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全世界最好的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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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吧,不开的话就砸了。」
老 J 的声音很淡定,门开了后,站在我们面前的时候也很淡定。
「既然你们知道了,那就不藏着掖着了。视频是我安排的,B 区和 C 区的怒火需要一个人点燃,而我也能得到 453,一举双得。」
「我确实利用了你们,抱歉。」
「但乔思,如果直接给你机会选择,你也会选择我们这边不是么?而不是靠着吸 B 区 C 区血为生,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群人。」
提到顶层,老 J 的口吻总是阴沉轻蔑的,带着长久以来从未消散的恨意。
但听着他这样自以为是,把利用我们的事轻飘飘地一笔带过,还真是令人不爽。
「为了达到目标,有时不得不激进些。我们花了二十多年才到这个地步,任何一点能提高成功概率的手段都不得不用……」
他继续解释,像是在解释给我们听,又分明是在反复说着自己的脑海中的信念,日复一日。
我和祁时冷眼看着他。
但他没有提到一件事,从头至尾,他都没有解释病床里那个跟他长相一样的人。
病床里那个人是小希跟我们私下提到的,让小白帮忙调查也是远程。这么说,我们已经知晓病床里有另一个「老 J」的事实,他可能还不知情。
「你,听说过这个人吗?她说过一句话,罪恶行为的动机即使是正义的,也是值得商榷的。」
我说了一个名字,那是原主母亲的名字。如果小白找到的资料无疑,那老 J 和前首席、原主母亲应该是认识的关系。
为了不让他起疑,我随便瞎掰了一句话讽刺他。
「没听说过,这种废话也值得听?」
我心中一紧。
这个老 J,绝对不是真正的老 J。所以他才不认识原主的母亲,提到 A 区也总是语焉不详一笔带过,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细节。
只有一个可能,他只是老 J 的顶替者,借用着对方的脸和身份行事,但从不透露关于自己的信息。
不过眼下,我没想清楚是否要现在跟他摊牌。还是将这个作为一张底牌?虽然现在看不清能发挥什么作用。
「那么,你们怎么选?加入呢,或者去死?」
「哈哈。」他突然笑了,「说笑了,我可舍不得 453 死。」
祁时冷漠地睨着这个老 J,像看在看一个死人。很明显,他不喜欢这个玩笑。
「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试图这么做的人,都死了。」
他淡漠地说完,静静地立着动也没动。但某种压制性的阴暗气场,几乎能让在场每个人感觉到,他的心情现在不是很好。
老 J 身边的人如临大敌一般,竖起了手里的武器,被他一个手势阻拦,「那么,第一轮谈判失败了?」
「没关系,我们还有点时间。我给你们,好好考虑的机会。」
……
假老 J 嘴上客气,回头就将我和祁时隔开了。
通讯器被没收,人身自由也被限制,整天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不见天日。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逐渐击溃我们的心理,逼得我们投向他的阵营。
按照这种情况,他肯定会拉我和祁时再谈判一次的。
不过他却没按照套路来,丝毫没有要释放我的意图。
当我试图找他谈时,他显得很鄙夷:「乔思,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你以为自己很重要?象征、火种,被我说了几句真拿自己当头号人物了?」
「你活着可以,死了也不碍事,大可以让你的死,作为燃烧烈焰的干柴。」
「我想要的,只是 453 而已。453 神出鬼没,不为他人所驱使,我再怎么开价,也不愿意投到我这边。谁知道他居然天天跟在一个小丫头旁边呢?真是笑话。」
好家伙,被揭穿了利用我们的事后,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
见我黑脸,他笑了:「不过暂时留你一命吧,你还有点用途。453 么,还需要你的刺激。」
该死,得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祁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为什么还没来找我?
