些无奈的叹息。
两人相视一阵,而后,李时裕才走向了穆澜,穆澜却很冷淡的开了自己和李时裕的之间的距离。
「四爷,我要休息了。」这是逐客令。
话音落下,穆澜就转身背对着李时裕,真的朝着床榻走去。
李时裕见状,无声叹息,但是并没离开,而是这么悄然无声的跟了上去,他的步伐比穆澜大的多,自然速度也快的多,很快就已经靠近了穆澜,很温柔的从伸手搂住了穆澜的腰肢。
微微用力,但是却又不会伤及穆澜,而后把人彻底的拥入怀中。
穆澜安静了下,纤细的手搭在李时裕的身上,并不是顺从,而是要把李时裕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抽出来。只是效果甚微,李时裕纹丝不动。
穆澜才转身看向了李时裕,李时裕挑眉,并没回避穆澜的眼神。
「我说我要休息了。」穆澜一字一句,把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清晰。
「澜儿,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李时裕无声的叹息,耐心的哄着穆澜,高大的身形微微的俯了下来,整个人把穆澜包裹了起来。
穆澜倒是淡定,并没因为李时裕的服软而有片刻的动摇:「我想四爷误会了,我们从来没吵架。」
确确实实没吵架。
从知道穆澜怀孕开始到现在,他们都没任何的争执过,只不过是李时裕一厢情愿的认为而已,而这个认为还是铁证在身,怎么都没办法解释的清楚了。
「澜儿——」李时裕很是无奈,轻声叫着穆澜的名字。
穆澜没说话。
李时裕的手轻轻的把穆澜落在脸颊上的发丝勾到了耳朵后,眸光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静谧了起来。
忽然,李时裕俯身,薄唇贴上了穆澜的唇瓣。
这是从西域回来到现在,他们头一次如此的亲密,穆澜一时有些不太适应,僵直的站着,看着李时裕一遍遍的亲着自己,没热情的反应,但是也没阻止。
屋内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不知道是暧昧还是情动,又或者是难以觉察的尴尬,萦绕在两人的周围。熟悉的檀木香,渐渐把穆澜的思绪包围了,一点点的吞噬了她的骄傲。
最终,穆澜看着李时裕的眼神变得再清明不过。
「是我不好。」李时裕认了错,哄着穆澜。
很耐心,一遍遍的哄着,穆澜甚至有了一种错觉,他们之间并没发生任何让人不愉快的回忆,只不过是李时裕惹了穆澜不快,所以深夜来求和一样,就如同他们争执的每一次。
最终妥协的人都是李时裕。
不说这是在大周,就算是在现代社会的男人也做不到如此。
穆澜从幻境的假死里清醒来后,就已经想起了自己在现代社会的全部记忆,她见过无数的男人,极少有人可以想李时裕这样,不管对错,先哄着女人,让她开心。
更何况是大周,民风再开放,终究也是古代,男尊女卑的社会,男人能做到如此,她还能奢求什么。
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人都是如此。
反而从来不低头的人是自己。
「别和我怄气了。」李时裕见穆澜不反抗,眸光更是柔和,「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澜儿,不会改变。我对你允的任何承诺,也都会实现。」
每一个字,李时裕都说的坚定无比,也无比的认真。
再看向穆澜的时候,李时裕的喉结滚动:「所以,不要和我怄气了?」
「我并没有。」穆澜很久,才淡淡开口。
李时裕嗯了声:「没有。」
穆澜静静地看着李时裕,而后才一字一句的开口:「是你并不相信我。」
「我相信。」李时裕的求生欲很强。
「好。」穆澜应声,表面波浪不惊,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情绪,「那我告诉你,这个孩子,不是李时元的,而是你的,你信吗?」
剩下的话,穆澜没多解释,话音落下的时候,她那间的看着李时裕。
而李时裕的答案也出乎了穆澜的预料。
「信。」这话,李时裕说的毫不犹豫,就好像真的信了。
但是穆澜却很清楚,哪里是这么简单,她低头,轻笑出声,这样的笑声里,带着隐隐的嘲讽:「李时裕,你从来都不信。你只信你自己看见的。我和你认识这么久,太了解你。」
「澜儿……」
「那一幕,你被迫亲眼看着,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你的想法是根深蒂固的,我说的任何话,在你看来,不过就是掩饰,你表面的相信,也不过是为了安抚我们之间的气氛。」
穆澜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极为的认真:「而你的心,真的信了吗?不,李时裕,你从来不信。你认定这个孩子是李时元的,那么你就不会轻易的改变这样的想法。更何况,铁证如山不是吗?」
李时裕没说话。
穆澜是最了解他的人,李时裕根本无法否认这一点,他的任何想法,就算隐藏的再深,穆澜都可以轻易的看出,一语击破。
只不过有时候穆澜选择了装傻,不戳穿李时裕而已。
就好比现在,穆澜的每一句话都是李时裕最真实的想法,所以他无从反驳,最终就只能选择了沉默。
穆澜冷笑一声,很快松开了李时裕,淡淡的在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李时裕想伸手,但最终这手没能伸出去,负于身后,微微攥成了拳头,穆澜也已经退出了安全的距离,两人之间的亲密不在,倒是多了一丝的冷漠。
「李时裕——」穆澜忽然开口叫着这人。
李时裕一动不动的站着,看着。
其实穆澜几乎不曾连名带姓的叫过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你来代替,更多的时候,穆澜喜欢淡淡的叫一声四殿下,好像是习惯,可是却不会显得生分,任何一种叫法,都好似两人亲密无间。
反倒是现在,穆澜连名带姓的叫着李时裕的时候,让李时裕觉得淡漠无比。
那种感觉截然相反。
但是李时裕却没开口说话,只是安静的等着穆澜说下去。
「我如果告诉你,我的脉象不正常,是因为体内的蛊毒,你信吗?」穆澜安静了片刻才继续说着,「因为蛊毒的作用,所以你现在看见的脉象不正常,才导致把脉的时候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李时裕听着穆澜把话说完。
脸色仍然平静,并没任何的变化。
再看着穆澜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平静。
