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在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这是询问。
但是在场的人潜意识里都认为这是李长天要指婚的意思。加上这段时间来李时裕频发出入在李长天的跟前,也让这样的消息变的极为暧昧不清。
这下,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看向了李时裕。
李时厉的眉眼里更是带着似笑非笑的态度,甚至李时厉还有意无意的贴近了穆澜,就好似在聊天:「二皇嫂,您看这个指婚,四哥会答应吗?」
穆澜半笑不笑的看着李时厉,并没回答他的问题。
李时厉则继续说着:「如果四哥答应了,那就有意思了。这意味着格局也真的改变了。」
这样带着暗示性的话,穆澜没理会,她斟了一杯茶直接递到了李时厉的手中,言下之意就是让李时厉闭嘴。
李时厉倒是笑着接过,很是配合的一饮而尽,也没再开口,就如同所有人一样,把视线看向了李时裕。
穆澜虽然表面不显,但是那眼神却有些冷淡的落在了李时裕的身上,不着痕迹的,好似不太在意李时裕的答案是什么。
但是李时裕却可以感觉的到穆澜这样带着试探的眼神。
李时裕低头,很轻的笑了笑。
反倒是清欢听见李长天的话有些兴奋,看着李时裕,而高骞在一旁也始终安静,不言不语的,没任何表态,好似这件事和自己并没任何关系,好似清欢并不是西域的公主。
但是这样的神态却更像是高骞早就知道所有的结果,多说无益一般。
众人等了一阵,李时裕才淡淡开口:「启禀父皇,儿臣暂时还没立正妃的想法,总不能把清欢公主娶回裕王府当一个侧妃。再说,公主在西域习惯了,到了大周恐怕诸多不便,西域王要知道了,心里也会心疼,总会觉得大周虐待了公主。所以这事,怕是使不得。」
字里行间都是在替清欢考虑,但是明眼人都听得出这是李时裕的拒绝。
就连清欢都听明白了。
清欢才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高骞已经不着痕迹的看向了清欢,眼神里带着警告,清欢安静了下,有些被动,最终也不敢再多言,就只能不甘心的瞪着自己的脚尖。
而李时裕的手早就从清欢的禁锢里抽了出来,很淡的在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李长天倒是没想到李时裕会拒绝。
他以为李时裕对于这样的事早就是乐见其成,毕竟裕王妃的位置已经空了很久,而李时裕现在的所做的一切,如果再得到西域王的支持,才是上上之策。
结果,竟然拒绝了?
李长天眉头拧了拧,看向了李时裕。
李时裕倒是淡定。
而高骞这才开口,淡淡说道:「四殿下倒是一语道破了本王的想法,清欢从小被本王惯坏了,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一点规矩也没有,真要嫁到大周去,回头指不定要给本王惹很多麻烦的。」
这话表面看起来是在损着玲珑,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高骞在护着玲珑。
但是和大周联姻,也是两国维持关系的传统,所以,李长天提出这样的要求,高骞也不是不知道。
「本王人在西域,想教训这个妹妹都很难。所以,清欢这性格,就只能留在西域,反倒是本王还有一个妹妹,却是人选,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但这人选恐怕就不能是四殿下了,不然回头清欢要找本王麻烦了。」高骞说的半笑不笑的。
在场的人心里也明白,这还有一个人选虽然也是西域的公主,和清欢受宠的程度比起来就相差甚远了,就连这样的场合,高骞从都没带出来一次。
那只是高骞堂妹,同父异母的公主。
在西域也是默默无名。
而高骞的话起了头,李长天自然也接的很好,直接给还没立妃的皇子指了婚,这事也就算是翻篇了。
高骞倒是没说什么。
清欢全程嘟着嘴,不开口,李时裕淡定的低头喝茶,也没再说这个问题,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的干干净净的。
穆澜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屋子的城府,心中不免冷笑。
这屋内,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高骞的意思,穆澜又岂能不明白,若是太平盛世,高骞可能会顺着李长天的意思,把清欢嫁过去,但现在的局势不明,高骞怎么可能把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嫁入大周。
万一大周政变,清欢只会成为手中的利器,用于威胁高骞。
而随意嫁入的公主,虽然也是高骞的妹妹,但是同父异母,对于高骞而言,血缘上就没那么亲近了,真的出事,高骞可以做到冷酷无情的放弃,不会牵连到西域分毫,更不会人拿捏着威胁。
除去这一层原因外,高骞清楚的知道穆澜和李时裕的关系,除非是脑子坏了,才会让清欢横在两人中间。
所以,拒绝确实也在情理之中。
场面还是热热闹闹的。
今夜的主角无非不过就是已经怀了身孕的丽瑶,还有就是即将加入大周的公主。
其余的人也很自然的黯淡了下来,甘做绿叶。
太后的身体情况就算看起来没事,但是年事已高,疲惫是自然的,所以也没多待,晚膳后就起身先行离开,穆澜见太后离开,很自觉的站起身,跟着太后一并走出去。
反倒是徐洛尘有些依依不舍,眼神落在了李时厉的身上,只不过李时厉并不曾看徐洛尘一眼。
「你还不走吗?」穆澜不着痕迹的问着徐洛尘。
徐洛尘回过神:「就来。」
而后,徐洛尘才不敢开口,低着头,匆匆跟上了穆澜的步伐,一行人从容离开了屋内,很快就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不见了。
……
穆澜一路送着太后回了寨子,徐洛尘立刻出去吩咐奴才们准备洗涮的东西,穆澜陪着太后聊了会天。
忽然,太后问着穆澜:「澜儿依你看,洛尘是留在哀家这,还是给洛尘指个婚呢?」
「这要看太后的心意。」穆澜顺着太后的话说下去,「如果是给洛尘指婚的话,太后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话倒是把太后给问到了,有些难以抉择。
洛尘的出身,不可能指给皇子当正妃的,但是就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久了也会被人说的。
再说,这宫内的皇子,没正妃的并没多少了,并不是年幼,就是无意立妃,这些皇子也有自己的思量,不会轻易接受徐洛尘。
这事好像是有些不进不退了。
穆澜倒是看出了太后的为难:「依臣妾看,不如这样。娘娘先把洛尘留在身边,再仔细的琢磨琢磨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或者看看谁主动来找娘娘提及这件事,再来定夺也来得及。」
这话,倒是让太后点点头:「你这话言之有理,那就先这么办吧。」
穆澜嗯了声,没说什么。
太后挥挥手:「行了,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每天被哀家折腾来折腾去,你也是够累的。哀家这趟就不应该来,来了倒是给人添麻烦了。你这代表的是东宫,结果倒是每天忙前忙后的伺候哀家,这回去,哀家都不知道怎么和太子交代了。」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殿下也会理解的。」穆澜温婉有礼。
太后就是喜欢穆澜这样的进退得宜,满脸的笑意好不遮掩的表示了对穆澜的喜欢。
若说以前梅姬的话,胜过千万人,而现在穆澜的一句话,就足够抵挡千万人的话。
宫内的人都明白的知道,要让太后下旨,你不如先来讨好穆澜,只要穆澜愿意开口帮你,这个旨意基本就妥了。
但穆澜和梅姬有一点极为相似,并不是你来阿谀奉承就会配合的人,所有的事,都在穆澜的心中有一把称,她自会判断。
「行了,回去休息吧。这回了大周啊,哀家要重重有赏。」太后倒是不吝啬。
「臣妾谢太后娘娘恩典。」穆澜福了福身,这才转身离开。
而太后的眉头皱了起来,并不是很高兴的模样:「这洛尘,最近倒不知道想些什么,心思是越来越飘忽了,唉。」
穆澜听着,淡淡开口:「臣妾帮您出去看看。」
太后挥挥手:「去吧。」
穆澜这才走了出去。
她的脚步很轻,也很安静,并没惊扰到任何人,在悄然无声的离开屋内后,穆澜就看见了徐洛尘一脸期盼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等着谁。
穆澜拧眉:「洛尘,你在做什么?」
徐洛尘明显的吓了一跳,再看见穆澜的时候变得有些唯唯诺诺的:「穆姐姐。」
「这天色已晚,你可是在等人?」穆澜问的直接。
徐洛尘不吭声了,咬着唇低着头,更是不敢看穆澜,穆澜没说话,一步步的朝着徐洛尘的方向走去,徐洛尘想后退,但最终还是在原地站定。
「这宫内比你想的复杂的多,也艰难的多。不要一时被迷惑,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穆澜最终还是安静的提点了徐洛尘。
徐洛尘咬着牙,听着穆澜的训诫,忽然就抬头看着穆澜:「穆姐姐,你可以费尽心思的嫁入东宫,为何我就不可以选择我想要的。」
穆澜拧眉。
在徐洛尘的话里,穆澜隐约听明白了一丝责备的意思,她看着徐洛尘,没开口。
徐洛尘本就是藏不住话的人,再看着穆澜的态度,她忍不住继续说着:「我难道就要在太后身边,像梅姬那样,一直孤老吗?我为什么不能在宫内给自己谋一条出路,我不甘心这样!」
穆澜还是没说话。
「你能有的,我也能有。为何太后在询问你的时候,你却没帮我说几句,反倒是告诉太后,让我留在她的身边。穆澜,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居心叵测。一边占着东宫太子妃的位置,一边还要在撩着别的男人吗?」徐洛尘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
她的眼眶甚至有些红,是委屈的。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人就会变得特别的敏感,徐洛尘自然也是如此。
她喜欢李时厉,就可以明显的感觉的出李时厉身上的点滴,比如李时厉虽然会哄着自己开心,但是却好似在逗着一个宠物。
反倒是面对穆澜的时候,李时厉更多的是在顺着穆澜的脾气来的。
最初可能就觉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是慢慢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在宫内待久了,自然也能看的出这些门道。
就好比之前穆澜深陷危机的时候,李时厉却可以和戴妃恰到好处的出现。
就好比穆澜嫁入宫中后,李时厉出现的概率就会高上很多,但是李时厉也只会看见穆澜,而后跟着穆澜一起离开。
甚至就算是现在,李时厉对每个人都谦逊有礼,唯独在面对穆澜的时候,会出现不一样的情绪。
最初,徐洛尘不觉得,但是随着徐洛尘对李时厉的喜欢越来越深,这样的反应就变得越来越明显。
而李时厉好似喜欢徐洛尘,可却也没给徐洛尘任何的承诺,就只是在哄着徐洛尘玩,心情好的时候来逗弄一下。
这一切,徐洛尘都归结到了穆澜的身上。
明明已经是东宫的太子妃了,却仍然厚颜无耻的勾引着李时厉,这一切的一切,徐洛尘都认为是穆澜不要脸。
在感情面前,也早就没了最初对穆澜的敬重。
那是嫉妒,女人因为得不到,而逐渐变得嫉妒发狂,甚至口不择言了。
而徐洛尘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甚至还当着穆澜的面,说一点都不紧张那是假的,她被动的看着穆澜,最终干脆转身离开。