过了几天,我将目标放在经常来送饭的黑衣男身上。这个老 J 似乎很信任他,听上次他们说的话,黑衣男应该陪在他身边快三十年了。
我开始各种嘴炮,说着些什么认同 ABC 应该平等,但不认可老 J 拿我们当垫脚石的不择手段。
黑衣男很淡漠:「不要多嘴了,我从十几岁开始就跟在老大身边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你几句话就可以离间的。」
「我们的计划已经有条不紊在实施了,很快 A 区,就会被我们踩在脚下。」
他也不想跟我多费口舌,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
「你跟了老 J 这么多年,应该很效忠他吧?那如果我说,这个老 J,并不是真正的老 J 呢?」
他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阴沉地看着我:「你在说什么?」
「不信?」
「你们老大有个禁区对吧?里面有个 S204 号房,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记住,可别让这个所谓的老 J 发现。」
他凝视着我,试图知道更多,我则闭嘴不肯再谈。
最后他表面轻蔑地离开了,似乎不会将我说的任何一个字听进去。但我知道,他已经动心了。对奉为至宝的人,是不可能做到毫不在意的。
没两天,他黑着脸过来了,声音低沉而焦急。
「躺着的那个到底是谁?!」
「你不妨说说,你对你的老大了解多少?」
黑衣男娓娓道来。
很多年前,他只是个不服管教的愣头青,他的父亲是 C4 一股势力中的老板。突然有一天,一个男人出现了,像一道炙热的光,明亮而锋利。他让人们叫自己老 J。
老 J 帮他的父亲办事,无往不胜,很快站稳了脚跟。那时他处在叛逆期,谁的话都听不下去,但硬生生被老 J 给搞服气了。
老 J 和 C4 每个人都不一样,会迸出一些奇妙的话,逐渐启蒙着这个叛逆期的少年,也感染着周围很多人。
后来就是一步步走到今天,中间老 J 也受过很多伤,有几次还非常重,修养了很久养好后才出来见他们。
黑衣男语气还算平静,眼神却不自禁地流露出情真意切,那份焦急很难作假。看来他是真的将老 J 奉为人生的方向。
于是我也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我觉得躺在病床上的才是真正的老 J,听医生说最近一直在做某种注射,应该是为了防止他醒过来。」
「这……」
黑衣男低下头,他看起来非常纠结震惊,估计已经在怀疑人生。如果他要接受这些,就意味着这么多年来,他只是在效忠一个幻影。
对他来说,是三十年岁月的颠覆。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纠结也没有用不是么?想办法弄醒病床里那个人,一切也许就清楚了。」
作为回报,黑衣男也透露了一个消息,祁时现在处境不妙。
他说,老 J 以我为把柄,逼迫祁时进行各种人体实验和残酷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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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闹腾,叫老 J 出来跟我对峙。掰扯了几句后,他愿意带我去见祁时。
他看起来很从容,不仅对我的叫嚣没有丝毫不满,甚至还显得有那么一丝兴奋……似乎很期待看到我和祁时再遇的场面。
终于走出了这个狭小的房间,但丝毫没有出来放风的喜悦,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揪紧,充满了对祁时的紧张与担忧。
老 J 先打开了一扇门,里面除了各种武器与器械,并没有任何人影。
我目光剜向老 J,不明白他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别着急,你不是想知道 453 这些天都在做什么吗,我带你过一遍好了。」
老 J 语气兴奋,如数家珍般道来。
「我一直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无往不胜。所以这些天,453 一直在配合我们检测与训练。」
「这里是 453 进行体能测试的地方,24 小时不间断地训练,射击、跑步、搏击……把最厉害的战士拎出来和 453 对抗,累了就换人,一个个地换着跟 453 搏斗。」
「鞭挞与汗水,一次又一次的重来,将人体机能逼到极限。」
「结果你猜发现了什么?453 的力量、速度、敏捷力、爆发力、平衡力……都是常人的数倍!他还有敏锐的五感,几乎能在战场上及时察觉任何危险。」
「也多亏你,用你的性命当做抵押,453 说什么都乖乖听话了。啧啧,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我听着老 J 的话,胸口被逐渐升腾的怒意包围着。
他们就在这里,24 小时不间断地折磨祁时?一次比一次严苛,就为了测试他的极限?