但是说出口的每一句话,却足够让穆澜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冷,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可是这样的距离,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暖意,而是阵阵的阴冷。
「澜儿。」李时裕淡淡开口,「我说了,不管是什么情况,只要是你生的孩子,我都会视如己出。」
「不会有任何的间隙,也不会有任何的想法。」李时裕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清晰,不带一丝玩笑的成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夜已深了,我们在驿站也不宜久留,明日还要赶路。」
穆澜低头轻笑一声:「既然不信,又何必来哄着我?四爷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而后,穆澜就真的没再理会李时裕,安静的躺在了床榻上。
床榻远远不如宫内来的柔软,但是和马车比起来,已经安稳的多,更不用说之前天牢的环境了,所以,这一切并不能影响穆澜,穆澜很快就闭眼假寐。
李时裕并没马上离开。
穆澜也没催促。
走不走,那是李时裕的自由,穆澜管不了,也不想管。
而她和李时裕之间的鸿沟,已经无法跨越。
很久,穆澜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李时裕却始终不曾离开,安静的陪在穆澜的边上,一直到天空微微泛亮,李时裕才起身离开。
……
第二日中午,李时裕一行人离开了驿站,快速的朝着边塞赶去。
接下来的十多天,仍然是女眷一辆马车,为了方便照顾穆澜,但是速度却和之前比起来,慢上了很多。但是这十多天里,穆澜没再和李时裕说过一句话,甚至没看向李时裕。
两人不可避免在同一个空间时,穆澜也只是淡漠以对,她对每个人都很温柔,也很耐心,唯独面对李时裕的时候,说不上恶劣,但是绝对称不上好。更多的是冷漠。
李时裕递来的东西,穆澜会接,不会当众拂了李时裕的面子,但是穆澜绝对不会碰,而是放在一旁。
次数多了,众人都可以看的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但是大家谁都不敢问,就只能面面相觑,最后佯装什么都没看见。
气氛也越发显得诡异。
而这一路上,有惊无险。
高骞部署的极为周密,李时裕的人就算侥幸跟来了,最终也是无声无息的被处理干净,不可能有任何活口泄露他们的行踪。
在离开京都一个月多的时间,他们终于抵达了边塞。
这里已经离开了大周的境内,李时元的人不可能再追过去,加上李时元才刚刚登基,大周的情况并没很稳定,所以李时元不可能费时费力的在这件事上。
他要做的是稳定自己的皇位。
也因为如此,所以李时元等人原地休息。
而边塞已经是龙邵云的地盘,龙邵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李时裕在边塞有私宅,当时为了商铺的运转,这里的私宅曾经是他们休息的驿站,而现在已经腾出来,给众人落脚。
私宅不小,容纳众人绰绰有余。
甚至和京都的裕王府比起来,这座私宅看起来更显得恢弘壮丽的多。而宅子里的奴才们,也都是容寺等人精心挑选过的,都是极为忠心的奴才,为李时裕效力多年,自然也不可能出任何的以为。
倒是荷香早就已经在边塞等着穆澜,看见穆澜的时候,荷香兴奋的走上前:「大小姐。我是荷香啊。」
甚至荷香是有些喜极而泣。
穆澜安静了下,低低的笑出声,而后温柔的抱过荷香:「荷香,我们再相见了。我说了,终有一日,我们会再见的。」
「那也不是这样见的啊。」荷香有些哽咽,「您看看您,都瘦了这么多了。」
穆澜笑,没说话。
一旁的姬娘才开口:「大小姐是因为怀有身孕,胃口不好,才瘦的。给大小姐准备一些爽口的食物,现在大家的情况也稳定了,接下来好好的补一补,大小姐就会丰韵起来的。」
荷香一听,一脸惊喜:「真的吗?」
穆澜嗯了声,没否认。
荷香更是小心的扶着穆澜走了进去,玲珑和姬娘跟在边上,很快,三人陪着穆澜进了屋内。
李时裕看着,低头交代了一旁的奴才:「伺候好夫人,不得有误。夫人的要求,你们听命行事。」
「是。」奴才们齐声应着。
李时裕这才微微放心。
龙邵云在边塞自然也有住所,并没在李时裕这里多多加逗留。
而李时裕现在所处的府邸,龙邵云其实并不陌生,在边塞这么久,这样的府邸其实并不少,但是唯有李时裕的格外醒目。
但是龙邵云最初都以为,和就是过往的商人居住的地方,有侍卫把守也不是奇怪的事,毕竟地处边塞,随时都可能动乱,稍有点脸面的家族,都会有保护族人的侍卫。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座府邸竟然会是李时裕的。
恐怕,是大周的每一个人都小看了李时裕,李时裕的精心布局,若不是当日的意外,现在皇位上的人,就只会是李时裕,而非李时元。
而李时裕重回京都,恐怕也只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龙邵云并没再多想什么,他的眸光看向了穆澜离开的位置,一直到穆澜的身影不见了,龙邵云才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自己的眸光。
这穆澜和李时裕……
但龙邵云也很清楚,现在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来日方长。
而后,龙邵云安静的朝着李时裕的方向走去,道了别,并没在李时裕的府邸多呆。龙邵云在边塞自然也有自己的府邸,和这里相隔并不会太远。有事的话,彼此都可以照应。
龙邵云虽然被夺了兵权,但是并不意味着龙邵云在边塞就没了权势。
这是龙家几十年来根植在边塞的结果,这里的士兵,相较于皇权,更听命的是龙邵云的话。
所以在这里,龙邵云可以做主一切。
李时裕看着龙邵云,拱手作揖:「龙将军辛苦了,这一路多谢龙将军。」
「四殿下言重了,这是属下应该做的。」龙邵云并没多言。
「待一切结束,大周欠龙家的,我自当会还。」李时裕沉声,一字一句说的清晰。
龙邵云颔首示意。
而后,他并没在府邸多呆,匆匆离开。
……
高骞在等李时裕安排好一切,这才走向李时裕。
李时裕看向了高骞:「多谢。」
「客气了。」高骞倒是挑眉,「我和你的交情自当不用说。但是我也不至于为了矫情,把西域推向战乱。不过只是深知李时元不会是个明君,这一年,大周不会安稳。」