那是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穆澜的眉眼渐渐的冷了下来。
在穆澜看来,徐洛尘起码是她真心以待的人,而现在,她的真心喂了狗。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别的,但是穆澜很清楚,对于徐洛尘,恐怕就像李时裕说的,生死由命,她帮不上,也扶不住了。
宫内,不聪明,还把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这就是死路一条。
「站住。」穆澜忽然冷淡的开口。
徐洛尘想置之不理,但是最终没这个胆子,还是不情愿的转身:「不知道娘娘有何吩咐。」
好似撕破脸皮,就连这称呼都已经改变了。
穆澜一步步的朝着徐洛尘的方向走去,徐洛尘一动不动的站着,穆澜一直走到徐洛尘的面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半强迫的让徐洛尘看向了自己:「把你刚才说的话,再和本宫说一次。」
要比身份和气势,穆澜不会输给任何人。
徐洛尘被吓到了,咬着唇,一声不吭。
穆澜冷笑一声,阴沉的看着徐洛尘很久,而后猛然的松开了自己的手,因为这忽然减少的力道,徐洛尘踉跄了一下,但是这样的踉跄却让徐洛尘更加觉得惊恐无比。
好似下一秒,穆澜的手就会伸到自己的面前。
「说。」穆澜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徐洛尘不吭声,站着。
穆澜冷笑一声:「洛尘,你都敢当着本宫的面内涵本宫了,现在本宫让你直接说,你倒是没了勇气。没这份勇气,你真的以为你在这宫里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徐洛尘被穆澜压的难受,却又不敢反抗。
「本宫勾搭谁了?九殿下吗?你敢不敢当着九殿下的面说出这些话?」穆澜咄咄逼人的问着徐洛尘。
徐洛尘的脸色变了变,是没想到穆澜可以这么直截了当的把话说出来,一时之间,两人的气氛变得尴尬无比。
而穆澜却好似没了和徐洛尘继续纠缠的意思,沉沉的看着她:「本宫倒是想着扶着你,让你可以如鱼得水不至于受委屈。现在看来,是本宫多想了,你倒是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你……」
「从今开始,你的事,本宫不会再过问。」穆澜的声音逐渐的冷了下来,「你真的太让本宫失望了。」
穆澜把话说完,拂袖离开,并没威胁徐洛尘什么。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再留下并没任何意义。
生死有命,她已经重生过一轮,是不应该把这些事太放在心上,那只会最终成为自己杀死自己的利器而已。
穆澜快速离开,脸色里的阴沉也很快被收敛的很好,但是,但凡只要是亲近穆澜的人都可以清楚的感觉的到穆澜眉眼里的不痛快。
太后的寨子和穆澜的寨子并没太远,也不过就是一段路的距离。
穆澜再回去的路上,步伐都不免快了很多。
「这是谁把我们的太子妃娘娘给惹急了?」李时厉的声音却忽然不冷不热的传来,有些戏谑,但是更多的是对穆澜的调侃。
穆澜安静了下,看着李时厉。
李时厉也跟着挑眉:「这是本王把你惹上了?」
穆澜冷笑一声,也没说什么,徐洛尘起码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有自己的选择而已,穆澜也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去捅徐洛尘的老底。
「那不至于,只是有些意外,九殿下原来能闲到这般地步。」穆澜冷笑一声,把自己的话说完。
「你这话中有话。」李时厉说的直接。
穆澜已经敛下了情绪:「是吗?九殿下多心了。本宫还有事,恕不奉陪。」
说完,穆澜转身就朝着自己的寨子走去,没再看李时厉一眼,李时厉倒是有些不明就里,眉眼闪过一丝的怀疑,而后,他直接走上前,倒是不顾体统,扣住了穆澜的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时厉的眼神也冷了下来,好似在质问穆澜。
穆澜淡淡一笑,把自己的手从李时厉的禁锢里抽了出来,不咸不淡的开口:「九殿下,注意你的身份和体统。」
李时厉嗤笑一声:「本王也不过有样学样而已。何况,就像你说的,这种事从来都先来后到。你就确定四哥一定是最先来的那个人吗?」
一句话,让穆澜看向了李时厉,但是李时厉却不再开口。
两人的眸光彼此凝视。
很久,李时厉也已经敛下情绪,淡淡开口:「你若不喜欢,本王不会靠近她。靠近她的原因也无非是因为你多看了她一眼,她在你的心中有些不一样而已,除此之外,没任何意义。」
李时厉这样的狐狸,怎么肯能听不出穆澜话了的内涵。
他只要一想,就能明白先前发生了何时。
而他的所言也句句属实,对于徐洛尘,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除去穆澜对徐洛尘的喜欢外,另外不可否认的是
徐洛尘的天真无邪吸引到了李时厉。
但也纯粹就是新鲜。
偏偏李时厉偶尔的回眸,反倒是让徐洛尘上了心,主动亦步亦趋的勾搭上了李时厉。
李时厉从来不会自认为是好人,主动送上门的女人,他也不是来者不拒,只不过徐洛尘正好就顺了李时厉的心,这才有了后面的暧昧不明。
但不管徐洛尘是怎么想的,李时厉并没几分真心。
只是今儿徐洛尘竟然主动找上了穆澜,这就让李时厉有些恼了。
是他让徐洛尘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太过于放肆了,就算没有穆澜,九王妃的身份也不可能是徐洛尘的,一个区区五品官的千金,能是也个侧妃,就已经看的上她的。
李时厉的眉眼冷了冷。
穆澜冷淡的看着李时厉:「九殿下,你的事,和本宫并无任何关系。」
摆明了不想多谈,很快穆澜转身就要走。
「所以只有四哥和你有关系是吗?」李时厉的眸光锐利的看向了穆澜。
穆澜看着李时厉的眸光,忽然读懂了什么。
她笑的嘲讽。
上一世,她明明也是穆澜,只是方式用的不对,不管是在穆王府还是在宫内,都不会有人多注意自己一眼,相反还是一个让人人见人厌的人。
而这一世,却摇身一变,好似所有不曾注意到自己的人,一夜之间都对自己有了兴趣,她的身价大增。
所以,做人不能太软包子,还是要高调不是吗?
她沉了沉,这才安静的看向了李时厉:「九殿下,本宫对于不小心伤了本宫的人,从来都是不折手段的。何况,九殿下很清楚自己现在几斤几两,九殿下也从来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话应算是警告。
「你……」李时厉阴沉了一下,但是下一瞬,他忽然嗤笑一声,「你真的觉得四哥一心一意对你,没任何其他的目的吗?」
穆澜没说话。
「四哥的野心不愿意藏了。就如同二哥一样,他们的目标不过都是帝王之位。大哥被他们联手拉下马,而四哥和二哥两人都对你出奇的好,你就没想过这其中的缘由吗?」李时厉提醒着穆澜。
穆澜很淡的笑了笑:「这宫里,谁是干净的呢。就像你说的,太子和四殿下都存着异心,你就能笃定,我就最终一定是被算计的吗?」
这话,让李时厉看向了穆澜:「穆澜,或许曾经你不会。但是你对四哥动了真心,你便会最终成为深宫的红墙砖瓦上染的那一片血红之色。」
话音落下,李时厉安静了片刻:「希望那时,你还可以这么坦荡荡的和本王说这话。」
穆澜笑:「好,那既然这样,九殿下对本宫念念不忘又是为何?」
李时厉的手心紧了紧。
「九殿下就没异心吗?」穆澜冷淡的看着李时厉,「九殿下,说人脏的时候,自己才是最脏的。就像我,为何对徐洛尘刮目,是因为她心思纯净,而我的双手沾染了血腥。」
而后,穆澜就不再开口,微微颔首示意,把自己的手从李时厉的手中抽了出来,快速的转身离开。
李时厉站在原地看了穆澜的背影很长的时间,手心渐渐的攥起了拳头。
在不远处的徐洛尘把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的,她看着穆澜的身影里,闪过一丝的怨恨和嫉妒。
为什么穆澜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倾慕,而她不过就是一个替代品,是闲来无事被人玩弄的对象。
她不甘心。
可李时厉,徐洛尘是真心喜欢。
很久,徐洛尘才转身而出,走向李时厉:「九殿下。」
李时厉冷淡的看着徐洛尘:「想跟着本王?」
徐洛尘的脸一红。
「也不是不可。等你先把这种急不可耐的心思收敛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再来想。你以为本王会自找麻烦上身吗?」李时厉阴沉的警告。
徐洛尘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而李时厉已经转身离开。
周围,只要忽然又开始飘落的雪花,一大片一大片的,就连地上的脚印都被覆盖的干干净净,再也看不见了。
……
屋内。
穆澜一言不发的朝着屋内走去,玲珑倒是看的出穆澜的心情不好,安静了下,没说什么,很快就退了出去。
穆澜一直没说话。
这一趟西域之行,远比自己想的还复杂的多。
牵扯入太多的人和事,最终不知道谁可以全身而退,谁会命丧西域。
穆澜忍不住深呼吸,但是下一瞬,穆澜的眉眼就跟着凌厉了起来,看向了窗户边,很快,窗户边一枚飞镖射了进来,直接刻在了柱子上。
穆澜拧眉。
玲珑已经快速的进来了:「娘娘,您可好?」
「无妨。」穆澜并没感觉到杀机,但是这个飞镖是冲着自己来的。
倒是玲珑看见柱子上的飞镖,脸色变了变,见穆澜要拿,玲珑快速走上前:「奴婢检查一下。」
穆澜也没说什么。
玲珑查过,确定飞镖没任何问题后,这才递给了穆澜,穆澜看着飞镖微微拧眉。
这飞镖的风格明显不是大周的,而是西域这边的,就如同这里的风土人情一样,粗狂无比,也不会藏着掖着,起码飞镖上无毒。
这上面还有纸条。
穆澜把纸条抽了出来,看见纸条上的内容时,穆澜笑出声,玲珑莫名的看着穆澜:「娘娘,这是……」
「明儿太后娘娘应该不会出去了,有事的话,你就看着点,本宫要出去一趟。」穆澜低声交代。
玲珑看向穆澜,眉眼里有些不太赞同:「奴婢跟着您。」
「不用。」穆澜拒绝了。
「娘娘,这是西域,如果您出了事,殿下会怪罪我的。」玲珑劝着穆澜,更不用说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飞镖和纸条。
玲珑不敢让穆澜出事。
若是真的出事,恐怕第一个人头落地的人会是自己。何况,玲珑到穆澜的身边,便是要用命护住穆澜的周全。
穆澜知道玲珑的紧张,倒是安抚着。
「这件事,非要本宫亲自去不可。若不是本宫亲自去,恐怕问题更麻烦。但是你不用担心,本宫不会有事。凡事本宫有分寸。」
穆澜倒也没说纸条上的内容。
玲珑见穆澜没开口,安静了下,最终也没说什么。
而纸条被穆澜放在烛光上烧毁,整个人已经淡定了下来,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安安静静的。
「你先出去吧。」穆澜隔了一阵才看向了玲珑。
玲珑恭敬应声:「是。」
而后玲珑退了出去。
穆澜想着纸条上的内容,那是清欢丢进来的,倒是不遮遮掩掩,而是光明正大的要和自己比试,为了李时裕而比试。
先前被清欢看见自己和李时裕在一起的画面,纵然知道高骞和李时裕的关系极好,但是也是心存警惕。
因爱生恨,太多了。
就好比现在的徐洛尘。
特别是在现在这样敏感的时候,能小心,还是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沾惹上无畏的麻烦,特别是玲珑这样的身份。
但是穆澜这段时间和清欢的你来我往里,虽然接触不多,但倒也看的出来,清欢本性并不坏,真的让清欢心服口服了,也许这事就真的太平了,不至于被清欢揪着,怎么都不肯放过了。
总归还是要解决的。
想到这些,穆澜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李时裕。
谁说红颜祸水,男颜难道就不祸水了吗?