屋子定时被清理过,但一些痕迹依然能让人想象出这里曾发生过的事。
尽头的墙壁有一整排靶子,上面有无数的弹孔。祁时在被人干扰和攻击的情况下还要击中靶心,一次不行就一百次,一次行了还要继续加大干扰力度,逼迫祁时完成更高阶的任务。
屋子一角的搏击台,台面隐约还散发着汗水和血迹的气味。无数的人和祁时贴身打斗,他们累了就轮番上场甚至多对一,而祁时,永远只能不停地解决掉一个、下一个……
即使已经累到极限也被逼着继续,即使饿了渴了也无人理会,只能麻木地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就为满足老 J 的窥知欲。
我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着老 J。
他越说越兴奋,快步走出屋子,走到另一件屋子门口打开房门。
「但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祁时的愈合速度也比正常人快很多……」
见到屋子里的情景后,我倒抽一口凉气。
屋内一片洁白,左侧是一个长长的工作台,上面摆放着各种医学仪器。
中央有一张狭小的手术床,医用照明灯直直地打在手术台上,台子一侧的器械台上摆着锋利明亮的刀镊等器具。
老 J 目露激动又悚人的精光,「现在你知道 453 的价值了吧?想想看,我们收集他各个模块的数据,帮助我们训练战士。还有他的基因分析,可以去做一些人体改造。」
「会诞生出更多的 453,更多无往不胜的人!」
而我盯着手术台边那些器具。那些手术刀、镊子都很干净,但我却仿佛看到了它们沾上血污的样子。
祁时被束缚在手术台上,穿着白大褂的人冷漠地在他身上进行各种操作。刀刃划破他的肌肤,针头戳进他的血管……带来无比鲜明的,痛苦。
我不敢再想象下去。
鼻子一酸,汹涌的泪意在一瞬间占据了眼眶。但我还是忍住了,不能在老 J 面前露出怯意。
那可是祁时啊,永远带着高高在上的骄傲、不可一世的顶级杀手,可他现在却在这里任人鱼肉,受这种折辱。
我气得发颤,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们,你们竟然对祁时做了这些……」
你们,会死得很惨。没人能对祁时做这些,更没人能做了这些还想全身而退,祁时不允许,我更不允许!
「噢别紧张,我们也没做得太过分,浅尝辄止,有结论了也就够了。」
「哪可能为了折磨而折磨,453 我可宝贝着。」
如果目光能杀人,老 J 现在已经死了一万遍了。一万遍还不够,可能又被鞭尸了一万遍。
「好了乔思,别这么盯着我,我带你去见 453。」
站在门前的时候,我有片刻的迟疑,有些不敢走进去,害怕见到祁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样子。我……可能会心疼得快要死掉。
他现在会是什么模样呢?是被折磨得很憔悴吗,身上的伤口都好了吗?
但我还是无比疯狂地想要见到祁时,想要看到他现在的境况,想要告诉他没事的我来了,不用为了我勉强自己做任何不想做的事。
无比地,想要见到祁时。
我推门冲了进去。
并没有预料中的,和祁时目光相遇的瞬间。
房间左侧是块接近半面墙大的玻璃,透过玻璃能看到背后另外一件屋子的景象。
玻璃后放置着简单的床、家居,还有一个巨大的不知什么用途的机器,上面实时显现着一些线条和数字。
屋内甚至还另外用玻璃隔出了洗浴间,不过是透明的,一举一动都能被看到。
「453 住在这里,机器会监测他的各项指标,我们在这边观察他。」
祁时靠在椅子上,身上是一件淡蓝条纹的病号服,偶尔向玻璃这边淡漠地瞥过来,带着一闪而过的轻蔑与睥睨众生的高傲。
他面色一如既往,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没有伤口,那份属于他的精气神看起来也没有消失……已经比想象中好太多。
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哭。
酸涩和泪意几乎有如泉涌,在见到祁时的瞬间立刻爆发。
他就在这个 24 小时被人窥视的屋子里,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跟一个没有任何隐私的玩物一样被他人监视着吗?
