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样的感觉?第一次接吻，我是被动的，因为我害怕失去他。
爸妈发现我早恋那天，我正满头是汗，因为我宫外孕，输卵管破裂了。
那天在家复习准备期末考。
我突然肚子疼，浑身冒汗。
妈妈把我送到医院，又赶紧通知我爸。
医生告诉妈妈，我是宫外孕而导致输卵管破裂，引起腹腔出血，得紧急采取措施，需要切除一侧的输卵管。
妈妈昏倒在爸爸的怀里，爸爸则跟大夫大吵了起来。
住院期间，医生告诉我和妈妈，以后我自然受孕的几率会受到影响。
妈妈哭了，我躲在她怀里，不敢看她。
她的伤心透过衣服传到我身上，我也随之呜咽。
病愈以后，他们两个人逼问我，我妈以自残相威胁，想让我说出是谁把我伤害成了这样。
他们找了学校，学校秘密地调查了一番，没有下文。
我说我自愿的，你们找谁都查不出来。
爸爸对妈妈好一阵埋怨，认为是妈妈没照顾好我。
我妈疯了似地扑上去打爸爸，怒斥我爸抛下家庭，导致今日女儿受辱，怎么还好意思反过来说她的不是。
本以为他们至少会为了关心我，关系缓和一些，哪知道反而是各自甩锅，太令我失望了。
我看着他们的样子，仔细回忆，他从国外归来，篮球打得好，长得高大帅气，还能排演英语话剧。
他身上有一种异质的魅力……这件事情，我想从头说起。
我读的学校是北京最好的高中之一。
你知道那有多不容易。
父母相处得不好。
有一次他们吵架，妈妈呵斥爸爸在外面有小三，爸爸恼极了，索性摔门去。
亲戚朋友劝了我妈几次，她倔强地不接受别人的劝说。
我听她透露过，手里大概有什么证据。
那天，父母平心静气坐下来谈，结果却是正式分居。
我跟着妈妈过。
我是班里的学习尖子。
成绩好，妈妈才觉得面上有光，我也得以暂时跳出家庭不完整的苦恼。
我从小学钢琴，妈妈一路陪着我上课，这是个挺辛苦的过程，我学得还不错，现在过了九级。
15岁那年我考上了现在的重点高中。
英语是我的强项，老师就让我做英语课代表，并且担任生活委员，负责班级的一些事务。
老师很器重我，我也很认真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高一下学期的时候，我注意到了班里的一个男生小郭。
小郭父母几年前出国做生意，把他也带了出去，所以他之前接受的都是国外的教育。
我记得入学没多久，小郭与老师就发生了一次不愉快。
老师发现他带着耳钉，当场要求他取掉。
他不乐意。
「我觉得没有影响别人啊，我不认为这是错的。
」小郭当面顶撞老师，就被请去了办公室。
后来，他还是取掉了耳钉。
他身上总有一点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极力掩饰与我们的不同，但又有些恰到好处的张扬。
比如他用的文具是我没见过的牌子；衣服鞋子虽然不新，但看上去都不便宜；还比如他试图向我们推荐他喜欢的R&B歌手，我们听了都觉得不喜欢这风格。
尽管有些格格不入，但他还是赢得了我们女生的好感。
他个子高，篮球打得好，在球场上有一种我们那个年龄里少见的领袖气质。
女生们围在一起为他的每一个投篮和反击加油，颇有一种粉丝团的感觉。
很显然，小郭也非常享受被粉丝们围绕的感觉，每一次漂亮的得分后，他总会朝着我们班的女生们挥一下拳头，怒吼一声，我们则回之以更热烈的喝彩。
2我刚开始接近他是为了想学习纯正的发音。
事情是这样的开始的，那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英语演讲比赛，小郭当仁不让地参加了。
我也报名参加。
我先上台，自认为发挥得不错。
后面发言的是个很漂亮的女生，发音很棒，内容无可挑剔，拿了高分。
但是等小郭上台开口，我就觉得，唉，这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竞争。
小郭拿了第一，那女生拿了第二，我就拿了个参与奖。
事后我找到小郭，表达了每天早上跟他练习一段口语对话的要求。
小郭没有答应，他说，「我跟别人最近在练习英语的剧本……」我问我能参加吗，小郭犹豫了一下，让我试着来看看。
虽然没有达成我希望的一对一练习的目的，但也算有进展，我还是挺高兴的。
但回过头想想，我怎么也没料到这一件小事，打开的是潘多拉的魔盒。
下午放学后我跟着小郭来到实验楼。
楼里有个闲置的房间，小郭借口训练排练英语话剧向学校借用了一阵。
我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三个人。
其中两个女生我没见过，但另一个我知道，就是演讲比赛得第二名的漂亮女孩。
漂亮女孩见到跟在小郭身后的我，就是一蹙眉，双手抱在胸口，似乎是在问，这个其貌不扬的女生来干什么。
她疑虑重重地，甚至是带着某种故意显露出来的焦躁和一种被冒犯了的神态，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又挪向小郭。