高骞看的清透:「李时元表面的安抚不会起多大的作用。而在你父皇在的时候,大周的国库其实亏空的不少,李时元会急于补充国库,扩充军队,避免发生任何的意外。但这样做,很快就会引起民怨。」
李时裕嗯了声,没否认高骞的猜测。
「他也会对西域下手。西域的位置,李时元大概觊觎很久了。所以不管是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西域,并不单纯是为了帮你。」高骞淡淡解释。
而后,他看着李时裕,才继续说着:「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不需要一年的时间,你就可以打回京都了。你边上的人,这一年的时间,足够集结,只要打通几个关键的人物,一举攻回京都,就不是难事了。」
这也是李时裕的计划。
「到时候我定会前来相助。」高骞给了承诺,「至于这一次,我回到西域,还有门户要清理。」
比如高赛。
李时裕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向了高骞:「一路多加小心。」
「自然会。你们也是。」高骞应声。
李时裕颔首示意,而后才继续说道:「就算回京,也要等她的一切安稳,生下孩子,很快她的肚子要大起来,不适宜再奔波。我这一声,无愧于任何人。唯独亏欠她,是怎么都还不清的。」
这她,是穆澜。
高骞很是清楚。
「我到现在才恍然大悟,穆澜是你的左膀右臂。」高骞笑了笑,「穆澜身为一个女子,可惜了。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可以把江山社稷翻转在手中,如果她是一个男子,你我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李时裕笑,眉眼里是对穆澜的骄傲。
但很快,高骞的话锋一转:「只是你和穆澜之前是发生了何事,为何觉得你们这段时间来,气氛冷淡?」
而高骞的话,让李时裕的神色一沉。
但是就算面对高骞,有些话李时裕也不可能说出口,这关乎到穆澜的名声,所以李时裕选择了隐忍。
很久,他才平静的开口:「我和她之间有些误会。但是是我错在先。她没能原谅我。」
「女人怀有身孕,情绪不稳定也是正常,加上一路颠簸和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所以这样也是理解的。」高骞点点头,「现在你们稳定下来,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李时裕嗯了声:「希望如此。」
如果他和穆澜之间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不过李时裕也没多谈这个问题。
高骞并不是多事之人,很快,他拍了拍李时裕的肩膀:「时裕,保重。来日再见。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定义不容辞。我在边塞有人,你知道怎么第一时间联系到我。」
「好。」李时裕颔首示意。
高骞和李时裕握拳:「希望再见之时,是你攻回京都之时。」
李时裕郑重点头。
两人告别。
高骞并没在边塞多停留,很快带队折返了西域。边塞到西域,还需要大半月的时间才能抵达。
而因为李时裕的事情,高骞离开西域也有些时候了,不管怎么样,他也必须回去。
毕竟,国不可一日无主。
……
几日后。
众人已经从连日来的奔波和追杀里逐渐的回过神。这个宅邸的一切也恢复了正常,渐渐多了一丝的人烟。
宅邸的奴才自然而然的称呼穆澜为大小姐。
唯独穆澜和李时裕的关系,仍然冷冷淡淡的,或者说,是穆澜单方面的冷淡,始终没好过。
「大小姐,您和四爷怎么了?」荷香端来点心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玲珑站在一旁,也微微拧眉,只是玲珑并不是多话的人,就算有困惑,这些话,玲珑也不会轻易的问出口。
但玲珑终究也是关心。
「没什么。」穆澜没多解释。
荷香把点心放在了穆澜的面前,而后才说着:「您看,这些都是四爷亲自让厨房准备的,是您喜欢的。四爷平日呢,就在您的屋外徘徊,但是没您的允许,四爷不曾进来过。四爷是记挂您的。」
穆澜嗯了声。
她没拒绝李时裕送来的任何东西,但是唯独不理睬这人。
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任何人拿穆澜都没办法。
荷香说了几句,见穆澜无动于衷,最终有些被动的看着玲珑,玲珑也一脸无奈,冲着荷香摇摇头。
这种僵局,除去李时裕和穆澜,没人知道怎么破除这样的僵局。
最终,荷香也不说话了,安静的站着。
穆澜倒是没留荷香太久。
毕竟荷香从离开皇宫,在李时裕的安排下,就已经成亲了,后来就已经随着夫君住在边塞,已经成亲的人,自然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边上。
荷香也明白这个道理,因为穆澜边上有玲珑,所以荷香也放心不少,但是临走前,荷香还是忍不住劝了劝穆澜。
穆澜仍然是不动声色。
在荷香离开后没多久,玲珑却忽然来报:「大小姐,龙将军来了。」
穆澜安静了下,也没说什么:「让龙将军稍等片刻,我即刻出去。」
「是。」玲珑应声,很快就退了出去。
穆澜换了一件外裳,而后才朝着屋外走去,玲珑已经把龙邵云带到了前厅,龙邵云不急不躁的等着。
在穆澜出来的时候,龙邵云转过身,看向了穆澜。
「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穆澜问的直接。
龙邵云倒是说的直接:「担心你的情况,所以过来看看。」
穆澜轻笑一声:「我挺好的。吃的好,住的好,和之前比起来,不要好太多了,所以并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龙邵云看着穆澜没说话,眸光有些沉。
穆澜倒是淡定:「你说了很久的边塞,我来了,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机会看过,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带我在边塞走走?」
「自然可以。」龙邵云没拒绝,「只是这里和边塞里面可能又不太一样了。」
「无妨,走走就好。」穆澜没太介意这些。
龙邵云还未曾被李时元夺权之前,是住在边塞的小镇里面,和这个边塞外的必经之道自然是不一样。
这里的一切和小镇比起来,还是安静了点,任何需要采买的东西,都必须到小镇上。穆澜他们并不曾离开这里。