沉了沉,穆澜倒是也没再多想,靠着床榻,闭眼睡了过去,只是穆澜一直没能入睡,好似进入西域后,这一晚的时间,总是在各种梦魇里度过,看的见,却摸不着,那样的感觉,更是让人挠心挠肺。
天不亮的时候,穆澜就已经醒了。
玲珑在穆澜醒来的瞬间,就已经有了反应:「娘娘,您不多睡一会,现在天色还早。」
「不用了。」穆澜应声。
「那奴婢给您准备洗漱的东西。」玲珑接话。
穆澜嗯了声。
在洗漱后,玲珑也让厨房准备好了早膳,按照穆澜的口味端了过来,穆澜没说话,安静的吃着。
用完早膳,天色已经微微泛亮。
穆澜看了一眼,交代了玲珑几句,就转身离开了寨子,玲珑看着穆澜离开的身影不免有些担心,但最终,玲珑还是听话的留在寨子内,她很清楚,穆澜从来都是一个做事有分寸的人。
……
穆澜哪里都没去,直接去了清欢和自己约好的地方。
被发现的那一日,李时裕还带着穆澜来过这里,这里的一切和那天并没太大的区别,只是雪又厚了点,应该是昨晚刚刚下过的。
穆澜忽然安静了下,低头看着雪地夹缝里出现的绿芽。
这样的季节里,万物都进入了冬眠,而这里却意外的看见了绿芽?这让人倒是有些惊喜。
穆澜半蹲下来,仔仔细细的看着。
在这样的寒冬里,能再挣扎出新芽,是不是意味着新的生机。
穆澜看的有些入神。
甚至毫不在意时间的流逝,就连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好似这一抹新绿在这一片白雪皑皑里让人觉得格外的舒畅。
一直到穆澜的耳边穿来马蹄的声音,穆澜才慢慢的站起身,看着在马背上倨傲的小姑娘:「清欢公主。」
「哼。」清欢不屑的冷哼一声。
这穆澜除了长得好看外,在清欢看来一无是处,李时裕要的不会是这样的女人,甚至这人还是李时裕的二皇嫂,不管高骞怎么警告清欢,清欢还是心有不甘,更何况,在清欢看来,现在心虚的人是穆澜,而非是自己。
毕竟红杏出墙的罪,在大周是重罪,是要被处死的。更不用说穆澜的身份还是当朝的太子妃。
清欢左看右看都觉得穆澜配不上李时裕。
「公主专程让我来,是为了发脾气给我看的?」穆澜似笑非笑的看着清欢。
清欢被穆澜激的说不出话,脸色憋的通红的,一旁的侍卫跟着也是小心翼翼的,看的出侍卫对清欢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公主,您要的马匹来了。」侍卫安静的开口,又有些头疼,「您这样,被王上知道了,属下们没法和王交代。」
「哼。哥哥才不会管我。」清欢很是骄横。
穆澜挑眉,看着面前的一切,也没主动开口,她在等着清欢开口。
清欢训斥完侍卫马上看向了穆澜:「穆澜,你根本不配在裕哥哥边上,你不顾忌你的身份就算,你这样娇娇弱弱的女人,也没办法给裕哥哥带来任何的帮助,只会是裕哥哥的累赘,你会拖累裕哥哥,本公主警告你,离裕哥哥远一点。」
其实若论年纪,清欢还比穆澜大上一点。
只是穆澜看着清欢,那样的心智就和一个没成年的孩子一样,并没太大的差别。
她低低的笑出声:「嗯,公主发脾气给我看外,还要再警告一下我?」
「你……」清欢气的不轻。
穆澜看着清欢就好似看一个小姑娘一样。
清欢某点和徐洛尘很像,最初的心思都很单纯,但是两人却是截然不同的,清欢从出生到现在,都是生活的无忧无虑的,因为高骞在的一天,就会给清欢最好的保护。
护清欢周全,就连夫君,都可以选一个清欢喜欢的,高骞放心的,能保证清欢不会出现任何的差池。
但是徐洛尘就不一样了。
再天真无邪,进入这座深宫,少了庇护,想活下去,心境是会一点点的转变了,就如同现在的徐洛尘,眸底的清透已经看不见了,剩下的是复杂的心思和算计。
所以,还是李时裕的话,人各有命。
而李时裕若是没选择自己,选择的是清欢的话,那么好像确确实实对于李时裕而言更好。
真的在生死关头,不管是谁在帝王之位上,只要高骞在,对方就要手下留情,不然的话,就是两国之战。
要知道,大周若是和西域战争,不会讨到半点好处,最会两败俱伤。
这么算来,她确确实实是李时裕的累赘了。
穆澜沉了沉。
「穆澜。」 清欢见穆澜不说话,以为穆澜心虚,底气又上来了。
但是看着穆澜那张冷冷淡淡的脸,清欢又没了把握。
穆澜嗯了声:「我在听,公主请说。」
「哼。」 清欢重重的哼了声,「你敢不敢和我比试?」
「比试什么?」穆澜的口气还是淡淡的。
清欢见不得穆澜这样的态度,口气自然也好不起来:「你以为本公主要和你比试你的那些琴棋书画吗?那是最没用的,裕哥哥不需要这些。本公主要和你比骑马,功夫,还有射箭。」
这话说的清欢就不免洋洋得意起来。
毕竟则都是清欢最擅长的,也是大周女子最不擅长的。
在清欢看来,穆澜是必输无疑。
穆澜也只是听着,清欢继续说道:「你要是输了,就不准再缠着裕哥哥,不然的话本公主就把你的事告诉给大周皇上,你就等着被处死!」
穆澜还是很轻的笑了笑:「那我要是赢了呢?公主要如何呢?」
「不可能。」 清欢想也不想的冷笑一声。
放眼西域,都不可能有哪个女子可以超越自己,高骞给清欢找的都是最好的师傅,更不用说从大周来的穆澜了。
这么软绵绵的样子,都不知道马背能不能上的去。
「我说如果。」穆澜倒是执意要一个答案。
清欢也没多想:「要是你赢了我,我就心服口服,不会再给你找任何麻烦。」
「公主此话当真?」穆澜挑眉。
「本公主说话,从来都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清欢居高临下的说着,抓着缰绳,倒是显得英姿飒爽的。
穆澜仍然安安静静的站着。
如果她和李时裕没牵连这么深,或许穆澜已经和李时裕拉开距离,她完成她的复仇,也只不过是顺便给李时裕送了一份大礼,算是互惠互利。
可现在,终究不可能回到这样的点上了。
「好。」很久,穆澜淡淡应声。
清欢有些意外穆澜应声了,她回过神示意侍卫把马匹送到穆澜面前:「你就用这匹马,免得等下不小心就摔下来。」
穆澜很淡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清欢一点都没打算帮穆澜的意思,更多的是在看热闹,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两人的身后传来了一道严厉的声音:「清欢,不准胡闹。」
高骞已经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高骞看着清欢的眼神都跟着严肃了起来:「跟本王回去,不准胡闹,本王是太纵容你了,才能让你做出这些出格的事情。」
高骞的话里并没任何玩笑的成分。
穆澜对于李时裕而言是什么样的重要性,高骞自然知道的。
高骞对穆澜并不了解,但是他却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清欢一个没轻重,把穆澜给伤了,李时裕必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清欢,那时候高骞想护着玲珑都没了理由。
何况,如果穆澜真的如同李时裕形容的那般厉害的话,在这种事上,清欢讨不了好,清欢是他唯一的妹妹,所以自然也不可能让清欢受伤。
在听见清欢边上的侍卫传来的消息时,高骞二话不说的就赶了过来。
再说,这里离寨子并不是很远,万一传出去了,这件事就变得很麻烦了。
所以高骞要在一切开始之前就扼杀在摇篮里。
「我不要。」 清欢看着高骞,却没任何退让的意思,「哥,我要和这个女人比试,她不配留在裕哥哥的身边。」
「清欢,你跟本王回去。」高骞的口气里不带任何玩笑的成分。
侍卫已经走上前,而高骞这才看向了穆澜:「这件事,本王回头会和裕王说明情况。」
穆澜很淡的笑了笑,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太在意。
清欢一见侍卫来,就不客气的挥鞭,侍卫又不敢伤了清欢,所以一时之间局面有些不上不下的。
高骞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穆澜忽然看向了高骞:「西域王,就当满足玲珑公主的愿望,总好过这件事,她一直记挂在心里,那才是早晚要闹出事的。这件事满足了,我想玲珑公主也会言而有信。」
高骞微眯起眼。
而清欢听见穆澜的话,就觉得穆澜在挑衅自己。
穆澜倒是不以为意淡淡说着:「西域王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她的口气并不狂妄,而是自信。高骞看着穆澜,不动声色,穆澜也不回避高骞的眼神:「我会把公主完璧归赵的。」
在穆澜的话里,高骞才扬起了手,而原本堵着清欢的侍卫安静的退到了一旁,玲珑倒是自由了。
在穆澜的话里,高骞有自己的思量。
确确实实就如同穆澜说的,这件事如果不让清欢死心,就算现在拦下了,早晚还能闹出事,那时候才是一发不可收拾。
而接下来的一切,也不适宜再闹出事端了。
偏偏今天,李时裕还不在,李时裕手中最后的证据,在今日就可以汇集齐全了,按理天亮的时候也该回来,而现在李时裕却丝毫不见踪影,派出去的人也渺无音讯。
这也是高骞担心的原因。
现在,能少一事,是一事。
所以高骞才没拦着。而看着穆澜的眼神,也越发的不一般,这个穆澜,初见时,就只是惊艳,但是他们并不曾交谈过,现在简单的交谈,高骞很清楚的知道,这个穆澜何止是厉害,根本就是深不见底。
人的力量,不需要展示,举手投足里,你就可以感觉的清楚,只要这个人愿意和你释放这样的讯号。
而穆澜刚才明白的告诉高骞,她不会对清欢做什么,但是也会教训清欢,让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外人教训,好过高骞。
所以高骞才放任了穆澜的行为。
……
「穆澜,你不要口出狂言。」 清欢根本不信。
穆澜但笑不语,并没和清欢逞口舌之快,而后她跃身上马,动作利落,玲珑有些错愕,穆澜拉起缰绳,淡淡的看向了玲珑:「公主殿下,你可准备好了?」
穆澜的姿势太过于利落,让清欢微微有些愣怔,显然是意外了。
但是清欢也没把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很快就跃身上马。
「哼。」清欢不服气的冷哼一声,「你可看见了,前面树林就是终点。」
穆澜挑眉,颔首示意。
而后两人同时策马,高骞拧眉坐在马匹上,看着两人朝着不远处的树林狂奔,没发一言。
倒是一旁的侍卫看的冷汗涔涔的:「王,这?」
「看着。」高骞平静的开口。
对于马术,高骞并不担心清欢,但是对于穆澜,高骞的担心好似也跟着放了下来,穆澜的马术绝非是等闲之辈,恐怕清欢是低估了穆澜,在这样的较量里,清欢讨不了任何的好处。
怕是还会输的狼狈不看的。
但是就算如此,高骞也没阻止,确确实实是要清欢彻底的死心,这件事才会结束,不然的话,清欢早晚惹出事端。
安静了下,高骞没说话,神色已经跟着放松了下来。
而这样的事实,清欢也已经发现了。
因为不管自己跑的多快,穆澜就好在逗你开心一般,一直跟在你身侧,完全没任何吃力的理由,甚至穆澜的马匹还是临时找的,和清欢这种一直骑着的截然不同。
穆澜对马匹也极为的有办法,他们就好像配合默契了很长的时间。
清欢越发显得不甘心。
但是穆澜看着清欢仍然就像看一个小姑娘。
只是在快到终点的时候,穆澜才没再和清欢玩闹,而是快速的朝着不远处的终点飞驰而去。
清欢被彻底的摔在了身后。
等清欢追上来的时候,穆澜已经勒住马匹,站在原地耐心的等着了。
清欢红着脸,一脸不甘心:「哼,穆澜,你不过就是运气好。」
穆澜挑眉:「嗯,运气是挺好的。」
还真的不否认。这话又气的清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真恨不得扑上去就把穆澜给撕了,但是穆澜仍然眉眼带笑,看着清欢的时候更像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胡作非为的小姑娘。
清欢气炸了:「我们来比武。」
「那公主现在是承认还是不承认这骑马已经属于我了?」穆澜笑着提醒清欢。
清欢不吭声。
放眼西域,清欢从来没输过,就算很多男子和清欢笔试,清欢也没输过,而今天去这么惨烈的输给了穆澜,清欢哪里能放的下尊严。
但是清欢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嘴巴不饶人:「你只是一时凑巧而已。」
穆澜嗯了声,还真承认了:「公主是要在这里和我比武吗?」