小郭摊开双手，耸耸肩说，「雨晴想提高口语，问我能不能参加，我让她先来看看。
」漂亮女孩继续傲慢地沉默着，盯着我看。
我起初确实被她的神情吓住了，不敢与她正视，我的眼神散漫地绕过她，投向黑板，黑板上还有一长组化学分子式，白粉笔、红粉笔两种颜色缠绕在一起，我试图回忆这组分子式是哪一种化合物，但还是记不起。
我又把视线转回到漂亮女孩身上。
她的长发明显是烫过的，学校明令禁止烫头，但她用了些技巧，远看不明显，只有女生才看得出这种小心机。
她还修过眉毛，涂了一点颜色很淡的唇蜜。
使劲闻，似乎还有一些香水的味道，但我分不清是什么香水。
我有兴趣细看一下她的打扮，但这种僵持的局面一会儿就打破了，漂亮女孩故作姿态地莞尔一笑，一偏头说，「来吧，我们正等着呢，别浪费时间啦。
」接下来的场面非常糟糕。
他们排演的是俄狄浦斯中的一段，小郭饰演俄狄浦斯，漂亮女孩饰演伊俄卡斯忒，分配给我的角色是伊俄卡斯忒的侍女。
我拿着剧本，属于我的寥寥几句台词是在蔑视我。
我不但看不懂一半单词，我的发音同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漂亮女孩在我念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打断我，她高声质问，「我们是表演话剧，不是读课本，你可以有一点代入感吗？
」那一刻她仿佛真的是国王的妻子，而我只是个卑微的侍女。
短短的两幕排练了快两个小时，实在是太煎熬了。
漂亮女孩毫不客气直言，说我像是一个闯进舞台，踉踉跄跄学步的小孩子，硬生生地破坏了这一出话剧。
她甚至认为我是故意来捣乱的，浪费时间，拖慢节奏，坏了她的心情。
我虽然不算很聪明，可怎么会不明白这种敌意的来源。
另两个女孩想必一直是她的跟班，她为了接近小郭，想了排演话剧这招，把她们两个也捎上了。
但我不明白的是，我跟漂亮女孩的差距那么大，她有什么必要把我当对手呢。
抛去我还算可以的成绩，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生，来自毫无特殊的家庭，除了有一点点钢琴的特长，还有什么可以自矜的呢。
临走的时候，小郭追上来跟我说，「你别生气，她不是故意针对你，你表现挺好的，第一次排练难免磕磕绊绊，你别往心里去啊。
下次排练我再喊你。
」说完他轻拍了拍我的头，他的亲昵动作让我一时愣住了，觉得两颊有点烫。
下次吗，我问自己，下次我还来吗？
3排练断断续续，但我还是坚持下来了。
后来我们换到了音乐教室排练，小郭给我加了个任务，让我发挥自己的特长，在不需出场的时候弹钢琴配乐。
接过这个任务后，那女孩对我的态度稍微有些缓和。
我也乐于参加这样的活动了，每周都盼望排练的那两天早些到来。
转眼到了四月，我和小郭的关系以我能看到的速度亲密起来，我们会一起吃盒饭，会一起讨论作业，还会一起吐槽老师。
那个漂亮女孩，只在排练的时候显示她的存在感，其余的时间似乎都彻底淡出了小郭的生活，我禁不住窃喜。
在一次排练后，小郭陪我一起走出校门，他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给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我眼睛一亮，心跳得厉害。
忐忑地接过来，这是一个包装素净的方方正正的小盒，沉甸甸的。
我问他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
小郭说，「你们女孩子之间有什么秘密吗，我随便打听一下同学就知道了。
」我问，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小郭笑着说，「你回家打开看呗！」回家的车上，我迫不及待地拆了包装。
那是个钢琴状的八音盒，上好发条后叮叮咚咚演奏的是《献给爱丽丝》。
我赶紧装上放进包里，看看四周，没人注意我，包里还传来持续不断的叮咚声。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收到男生的生日礼物，却是第一次收到我心仪的男生送我的礼物。
我将它放在了书桌上，临睡前，我又把八音盒上了发条，在叮咚声中入眠。
过两天，我去书店买了本雪莱的诗集。
在扉页上，我抄下了这样的诗句：当一盏灯破碎了，它的光亮就灭于灰尘；当天空的云散了，彩虹的辉煌随即消隐；要是琵琶断了弦，优美的乐音归于沉寂。
趁教室里没人，我把它塞到了小郭的桌子里。
小郭发现诗集的时候有些惊讶，翻开来看了看扉页。
我用余光看着他。
小郭抬头过来看我时，我赶紧转过身去，伏下头低低地笑。
他能认出我的字来，他知道是我送的！4五月初，话剧在全校的文艺汇演上演出了。
那一天我如临大敌，仔细地化妆、穿上借来的戏服，在后台不停地背剧本踱步。
漂亮女孩倒是毫不在意，刷着手机自拍，问我要不要合影，我拒绝了，但她还是把我凑到镜头里，咔咔拍了几张。