这里对于穆澜他们而言是安全的,但是小镇内就不尽然了。
小镇内现在也全都是穆澜他们的头像,李时元全大周的通缉他们,自然也没放过这个边塞的小镇。
而龙邵云也一样没再回过小镇。
不合时宜。
李时元的疑心虽然没证据证明龙邵云和李时裕有直接关系,但是还是剥夺了龙邵云全部的权限,就连小镇都不允许龙邵云回去,换句话说,龙邵云在小镇也是一个被通缉的人。
因为李时元不允许龙邵云离开京都半步,但龙邵云为了穆澜和李时裕他们,已经私自离开了,这就足够被扣成通敌叛国的罪名。
自然,也回不去了。
龙邵云见穆澜不介意,颔首示意,陪在穆澜边上,带着她离开了府邸,在这附近走着。
边塞的风景和京都也截然不同,山崖陡峭,大片的植被,看起来倒是让人心旷神怡。
小镇也就在不远的位置,就只是在这里,肉眼看去,小镇渺小的如同一只蚂蚁。
「不用多久,应该就能回去了。」龙邵云顺着穆澜的方向看去,淡淡解释,「虽然我被夺权,但是边塞的将士是跟我生死与共,并不是夺权就可以轻易的剥离,龙家在这里太多年了。」
是真的太久了。
「而四爷要打回京都的话,那么第一站的必经之地,就是小镇。所以四爷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太久,我之前的属下和四爷早些年就安排在小镇的人,都已经活络起来,只是现在不合时宜。」
龙邵云解释了一下,声线倒是平静:「但我估算,用不了多久,最多两个月余,这里的情况就会缓解了。起码到现在,我们人在这里,小镇里面没任何动静,就是最好的证明。」
穆澜嗯了声,安静的听着。
「四爷想从这里回到京都,一路艰险,小镇只是一个起点,也是最不困难的一个地方。」龙邵云淡淡说着。
穆澜自然也是了解的,她并没说什么,两人顺着种满高大白桦林的小道,一步步的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路上,聊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一直到树林的深处,两人停了下来,穆澜毕竟有身孕,走的有些乏,龙邵云看出来,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让穆澜坐了下来。
穆澜也没矫情,大方的坐了下来。
龙邵云安静的看着穆澜,眸光一瞬不瞬,甚至看的悠远而深沉,穆澜在龙邵云的眸光里好似读懂了什么,安静了下,穆澜忽然很轻的笑了笑。
「笑什么?」龙邵云问。
「没什么。」穆澜没回避龙邵云的眸光,「你找我就是为了陪我出来走走?」
「不尽然。」龙邵云说得直接。
穆澜这些有些意外的看着龙邵云,不过她聪明的不动声色,就只是看着龙邵云。
龙邵云安静了一阵,似乎在斟酌:「你和四爷之间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穆澜没多解释。
这种事情,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穆澜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不会因为两人之间的摩擦,而影响大局。
大局为重,这点穆澜知道的很清楚。
而穆澜的答案,似乎也在龙邵云的预料之内,他看着穆澜,无声的叹息,安静的站在穆澜面前。
大手想抚摸穆澜,但是最终在扬起的瞬间,龙邵云的手也跟着放了下来。
很久,龙邵云才淡淡开口:「穆澜,你这心里,背负了多少的压力和秘密,一直堵着,你不累吗?」
穆澜淡定的看着龙邵云,好像是在爱斟酌龙邵云话中的意思。
龙邵云:「你后悔过吗?」
「什么意思?」穆澜很是淡定的询问。
「后悔走到今天。」龙邵云问的直接,「你回来后,并不一定要选择这条路。以你的能力,你顺着太子殿下,得到的反而更多。你恨穆王府的人,步步为营走到今天,为的是替自己报仇,替洛王妃鸣不平。进入宫中,你是为了洗清李家的冤屈……」
穆澜的脸色微变,但是表面仍然不动声色,耐心的等着龙邵云继续说下去。
「而面对太子。你的选择其实并不需要这么复杂。你对太子并无任何情爱,甚至不是目的,而是恨。你可以选择护住自己的方式,达到目的就可。但是因为四爷的出现,所以很多计划发生了改变。你把自己陷入了风险之中,以至于现在的逃亡。」
龙邵云的声音仍然平静:「不然现在的你,可以完全不顾四爷的生死,就算历史暂时无法改变。只要你人在宫中,你早晚有一日可以推翻一切。」
龙邵云的话越说越深入,而穆澜看着龙邵云的时候,渐渐的,原本的淡定变成了震惊。
「你……」穆澜看着龙邵云,好半天才挤出这么一个字,那种错愕显而易见。
在龙邵云的话里,穆澜好像听明白了什么。
龙邵云似乎什么都知道,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而穆澜的脑子转的飞快,想起了自己这一世遇见龙邵云后。
从最初到现在,龙邵云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是洞悉的,那时候的穆澜就觉得,龙邵云就像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只是穆澜觉得不可思议。
每一次龙邵云出现的都恰到好处,能最快速内化解危机。
而每一次的危险,其实龙邵云或多或少都能预估的到,所以才给了自己龙家的玉佩。虽然玉佩最终没用在穆澜身上,但是穆澜却很清楚,如果没有玉佩,也带不出龙邵云。
带不出他,后面的事情也没这么简单了。
穆澜看向了龙邵云:「你知道了什么?」
「我和你一样。」龙邵云的声线平静,而后那眸光更是一瞬不瞬的落在穆澜的身上。
穆澜惊愕了:「你……」
龙邵云的意思是什么?
他和自己一样也是重生的吗?
这一世,穆澜一直以为就只有自己重生,完全没想到,龙邵云竟然也是重生的,而这人却什么都没说过。
但想着,穆澜笑了,因为她也一样,什么都没说过。
这种事,说出来,怕是没人会信。
而龙邵云很平静的开口,并没任何的慌乱:「你和太子的姻缘是天注定的,就算可以重新来过,有些历史也是不可撼动的,轮回会推着你一步步的按照历史走。但是,最终的结果也不会改变的。你的归来,不是让你改变历史,而是改变你自己的命运轨迹。」
龙邵云是旁观者,所以旁观者清,把这些看的清清楚楚的。
穆澜没说话。
在这一世的轮回里,穆澜知道自己不仅仅是重生,还是多年前穿越到了年幼的穆澜的身上。
她是许蓁蓁。
而龙邵云恐怕也不仅仅是重生这么简单,那么龙邵云会是谁?
他的话,就好似暗示性一般,最终让穆澜的神经紧绷,一瞬不瞬的看着龙邵云,并没打断龙邵云的话,安静的听他把话说完。