穆澜又问,指了指现在的地方。
清欢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当然不是,要去哥那,他们看着,有人证才可以,免得你不承认。」
起码这种事,可以是凑巧。
比武就绝对不可能是凑巧了,这是扎扎实练出来的,清欢害怕穆澜到时候耍赖,所以笃定了要在高骞的面前。
穆澜挑眉,似笑非笑的。
她倒是还没想的这么多,清欢耍赖穆澜也有办法,只是没想办法清欢自己主动送上门了。
这下,穆澜了然的点点头:「当然。」
清欢没想到穆澜答应的这么利落,她哼了声,很快就策马继续朝着高骞的方向跑去,穆澜淡淡一笑,这次倒是不着急的跟在清欢的背后。
而高骞和侍卫也已经跟着两人朝着树林深处走来。
看见两人回头的时候,高骞微微拧眉,在等着他们主动开口。
清欢跳下马:「哥,我要和穆澜比武。」
高骞还没开口说出反对的话,穆澜倒是淡淡的笑了笑:「无妨,公主喜欢,就陪公主比试。」
话音落下,穆澜冲着高骞颔首示意,好似让高骞无需担心,而后才跟着跳下马,一样利落无比。
清欢自然也听见穆澜的话,冷笑一声:「自不量力。」
穆澜没回应清欢几乎是孩子气一般的话,淡淡笑了笑,而后才看着高骞:「还有劳西域王做个见证。」
高骞颔首示意。
清欢已经出招,穆澜在步履转化中,倒是始终淡定。
清欢的武功不错,但是对于穆澜而言,也不过就是防身的三脚猫功夫,并没任何的用处,所以在穆澜面前,清欢这样的举动就显得小儿科的多。
穆澜陪着清欢玩了一阵,而后就快速的终结了这一切,没再给清欢任何反抗的机会,彻彻底底的把清欢给制服了。
这下,清欢瞠目结舌的看着穆澜。
穆澜淡淡笑了笑:「公主殿下还要比试什么吗?」
清欢并不傻,闹到现在,自然也看的出自己根本不是穆澜的对手,但是表面上的不甘心又显而易见。
高骞的眉眼冷了下来:「清欢,不准胡闹,本王难道没教过你愿赌服输吗?这件事是你主动挑衅,现在也是自己落败,难道还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吗?」
高骞的口气已经变得极为阴沉,带着警告看着清欢。
之前的纵容已经足够,再继续下去只会让清欢更难以收拾,何况,穆澜的脾气,高骞并没能摸得清楚。
清欢被高骞这么训了一下,脸色有些挂不住,但是愿赌服输也是事实,清欢一句话没说,冷哼一身,看着穆澜,好似在思量什么。
穆澜挑眉:「公主可是有话和我说?」
「穆澜,你很得意吗?你以为你比试赢了我就很得意吗?你不要忘记了,我就算不能嫁给裕哥哥,身为朋友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在裕哥哥身边,而你则不行,你是当朝的太子妃,你还希望你能嫁入裕王府吗?你痴心妄想。」清欢戳着穆澜的痛处,每一个字都说的犀利无比。
高骞的眉头拧了一下:「清欢。」那口气里的警告,更是明显了起来,:「你们马上带着清欢公主回去,没本王的命令,不准公主再离开半步,胡作非为。」
高骞沉沉下命,清欢被高骞这么一训,纵然不甘心,还是快速的上马,立刻策马离开。
高骞看向一旁的侍卫,侍卫跟了上去,避免清欢出现意外。
很快,树林里就只剩下高骞和穆澜。
穆澜也没主动打破沉默,而是安静的站着。
等了一阵,高骞才淡淡开口:「清欢是被本王宠坏了,所以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还请娘娘不要记在心上。」
「无妨。」穆澜淡淡开口。「我倒是很喜欢清欢公主的真性情。」
场面话,穆澜说的从来都很好。
何况,高骞宠着清欢谁都清楚,不然也不可能任清欢这么肆意妄为,所以穆澜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和清欢斗气。
再说,清欢的直爽和宫内那些弯弯肠子的后宫嫔妃比起来,清欢不要太光明磊落了。
只是听见清欢这么说,穆澜的心口压着一块巨石,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明明知道清欢和李时裕没任何关系,但是听见清欢和李时裕做的事,而这些就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说不泛酸是不可能的。
好像是有些吃醋了。
树林里的气氛微微有些安静。
穆澜和高骞谁都没主动说话。
一直到高骞打破沉默:「本王想知道,娘娘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何要让自己深陷其中?」
「心之向往。」穆澜淡淡开口,并没隐藏自己的想法。
这回答,让高骞微微扬眉,而后他很淡的笑了笑:「娘娘可知道四殿下从来都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娘娘心里应该更明白,就算没清欢,以后也还会有千千万万个让娘娘不可控制的人出现,毕竟帝王之位上,有很多无可奈何。」
高骞安静的看着穆澜,这些话倒是说的直接。
穆澜没回避高骞的话,眉眼始终平静:「所以西域王要和我表达什么?如果是清欢的事,那么西域王不需要记在心上,我不会对清欢公主做任何事情。何况,这件事难道不是西域王纵容的吗?」
高骞默不作声的看着穆澜。
倒是没想到穆澜一眼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如果西域王阻止,清欢公主不可能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是西域王就算知道清欢喜欢四殿下,但是也从来没动过让清欢嫁给四殿下的念头,可却又要让清欢公主死心,所以才把主意动到了我的身上。」
穆澜笑着看着高骞:「与其让自己强制压着清欢,这样的话,一时有效,但是却不敢保证清欢不会再出现任何的差池,或者在将来混乱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赔上了性命,或者作出什么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还不如在我这里,让清欢输的心服口服。」
高骞挑眉。
好似忽然之前明白了李时裕,甚至李时元对穆澜倾心的原因。
不仅仅是这一张绝世的容颜,更多的是穆澜的运筹帷幄和从容淡定,唯有这样的人,才可以称之位后。
不需要你多说一句,穆澜的玲珑心就能明白你的想法。
高骞忽然淡淡的笑了笑。
穆澜颔首示意:「西域王,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行离开。」
高骞也没拦着穆澜。
在穆澜转身的时候,忽然高骞开口:「娘娘,接下来多加险阻,恐怕事情并没想的这般容易,不知道娘娘做好准备了吗?」
穆澜没回头,只是平静表达:「他有几分准备,我就有几分准备。」
「好。」高骞应声。
剩下的话,两人没再多说,再穆澜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人策马而来,速度极快,周围的树林都跟着震动了起来。
穆澜也跟着拧眉。
心中不安的预感随之而来。
而对方很快就在高骞的边上停了下来,压低声音说着:「王,出事了。」
高骞的脸色一变。
穆澜看向高骞,就算侍卫的声音再轻,她的武功修为,也一样可以听的真真切切的:「他出事了吗?」
穆澜问的直接。
现在的西域,政局稳定,高骞极为得民心,也并没传出任何风声说西域可能出事,在上一世的记忆里,穆澜一直到死,西域都极为安稳,所以,这么一来,出事的人,就只可能是李时裕。
而高骞被穆澜这么一问,安静了下,最终看着穆澜,倒是也没隐瞒。
「他被刺杀。」李时裕说的直接,「现在身受重伤,容九已经把人送回到了寨子里。」
穆澜的脸色微变:「还有呢?」
她自然清楚,绝非是受伤这么简单,李时裕受伤已经是家常便饭,从穆澜认识李时裕到现在,这人风平浪静的时间就不多,大部分时间身上都是带着新伤旧伤。
很多事,李时裕必然要亲力亲为。
更不用说现在的情况。
「他和太子一人在西域,一人在京都,看起来相安无事,但是真正已经是撕破脸皮,他出事,是为了拿到最后一份名单,名单在手里,太子的人自然不可能放过他。」高骞的语速很快,「三皇子是太子这一支的人,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三皇子追上来,恐怕没这么简单。」
穆澜的脸色沉了沉,在高骞的话里,也已经隐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三皇子能把李时裕逼到重伤,证明这件事原本就是引君入瓮,而李时裕也很清楚,但是却不能不去。
每个人都在下一道险棋。
想在寨子内找人,闹出动静,也并不是不可以的。
何况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而现在的李时裕恐是没任何招架的能力,被人发现身受重伤,结果可想而知,想到这里,穆澜没再迟疑,快速的转身朝着寨子内走去。
高骞看着穆澜的身影,很久才开口:「娘娘多加小心。别的事,本王会处理好。但是大周内的事,本王无法干涉。」
「多谢。」穆澜应声。
而后,穆澜的步伐越来越快,没一会就已经消失在高骞的面前,高骞也没停留,快速的策马而去。
他要去把李时裕留下的痕迹都消除的干干净净的。
恐怕,他和李时裕担心的事,已经提前发生了。
穆澜步履匆匆很快回到了寨子。
但是穆澜却没回到自己的屋内,而是直接躲避众人的耳目,去了李时裕的屋内。
在快靠近李时裕屋内的时候,穆澜忽然被人拦了下来。
穆澜仰头看着面前的人安静了下:「龙将军,我还有事。」
「你不能去。」龙邵云说的直接,「三殿下已经带着人来了,你现在过去是自投罗网。三殿下必然会查的彻底,你是不想活了吗?」
龙邵云一边说,看着穆澜的眼神也跟着越发的严肃起来,不带一丝玩笑的成分。
穆澜就安静了下,落在龙邵云身上的眼神却不带一丝退让的意思:「龙将军,请让开。」
「穆澜。」龙邵云改变了称呼,「不管你要做什么,当务之急,你首先要护好你自己,你这么贸贸然的去了,你能保证不出任何意外吗?出了意外,你之前的努力难道不是功亏一篑吗?「
龙邵云劝说的苦口婆心:「四殿下不管做什么,必然也是想到了所有的结果,他肯定也会有所防范,你确定你现在去不是给他制造麻烦吗?」
知道劝不动穆澜,所以龙邵云搬出了李时裕。
而穆澜仍然平静的而看着龙邵云:「正因为我知道他会怎么做,所以我才非去不可。他现在的情况,不可能找任何御医来给他查看,干耗下去,周围的人不一定能有任何作用,最终的结果,难道你不清楚吗?」
穆澜反问龙邵云。
龙邵云默了默,没说话。
「好,就算他能自救,但是前提也是在自己清醒的情况下,生死未卜的时候,你认为怎么能自救?」穆澜眉眼里的严肃从来就不曾减缓过。
龙邵云被穆澜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对穆澜的了解,龙邵云很清楚,穆澜做了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轻易的改变,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龙潭虎穴都不能阻止穆澜,更何况是现在的情况。
龙邵云手心的拳头攥了起来。
「他不会希望你去。」龙邵云安静了片刻,才继续说道。
「邵云。」穆澜也换了称呼,「我也只能必须去。就算是他,也无法在这样的时候更改我的想法。」
龙邵云没再开口,很久,他无声的叹息,原来阻拦穆澜的手收了回来。
穆澜和李时裕两人永远都把对方放在第一位,他们彼此都能猜得到对方的想法,但是彼此也都不能阻止对方的行为,只要这件事是涉及到对方。
如果此刻受伤的人是穆澜,结果也亦是如此。
穆澜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冲着龙邵云颔首示意。
在穆澜继续朝前走的时候,龙邵云的声音忽然传来:「太子殿下已经从京都出发了。」
穆澜拧眉看向了龙邵云。
李时元会来,一直都在穆澜的预料之中,只是这个来,比自己想的还要快上一阵,是因为最近李时裕的行为影响到李时元了吗?还是京都发生了何时?因为在西域,很多消息滞后,穆澜不可能第一时间得到京都的消息。
何况,穆战骁还留在京都。
那京都现在可否安全?