可是他是祁时啊,永远都拥有和向往自由的祁时啊。
「祁时,祁时!」我扑到玻璃边,开始拼命地叫喊和捶打着玻璃。
「没用的,他从那边看不到这边,也听不到的。」
这应该是某种单面加强玻璃,无论怎么拍打都如蚍蜉撼树。但我还是狠狠地捶打着、嘶喊着,做着这些在老 J 眼中毫无意义的事。
「祁时,你看看我!我就在这……」
眼泪夺眶而出,汹涌地向外冒。好像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我都从来没有流过这么多眼泪。
老 J 懒得看这边,脸上甚至还有一抹鄙夷。
我哭着喊祁时,玻璃背后坐着的面无表情的祁时。
忽然间,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蹭地坐直身子,目光冷厉地朝玻璃这边看来。
我一愣,继续加大力度捶玻璃和叫他的名字。
他不可置信般地上前走了两步,眉头微蹙,嘴巴一张一合,嘴型似乎是在问是不是我。这份犹疑很快被确定取代,他开始走到玻璃这,狠狠地撞击玻璃。
我跑到他撞击的位置,从玻璃这一侧死命拍打着。
老 J 叹了口气:「何必呢,这玻璃是捶不开的。」
祁时似乎是真的察觉到了这一头我的存在,他无比大力地撞击玻璃,撞了几下见纹丝不动后,开始环视四周寻找可以用上的东西。
然后他直接抄起了沙发,没错,那个看起来体积巨大的单人沙发,抡着沙发就往玻璃上砸。
好看的眉宇间染上阴翳与决绝,像个被惹怒后开始认真起来的黑暗神明。
我也开始找东西,从桌子一角找了个放置东西的铁盒,杯水车薪地往玻璃上砸。
老 J 见也拦不住,也没让手下人过来拦,一群人在旁边看着好戏。
玻璃已经不再固若金汤,出现了一丝裂纹,不过整体还是非常坚挺。
祁时干脆冲到了卫生间里,远远地看不清他在做什么,但一通操作后,只见他抱着洗手台就过来了。
卫生间里大理石的洗手台,被他给拆下来了。有那么 0.01 秒我脑子里想的是,祁时可真是拆家能手啊。
接着他抡着洗手台往玻璃上砸。
老 J 等人眼里也开始出现震惊,似乎在好奇玻璃是否真的能被砸开。按理来说是不能的,但如果碰上大力 453……
越来越多的裂纹开始出现,祁时一次砸得比一次狠,最后,玻璃猝不及防地碎了。哗哗碎了一地。
老 J 他们震惊了,但我已经无暇理会那边,眼里只有祁时。
我和祁时迎面相视,我看见了他,有着体温、能听见呼吸声的真实存在的祁时。
而他也看见了我。真正地,看见了我。
我们之间除了剩下的半堵墙,什么阻隔也没有。
我微怔,不自觉地喊了一声:「祁时……」
祁时手扶墙沿,一个跳跃蹿了过来,然后我直接扑了上去,很大力地、又很小心地扑了上去,抱住了他。
「呜呜,祁时……」终究还是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我把头埋在祁时的肩上,嗅着祁时身上的味道。比起以往多了消毒水的气味,似乎还有,血腥味?
我泪眼朦胧地扒拉着他的衣领往里面看。既然露在外面的位置都是安全的,只可能是衣服里身体其他位置受了伤。
「祁时,你哪里受伤了,呜呜呜……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说话都说不利索了,从来都没这么委屈过。可能就连我自己被折磨,都不会有这么难受。
管他背后还有老 J 他们监不监视,管他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我只想抱着祁时不松手。
泪眼滂沱中感觉祁时挑起了我的脸,用手指帮我擦眼泪。
他的动作刚开始有些僵硬和无措,似乎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但又小心翼翼的很轻柔,像对待易碎的宝物。
「别哭了,你哭起来怪吓人的。」
我红着眼吼他:「你还嫌受的伤不够,想让我再补一拳吗?」
接着我继续扒拉他衣领往里看,隐约看到腹部包裹的白色纱布,于是准备从下面掀他衣角,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祁时有些别扭地把我拽住,不让我拉拉扯扯,「别乱动,后面一大帮人呢。」
回头,乌泱泱的一片。
老 J 和手下众人神情复杂,有点一脸无语,有的则是绷不住想笑,有的则是长见识了的震撼。更多的是,别杀狗了的无奈。
「够了吧?」