「姬娘是姬氏一族的人,她和你说过你和四爷的事情吗?」龙邵云忽然改变了话题,问着穆澜。
穆澜安静了下,并没隐瞒:「姬娘说,我和他,三世情缘,现在只是第二世。」
龙邵云听着穆澜的话,很安静的笑了笑:「果然啊,这是第二世。」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穆澜拧眉看向了龙邵云,「知道的话,但说无妨。」
「我不知道第三世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发生,但是我却知道你们的第一世。」龙邵云显得格外的安静,「你重生了,带着前世的记忆,而我重生了,带的不仅仅是前世的记忆,还有那些不曾被我发现的世界,在我重生的那一刻,我惊愕无比。」
龙邵云的思维有些混乱
但是穆澜在龙邵云的话了还是听出了端倪,这一切就如同自己想的,这一世重生的龙邵云,也绝非是这般简单的。
两人安静了很久,耳边就只有白桦林里传过的风声。
穆澜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龙邵云。
龙邵云许久,才淡淡打破了现在的沉默:「我的重生,带着你和四爷第一世的记忆。重生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边塞。所以那时候我就开始部署一切了,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也重生了。」
「你也参与了我和他的第一世是不是?」穆澜问的直接。
「是。」龙邵云淡淡开口,「想听你们第一世的事吗?」
穆澜说不想听是假的。
但是莫名的,穆澜的心里还是有所排斥的,总觉得第一世的事情,不会让他们太过于舒坦。
看好奇心却战胜了一切,让穆澜最终点头:「你说。」
「姬娘说过,你用的幻术是龙族的,记得吗?」龙邵云反问。
穆澜安静了下:「我和龙族有关吗?」
龙邵云并没第一时间回答穆澜的问题:「姬娘说的是对,你的幻术就是龙族的。而她也说到了龙族千年前就已经灭亡了。而龙族的灭亡,是以你而起,因为你就是龙族的龙女。」
穆澜惊愕的看着龙邵云。
龙邵云负手而立,安静的阐述着,把之前的点点滴滴完整的复述了出来。
在龙邵云的复述里,穆澜的表情越发的震惊,很久都不能从这样的消息里回过神来。
……
穆澜和李时裕的第一世,悲凉而惨烈。
穆澜是龙族的龙女,虽然是女儿身,但是却肩负了整个龙族的兴衰存亡,而龙族的存在是异于神兽和上仙之前。
只有一步之遥。
龙族的人可以幻化为人,到变成上仙,还有一个天劫,只要度过这个劫难,就可以顺利的变成上仙。
而这个劫难,穆澜却从来没想过,是来自自己。
穆澜虽然是龙族的继承人,但是却生性好玩,不顾三申五令,变幻人行出现在人间,肆意游荡,也肆意放肆。
就是在这样的时候,穆澜认识了李时裕。
她爱上了李时裕,贪恋了人间的美色和温情脉脉,怎么都不肯离开人间回到龙族。
龙族的长老来了一个又一个,但是却没人可以说得动穆澜,穆澜是铁了心的要留在人间。甚至为了不让龙族的长老找到自己,甚至不惜毁了自己的龙鳞,这样就彻底的把自己隐匿在人群之中。
但龙族终究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又岂能和人结婚生子,早晚是要出事的。只是穆澜不信,龙族的人说破了嘴皮子都没让穆澜相信。她的一意孤行,最终把龙族送上了灭亡之路。
那时候的李时裕一样是个皇子,甚至还是一个太子,但和李时元不一样的事,李时裕是一个仁君,执政的仁君,为了这个国家好,可以不遗余力,也可以斩断儿女私情。
穆澜是龙族的事,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龙族活于水中,又岂能常年离开水,所以穆澜在人间,每到月圆的时候,必然要浸泡再湖中,现出自己的原型,才可以维持人行,不然的话,早晚会因为干涸而死。
久了,人间就开始传言,湖中有鬼怪。
任何一个朝代,鬼怪都是不允许被存在的,李时裕自然会下令彻查此事。但是这样的传言自己开始后,穆澜越发显得小心翼翼起来,不断的变化地点,那些人类想找到穆澜难上加难。
但是,这样的传闻却屡禁不止。
一直到这个冒头指向了穆澜,李时裕才错愕无比,他一面让人停止了搜查,另外一面却跟着穆澜,终于有一天,李时裕发现了露出犄角和龙尾的穆澜,李时裕震惊无比。
穆澜也看见了李时裕,眼中的惊慌失措显而易见。她急忙变回人形,但是却因为时间未到,脚上鲜血淋淋,那是干涸导致的结果,可是李时裕却不敢再让穆澜靠近。
周围的侍卫第一时间就赶来了,无数的利剑刺向了穆澜,穆澜满身都是伤口,想挣扎,但是却无法挣扎,李时裕也已经回过神,阻止了侍卫的一切,想快速走向穆澜的时候,穆澜却被金色的光晕包围了,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李时裕的面前。
李时裕才知道,自己的太子妃竟然不是人,而是龙女。
这样的事情真真切切的在李时裕的面前发生,李时裕怎么能接受,他眼中的震惊怎么都藏不住,拼命的摇头,但是却再也触碰不到穆澜。穆澜凭空从世界里消失了。
李时裕心痛无比。
他们相爱数年,李时裕从来没怀疑过,将来他的后,只会是穆澜,可却也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人妖不能共存。
那时候的传言已经遍地开花,帝王最忌讳的就是江山动摇,李时裕也不例外。在穆澜失踪的三年里,李时裕已经从太子变成了当今天子,但是对于龙族,李时裕却从来没放弃过。与其说找穆澜,不如说是找龙族。
这样诡异而可怕的族类存在,只会给帝王之位带来威胁。
但想找到龙族又是何其困难的一件事。
而彼时的龙族在精心的把穆澜养好,花了极长的时间,但是却发现穆澜把自己的龙鳞给毁了。而龙鳞却可以帮助外人找到龙族的藏身之地,这让龙族的长老极为的震怒,把穆澜软禁了起来,剥夺了穆澜的一切权利,不允许穆澜离开一步。
穆澜想回去找李时裕,但是却一步都走不出去。长老无数次来告诫穆澜,人和龙在一起,早晚会带来灭顶之灾,不管是人还是龙,都是一样。穆澜不信。
她撕心裂肺的被关着。
而龙族的人则认为,龙族即将升为上仙,就可以彻底的阻断这一切。而穆澜是龙族这千年来最为强大的继承人,他们也不允许穆澜出现任何的意外。
结果龙族的人没想到的是,穆澜毁掉的龙鳞,并不是真的毁掉了,只是被穆澜摘了下来,做成香囊送给了李时裕。
李时裕是用这片龙鳞找到了龙族的聚集地,大举进攻,彻底的捣毁了龙族。