「宫内暂时风平浪静。」龙邵云解释,「只是这样的风平浪静,你不排除太子已经做好一切的部署。太子从来都不是被动的人。」
穆澜没应声。
「而大皇子已经死了。」龙邵云负手而立,沉沉说道,「太子出宫的那一日,大皇子就已经被赐死了。用的是皇上的名义。京都能做到这件事的人,除了太子没有别人,因为现在太子掌管了宫中的一切。」
所以李时元才可以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从京都离开,前来西域。
「太子是策马,千里快马,一个驿站换一匹马,之前我们人多行进,加上还有太后等人,所以抵达西域要一个月的时间。而太子,恐怕七八日,最多不超过十日快就会出现在西域了。」龙邵云把话说的清清楚楚的。
穆澜深呼吸,嗯了声:「多谢。」
「所以你还要去吗?」龙邵云继续说道,「三殿下能这么肆无忌惮,就足够证明太子准备好了。你一旦被三殿下抓住,等太子来的时候,就算你成功脱离,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子对你必然也是疑心重重,你的日子不会好过。」
穆澜没应声,但是也没否认龙邵云的说法。
「那时候,你又如何自处呢?」龙邵云反问。
穆澜安静的站了一阵,她看向龙邵云,眼神却显得无比认真,而后,她很轻的笑了笑,才淡淡开口;「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从开始到现在。他生,我便生,他亡我也便亡。我们已经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都不能独活。」
这句话,穆澜说的时候好似带着玩笑的口气,但是眉眼里的认真却再清洗不过。
龙邵云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安静了片刻,低敛下的眉眼里已经藏起了黯然失色。
而后,龙邵云最终没说话,后退了一步,最终让开了一条道,穆澜颔首示意也没再说什么,快速的朝着李时裕的寨子走去。
那种心焦的感觉一刻都没停止过,脚步也跟着越来越快,龙邵云看着穆澜离开的身影有些黯然失色,很久,他安静的站着,双手攥成了拳头,看着穆澜的身影走进寨子,而后龙邵云微微拧眉,这才快速的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无声无息的离开。
……
穆澜走入寨子。
这是穆澜来到西域后,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入李时裕的寨子,顾不及那么多,但是穆澜也很清楚,这寨子内都是李时裕的人,就算被看见也无需担心太多。
而这些亲信自然也都知道穆澜和李时裕的关系,自然没人赶拦着,但是还是有人快速进去通知了容九。
等穆澜掀开门帘的瞬间,容九也已经走了出来:「穆小姐,现在这里不是您应该来的地方,还请您回去。」
容九的态度很坚决,甚至没让穆澜进去的意思。
穆澜很快就明白了这是谁的意思。
她安静的看着容九,态度也一样不曾后退:「容九,不要拦着我,里面的事情,你处理不了。」
容九拧眉,闪过一丝的犹豫。
现在李时裕的情况,确确实实是他们处理不了的。就算李时裕可以说,他们可以照做,但终究不是医者,很多事情还是不方便的。
最主要的是李时裕现在的情况确确实实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处理的范围。
穆澜来这里,是雪中送炭。
只是这命令是李时裕下的,容九也不敢不从。
很快,容九正色:「对不起,穆小姐,殿下让你速速离开。」
「让开。」穆澜的脸色一沉,不容一丝的拒绝。
这样的厉声,让容九微微一个闪神,好似看见了李时裕,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穆澜已经走了进来,容九有些懊恼,但是却不敢对穆澜用强,先不说穆澜出事,李时裕会怎么处罚自己,就论穆澜本身,真的动起手,容九不一定能讨的了好。
最终,容九就只能被动的跟着穆澜走了进去。
何况现在的情况,他们确实无能为力了。
而屏风后的人,看见穆澜走进来的时候,也微微错愕了一下,穆澜一眼就看见了床榻上的情况,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李时裕伤的太重。
若不是这人能撑,随便换一个普通人,恐怕就当场毙命了,更不用说能熬到现在了。
「我来。」穆澜沉沉开口。
「穆小姐……」大家看着穆澜,面面相觑,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最终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看向了容九。
而穆澜已经坐了下来,他们自然也不敢阻止。
床榻上的李时裕仍然还有一丝的意识,在穆澜靠近的第一时间就可以清楚的感觉的到。他动了动。一动胸口的伤口就喷出血,先前所有人努力,都在瞬间付之东流。
「你躺好。」穆澜的口气也容不得一丝玩笑的成分。
李时裕没理会穆澜,声音却带着一丝的坚定:「容九,带她离开这里。」
「他不敢。」穆澜淡淡开口,完全无惧李时裕的威胁,「所以你死了这条心。还有,就凭你现在,剩一口气,也不可能拿我有任何办法。」
容九自然不敢对穆澜做什么,但是还是象征性的说了句:「穆小姐,您还是随我来。」
穆澜很淡的看了过去,然后容九就闭嘴了。
李时裕的眉头拧了起来,穆澜更干脆:「李时裕,你太吵了。」
下一秒,她已经点住了李时裕的穴道,这下,李时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周围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穆澜快速的吩咐着:「你出去准备一盆热水,你把纱布准备好,要干净从来没用过的,你按照我的吩咐,把这些药拿来,还有你去把殿下平日常用的药箱送过来。」
所有的话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玩笑的成分,周围的人快速的动了起来。
而李时裕已经被穆澜控制着,根本没任何反抗的能力,何况,身受重伤,李时裕就连现在的清醒都是用极强的意志力支撑的。
他需要告诉下面的人怎么处理,而现在穆澜来了,纵然觉得不合适,但是心里那种放松的感觉仍然明显。
生死与共,说的或许大概就是这样的画面。
李时裕的力气一点点的被抽空,但是大手却仍然攥住了穆澜的衣衫。
穆澜觉察到了,没说话,低头看了一眼,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开,再看着李时裕的时候,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手中的动作却没停止过。
她怎么会让李时裕有事。
从第一次救下李时裕开始,穆澜就知道不可能再让李时裕出事。
不管是为了整个大局也好,为了自己也好,李时裕只能安然无恙。
穆澜的动作很快,每一个命令都下的极为精准,周围的人也紧绷着情绪,不敢有任何怠慢的地方。
很快,穆澜的额头已经开始微微的渗了薄汗。
现在的情况太过于危急,而李时裕的伤势又有些难以控制,就算是穆澜,也费了很长的时间才渐渐的稳定下情况。
她不敢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没来,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这全程,李时裕都没再清醒过,但是牵着穆澜衣角的手也不曾松开,一直到穆澜完全处理好,纱布彻底的包裹住伤口,这才让周围的人松了一口气。
而寨子外也早就风云色变了。
……
玲珑不安的来回在营地走来走去,这是玲珑跟着穆澜开始,从来不曾有过的紧张情绪。
前不久,李时逸亲自来过,已经在寨子上下仔细的搜查了一圈,用的理由就是寨子内出了内贼,他要彻查。
李时逸是当今的三皇子,玲珑不过是一个奴才,怎么可能拦的下李时逸。
李时逸要做什么,玲珑只能照做。
就好比李时逸让人进来查了一圈,却没看见穆澜的身影,李时逸厉声询问玲珑,玲珑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最终就只能被动的站在原地:「奴婢就只是一个奴才,并不知道娘娘的去向。」
「你是娘娘的贴身奴才,难道不应该跟着娘娘吗?」李时逸的声音沉了下来。
「娘娘去太后那的时候,奴婢就不曾跟着。」玲珑还算冷静。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只能往太后那推,玲珑也很清楚,李时逸这个举动并没得到任何人的许可,甚至可能太后和皇上都不知情,所以玲珑才敢这放肆的说出口。
再说,李时逸也不敢真的去太后那搜查。
果不其然,玲珑这么一开口,李时逸拧眉,最终拂袖而去。
在李时逸走后,玲珑松了口气,躲开众人,立刻就朝着李时裕附近的寨子走去,很快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容九。
但是容九冲着玲珑摇头,玲珑更绝望了。
她知道穆澜在李时裕的寨子中,但是容九的意思却明白的告诉玲珑,穆澜不肯离开。
玲珑来来回回了好几次,容九自然知道外面发生何事。
也进去说了几次。
但是穆澜却完全没理会的意思。
容九自然也是紧张的不能再紧张,看着穆澜处理好所有的事情,而李时裕的脉象也逐渐的稳定下来,容九不敢迟疑:「穆小姐,玲珑来了几次了,您还是先行回去,这边的事情,属下自当会处理好。」
穆澜这才站起身,但是并没着急离开:「你在这里仔细看着,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如果有事的话,就以四殿下身体不适,去找风大夫或者是徐医女来,听见没有。」
「是,属下遵命。」容九毕恭毕敬的应声。
「现在我说的话,你仔细听清楚了。」穆澜的一字一句却变得再强硬不过,「我目前没在伤口上发现任何毒素,按照我对太子的了解,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段时间,你要多加观察殿下的一举一动,如果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来报,我怕有些事,会变得不可控制起来。」
容九听着穆澜的话,脸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急忙点头。
穆澜把话说完,这才颔首示意,自然也清楚玲珑能几次来回让自己回去,恐怕李时逸也已经发现了自己不见的事。
玲珑能拦着,但是拦不了太久的时间。
这点穆澜也很清楚,所以这个地方确确实实不宜久留,何况,恐怕李时逸很快就要来了。
就在穆澜站起身,最后一次确认李时裕情况无恙后,这才快速的走了出去。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
寨子外面传来了喧闹声,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李时逸的声音已经传来了,外面的人在拦着,但是哪里能拦得住李时逸,更不用说,他们的身份悬殊。
容九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寨子内和宫内的情况不一样,只要进来,一目了然,除去床榻前有一个屏风遮挡外,剩下的一切都是毫不隐藏的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大小姐,您……」容九一时也没了想法。
「静观其变。」穆澜也跟着拧眉,但是声音却无比冷静。
现在的情况,着急并没任何用处,从任何一个地方离开都是不现实的,她敢赌,寨子附近早就遍布了李时逸的人,不管她从哪里出现,都可以被人逮个正着。
容九应声,这才快速的走了出去,穆澜留在寨子里,一动不动。
但是显然,容九还没走出寨子,李时逸就已经直接不顾众人阻拦走了进来,就好似知道寨子内发生了何事一般。
不管是李时裕也好,穆澜也好,被李时逸看见都不是好事。
因为李时逸强闯的理由就是皇上身边出了内贼,而内贼在追杀的过程中已经身受重伤。这就无法解释为什么李时裕会重伤了。
再说,穆澜的身份是当今太子妃,太子妃为何又会出现在李时裕这里。
所以,不管是哪一点,都是死罪一条。
容九怎么可能不紧张。
他不着痕迹的看着穆澜,反倒是穆澜的面色微微一变后,倒是越发显得冷静下来。
越躲越是出事,不如坦荡面对。
何况穆澜很清楚,李时裕现在的情况李时逸再清楚不过,敢光明正大的闯进来,就代表李时逸根本无所畏惧了,这在以前也是不曾存在过的事情,而这恐怕也是李时元的意思。
果不其然,李时逸在进来的时候看见穆澜,他的表情也变得惊愕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穆澜。
一时半会,李时逸没能开口说出一句话。
而穆澜倒是淡定的看向了李时逸:「三殿下,外面出了何事,竟然让您不顾身份的直接闯了进来。」
后面的话也是质问。
李时逸显然没理会穆澜的质问,表面恭敬的叫了声;「二皇嫂。」而接下来的话就显得不顾情面,「二皇嫂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何会在三哥这里出现,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这是怀疑,赤裸裸的怀疑。
「为何说不过去?」穆澜笑了笑,坦荡荡的好似无惧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李时逸微眯起眼,看着穆澜,好似在等着穆澜能玩出什么新的花样,反倒是穆澜安静了下,低低的笑出声,那笑意里带着一丝为不可见的嘲讽。
而后,穆澜看向了李时逸:「本宫奉皇后娘娘之命,到四殿下这里取件东西,所以,本宫来这,三殿下是怎么判断不于情于理的?」
一句话,就轻轻松松的把话堵了回去,压的李时逸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李时逸从来都知道穆澜的厉害,但是也没想到穆澜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坦荡荡的,所以穆澜是真的来拿东西的吗?但是太后能有什么东西让穆澜拿?李时逸想不出来,太后对李时裕从来冷淡,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如此。
何时,李时裕和太后也变得亲近了?