emmm 总觉得,老 J 的语气比刚刚更森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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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抹干眼泪,站直了身子冷冷目视老 J。
祁时也回复成无所顾忌的顶尖杀手,对实力的绝对自信毫不掩饰,猖狂恣肆的气势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终于,终于再度和祁时并肩站在一起。
即使是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堡垒,即使一切都在他人的掌控之下,我们依然骄傲绝不低头。
我突然有种感觉,只要在祁时身边,我不再畏惧任何事物。或许他也是如此。
老 J 语气很冷,似乎真的被刚刚的相遇现场给虐到了,「两位面也见了,还毁掉我们一堵墙,现在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吧。」
还谈?看不出来对面现在只想把你绑起来,像你们虐祁时那样把你狠狠虐上一千倍吗
「没得谈。你敢对祁时做这些,还指望我们能顺遂你的意思?那可真是异想天开了。」
「啧啧,开始护夫了?不过也掂量掂量,你们有没有资格说这些吧。」
老 J 对手下比了个眼神,瞬间十台左右枪口就对准了我们。
但祁时更快,抓住最近一个守卫,几个动作就卸了对方的枪,反过来向对面射击。
又准又快,不到十秒地上就倒了好几个,只剩下老 J 和身边两个最精练的心腹,已经找到了掩护。其中有一个是黑衣男。
「我没动手,就真当我是废人么。」祁时面无表情地睨着老 J 等人,目光间尽是杀机。
老 J 突然笑了:「怎么可能,我从来都没有小瞧 453,但我们也不是什么废物……」
他话音未落,我突然听到一股轻微的放气声,如同空调启动冷气时微弱的声响。我朝通风口看去,看不见任何异常,因为透明的气流是肉眼不可见的。
……不好。我立刻捂住口鼻,但难以抑制的晕眩还是第一时间俘获了大脑。
睁眼时,还是这个一片狼藉的房间。
地上的伤员已经被清理,老 J 周围换了批新人。
我被绑在了椅子上,嘴巴被一个毛巾塞得严严实实。老 J 站在我左侧,黑衣男则守在我右后方,所有人都如临大敌与对面的祁时对峙。
我看到祁时,焦急地晃动椅子,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
祁时手上已经没有武器了,一言不发盯着这边的情势。该死,他们肯定用我来威胁祁时了。
老 J 悠悠朝我这边看了眼,「最新研制的镇静剂,我们提前服药了,不过 453,你居然连这个也能抵抗,平时肯定没少折磨自己吧。」
我挣扎得更剧烈了,直到闪着光的刀刃架在我脖子上。
「你想干什么?」祁时冷冷开口,眼神锁定在老 J 和我这边,如同猎手锁定它的猎物。
「别动,你可以试试是你的动作快,还是这把刀快。453,我确实重视你,但乔思对我来可没什么价值。」
我不再动弹,用余光向老 J 甩眼刀,心里则在想该怎么办。他们这样把我五花大绑,又和祁时大眼瞪小眼地对峙着,莫不是想威胁祁时做什么?
气氛焦灼起来,但老 J 突然笑了。
「噢 453,看看你这紧张的样子。」他笑着叹气,「怎么说呢,真是又好笑又可惜。」
「最顶尖的杀手,杀人如麻的杀手,现在为了一个小姑娘,紧张成这个样子。」
他笑毕后,眼神如毒蛇般露出寒光。
「一个是见不得光的杀手,一个是出生顶层、什么也不用做就享受一切的富家女,还真是令人震惊的组合。」
这人都在说什么鬼话?关他什么事,什么时候轮到他对我和祁时指指点点?
祁时也看傻子一般地看着他。
但祁时漠视的眼神似乎触怒了他,「我本来想用怀柔手段,让你们当英雄,受别人的尊敬,但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说点实话了。」
「453,你从来不属于 A 区,A 区的人也不属于你。你跟顶层的人玩过家家,真以为会有什么好结果?」
「你以为会被她和她的家人接纳,然后皆大欢喜?呵呵,别异想天开了。」
「你和乔思,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453 属于战场,是天生的杀人机器。你是天生为战斗而生的,只有在战场上才能闪耀出你的光芒。」
「这样的你,还妄图跟普通人一样,谈这些男欢女爱?」
他越说越上头,口吻愈发辛辣,毫不留情地讥讽着我和祁时,似乎能从其中获得多么巨大的快感。
把我给看傻了。踩低他人,居高临下于别人之上,就这么令他享受吗?