那时候的龙族是在升为上仙的最关键期,没了所有的法力,就如同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也几乎是在那时候,龙族被彻底的毁于一旦。穆澜是被软禁再龙族的水晶里,侥幸躲过了这次。
她看着自己的族人,在特质的利刃里灰飞烟灭,鲜血四溢,看见了那些护着自己长大,白发苍苍的长老们,一个个为了龙族拼尽全力。
所有的结界被彻底的打开的时候,遍地的尸体,还不能幻化为人性的小龙在烈日之下被暴晒而亡。
龙族的惨烈,穆澜看的清清楚楚。
她被封印在水晶里,却无能为力。
而水晶终究也被李时裕找到,李时裕的利刃斩断了水晶,穆澜从水晶里出来,她哭干了眼泪,求着李时裕放过自己的族人,看在他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但是李时裕却没任何的心慈手软,唯独留下了穆澜。
但这对于穆澜而言,才是最残忍的解决,所有的族人因为她的任性而死,她却可以安然无恙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穆澜不能接受,她的眼泪哭干,在也流不出任何的眼泪。
而李时裕把穆澜带回了宫中,但是却软禁了特定的宫殿里,宫殿并没任何建筑,而是成片的水池,周围带着枷锁,穆澜被浸泡在了水中,没了干涸的性命之虞,但是却再也没了自由。
她哭不出,每天看着,李时裕却也无动于衷,他每一日都来,可却在没了他们是夫妻时的亲密。
一直到上仙的长老在梦境中找到穆澜,他告诉穆澜,只要杀了李时裕,结束了这个世界,那么她就能回到龙族,龙族还有她的存在,就可以早晚壮大,她也可以位列仙班。
而上仙也明白的告诉穆澜,人妖,或者人仙都不能在一起。她的行为,就是要遭到天谴,她的天谴,就是毁了龙族。这是龙族的劫数,无法逃避。
这个梦境,穆澜做了很久很久,梦境里一遍遍的都是龙族被屠杀的画面,鲜血四溅,她不断的尖叫,却无能为力。而长老在灰飞烟灭之前,看着穆澜,要穆澜守住龙族,不要让龙族彻底的灭亡。
穆澜的力量在瞬间爆发,这些年来,因为李时裕,被压抑下来的能量都彻彻底底的爆发了出来。
穆澜一夜白了头。
她从软禁的深宫里离开,一己之力毁了这个国家,就如同李时裕带兵毁了龙族一样,他们两败俱伤。
原本的山河灿烂,却已经被漫天的海水浸没,人群在哭喊,在悲鸣,但是却无济于事。穆澜的龙鳞指向了李时裕,李时裕冲着穆澜很淡的笑了,他说,他爱穆澜,但却不能不顾自己的国家。如果他死,可以让穆澜心满意足,那么他死不足惜,只请穆澜放过这些无辜的民众。
穆澜没心慈手软。
一夜之间,山河悲鸣。
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生灵涂炭。
穆澜触犯天条被常年封印在冰层之中,永世不得超生,而李时裕就死在穆澜的边上,和快被冰层封冻了起来。两人明明在一起,却永远不能再牵手,甚至穆澜睁着眼看着李时裕的尸体,再没了任何的反应。
……
龙邵云很平静的说完了穆澜和李时裕的前世。
穆澜震惊无比的听着,好半天才能回过神:「这是我和他的第一世,那你呢?如果你不在这一世里,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忆。」
龙邵云很淡的笑了,有些悲凉:「你离开龙族,天性好玩,而我则是龙族给你指定的夫君,我已经列为上仙。」
这就是这个故事的另外一个开始了。
原来,龙邵云的生母为龙族之人,生父则是上仙,两人的结合费尽了千辛万苦,但终究是合法的,生下了龙邵云,龙邵云自然就列为了上仙。
但阴差阳错,龙邵云爱上了龙族的龙女,所以穆澜最终成了龙邵云的妻子,婚期择日。但穆澜生性好玩,对于这样的婚约并没太大的约束,认识李时裕也是在定下婚期逃出龙族后开始的。
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这期间,龙邵云不是没来劝说过,但是穆澜却很坚定的告诉龙邵云,她不会嫁给他,而是会留在李时裕的身边。
这是一个很悲情的故事,双向悲情。
龙邵云放任了穆澜,结果却没让穆澜如愿,最终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穆澜毁了龙族,被关入了水晶之中长眠,一生一世不能离开。
龙邵云本来无事,毕竟穆澜就只是一个背叛他的人,出现这样的事情,龙邵云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但龙邵云却偏偏出手相助。
穆澜的水晶是被龙邵云击破的,他私自把穆澜放了出来,最终的结果就是触动了上仙长老,于是,穆澜被贬黜一切身份。
而龙邵云被关押,贬黜上仙的身份,成为凡人,此生不得回来。
李时裕本就是凡人。
所以三人同时坠入了轮回,却阴差阳错,明明在一个地方,却毫无项链,甚至毫不认识。而三人的命运终究是要纠缠三世才会有结果,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重生。
只是重生,穆澜带着自己的记忆。
而龙邵云承担了三人所有的记忆。
这样的记忆,对于龙邵云而言,是何等痛苦,但是龙邵云却始终不闻一句,甚至明明已经发现了穆澜的异常,却没开口。
因为龙邵云很清楚,这是穆澜和李时裕的第二世,就如同他们的第一世一样,不管龙邵云用什么方式,都不可能阻挡两人。
只是龙邵云担心,重蹈覆辙。
所以,龙邵云想带穆澜离开,就算是在边塞这样的小镇,也好过于穆澜在这一世继续卷入这也的漩涡之中。
显然,穆澜拒绝了。
龙邵云无奈,但却没真的离开,而是选择在身后做了穆澜最坚强的后盾。
前尘往事是在龙邵云低沉的声调里,缓缓结束。
穆澜花了很长的时间,消化自己听见的一切。
她的表情惊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伴随着龙邵云的讲述,而穆澜的脑海里竟然隐约出现这些玄幻的画面。
她后退了一步,看着龙邵云。
龙邵云却始终淡定无比的站着,负手而立,眸光安静而祥和的落在了穆澜的身上。
「你……」穆澜好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龙邵云倒是淡定:「都是前尘往事,无需记挂在心。」
穆澜很久才从这样的思绪里回过神,说不出是痛快还是别的:「对不起,我完全不知道这些,我也不记得了。」
龙邵云很轻的笑了笑:「不记得才是正常的。我和你的重生都是不正常的,换句话说,他们并没放过我们,才会让你完成这第二世的情缘。」
这话,姬娘也说过。
但是姬娘却无法准确的说出这些,因为姬娘算不到,也看不清。
而现在龙邵云却仔仔细细的告诉她,她和李时裕的第一世是这么惨烈的结局收尾的。
那么现在呢?她和李时裕的第二世又会如何?