李时逸的脑子转的飞快。
就在这个时候,寨子外传来了奴才的声音:「奴才参见清欢公主,公主您怎么来了。」
很快,玲珑的声音也跟着传来:「我是来寻娘娘的,太后一直没等到娘娘,所以这才找人找了奴婢,让奴婢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门口的奴才没再拦着。
清欢直接走了进来,玲珑倒是含蓄,跟在清欢的背后。
李时逸被现在的情况弄的倒是有些手足无措,一时半会不知道要做什么,这忽然而来的人,显然打乱了李时逸的想法和做法。
穆澜对玲珑来并不奇怪。
但是看见清欢来的时候,穆澜有些愣住,一时半会回不过神,她下意识的看着清欢,也带了一丝的探究,但是表面并不显山露水。
「清欢公主。」穆澜颔首示意。
清欢冷哼一声,好似极为不满:「穆澜,你为何放和本公主鸽子,你明明说好,在太后你等着本公主,结果本公主来了,你倒是不见踪影!」
这话就像是在质问穆澜,也很符合清欢刁蛮的性格。
穆澜安静的笑了笑:「公主殿下,您能到四殿下这里,自然就知道我是奉命在四殿下这里拿些东西就回,所以您这么质问我,好像不太合适吧。」
清欢好似有些恼,瞪着穆澜。
穆澜挑眉也没说话。
而玲珑适时开口:「娘娘,太后娘娘再催您了。让你拿完东西,马上回去复命。」
「本宫知道了。」穆澜颔首示意。
这一闹,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变成了事实,打的李时逸措手不及。
但是终究是跟着李时元时间长了,李时逸的疑心也一样很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扑灭的。
他冷着眼,看着面前的情况,一字一句问的直接:「太后娘娘,让二皇嫂到四哥这里取何物?」
这话看起来像是漫不经心的,但是却带着一丝的质问。
而穆澜很淡的笑了笑,宠辱不惊的看着李时逸:「三殿下若是好奇的话,可以亲自去问太后娘娘。本宫正好要回太后那,不如四殿下就和本宫一起前去,这样当面问清楚,就一目了然,也免得本宫难做人。」
穆澜的话不轻不重的,但是却把问题丢到了李时逸的面前,没给李时逸任何挣扎的机会。
说着,穆澜倒是淡定的看着李时逸:「倒是本宫不知道,三殿下为何这么兴师动众的闯入这里?这事,太后娘娘和皇上知道了吗?」
李时逸的脸色变了变。
但是李时逸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就给了答案:「本王进来前就已经说过,皇上身边出了内贼,本王一路追捕,让人给逃了,但是对方已经身受重伤,走不了太远,但这件事,本王岂能怠慢,自然要一间间寨子搜查。」
理所当然的口气。
穆澜低头轻笑一声,但是眼角的余光却微微看了一眼清欢,而后才说道:「就算搜查,也要分轻重。」
言下之意就是讽刺李时逸这么忽然闯进来,没个轻重了。
李时逸哪里能忍这样的嘲讽,看向穆澜,还没来得及出口反驳,清欢就已经毫不客气的走到了李时逸的面前:「三殿下,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本公主是那个刺客了?毕竟这里都是你们大周的人,只有本公主不是!」
李时逸:「……」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却拿清欢一点办法都没有。
清欢是高骞最宠的人,甚至就算是后宫的嫔妃都要给清欢几分薄面,别说这些嫔妃了,当今皇上看见清欢也是顺从的很,毕竟没人想在这样的时候和西域王作对。
而现在清欢却指向了自己。
李时逸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可是这搜查,不查也不行,毕竟他可以笃定,李时裕在受了那么重的伤的情况下,绝对不可能坚持太长的时间。
而现在
「是不是,你说!」清欢把自己的刁蛮展露无疑,「要不行的话,你和本公主上皇上那讨个说法,本公主倒是要问问大周皇上,本公主是不是刺客。」
清欢的口气越发的咄咄逼人,完全不给李时逸任何开口的机会,一直一步步朝着李时逸走近,好似要把李时逸从寨子里逼出去。
穆澜不动声色的站着,并没开口劝和的意思。
现在的情况,也就真的只有清欢才能开口了。
就在气氛紧绷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了一声严厉的声音:「清欢,你在这里做什么!」
高骞的声音传来,面色也跟着冷峻了几分:「本王只让你来找四殿下,谁准你来这里胡作非为的。」
清欢被高骞这么一训,委屈的扁了扁嘴,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皇兄,三殿下他说我是刺客!」
高骞被清欢的话说的拧了眉头,下意识的看向了李时逸:「三殿下,清欢所言属实。」
李时逸被怼的说不上话。
众人不敢得罪清欢,原因无非就是因为高骞,现在被高骞这么冷不丁的问,李时逸的额头也开始渗出薄汗。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私下的行为,如果在这样的时候闹大了,李时元还没来,对于李时逸而言并没任何好处。
但是所有的人围在这里,就算明明知道李时裕必然在,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硬闯的话,只会把事情闹大。
毕竟高骞也在。
高骞和清欢是李时逸完全没想到的意外。
这下,李时逸很快应声:「西域王,这里必定有误会,清欢公主是误会了本王的意思,惊扰了西域王,还请西域王见谅。」
不过字里行间,李时逸却仍然带着怀疑,眸光看向了屏风后。
清欢则不屑的哼了声:「我要去找皇上!」
「清欢,不得无礼!」高骞佯装训斥。
只要稍微有点心的人都可以知道,高骞的训斥就只是说给李时逸听的,告诉李时逸这皇妹自己教训过了。
「无妨无妨。」李时逸应声,不过也没离开的意思。
气氛还是有些紧张,穆澜的眉头拧了起来,在这里耗着也不尽然是一个办法,想了想,穆澜正打算开口的时候,忽然,屏风后穿来了李时裕的声音:「清欢,你进来,西域王也没准你在这里胡搅蛮缠。」
李时裕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端倪,气息好似极为沉稳。
很快,随着声音,李时裕已经走了出来,穿着整齐,完全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
穆澜拧眉,看着李时裕,只是表面不动声色,而高骞也跟着微微拧眉,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倒是清欢欢欢喜喜的:「裕哥哥,你来啦!外面的人太讨厌了,一个说我是此刻,还有啊,太子妃娘娘还放了我鸽子,明明答应要教我跳舞的,肯定是不喜欢我……」
清欢一嘴巴胡说八道,欢快的朝着屏风里面走去。
很快,清欢就挽住了李时裕的手,跟着李时裕朝着屏风后走去。
李时逸有些震惊的看着李时裕,显然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竟然会没事,难道那个人真的不是李时裕?
但是,李时逸绝对不可能认错。
而李时裕现在的行为,李时元早就已经下令,杀无赦。
所以这一次是逃过了吗?