某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老 J 和顶层赵冶那群家伙没什么不同。一类人位高权重,在权利上压倒别人,另一类人试图在思想上压倒别人,彰显出自己多么与众不同。
但本质都是一样的,想要位于顶端的,汹涌蓬勃的欲望。
祁时不说话,眼睫微垂,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很想说点什么,阻止老 J 继续口出狂言,告诉祁时不要听这个假老 J 的废话,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喉咙里的嘶鸣。
「无人能挡的顶尖杀手,却沦为了富家女的保镖,现在还手无寸铁任人宰割,真是可叹啊。」
「453,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老 J 轻问。
我气得眼睛发红,被反绑在背后的手暗自使力。
之前那段训练的日子里,祁时讲解过不同绳结的解法,为了应对突发状况用。现在,我必须想办法挣脱到祁时那边去,不能再让老 J 危言耸听了。
「453,你不该是这种浅薄的人。」
「而且你也不会有,不是吗?你只是个杀人机器,没有感情的杀手而已。」
老 J 说得轻飘飘的,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就好像在说今天的晚饭没有鱼一样自然。
我焦急地看向祁时那边,只见他细密的睫羽抖动着,嘴角紧紧地抿着。
看不到他的眼神,却能感受到无穷的阴暗从他身上弥漫出来。还有,某种悲伤。
祁时动摇了吗?他在害怕吗?
一直以来,祁时心底难道是害怕着的吗?他害怕跟我之间横亘着的两个世界的距离,害怕我只是心血来潮,害怕我会嫌弃他是沾满了血的杀手?
……害怕我,不喜欢他?
祁时在那里站着,穿着蓝条纹的外套,独自一人站着。某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从前那个总是一个人孤独地穿行在 ABC 区的旅人。
他可以自由地穿梭,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那么的自由,又孤独。
我突然觉得很惶恐,微妙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上涌,眼里也弥漫起水雾。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在心里喃喃自语。
……
「所以 453,到我这边来吧,跟我一起。」
「让 453 这个称号在全区闪耀,让人听到就为之颤抖,那才是你真正的价值啊。」
老 J 还在说那些话,语气亢奋仿佛在某个大型洗脑现场,听得我越来越气。
哀恸混合着怒意,几乎成燎原之势喷涌而出。恨不得立刻对着老 J 怒骂,用最不礼貌的字眼把他上上下下问候一千遍。
凭什么?他凭什么觉得祁时只是个杀人机器?
他凭什么觉得,祁时不懂爱也不配去爱?
他凭什么总是用 453 来称呼祁时,把祁时念做没有感情的数字?
他根本对祁时一无所知!
祁时不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他喜欢吃好吃的,喜欢看动画片,喜欢听人讲故事。他的脑子里永远有很多新奇的想法,你永远猜不到他会问出什么问题,下一秒会说出什么话。
他会用让人吃瘪的话吐槽你,甚至让人无法反击,但也会静静地看着你,和你一起看星星。
他会在你最危险的时候从天而降,为你阻挡所有的风雪。
他会在你陷入绝望的时候,认真凝视你的眼睛,告诉你你是不一样的,而他会站在你这边。
他总是陪伴在你左右,让你的每一天都可以过得肆无忌惮,是最坚强的后盾也是最要好的朋友。
……
他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祁时,是我最喜欢的祁时!