想到这里,穆澜的眼神里,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丝的惊恐,而后看向了龙邵云:「我和他有三世情缘,所以这一世也是惨烈的,是吗?」
「穆澜,我看不透。」龙邵云一怔,安静的说着,「就如同这一世发生的每一件事,所有的人都以为你要结束的时候,你却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再让自己平安无事,所以,没走到这一世的尽头,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龙邵云说的格外的平静。
穆澜深呼吸,很久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如果我和他有第三世的,会不会像上一世一样,继续忘记了彼此,或者死过之后再重来呢?」
龙邵云摇头:「对不起,我看不到也猜不透。」
就像第一世,所有人的感知里,都应该是人死了后,经过轮回再来一次。而现在他们却不是轮回,而是重生了。
所以,没人知道第三世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下出现的。
穆澜没再说话。
安静的站在原地。
龙邵云也没开口。
很久,是穆澜无声的叹息:「所以当时你想劝我离开京都,随你到边塞是吗?」
「是。」龙邵云没否认,「你的上一世和太子纠缠不清,这一世却和李时裕纠缠不清,和上一世比起来,这一世的情况更让我觉得担忧。果不其然,最终还是如此。」
「他不能……」穆澜安静了下,看向了龙邵云。
「四爷的存在是天命所归。就如同上一世,他的天命里就是天子,必然就会回到天子之位上。」龙邵云安静的说着,「但这一切必须有你在。可是你的命运,谁有知道会如何呢?」
穆澜很轻的笑了,再仰头看向龙邵云的时候,她的笑容有些惨烈:「你知道我重生了,但是你知道我其实并不来自这个世界吗?」
这下,莫名的人变成了龙邵云:「此话怎讲?」
「我最初以为我就只是重生了。但是渐渐的,我的梦境里会出现很多奇怪的人,奇怪的环境,那些地方完全是我所陌生的。」
穆澜在举例:「比如衣服,比如言行,比如环境。和大周格格不入,也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龙邵云的眉头拧了起来,似乎在思考穆澜的话。
穆澜安静了一阵,这才缓缓继续说道:「后来,这一切越来越熟悉,也越来越真切,一直到这一次我陷入幻境之中,才真正看见了我的这一世。这一世的我,是从将来回来的,灵魂回到了这个世界,投在了穆澜的身上。」
龙邵云有些艰难的在想穆澜的话。
穆澜并没给龙邵云太多的时间:「所以按照你的说法,我都已经不确定,这一世的我,是不是你说的第二世的穆澜了。毕竟现在的穆澜的肉身是穆澜的,但是这个身体里的灵魂却是我的。」
这话,说到最后,穆澜都混乱了。
脑袋一阵阵疼痛的感觉再一次的席卷而来,最终穆澜抱着自己的脑袋,拼命的摇头,不再开口。
龙邵云闭眼,他温柔的抱住了穆澜。
穆澜没反抗,任龙邵云抱着。
是因为熟悉,所以见到龙邵云的第一眼,才觉得安心吗?她安静的靠在龙邵云的胸口,一动不动。
龙邵云的手在空中停留,而后覆在了穆澜的发丝上。
很久,龙邵云听见了穆澜的声音:「如果这一世,真的是我们的第二世,那么,答应我,这一世不要再把自己卷入其中,可以吗?」
龙邵云并没回答穆澜的问题。
穆澜从龙邵云的怀中仰头,看着龙邵云:「上一世的我背负了人间无数人的血债。还毁了龙族。我的手中沾染了鲜血,触犯了天条,所以被关在水晶之中。这一世的我,也不见得好,我的手中一样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才一步步的走到现在。」
「穆澜……」
「天道好一个轮回,都是因果报应。」穆澜很低的笑了,「所以,既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是我们却都懂因果轮回的报应,龙邵云,答应我,不管这一世我发生何事,不要再把自己牵连进来。我的三世轮回,没道理拉着你一起陪葬的。」
穆澜的话说的坚定无比,再看着龙邵云的眼神,更是一瞬不瞬的。
龙邵云没回避穆澜的眼神。
但最终龙邵云无声的叹息:「穆澜,我做不到。对不起……」
穆澜无言。
「我若是能做得到,那么也不会是现在的局面了。」龙邵云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清晰,「走到现在,不管是谁,都没退路了,只能走下去。」
确确实实,撇开前尘往事不谈,现在的情况,谁都没任何退路了。穆澜就算真的停手了,那能如何?能安全吗?不可能的,李时元必然要穆澜血债血偿的,而他和穆澜能抽身吗?也不可能的,他们早就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卷入了这些事里。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穆澜闭眼,龙邵云安静的看着穆澜,大手搂着穆澜的腰身,一个用力,就让穆澜彻底的靠在自己的胸口了。
「不要再想,也不要担心,这一世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的身边,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的。」龙邵云说的直接,「你的罪,我们一起承担,不会再有事。至第三世什么时候来,就交给天定。」
「我……」
「到了那一日,总会知道的。现在多想并无用。」龙邵云说的淡定,「现在你要做的事情,是平安生下腹中的孩儿,你也禁不起任何的风险了。」
穆澜的身体看起来无恙,但是那一场幻境却彻底的透支了穆澜。
穆澜想恢复到最初的模样,需要极为漫长的时间。
而现在穆澜还怀着身孕,只要腹中的孩子出事,那么一切都会被打回原形。
所以现在在龙邵云看来,当务之急就是让穆澜安然无恙的生下孩子,别的一切,再从长计议。
「在边塞看似安全,但是并不一定安全。」龙邵云忽然转移了话题,「或许皇上的人不敢轻易的进入边塞,但是这个不敢,指的是不敢大肆的进入边塞,怕引起暴乱,但是并不意味着,他的人不会潜伏再边塞之中,找寻合适的几乎。」
龙邵云把自己的猜测说的直接:「所以,凡事还是要多加小心,你边上没人的时候不要轻易落单,你现在并没任何反击的能力。最好再府中呆着,如果有事的话,你让人来传话,我自然会来。」
「好。」很久,穆澜应声。
龙邵云听见穆澜的承诺,微微放心了下来,他抱着穆澜一阵,正准备松开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了脚步声。
穆澜也听见了。
两人一起看了过去,李时裕就在不远处站着,安静的看着两人,他的脸上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使然。
龙邵云倒是淡定的松开了穆澜,低头说着:「四爷来了,回去吧。」
穆澜嗯了声。
而李时裕已经朝着两人的方向走来,在李时裕走到距离两人几步之遥的时候,白桦林里却忽然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
瞬间,李时裕和龙邵云两人就已经变了脸。
想也不想的,李时裕快速飞身删上前,把穆澜拥入了怀中,而容九也随即赶到。
「护着夫人回去。」李时裕说的直接。
容九应声:「是。」
穆澜的眉头微拧,但是却很清楚自己确实不宜在这里,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她只会是绊脚石。
很快,穆澜随着容九要转身离开。
结果白桦林里却冲出了一对母女,母女好似被人追杀,后面的兵荒马乱看的出的狼狈,这样的急速奔跑里,两人摔了又起,起了又摔,脸上早就扑满了尘土,面无全非。
这样的画面,让龙邵云和李时裕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奇怪。