李时逸很快敛下情绪,倒是没再多说什么,表面也一样不动声色的站着。看着李时裕带着清欢走了进去。
倒是李时裕忽然想到什么,转身看向李时逸:「三弟在本王这里是有何事吗?」
被这么一问,李时逸面不改色:「臣弟只是来看看,怕刺客惊扰了四哥。」
「本王这里并没任何此刻。」李时裕说的直接,「臣弟还是多关心下父皇边上。」
说完,李时裕颔首示意,就没再理睬李时逸。
在进入西域后,他们的关系也只不过是明面上的好,加上李时裕的举动,背地里他们早就撕破脸皮。
在没李长天在的地方,自然也无需给对方留颜面。
这种事,李时元和李时裕彼此都很清楚。
而后,李时裕从容离开。
在两人进去后,高骞好似无奈,但是却字字句句在提醒李时逸:「三殿下来这里有何事吗?是此刻在四殿下这吗?如果是的话,本王要加派人手,毕竟清欢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损伤。」
李时逸哪里能听不出。
今天自然无法窥视,他沉了沉,反应的倒是很快:「现在看来,就是个误会,本王也只是例行公事。」
穆澜忽然淡定开口:「不如三殿下和本宫一起去一趟太后那,免得本宫也被莫名牵连进来?」
「二皇嫂,是臣弟得罪了。」李时逸恭敬开口。
穆澜倒也不计较的模样:「无妨。」
所有人都摆明了在送客,特别是高骞看着,李时逸更是不能躲停留,很快就在转身走了出去,纵然不甘心,但是却无可奈何。
在李时逸走出去不到几秒的时间,忽然,屏风后就传来了清欢的惊呼声,很轻,但是穆澜却听的真真切切。
高骞自然也听见了。
只是清欢的惊呼被压了下来,而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穆澜想也不想的就朝着屏风后走去,清欢为何惊呼,穆澜比谁都清楚,只有李时裕出了事。
而李时裕先前已经昏迷,这在穆澜和李时裕的来往里,是从来不曾见过的。
但是现在,李时裕却忽然清醒,这需要多大的力气和定力,穆澜当然也很清楚,短暂的清醒,甚至是从屏风后走出来,让人看起来李时裕若无其事,但这样每一个东西,都会轻易的要了李时裕的命。
更不用说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恐怕早就开裂,鲜血淋漓了。
这样的情况下,穆澜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的,但是在穆澜朝着屏风走去的时候,高骞却很自然的拦住了穆澜。
「你现在不宜在过去。」高骞说的直接,「他也不会希望你再过去。」
穆澜拧眉。
还没来得及开口,高骞已经继续说道:「他的伤口我会处理,我知道先前你已经处理过了,那么伤口本身就不会有太大问题,我和他相交多年,这点事情还是可以弄的清楚的。」
「……」
「何况,你要再进去,这一来一去又要不少时间,你既然是奉太后之命来的,就没理由再这里多待,以我对李时逸的了解,他现在应该没真的离开,而就在寨子外等着你,如果你不出去的话,那之前他撑起来演的局面,就会功亏一篑了。」
高骞在劝着穆澜,用事实来告诉穆澜,她现在必须离开。
穆澜也不是强词夺理之人,这些道理她很清楚,最终她深呼吸看向了高骞:「有劳了。」
「放心。」高骞给了保证。
而后,穆澜很深的看了一眼屏风后的画面,没再继续停留,快速的转身离开。
高骞的话,是最明显的事实。
李时逸不会走,必须等到自己出现。再说,就算现在穆澜找到万千理由留在寨子之中,在李时逸那也已经是最大的嫌疑犯了。她摘不干净,回头在李时元那无法交代,结果可想而知。
在现在,不合时宜再把自己陷入被动。
如果她和李时裕都进入被动,那么这局面就已经彻底的沦为了失势,等了这么久,难道就为了把自己陷入被动吗?
穆澜沉了沉,没再多想,而玲珑也转身快速的跟上了穆澜的步伐,穆澜走了出去,面色已经变成了平静,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曾有过,安安静静的。
只是在走出寨子的时候,穆澜忽然转身,安静的看着高骞:「劳烦西域王帮我向清欢公主说一声谢谢。」
高骞轻笑一声:「好。」但很快,他继续说着,「以我对清欢的了解,她大概会说,这是再帮助时裕,而非是你。她还是很讨厌你的。」
高骞把清欢能说的话,已经如实的转达给了穆澜。
穆澜低敛下眉眼,很轻的笑了声,倒是让人看不出端倪。
而后,她颔首示意,从容的走出了寨子。
……
果不其然,就如同高骞猜测的一般,李时逸并没离开,而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穆澜,穆澜抬头看向了李时逸,表面但是不显山露水。
这种时候,谁先着急,谁就先露了底,穆澜也从来不是这么无脑的人。
「二皇嫂。」李时逸率先叫住穆澜。
穆澜淡定的笑了笑:「三皇子这是专程在这里等本宫?」
「正是。」李时逸也不避讳,直言不讳的说道,「臣弟只是提醒二皇嫂,注意自己的身份是东宫的太子妃,千万不要做出任何出格和逾越的事情,这样的话,二哥一定不会放过二皇嫂的。」
这字里行间都是提点和警告。
穆澜并没因为李时逸的话而有所惊慌失措,她淡定的看向了李时逸:「那本宫请问三皇子,是从何看出本宫做出了出格的事情?」
李时逸被问的一时回不上话。
「就因为本宫在四殿下这里出现吗?」穆澜的口气忽然严厉了起来,「还是太子殿下曾经和三殿下交代过,看着本宫,不准本宫离开寨子一步。如果是的话,本宫这就去太后呢,禀名情况,也不能在太后跟前伺候,从此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寨子中待着,三殿下这样看如何?」
「臣弟不是这个意思……」李时逸难得结巴。
「那请问三皇子是何意思?」穆澜也难得咄咄逼人,锐利的看着李时逸,「本宫自从嫁入东宫开始,是否有一日是平静的?本宫身上的事情不少,也自然不怕再多一件事。若不行的话,三皇子怀疑,本宫也无话可说,毕竟本宫是奉命行事。」
说着穆澜顿了顿,半笑不笑的看向了李时逸:「不然三殿下还是亲自和本宫去一趟太后那,看看太后叫本宫从三殿下这里取了什么。毕竟本宫也很好奇,取了一趟东西,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呢。」
穆澜坦荡荡的,甚至对李时逸提出了邀请。
这下,反而是李时逸陷入了被动,一时半会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
在穆澜的眉眼里,她也始终不急不躁的,耐心的等着李时逸的答复。
李时逸见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私下搜查,看起来来势汹汹,但是知情的人都很清楚,这是李时逸的意思,而非是李长天的意思,要真的闹到太后那,才是一发不可收拾。
而穆澜这么坦荡荡,那就应该没问题,不然的话,穆澜也不敢如此放肆的说话,甚至这脸色里没有一丝心虚的痕迹。
再说,这之前,穆澜和李时裕只是熟悉,好像并不曾往来。
可是很多事在李时逸的脑海里不断出现,却始终找不到一个重点,这才让李时逸有些担心,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逸的担心并没任何用处。
他沉了沉,这才看向穆澜:「二皇嫂,是臣弟鲁莽了,还请二皇嫂见谅。」
穆澜嗯了声,并没多说什么。
见好就收,穆澜也很清楚,把自己摘出来,就足够了,而后穆澜颔首示意,顺着李时逸给的台阶,顺利的走了下去。
玲珑一路跟着穆澜,并没多说什么。
李时逸在原地站着,看着穆澜离开,这才拧眉,对着一旁的侍卫说道:「找人跟着太子妃,看看太子妃去了哪里,都做了什么。」
「是。」侍卫领命而去。
李时逸还是没轻易的相信穆澜。
但是却又找不到任何的疑点,这一路上来,李时元的人都跟在穆澜的边上,除了保护穆澜的作用外,另外的就是监视,也确确实实没发生任何的意外。难道真的是多心了吗?
李时逸安静了下,没说话,眸光看向了李时裕的寨子,沉了下来。
按理不应该李时裕还能安然无恙的起身,除非那个人不是,但是李时逸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一定是李时裕。
这里是哪里出了差池?
沉了沉,李时逸很快转身,转身离开。
一直走到大寨子外安静的位置,李时逸站了一阵,一个美艳的女人已经在原地等着,她看向李时逸的时候,立刻走了上来。
而后她压低声音在李时逸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三殿下不用担心,就算他看起来安然无恙,只要见血了,那么这件事就是成的,静观其变就好。很快就会出现问题了,只是现在时候未到。」
「你确定?」李时逸问的直接。
「我确定。」美艳的女子低头轻笑,但是这样的笑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却显得瘆得慌的多。
李时逸听的有些毛骨悚然:「是最好,不是的话,唯你是问。」
「是。」对方的笑声变得娇媚了起来。
而李时逸一点都没停留的意思,快速的转身离开,美艳的女子见到李时逸离开,掩嘴窃笑后,也跟着隐入在寨子里,显然对于寨子也是极为熟悉的。
……
「去一趟太后那。」穆澜边走边说。
玲珑颔首示意,现在这样的情况下,确确实实要去一趟太后那,但是也不过就是演戏给李时逸看,而并非真的要去太后那。
只不过穆澜去太后那的理由很多。
但是穆澜也没想到,去太后那,竟然遇见了李长天和丽瑶。
这是进入西域后,穆澜除去第一晚上的宫宴外,第一次见到李长天,反倒是丽瑶常见,在姬长今宣布了丽瑶有身孕后,丽瑶就是太后这里的座上客,太后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和穆知画怀有身孕比起来,丽瑶就更受重视的多,原本身边的奴才也多了起来,甚至还不少的奴才是太后亲自指派去的。
就连丽瑶的一日三餐,都是太后这边的小厨房亲自做好送过去的,不加他人之手,也不给任何人可趁之机。
可见丽瑶现在在后宫之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只是李长天也出现,让穆澜有些意外。
但是李长天的出现对于穆澜而言并没坏处,太后和李长天都在,那么自己去李时裕那就能站的住立场了。
现在在李时元的心中,两人早就撕破脸皮不说,李长天已经是明显的对李时裕刮目相看,而不是仅仅最初在宫中的时候,用来牵制李时元的。现在的李长天恐怕早就转变了立场,加上还有丽瑶在一旁。
李时裕的上风占的应该比李时元多的多。
而穆澜说自己是奉太后之命,就更显得理所当然了。
因为李长天不可能让穆澜亲自去李时裕那,毕竟穆澜是东宫的人,但是太后可以,因为穆澜是太后跟前的人,太后让穆澜去取一个东西,合情合理。
穆澜心口的石头也跟着放了下来。
她福了福身请了安:「臣妾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李长天淡淡开口,看着穆澜的眼神,也许是因为丽瑶怀孕,也少了最初的占有欲,倒是淡定了不少。
穆澜道了谢,这才站起身,朝着太后的边上走去。
太后看见穆澜来的时候,笑脸盈盈:「太子妃怎么又来了一趟。」
「回娘娘的话,正好路过的时候看见娘娘这里热闹,所以臣妾就进来看看。」穆澜答的淡定。
太后心情很好:「要这样热闹的好,热热闹闹的,才可以家和万事兴啊。」
穆澜但笑不语。
一行人就在太后的寨子里聊着天,穆澜很少说话,只是从容的接过了泡茶的动作,交代了后厨给丽瑶送了燕窝羹,每个细节都考虑的周全。
太后和李长天聊着天,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反倒是原本要在太后边上伺候的徐洛尘就一直显得心不在焉的。
穆澜也没在意,只是很淡的看了一眼徐洛尘,徐洛尘自从和李时厉纠缠不清开始,就一直是这样心不在焉的状态。
这小女人的娇态表露无疑,穆澜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穿。
她安静了下,没说什么。
而这条路是徐洛尘选的,穆澜自然无能为力。
而显然,今日太后的寨子是热闹无比,没一会的功夫,就连戴芷嫆和李时厉竟然也来了,太后更是开心不已,一行人围着,热热闹闹的。
李时厉的话也不多,倒没站在戴妃的边上,反倒是在穆澜的边上,穆澜见到李时厉的动作,也就只是眉头微拧,手中的动作不停,也没因为李时厉而有所变化。
李时厉就只是自然的在穆澜的边上坐了下来,并没多说什么。
而随着李时厉的动作,徐洛尘看着穆澜的眼神更多了几分的不满和怨恨,想靠近李时厉,但是却因为身份,最终让徐洛尘止步在原地。