祁时之于我就像我之于祁时,因为有了他,我才不是孤独穿行在这个异世界的过客啊。
回忆这一路走来,我发现自己开始热泪盈眶,原来已经有那么那么多像珍珠一样闪闪发亮的瞬间。
所有的言语都无法归纳祁时,也无法概括我和祁时之间发生的一切。
这一刻,被绑在椅子上无法出声的这一刻,我突然无比明确自己的心。
我期待地看向祁时,发出激动的嘶鸣声。
所以祁时,拜托,不要把这家伙的话听进去一句或者一个字,不要因为他感到任何不愉快。
老 J 终于住嘴了,而祁时缓缓抬头。
幽深的眸子里全是阴沉,而脸上的表情也已经阴郁到了极点。
祁时微勾嘴角,用瘆人的语调道:「我的事,轮得到你这种垃圾置喙么?」
这是头一次听见祁时用这种口吻说话,鄙夷、漠视与威胁,呈铺天盖地之势。仿佛向来淡漠不惊、睥睨世间的神明,这回是真的被惹怒了。
「你懂什么,你一个鸠占鹊巢,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喽啰。」
祁时毫不留情地开骂,毒舌功底还是一如既往强悍犀利,短短几句就喷得老 J 面色铁青,听得我简直想拍手叫好。
「你怎么懂我们经历过的一切。」
「站在这里的不是 453,不是个无人知晓姓名的数字,而是祁时。为乔思而存在的祁时。」
祁时的口吻无比笃定。
我愣住了,突然有些无法呼吸。
那种微妙的情绪又开始上涌了,但这回不是哀伤而是欣喜之类的东西。
仿佛心脏被拿捏住,被一只手对待羽毛般小心翼翼地捧着。
祁时是笃定的,他根本就不害怕或者担心老 J 说的那些废话,他对我们之间,从来都是无比笃定。
糟糕,眼睛又湿漉漉的了。
老 J 脸色铁青。
而我被绑着的双手,终于挣脱开了。我立刻蹿起来,毫不犹豫地向祁时跑去。
祁时一怔,反应极快立刻接住了我。
他嘴巴微张,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我就率先开口:「祁时,我喜欢你!」
然后扒拉着他的肩膀,半踮脚尖,半按他的后脑勺,狠狠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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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相撞的瞬间,第一感受是冲上来的力道太猛,牙齿都有点被磕碜到了。
但和祁时嘴唇的柔软比起来,那些都不算什么。
祁时瞪大眼睛,像被一秒卸下盔甲的战士,方才的阴沉瘆人骤然收起。
他僵硬了半秒,眼里被迷蒙与不知所措填满,有些笨拙地回搂着我。
但很快他就掌控了主动权,无比坚定地加深了这个吻。
不是换气,不是人工呼吸,这是一个真正的吻。
就像世界末日前的情侣那样,又像是炮火纷飞的战场上被迫分离的恋人,在诀别前的决绝一吻。
世界尽可消弭在这个吻中。
但,好像有点不对劲。
刚亲上来的时候头脑几乎是发热的,除了呜呜呜祁时什么也没想,但度过了刚开始的不可思议后,发现这个吻,着实是有些漫长了。
还黏糊糊的。
祁时一只胳膊环着我的腰,另一只手小心捧着我的脑袋,亲得……很投入。
身后几乎能听到呼吸加重的声音,可能是被迫站着观赏的那群人气的。
我有些紧张地推开祁时,听到他发出吃疼般的闷哼声,带着莫名的低沉,听得人脸红心跳。
妈呀这可有人看着呢,如何是好,好想把这样的祁时藏起来⁄(⁄ ⁄•⁄ω⁄•⁄ ⁄)⁄
「怎么了?」我担忧地看向他。
「伤口疼。」祁时皱眉,瞥了眼腹部的方向小声道。明明没有撒娇,却听得我浑身酥酥的。
他眼里染上了潋滟的水光,嘴巴也红润润的,活像被蹂躏之后的大美人。
「你们,够了吧!」
身后传来老 J 的低吼,他这回可能真的被惹毛了。刚刚脸就已经够黑了,这下都要爆炸了。
我在祁时衣服上拍拍以示安慰,两个人黏糊了一会儿后,不紧不慢地回头。
祁时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似乎是恼怒老 J 打扰了我们。
我咳嗽两声,假装对老 J 周围一片震惊脸视而不见,「你刚刚说了那一大堆不知所云,我们必须要站出来反驳一下。」
祁时补刀:「别误会,我们压根不在乎你怎么想。只是你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让人看了很不爽。」
祁时又拽过我,搂着我的腰,炫耀似地朝老 J 昂了昂脑袋。
看把人得意的,啧啧。
就在局面陷入尴尬的僵持之余,门外突然有个下属谨慎地上来报告,说有要事要跟老 J 汇报。
老 J 眼带寒光瞥向来人:「这是什么场合你分不清?有什么事要现在跟我说?」
来者有些迟疑,但还是坚持要跟老 J 汇报,说是之前叮嘱过的要紧事。老 J 有些不耐烦了,让他赶快说。
那人本来可能是想悄悄汇报的,见此情形也不得不说了:「病房里的人……醒了!」
病房里的人?真正的老 J?
他居然醒了?