这些追杀人绝对不是李时元边上的人。
那不远处的这对母女又是何人。
结果穆澜却忽然快速的开口:「救下那对母女。」
这话一出,李时裕和龙邵云更是一怔,率先回过神的是了龙邵云,龙邵云飞身而起,快速的加入了战场。
显然,追杀的人不过就是一些强盗草莽,哪里是龙邵云的对手,三两下就已经落荒而逃。
母女俩被顺利的救下,白桦林内又已经恢复了安静。
穆澜这才朝着母女俩走去。
而容寺第一时间检查了白桦林的情况,容九带着人也已经匆匆赶来,一行人快速的在白桦林内地毯式的搜查,确定没任何问题后,这才回到了李时裕的面前复命。
「启禀四爷,林子内一切正常。」容九快速的说着。
李时裕颔首示意。
而穆澜却朝着母女俩走去,显然母女俩受到的惊吓不小,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面对穆澜的时候,两人低着头,甚至不敢看。
「抬起头来。」穆澜说的直接。
女孩儿显然怎么都不愿意,是被吓的,靠着母亲,一动不动,倒是妇人抬起了人,微微颤颤的看向了穆澜:「民妇谢过大小姐救命之恩。」
这声音也是惊恐的。
妇人显然害怕,从一个危险之中掉入了另外一个危险之中。
说着,夫人拉着女孩儿就要起身:「如果无事的话,民妇就先行离开。」
「你确定离开这里,你还能安然无恙?」穆澜问的直接。
民妇被穆澜一问,愣怔了一下,最终没说话,低敛下眉眼,安静的站着,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别的情绪使然。
「王夫人,不如您带着您女儿跟我回府,等后面风平浪静了,你再离开也不迟。」穆澜忽然叫着夫人的名讳,安静的开口。
夫人错愕的看向了穆澜。
就连龙邵云和李时裕也拧眉看向了穆澜,两人的脸上都显得有些意外。
「你认识眼前的母女?」李时裕开口问着,并没叫出穆澜的名字。
穆澜倒是淡定,也没拒绝回答:「这是王永德王将军的家人。」
一句话,不仅是母女震惊了,就连李时裕和龙邵云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穆澜。
好半天,是龙邵云开口:「王将军的夫人和千金,数年前就已经出事了。」
龙邵云驻守边塞,而王将军则在边塞前面的小镇,那是一个进入大周的关口要低,极为凶险,也是大周的命脉所在。常年都是王永德驻守,几十年来,王家驻守在此,护住大周的国泰民安。
两边距离不算太过于遥远,所以龙邵云和王永德还有所往来。
王永德一身正气,一身烈骨,不管大周多风云色变,他都只会听命于大周,护住大周的安危,多少人动摇过王永德,但是却从来没成功过。
所以,李时裕若是想攻回京都,那么势必就要经过王永德驻守的要塞,如果和王永德正面起冲突,就算他们赢了,也是极为的受损,还需要在原地修复,想再回去,就显得难上加难了。
有些事,并不是拖延的越久越好的。
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而人和则最为关键。
王永德一家都驻扎在边塞,也就是每年回回京复命一下,但是王永德的家人,却在数年前,从京城一起返回边塞的时候,却中途遇见强盗,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但这么多年,王永德一直未在娶,就算是李长天多次提及,王永德也并没再娶。他的妻女不见了多年,没了踪迹。
任凭王永德用尽办法,但是却找不到任何的音讯。
而现在,穆澜却说眼前的妇女是王永德的妻女,这岂能不让李时裕和龙邵云觉得意外。
但是穆澜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些话,所以李时裕没说话。
穆澜看向了龙邵云:「说来话长,回去再说。」
龙邵云颔首示意,并没多说什么。
而穆澜走向了妇人,妇人还是显得紧绷的多,但是看着穆澜的眼神,却多了一丝的不敢相信。
「你……」好久,王夫人开口。
「王夫人,我们先带你回去府邸休息,大周现在局势并不稳定,这是边塞之地,随处都有风险。回去再说?」穆澜说的直接。
王夫人好半天才回过神:「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就如同龙邵云说的,她们已经失踪了数年,别说是这些人,就算是京都的人,恐怕对他们都没任何印象了。
但是穆澜却可以一眼认出。
而这段路的艰险,王夫人也已经感受到了。
这一路走来,踉踉跄跄。不过一两百里的敌法,却险些丧命,更不用说,还要回到王永德驻守的小镇,若没人一路护送,根本是不可能的,就算她们现在掏出来也不一定回得去。
而现在,她们也是精疲力尽。
」自然知道。「穆澜没多解释,「只要王夫人信任于我,我必然可以把你们母女送回王将军住所。」
事到如今,除了相信穆澜,并没第二条路可以走。
最终,王夫人站起身:「那就有劳夫人了。」
「王夫人,王小姐,请。」穆澜平静开口。
王夫人颔首示意,王蓉儿也拘谨的冲着穆澜点头,两人不管这数年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终究还是出身良好,该有的体统仍然还在。
两人走在前。
穆澜看向了容寺:「送王夫人回去,找奴才来伺候好了,千万不要怠慢。」
「是。」容寺应声。
很快,容寺护着王夫人母女,朝着府邸走去。
「我们也回去吧。」李时裕平静的开口。
李时裕想扶穆澜上马,穆澜却拒绝了:「我不适宜骑马,走路就好。」
这样的拒绝很直接,也让人无法反抗,李时裕看着穆澜,沉默了下:「抱歉,是我想的不周。」
确实,怀着身孕的人,不适合骑马颠簸,这样太容易出事。
安静了片刻,李时裕才继续说着:「我让容九准备马车。」
「不用,走走就好,回去并不是很远。」穆澜还是拒绝的,甚至没看李时裕一眼。
李时裕是无奈的,最终无声的叹息:「那我陪着你走。」
穆澜没拒绝,但是也没同意,而是走向了龙邵云,龙邵云见状,无奈的摇头,但是也没说什么。
两人朝着屋子走去。
李时裕的眉眼微沉,最终也没开口,安静的跟在两人的边上。
但是李时裕的眼神却始终不曾从穆澜的身上挪开,大手很自然的护在穆澜的腰肢上,避免她因为有身孕,导致腰酸,能有一个倚靠的地方。
其实穆澜走到现在,是有些累了。
所以对于李时裕这样的示好,穆澜并没拒绝。
只是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说不上坏,但是绝对称不上好。
甚至有些沉默。
最终是龙邵云轻咳一声:「对了,你怎么可以肯定,那一定就是王永德的家人?」
「曾经见过。」穆澜在李时裕在的时候,并没说的太明白。
龙邵云也没多问。
但确确实实是曾经见过,只不过是上一世。上一世的王永德,最终的结果也并不好。王永德也不是有勇无谋之人,而王夫人和其女也并不是因为强盗而消失多年。
是因为李时元的关系。
李时元深知每个人的弱点,所以让人带走了王夫人和其女,一直软禁其中。但是也不曾要他们的性命,终究是为了最后的时候,用王夫人和王蓉儿来威胁王永德。
只要他们妻女在李时元的手中,王永德就不会有任何逆反之心。
但最终,王永德还是知道了真相了,气愤难平,李时元封了王夫人为诰命夫人,而王蓉儿则立妃。
只是穆知画在宫中,怎么肯让王蓉儿这样的人存在。
除去王蓉儿生性好看,另外一个就是为了安抚王永德,李时元对王蓉儿的宠幸自然不少,不少的话,也意味着王蓉儿怀有身孕是必然的事情,这对于一直没有皇子的穆知画而言,是极大的威胁。
结果可想而知。
这才是最终逼着王永德造反的原因。
但李时元早有预谋,在王永德有逆反之心的时候,王家被灭门,大周少了一门忠烈。这也是一件遗憾。
要真算下来,王氏一家灭亡,还比穆澜上一世死亡的时间早上一些。
而现在,恐怕轮回也已经发生变数了。
王夫人能带着王蓉儿逃出来,也必然是发生了一些事,这部分,只有亲自回去询问王夫人才会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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