太后的寨子倒是热热闹闹的。
穆澜全程的注意力都在李长天的身上。
李长天现在竟然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不过这件事风长阳也已经说过,是徐医女亲自来转达的,只要是李长天清醒的时候,就好似和没事的人一样,一旦陷入昏迷,就会彻底的一发不可收拾。但是清醒的时候,也好似用全身的力气在撑着自己的精元,随时随地都会倒下。
穆澜低敛下眉眼,专注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茶。
一代帝王,大概到死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是被亲生儿子给逼宫而死的。
穆澜不免有些唏嘘。
……
一个时辰后,李长天才带着丽瑶离开,戴芷嫆倒是陪着太后又聊了一阵,而后才站起身。
在李时厉和太后告辞的时候,太后忽然说道:「九殿下好像也未曾立正妃?」
李时厉安静了下,倒是面不改色:「正是。」
「可有合适的人选?」太后心情很不错,笑着问道。
「并无。」李时厉说的直接,「立正妃这件事,儿臣暂时没任何想法。等时机合适了,儿臣自然会提出。何况各位兄长都还不着急,儿臣更是不敢着急。」
适时的把人搬出来,倒是也让太后无话可说。
她点点头:「也是,你的这些皇兄们都不着急,你这年纪还是可以再等等的。」
「儿臣多谢太后理解。」李时厉应声。
太后挥挥手,李时厉很快跟着戴芷嫆一起离开,穆澜倒是没着急走,把太后这里的一切都交代清楚了,穆澜才要离开。
在穆澜离开前,太后忽然叫住了穆澜:「澜儿留步。」
「娘娘有事吩咐?」穆澜一愣。
太后极少在自己转身要走的时候还交代别的事情,不过穆澜表面不动声色,安静的站着,等着太后继续说下去。
太后的脸色说不上坏,但是绝对少了先前见到众人时候的喜笑颜开,甚至是有些阴沉。
「让玲珑把徐医女叫来,这件事,你处理就好。」太后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哀家不想管了。」
这话让穆澜眉头一拧。
还没来得及深思太后话中的意思,太后已经看向了一旁瑟瑟发抖的徐洛尘:「你给哀家跪下。」
徐洛尘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这画面,让穆澜越发有些不明事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玲珑,玲珑摇头,很快就转身退了出去,去找了徐医女。
但是穆澜也很快就恍然大悟,她看向徐洛尘的时候,眸光落在了徐洛尘的肚子上,最终,穆澜无奈的摇头。
徐洛尘和李时厉怕是出了事。
而徐洛尘终究还是天真无邪,看着一个个借肚上位的人,加上丽瑶怀孕,一下子得到了恩宠,和太后嘴里一直说着人丁兴旺,家和往事兴,这才想了母凭子贵的办法。
所以,太后今日才会忽然问及李时厉是否立正妃的意思,而李时厉全程都否认了,这期间更是没看徐洛尘一眼。
徐洛尘真心相待,但是李时厉对徐洛尘不过就是玩玩而已。
若是李时厉有意的话,那么他会主动和太后提及,就算不是正妃的身份,起码也可以是一个侧妃,好歹徐洛尘也是太后身边的人,但现在,别说是侧妃了,就算是一个侍妾都没可能,更不用说生下这个孩子了。
穆澜无数次提醒过徐洛尘,但是徐洛尘被爱情蒙蔽了心,完全看不明白。
她真的觉得自己在太后的边上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真的以为再太后的边上,太后就会给她做主了吗?太后是最见不得后宫发生这样的事情,母凭子贵的前提也是丽瑶这样已经是李长天的女人,光明正大,而非是穆知画和徐洛尘这种想借着有身孕上位的人。
更何况,李时厉和徐洛尘,毋庸置疑,太后是站在李时厉这边的。
宫内这些肮脏的事情,皇子玩弄宫女,历朝历代又不少见,也不差多徐洛尘这么一个。
穆澜无声叹息。
「哀家待你不薄,但是你却做出如此让哀家丢了颜面的事情,甚至还要栽赃嫁祸给九皇子,你居心何在。」太后厉声问道。
「奴婢没有。」徐洛尘哭着摇头,「这确确实实就是九皇子的孩子。」
「来人啊,掌嘴。」太后厉声喝道。
一旁的嬷嬷已经走上前,狠狠的在徐洛尘的脸上打了几个耳光,完全没因为徐洛尘怀孕而有所心慈手软,徐洛尘的嘴角立刻渗出了血丝,整张脸已经肿了起来。
「娘娘,您先被动怒。」穆澜走上前,劝着太后,「气坏了自己不值当,这里的事情臣妾来处理,让嬷嬷们先带您去休息,您看这样可好。」
「好。」太后点点头,顺了顺气,「哀家不想再看见这个人了,太子妃全权处理,哀家也不想再过问。」
「是。」穆澜应声。
太后站起身,在穆澜的示意下,嬷嬷很快走上前,扶着太后朝着里面的寨子走去,完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穆澜倒是没想到,今儿还有这么一出,她面不改色的在原地恭送太后离开,一直到太后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安静的转身,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徐洛尘。
「穆姐姐」徐洛尘改变了称呼,跪着爬到了穆澜的边上,「您一定要给我做主,给我做主啊,我不能没了这个孩子。这确确实实是九殿下的孩子,求求您了。」
徐洛尘在地上磕着头,已经顾不得自己脸上受了伤。
她一心一意的觉得,只要留住这个孩子,那么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而穆澜安静的看着徐洛尘,最终无声的叹息:「这件事,不是本宫不帮你,本宫很早就提醒过你,这个宫内,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觉得太后让徐医女来是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明白吗?」
「我不要,我不要……」徐洛尘的眉眼里闪过一丝的惊恐。
而穆澜却始终不带一丝的怜悯:「你自己做出的事,自己就要想过结果。」
「不」徐洛尘尖叫出声,「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她们都可以。为什么?难道我的孩子的命不是命吗?」
想也不想的,徐洛尘要逃。
穆澜很淡的看了一眼侍卫,侍卫第一时间就拦住了徐洛尘,让徐洛尘彻底的无处可逃。
「第一,你和她们不一样。」穆澜居高临下的看着徐洛尘,一字一句说的清晰,「穆知画怀孕能顺利进入东宫,是因为太子要认穆知画肚子里的这块肉。第二,丽妃怀孕,太后说人丁兴旺,家和万事兴,是因为丽妃是皇上的妃子,怀孕是理所当然。」
徐洛尘摇头,不想接受,也不想听。
「她们的身份和你原本就不同。穆王府和一个普通的五品知府能一样吗?就算太子不想认,穆王府的身份在那,太子权衡利弊也会给穆知画一个身份。而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
穆澜的话残忍无情:「太后喜欢的前提是你的身份合情合理,丽妃是占据了这一点,你呢?你合情合理吗?不,你在太后眼中,不过就是九殿下的玩物,九殿下不想要了,你就没了任何用处。今日太后难道没试探过吗?但是九殿下的话,你难道没听明白吗?」
徐洛尘震惊的看着穆澜:「……」
「你觉得你爱九殿下,但是九殿下待你真心了吗?」穆澜拧眉继续问着,「从来不曾,既然不曾,你又何必真心,还冒险做了这样的赌局。本宫不信九殿下不曾给你送来避子的汤药,但是你却肆意妄为了。」
这里的事不需要多久,穆澜就可以弄得明明白白的。
「今日之事,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穆澜淡淡开口,「你求谁,都保不了你,太后能留你一条命,已经算是念在这段时间你伺候她的份上,还是仁慈的。若不然的话,你连这条命都保不住。」
穆澜说的直接。
徐洛尘的脸色变了又变,怎么都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局,她看着穆澜,而穆澜的眼中却不带一丝怜悯的意思,冷淡无比。
「穆姐姐,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徐洛尘想抓住穆澜的腿。
这一次,侍卫没给徐洛尘靠近穆澜的机会,把她拖到了一旁。徐洛尘的尖叫声不断,穆澜有些烦躁的拧眉。
「你让本宫怎么帮你。」穆澜的声音越来越冷,「本宫提醒你无数次,结果你把本宫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不说,甚至还一再的挑战本宫,你让本宫如何帮?」
徐洛尘的表情已经逐渐陷入了绝望。
「你若是听话,按照本宫的交代去做,你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你太心急了,被人的好处,让你眼红。这个宫中最忌讳的就是眼红,要做的是冷静从容。」穆澜摇头,有些唏嘘。
「你才入宫多久,就有这样的心思,在太后看来,你就是一个蓄意谋反的人,心思太多,太后并不会喜欢。你要真的在太后身边安静的伺候着,时间久了,不用你开口,太后都会给你找一个好姻缘,这件事太后也不是没提及过的。」
「……」
「但是是你自己一手毁了。让太后站在你这边的时候,你再做这样没脑子的事情,或许还有一丝的胜算。何况,就算这一次太后让了,你觉得你可以安然无恙的生下这个孩子吗?这个宫里发生的事情,还不能让你看个明白吗?」
穆澜看着徐洛尘的眼神是失望的。
徐洛尘已经泣不成声。
而在穆澜的话音落下的时候,玲珑也已经带着徐医女来了,徐医女看见这样的画面,倒是了然的点点头,很快就朝着徐洛尘的方向走去。
徐洛尘想后退,但是却被人牢牢的控制住,完全动弹不得。
姬长今把了脉,而后就淡定的看向了穆澜:「启禀娘娘,徐小姐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找个最安全的方式,处理了。」穆澜冷淡的下了命令。
姬长今应声:「微臣遵旨。」
「不要」徐洛尘尖叫出声,「穆澜,我会恨你,我会恨你一辈子,我会想尽办法亲手毁了你的。」
「你毁了我之前,先想着怎么才能重新回来。」穆澜面不改色的站着,并没因为徐洛尘的话动怒。
徐洛尘仍然在尖叫。
而姬长今已经很快速的开了药方,命一旁的太监去弄。
而后,姬长今才看向穆澜:「娘娘,这副药下去,不出一个时辰,徐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掉下来了。」
穆澜嗯了声。
姬长今又道:「不会有性命之忧。」
穆澜点点头。
徐洛尘的脸色已经越来越惨白了,但是她整个人被禁锢着,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姬长今也并不曾离开,这屋内除了太监,剩下的都是宫女。而寨子的门帘也放了下来,外面有人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再说,这原本就是太后居住的范围,没太后的命令,闲杂人等也就不能靠近的。
穆澜也没离开,玲珑伺候着穆澜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水给穆澜,穆澜喝了一口就没再动过,有些头疼的捏了捏脑门。
很快,奴才已经端来了姬长今开好的药,姬长今的面色冷淡:「伺候徐小姐喝下去。」
「是。」奴才们应声。
这种事,他们在宫内做过无数次,早就已经有了经验,徐洛尘力气再大,也无法从奴才们手中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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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奴 01 角声起,鼓笳动。斗奴场中的所有人都在欢呼着。 斗奴场,即斗笛奴之场,皇亲贵胄的消遣之所。 而笛奴,是苟活于傅朝最底端的奴仆。笛奴无意无情,一生带着面具,只会像畜牲一般角斗,以供皇家娱乐。 我便是一只笛奴,自许久以前主人喂了我一碗芥酒之后,我便同他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