我们凌乱而匆忙地上台，中间出了好些差错，幸好是全程英语，台下听不大懂也就没人喝倒采。
小郭很开心，说他请客，一起去吃火锅唱歌。
我打电话跟妈妈说，表演后所有人员要集体活动，可能会晚点回家。
妈妈要求我12点前必须到家。
我们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吃了火锅，在KTV里胡乱地唱了一阵，我嗓音条件不好，只能唱一些熟悉的曲目。
漂亮女孩却是个麦霸，跟小郭合唱了几首获得了满堂喝彩。
他们还起哄要他俩喝交杯酒。
我真羡慕他俩这么合拍。
散场时，小郭把几个女孩都送上了车。
漂亮女孩正准备上车，看着小郭身边的我，狐疑地问，「小郭你是不是该送她回家啊？
」小郭说，「你吃什么醋，她家挺远，先坐公交再打个车，你别管了先走吧。
」漂亮女孩心事重重地走了，还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看我们，让我浑身不自在。
小郭主动牵过我的手，说，「我们走走吧。
」我使劲挣脱了几下，他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我就随他去了。
他的手温暖有力，我满手心都是汗。
到了一个小区门口，小郭邀请我去他家坐坐。
我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还是没有拗过他的恳求。
他的父母都在外面没有回来。
小郭说要带我参观他的房间。
我蹑手蹑脚地跟他去了楼上他的卧室。
他把门一关用力抱住了我。
我想转身离开，可他用热烈的眼神看着我。
我告诉他，不行，不行，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她不是更喜欢你吗，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他见我挣扎地厉害，先松了手，故作轻松地地说，「雨晴……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的。
你知道她缠得我多凶吗？
但我一点都不喜欢那种外向的女生。
」我知道他说的句句是实话。
那个漂亮女孩每一次见到我就像是生死之敌，就算我没看到，也能猜到以前她是多么粘着小郭。
他们唱得那么合拍，显然不是第一次合唱了。
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自己会从此永远失去他，而他失去我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好的女生围着他转。
我没了主意，那扇被打开的门是让我给轻轻关上的。
我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了他。
5那天晚上我近12点才到家。
妈妈责怪我回家太晚。
我看着桌上的八音盒，趴在桌上偷偷地哭了。
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女孩，奇怪的是我一点儿也没觉得小郭不好，反而认为他是因为真的爱我才这么做的。
我以为相爱的人都会这么做，爱情本来不就是痛苦与欢欣纠缠的吗。
俄狄浦斯也是尝了爱情和命运的苦果，不是吗。
后来小郭又邀请我去玩、去逛街，不过我都借口要准备钢琴考级拒绝了。
他就对我冷淡起来，在学校里能看到他和漂亮女孩成双入对。
我明白，我的初恋就只经历了短短的一瞬，事后就如泡沫般烟消云散了。
我好难过啊。
我始终觉得自己配不上小郭，他选择漂亮女孩我毫不惊讶，可我也并不认为小郭是那种玩弄女生的坏人，我不至于识人不清到这种程度。
但他装作事情没发生过一样的态度，转身就去约会漂亮女生，这种毫不在意的做派简直令人齿冷。
后来，小郭又出了国。
这件事情，我不说，小郭不说，就没人知道了。
我不想说，不是因为他没有错，而是我一直将其归咎于我的放任，是我的无知和冲动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我在还没有做好恋爱的准备时候，踏入了一个漩涡，与其说我是去恋爱的，倒不如说我是在与别人争夺一件东西。
当我以为我争到手之时，命运狠狠地向我甩了一巴掌。
「当一盏灯破碎了，它的光亮就灭于灰尘；当天空的云散了，彩虹的辉煌随即消隐；要是琵琶断了弦，优美的乐音归于沉寂。
」我当时没有抄雪莱这首诗的最后两句，我怕写上去会预示不好的结果。
Whenthelipshavespoken,Lovedaccentsaresoonforgot.（要是嘴把话说完，爱的韵味很快就忘记。
）一语成谶。
这也许正是我患得患失，最不想面对的，却恰好是应得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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