老 J 神色一变。
不光假老 J 很震惊,我也同样震惊。
真正的老 J 一直被注射抑制剂,防止他自发醒来。他是怎么在这个当口醒过来的呢?假老 J 又会怎么处置他?
假老 J 目光阴沉地扫过屋子里的众人,不知在思考什么。也许他在思量刚刚祁时话语的含义,祁时有提到鸠占鹊巢,这下他应该会开始调查我们是怎么得知这个秘密的了。
最后他吩咐手下把我们严格看管起来,然后和来人一同走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黑衣男脸上的面无表情有一霎的松动,在刚刚听说病房里的人醒了时。
我和祁时又被关了起来,但这次,起码能和祁时待在同一间屋子。
经历了这一系列突发状况后,我和祁时待在一片狼藉的屋子另一边,两个人坐在床上。
我掀开他的「病号服」,缓缓检查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位置。
「还疼吗?」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在看客都退出去,只剩下我和祁时后,我又开始为祁时难受起来。
「多亲几下就不疼了。」
祁时眨巴着眼,看起来十分期待,也不知道是哪里学到的虎狼之词。
难道,是无师自通?说来也是,刚刚那个的时候,祁时也很熟练的样子。
我无语地乱想着,祁时说着还真就要凑过来,被我一巴掌呼了过去,「你严肃点!」
祁时蔫巴了,缩回去百无聊赖地用手支着床,语气冰凉地吐槽:「刚刚也不知道是谁主动凑上来的,现在又翻脸不认人了。」
「什么叫翻脸不认人,你别瞎用词汇,这两情况能一样吗……」
我 balabala 解释了一通,面红耳赤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安静下来后,他静静地看着我,嘴角挂着极淡的微笑。
把自己武装得没有任何弱点的祁时,连续经历了这么多天的折磨,终于能在这一刻放松下来。我的心突然仿佛也柔软了起来。
「这是怎么弄的?」我对着伤口问。
「打斗的时候,被一个东西碰到了。」
「所以你怎么这么傻啊,他们让你做啥就做啥?你可是祁时哎,明明没人能伤到你的。」
我越说越气:「就算有人拿我来威胁,你也不要听啊,干嘛要受那群人的气……」
祁时倒是很平静,甚至有些兴奋:「你很生气?」
「对啊,真想把那些垃圾撕成一片一片的。」我咬牙切齿地开始了黑暗幻想。
「为什么,为什么生气?」
我愣住。
祁时一脸玩味地盯着我,越凑越近,「他们伤害的是我,为什么你这么生气?」
我恍然明白了祁时在说什么,脸也快速发烫起来。他明明知道的,这个人,明明知道的,我刚刚已经说过了。
而祁时用似诱哄,又似念魔咒般的语气在面前低语:「我听到了,但是我想听你再说一遍。」
完了,邪神开始动用某种魔力了吗?
也许是他凑得太近,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过于引诱,整个大脑都仿佛氧气不足,有些晕眩起来。
如同在冬天在被暖气烘热的屋子里待了太久,每一个毛孔都想要昏沉沉地睡去。
仿佛被控制一般,我张了张嘴,嗫嚅着念出了那几个字。
祁时满意地笑了,神采奕奕、神清气爽、极其放肆。
「有多深?」他笑得邪气十足。
你妹的,还得寸进尺了。我气鼓鼓地瞪着他,闭嘴不说话了。
「像从这里去月亮那样远吗?」他挑眉,「那我应该就是从这里到月亮那,再从月亮上回到这里来。」
他突然这么说道,目光灼灼,毫不畏惧,宛如一个发着耀眼光芒的星体。
直接、笃定,一如既往的脑回路出乎预料之外,让你猝不及防。
等等,这是给他讲过的小兔子的故事吗?他那会明明快睡得迷糊糊的,怎么记得这么深刻呜呜呜。
「如果我们在一艘快要倾覆的大船上,我会跟你一起跳下去。」
「如果全世界都追杀我们,我会拉着你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祁时越说越兴奋,开启骚话模式。
「满意了吗?不够的话我再说点。」
这人还真是说上瘾了?骚话一连串一连串的。
「咳咳够了够了。」
狗粮真的不能再发了,不然在外面看守的人可能快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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